见女儿被踹,她心疼极了,也不明白哪里错了。
含着女子的柔情与仰慕,才是真正的风流美好。
若如同太夫人说的那般,射猎骑马,风风火火的,那与男人又有什么分别?怎么会得男子的喜欢呢?
不说别的,只说打从皇帝打下了南朝,这京中世家勋贵的后院儿如今都是姹紫嫣红,皆是南朝柔媚女子得宠,早前的那些北朝贵女在就不知道被比到哪块儿茄子地里去了,就当知道,男人么,还是喜欢柔弱得令人有保护欲,又知情晓意,柔美多情的解语花儿呢。
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做得不错,不过是靖王年少不解风情,不然这美丽柔弱的女孩儿垂泪,谁心里不是一热呢?
“阿芝房中已有了两个教导嬷嬷,您放心,回头就好了。”三太太急忙扶起阿芝,见她雪白的背上隐隐透出青紫,显然靖王方才没有脚下留情,却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不然太夫人还不立刻休了她啊?
“你请的是南女?”太夫人目光越发冷厉了。
“这些南边儿的女人,嘴里口口声声以夫为天,男人是天女人是藤萝,只教些如何顺从如何讨男人欢欣。只是从依前咱们的规矩,女子哪里不如男?开阔爽直,才是女子的真性情,就算温柔贤良,也该知廉耻,不是样样儿顺从,在背后争风吃醋,只知道些什么后宅的手段。这些南边儿的世俗规矩,都将女子给教养坏了!”
太夫人就含恨对宁国公夫人吩咐道,“回头你叫府中清点些,不许叫南边儿的那些女人亲近府中的小姐!”
“南边儿的女子也有好的,若以偏概全,也叫人家好女子被冤枉了。”
这世间女子,本不是用北女南女来区分。
北女中也有心胸狭窄的女子,如三太太这般尖酸刻薄。而那些南女之中,又何尝没有真正美好的女子呢?不过是被这些为了保住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因此入各世家府中为妾的女子给牵连了罢了。
“我只烦那些南朝里对女子的种种礼教苛待。我听说还有什么贞节牌坊,简直是荒唐!”
女子若失去丈夫,改嫁就是,莫非还要为了什么清誉干守着?
宁国公太夫人年纪大了,只觉得自己不能理解,见宁国公夫人为难,就皱眉说道,“既如此,你就好好儿瞧瞧,好的就留下,那些不好的,不论是不是男女,赶走就是。”
只要不是给她儿子们做妾的南朝女子,太夫人勉强还是能容得下的,且她也不得不承认,若说策马放歌,拉弓射猎,该是北女,可若说是琴棋书画风流人物,还得是南朝女子。她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只是不许那些南女近身。”
“儿媳明白。”宁国公夫人就笑着说道。
她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见她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憨态可掬,就笑着伸手从桌上取了点心来塞进阿妧的小爪子里。
“太……母亲吃。”阿妧急忙先捧给宁国公夫人。
“你自己吃。”见阿妧转着小脑袋仿佛是在寻找宁国公,想到宁国公之前偷偷儿地出去,大概是去与南阳侯“谈谈心”去了,宁国公夫人就含笑摇头,见这小团子迟疑了一下,一双胖嘟嘟的小爪子抓着点心看了正一脸抑郁的宁国公太夫人,缩头缩脑鼓着胖嘟嘟的小脸儿又去看南阳侯夫人。
虽她小小的人儿十分守礼,可是这小心翼翼的周全也叫人瞧着心酸,宁国公夫人捏着她的胖脸蛋儿笑道,“自己吃就是。”
阿妧小声儿道谢,垂头默默地啃点心。
林琰顺势就坐在一旁托腮笑嘻嘻地看着这胖团子捧着点心一小口一小口啃点心,两只胖腮鼓起。
他一脸的跃跃欲试,很想捅一捅妹妹的小腮帮子。
靖王哼了一声,大手摁在倒霉表弟的头上压了压,目光炯炯地看着阿妧。
啃了一小半儿点心的小团子茫然抬头,见靖王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点心,迟疑了一下,见自己都已经啃了一些,靖王必然会嫌弃有自己的口水不会去吃,就客气地捧着点心问道,“殿下吃?”
这点心滋味儿甜美,入口即化,还透着香甜的桂花香气,阿妧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了,只打算客气客气继续吃,却见那英俊的少年探身过来,张嘴就咬在那点心上。
少了大半拉。
那有些锋利的牙齿,甚至在阿妧软软的手指上擦过,仿佛差一点儿连阿妧都能吃掉。
小团子呆呆地坐在宁国公夫人温暖的怀里,看着只剩下小小一口的点心,惊呆了。
怎么真吃了?!
她,她真的就是客气客气。
林琰一呆,伏在一旁笑得透不过气,连坐在太夫人身边的林珩看着胖团子那一脸被抢走了挚爱的脸色,都忍不住喷笑了一声。
“很好吃。”这还是第一只团子愿意与他分享点心如此亲昵,靖王虽不喜欢吃甜食,可是也觉得这点心的滋味儿不赖,伸手还摸了摸小团子的头努力和声说道,“本王很喜欢。”
他心里满足得不行,只觉得自己竟然能受到一颗团子的青睐回家都能烧香了,见那小团子泪眼朦胧地抬头,捏着最后的点心看着自己,想了想恐她以为自己敷衍她,将那最后一点点心也取来放入口中,努力和蔼地称赞道,“真的好吃。”
当然好吃。
她都知道的。
阿妧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见指尖儿上还有一点点心沫儿,急忙抬手舔了舔。
“殿下喜欢,喜欢就好。”
靖王帮了她那么多,阿妧怎么会一枚点心都舍不得呢?她见靖王仿佛很喜欢的样子,心里也慢慢地快活起来。
没想到靖王高大威武的,竟然喜欢吃点心。
等回头她长大了些,能够着灶台了,多学几样儿甜点当做自己感激靖王的礼物。
“你自己吃自己的。”见胖团子一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儿,宁国公夫人也觉得可乐,且见靖王一脸不知如何脑补的感动,小团子却仿佛心胸开阔,不过是哼哼了两声就傻笑起来,宁国公夫人真心不知道该说这两个到底哪一个更傻一些了。
她见林珩手中拿了一盘子点心对阿妧招手,就笑着把小东西伸手放在了儿子的怀里,见林珩抱着阿妧,阿妧与太夫人更接近一些,也不提点什么。
若只知道教一个孩子如何讨好长辈,未免失了天真与真正的纯良。
太夫人本在恼怒八姑娘阿芝的不规矩,就感到身边多了一颗胖团子,就皱了皱眉。
阿妧抖了抖,只是她一向都很尊重老人家,太夫人还是自己的长辈,叫林珩给了自己一枚点心,她就觉得,自己是应该先敬一敬老人家的。
“您,您吃。”
太夫人不理她。
“您,您也吃。”阿妧又往南阳侯夫人的面前送了送点心。
不论南阳侯夫人如何冷淡她,可是她方才的那些话,都叫阿妧很感激她。
南阳侯夫人目光冷傲地侧头,也没有理睬她。只是阿妧却并不当一回事儿,她让了长辈,长辈不吃,那不是点心就归她了么?
她回头又给林珩吃了一口,见这位善解人意的堂兄只小小地咬了一口,顿时觉得这才是自家亲哥呢,迟疑了一下,想到林琰方才很护着自己,又巴巴儿地送给林琰。小小的团子忙忙碌碌送点心,一派天真干净,哪怕是太夫人也绷不住自己的脸了,又不愿对人妥协,索性不去看阿妧的方向。
“往后再叫我看见她妖妖叨叨的,别挂我对八丫头行家法!”
八姑娘阿芝方才明显是对靖王起了想法,这事儿太夫人想忘都忘不了。
见胖团子让了所有人,却都没有搭理自己母女的意思,三太太只恨这死丫头看人下菜碟儿,勉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就急忙含泪说道,“阿芝也不过是有样儿学样儿罢了。母亲您没看见,方才十丫头也抱着靖王殿下的衣裳哭,那哭的……靖王殿下想必是心疼坏了,不然怎么会为她来质问母亲您呢?”
她嘴角就带了几分险恶,见阿妧一脸茫然,仿佛不明白为啥自己一颗团子也能躺着中枪,越发冷笑起来。
一个庶女,也敢踩在她女儿的头上?
还害阿芝被靖王给踹了!
“本王的确心疼。”靖王就在三太太的冷笑里淡淡指着疼得花容惨淡的少女阿芝说道,“这个,东施效颦,滑稽可笑,又在本王面前自取其辱,简直厚颜无耻。不及胖……阿妧多矣。”
此言一出,三太太骤然变色。
她美貌灵巧的阿芝,竟不及那颗圆滚滚的团子?
靖王瞎了眼么?!


第16章
只是靖王却没有耐心与人废话,见三太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难免心烦。
打从去年开始,皇后就一直在想着给他从世家贵女中寻一个王妃。
论理,他已经出宫,连王府都得了,本应该大婚生子,只是靖王不知怎么,总是提不起这么精神劲儿,再想到最近每每入宫皇后的身边总是会簇拥着许多年轻娇艳的女孩儿,靖王到底觉得没意思。
他今日上门本不过是来个宁国公夫人请安,机缘巧合发现了一只小团子,可是此刻眼瞅着这团子不能拐走,也只能遗憾地放在一旁。不过是说完这句话略坐了坐,就与太夫人告别走了。
宁国公太夫人憋着一口气等他走了,这才带着几分隐怒地看向三太太。
她自然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靖王是因恶心阿芝做的事儿走了的?
“母亲?”三太太就急忙唤了一声。
“成何体统。”见三太太那张美貌的脸上露出几分不以为然,太夫人就冷笑道,“你还觉得殿下对你宽和?你以为只嘲笑了你一句,是因你的脸呢?!若不是这是宁国公府,若不是你嫂子是殿下的亲姨妈,你以为殿下会容忍有如此心机的丫头近身?早就把你给砍了!”
想当初靖王还真干过这事儿。
皇帝当年打下了南朝,不仅坐拥了南朝的江山,还顺势收编了南朝的美人儿,如今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就是当年南朝的一位公主。
大概是想要拉拢没见识过女子柔媚的靖王,那位公主好心地送给靖王两个绝世佳人。
那两个美人妖娆地宽衣解带上前侍奉靖王的时候,可不是被靖王一脚一个给踹出了门,回头又还给了他皇帝亲爹么。
还直接送到了皇帝的龙床上,如今那两位美人还在后宫坐着昭仪娘娘呢。
想到那时的典故,宁国公太夫人就越发严厉起来。
靖王自尊自重,偏偏宁国公府却有阿芝这般往人家身上扑的丫头。
“不是都说了么,阿芝还是因见了十丫头如此,才有样儿学样儿。”
“她几岁,八丫头几岁?你还要不要脸?!”太夫人懒得与三太太多说,只是见她这么蠢,竟仿佛南朝女子的真正的精华没有学到,只学到了一点外头的糟粕,越发忧心忡忡,揉着眼角与宁国公夫人叹道,“我这如今精神头儿越发地短了,也看不动这几个丫头。你是国公府的主母,往后多留神,万万不能叫几个丫头移了性情去。”见宁国公夫人低声应了,她便叹了口气。
八姑娘阿芝已经生出了少女的柔媚,哪里如那个十丫头一般,小小一团瞧着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若阿芝还是如此,那宁国公府只怕回头都要成为笑柄了。
宁国公夫人并不喜欢八姑娘阿芝,也不喜欢三太太拿阿妧做筏子,虽笑容满面地应了,只是脸色却有几分冷淡。
阿妧今日也累了,本今日从南阳侯府被扫地出门,又遇上了许多事,因此她有些受不住就在林珩的怀里,小爪子揪着林珩的衣襟窝成一团昏昏欲睡。靖王临走前将个大大的翡翠扳指塞进了阿妧的怀里,她把扳指团在自己的怀里,团成一颗球儿正好将这扳指给护住,虽有些不大恭敬,只是她小小年纪也能被人理解,因此太夫人并未责备她。
也不知昏天暗地地睡了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十分精致奢侈的软榻上,小小的身子都陷入了软软的被子里。
一扇极大的屏风,将软榻与外间儿隔开,外头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儿。
“今日我与二弟去了祠堂,十丫头的名字从二弟名下划走,如今归在咱们名下了。改日叫十丫头去祠堂给祖宗磕个头。”
这就传来宁国公有些疲倦的话。阿妧听得呆住了,小身子趴在软榻上静静地听着,完全想不到宁国公方才不在太夫人面前,原来是先斩后奏去改族谱儿去了。想必宁国公大人改族谱的时候,太夫人还没接受她入府呢。
此刻阿妧就感到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侧头,却见青梅安静地靠着自己在哭。
“苦尽甘来。”青梅听到阿妧归了长房,就无声地对阿妧说道。
她欢喜得仿佛下一刻死去都不会有遗憾了的样子。
阿妧动了动嘴,伸出小手来给青梅擦脸上的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
她实在想不到从前过的是怎样苦逼的日子,会叫青梅知晓自己被记到宁国公夫人膝下之后哭得这样欣慰。只是她心里是熨帖的,见青梅无声地落泪,仿佛不敢惊扰了屏风外的宁国公夫人,就也一声不吭地听着。
待外头顿了顿,就听见宁国公越发叹气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去的时候,那乐阳正在往外打发下人,说下人克扣,做了黑心的衣裳给十丫头,倒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
只是当乐阳郡主听到宁国公说要将阿妧给认作女儿,那张脸嫉妒的就别提了。
“少提她。若不是为了她,二弟与弟妹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宁国公夫人就不明白,南阳侯为什么好日子不过,非要闹得家中不和。
乐阳郡主是很美,很善解人意,很能红袖添香,可是难道和整个家族的安稳,和妻子的快乐与儿女的幸福,与一家和睦比起来,那女人的分量竟然这样重?
宁国公夫人就皱眉说道,“往后不要叫她妄想打着十丫头的旗号妄图进府,还有……”她顿了顿,本想说说阿妧那个姐姐往后的前程,只是她到底对那女孩儿不熟,只想到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儿,就不再为她发愁。
“我想着她如今只怕又要不安分了。”
当年乐阳郡主刚刚跟着南阳侯回京,就要来宁国公府拜见,硬是叫宁国公太夫人给打了出来。
太夫人放了狠话,只要她不死,就绝不许乐阳郡主登门脏了自己的地界儿。
虽南阳侯是个强悍晓勇的英雄,然而这世道孝道压过天,不论南朝北朝的,都是孝道为上,他自然斗不过自家老娘,只好带着不情不愿的宠妾走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带着乐阳郡主回来宁国公府。
宁国公夫人想了想便轻声说道,“她自己生的那个七丫头,今年已经十一,眼瞅着就要嫁人的年纪,想必她是急了。”虽然南朝女子入给世家府中的不少,生下的子嗣也不少,可是这些南朝女子却很难融入世家之中。
世人眼中,她们与她们所生的孩子是不及北朝女子的。
就如同乐阳郡主,虽然在侯府呼风唤雨,得意非常,可是出了南阳侯府,在外头也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妾罢了,她生下的七小姐阿妤虽风流婀娜,小小年纪颇有诗才,在京中很有几分才女之名,有几分名扬京中的意思,可是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庶出。
这诗情画意的对于世家之中不过是解闷儿的玩意儿,身份才是最看重要紧的。没有谁家的嫡枝子弟会娶一个庶出的女子做妻子。
乐阳郡主倒是也认识许多人,然而那泰半都是南朝亡国之人,也使不上劲儿啊。
今日见了阿妧竟然能记到宁国公夫人名下,成了名义上的公府嫡女,乐阳郡主心里不活动是绝不可能的。
不然,庶出的侯府女孩儿,也只会嫁给世家庶子罢了。
“急了也没用。那么一条美人蛇,亏得二弟下得了这嘴。可千万别叫她混进来,不然回头咱们都得叫她毒死!”
宁国公夫人顿时哭笑不得。
她含着几分温柔爱意,点了点宁国公的额头,目光清净。
这个夫君总是傻乎乎的,可是宁国公夫人却觉得每一日见到他,自己都会更喜欢他一些。
“好了,你回屋儿歇着吧。”觉得自己深深地喜欢着自己夫君的国公夫人,突然脸儿一变,就要赶丈夫回房睡觉,瞧着那意思显然没有与丈夫一同回去的意思。宁国公的目光一下子就茫然了,呆呆地看着美丽温和的妻子问道,“你不跟我回房去啊?”
说好的深爱呢?!国公爷觉得很受伤啊。
“十丫头的屋子太仓促没有收拾出来,我今日陪她在这儿睡。”宁国公夫人见宁国公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中等的脸竟然还敢挤出那么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儿,她眼睛都要瞎了,嘴角抽搐了一下,推了推丈夫不依不依我不依的中等的身躯,一下子就把宁国公大人给推地上去了。
她急忙收了力大无穷的手做温柔深情的微笑,正要将哼哼着撒赖的宁国公给扶起来,却见外头快步走进来一个战战兢兢的丫鬟。
“怎了?”宁国公夫人一边拍打丈夫身上的灰尘拍得他嗷嗷直叫,一边笑着问道。
那丫鬟欲言又止,身后透出锋芒的杀气。
“靖王殿下给十姑娘送……送剑来了。”
“送什么?”
“剑。”这丫鬟顿了顿,木然地说道,“殿下说,给十姑娘辟邪。”


第17章
辟,辟邪……
呆呆地看着两个银甲侍卫面无表情地捧着一柄漆黑,上头仿佛泛着腥甜血气,总之是杀气腾腾一看就曾经杀人如麻的重剑上前,宁国公呆滞了。
他默默地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看重剑,又回头看了看忍笑不语的宁国公夫人,又可怜巴巴地看了看那两个目光麻木的银甲侍卫。
“这个……是送给我家小十的么?”这开玩笑的吧?
他家软乎乎的胖团子,用辟,辟什么邪啊?
宁国公府很邪么?
谁家给小孩儿送凶器啊?!
怨不得靖王这小子总是不能与团子们和谐共处呢,就这种遇到了喜欢的团子就杀气腾腾地给送一把辟邪的重剑来,简直就该是团子们的拒绝往来客户!
宁国公深深地憔悴了,第一次感到被靖王相中的团子们也蛮不容易,看着那被侍卫们捧在手中的重剑不知该不该含笑退货什么的。直到一道小小的力气在下面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袍子,宁国公好奇地垂头,却见不知何时阿妧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此刻踩着一双软软的小鞋子,穿着一件红彤彤的小褂子正仰头看着他。
“怎么了?”宁国公大人的笑容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
“给阿妧的?”阿妧垫脚去看那重剑,不大害怕,反而露出几分好奇。
说实在的,有这杀气腾腾,充满了凛冽气息的重剑在侧,阿妧觉得自己的心都莫名的稳当。
仿佛有这重剑在身边,就有人在保护自己一样。
“可不是。”宁国公点了点头,唯恐胖团子吓哭了,急忙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十若是不喜欢……”
他拼着被靖王打成狗,也得……
“喜欢呀。”胖团子已经两眼放光,雪白的胖腮都鼓起来了,伸出两只肉肉的小爪子踮脚去抱那重剑。
那两名脸色冰冷的侍卫见小小的团子没有被自家王爷吓哭,反而眉开眼笑,当真觉得这重剑还是一副好礼物的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诧异的表情。
前儿靖王他亲哥家的那只团子,就是因自家殿下给送了一把剑,嚎啕大哭来的。
因这胖嘟嘟却眉眼儿精致可爱的小姑娘一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侍卫们便俯身将那重剑竖起放在了阿妧的面前,见小团子美滋滋地上前就抱住了这无锋的重剑,还拿胖嘟嘟的小脸蛋儿满足地蹭了蹭,露出了一个安心幸福的笑容,这两个侍卫就觉得此团子很怪。
只是他们是靖王的心腹,靖王殿下屡次被团子们嫌弃也是蛮苦逼的,如今有这小小的小东西与靖王竟然脾气相投,两名侍卫冷峻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
这个……大家知道,这英姿勃勃的青年,只要穿上精致帅气的银甲,那起码能叫自己英俊度提高个好几个星儿来的。
阿妧抱着重剑,欣赏了一下这两位英俊的侍卫大哥的笑容,急忙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
“多谢侍卫大哥。”
胖团子的小奶音儿之下,两个银甲侍卫默默地起身,决定回头就告别单身马上成亲,生个胖团子天天捧在手心儿。
“不怕啊?”宁国公送了这两个一个照面儿就被自家胖团子给拿下了的侍卫大哥们出了门,这才回头看着阿妧美滋滋地看手上两个多出来的小链子。
一个上头系着一雪白的狼牙,一个不知是什么,仿佛是猫眼儿,灵动非凡总之是十分珍惜的宝石,这是方才被迷得五迷三道的那俩侍卫给阿妧的见面礼。见识了闺女的魅力,宁国公大人如今就深深地感到了自家有闺女的老父亲的担忧。
外头都是狼。
“也不怎么样。”都说富养女穷养儿,宁国公决定多多娇养自家闺女免得往后被破破烂烂的破玩意儿给拐跑了。
“侍卫大哥真大方。”小团子美滋滋地把见面礼给揣好。
“其实是侍卫大叔。下回叫大叔,啊!”宁国公很有心机地说道。
阿妧懵懵懂懂地歪头看了看一脸心酸的宁国公,回头又看了看笑得伏在一旁擦眼泪的宁国公夫人,听话地点了点头,就去抱放在地上的重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