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进宫时薛皇后与自己的提点,三公主的目中就带了几分严厉之色。
昌平郡主,这是与三皇子亲近了?!
上有皇后,她就敢赞庶出的皇子仁德?!
仁德,是一个不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该有的名声?
心中翻滚,三公主就坐不住了,只觉得昌平郡主这次下帖子有些不对劲儿,心中不快,便拉了夷安坐在自己身边,见萧真也微微皱眉,便强笑与昌平郡主笑道,“如今的三皇子妃,就已是最好的了。不是听说最是个大家闺秀?”见后者露出了几分不屑,三公主顿了顿,这才肃容与昌平郡主说道,“你也该顾及我家夷安的名声!这没头没脑,见着个好姑娘就往别人头上搭,日后叫人知道,岂不是与我家夷安生事?!”
“我只是……”昌平郡主急忙辩解道。
“不必说。”三公主见下头的小姐们无忧无虑,并没有听到这些,这才冷冷地看着昌平郡主,低声道,“你身为郡主,怎能随意开口玩笑?!你这一句,叫夷安怎么做人?!”见昌平郡主嘴角动了动,不说话了,三公主就觉得眼前的这人陌生的厉害,竟想不到从前的模样了,顿了顿,这才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叫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求你帮忙罢了。”昌平郡主叫三公主呵斥得面无人色,许久之后,方才低声说道。
“什么?”
“我听说,宫里头薛家那两个失宠了?”昌平郡主见萧真诧异地看过来,握了握妹妹的手,这才急急地与脸色发青的三公主说道,“宫里头的娘娘都多少年了,陛下这些年一直未选秀,”她顿了顿,这才低声道,“既然那两个失宠,皇后娘娘岂不是失了臂膀?我家中有个小姑子,国色天香,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愿侍奉皇后娘娘左右。”她仿佛觉得理所当然,与三公主含笑道,“你放心,她听话着呢,定不叫皇后娘娘生气。”
“你!”
“大姐,”萧真听着这话也不敢置信,看着微笑淡定的姐姐,许久之后,方才皱眉道,“这不是正路!”乾元帝都一把年纪了,一个个的小姑娘还想往宫里飞,就叫萧真觉得有些恶心。
别跟她说什么真爱啊,这玩意儿纯属糊弄人。
“你疯了!”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掀了桌子算了,艰难地忍住了,只断然道,“我从不插手后宫,你真的要送人进去,也别寻我!”
想到宫中已经很不省心,她便冷笑道,“少拿母后做筏子!你方才张嘴就是三皇兄,好生亲近,如今还说与母后分忧?你当我是傻子由着你哄呢!”见昌平郡主有些歉意地看着自己,三公主忍住了心头的火气,然而心中却生出了忧虑。
薛皇后风光无限,然而后头却又这么多人算计,双拳如何能敌得过四脚呢?
昌平郡主的婆家仿佛与三皇子很要好,又要送女入宫,若得宠,岂不是给三皇子铺路?
“你已是宗室,为何还要插足这样的事?”三公主到底不忍昌平郡主陷得太深,便劝道,“好好儿做你的郡主,总有你的富贵。”
“大姐这些,与母妃父王说过没有?”萧真听明白了,自家这姐姐脑子坏了,想要来个保驾之功呢,况还算有眼光,还没看上平庸的太子,觉得三皇子不错,然而敬王府素来是站在薛皇后一脉的,这如今往三皇子处使劲儿,这不是叫人看着墙头草两边倒?
顿了顿,见昌平郡主目光一闪,露出了心虚,萧真简直要叹气,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冷着脸沉声道,“这宴,散了吧!大姐,与我回王府去!”
只要薛皇后在一日,敬王府就不会再倒向旁人,既然她姐姐看不明白,她只好将她带回家去,好好儿地叫她明白明白!
“阿真。”昌平郡主喃喃地唤了一声。
“大姐再如此,来日,就是倾门之祸!”萧真冷冷地起身,见那些勋贵小姐都诧异地看过来,便淡淡地说道,“大姐的心思歪了,得好好儿与母妃说道说道。”她刚离京的时候,自己的姐姐还是个清透的女孩儿,又温柔又可亲,然而这才几年,竟已经叫权势迷住了眼,看不清前路,连性情都改变了。
她只觉得心生恐惧,想问问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贵族女子,还记得当年的模样么?
心里有些难受,萧真见夷安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微微颔首,目光安慰,也不管别的,拉起了挣扎的昌平郡主便往外头去。三公主也不愿薛皇后与敬王府生出嫌隙来,带着夷安一同跟在后头,就听见前头踉跄而行的昌平郡主口中连声唤着萧真,十分可怜,唤来了自己的宫车,将她往车中一塞,摁住了,到了敬王府外,由着萧真带着姐姐进府,这才回转。
夷安沉默地看着昌平郡主的方向,敛目不语,然而心中却生出了些好笑。
三皇子那样的伪君子,竟然也能叫人拥戴,实在有趣。
“回头我带你进宫,咱们得跟母后说说。”三公主有些疲惫地说道,“这么多年,京中看似平静,然而暗潮汹涌的,你也见着,各家都有小心思。母后,很辛苦。”顿了顿,她的目光木然地落在车中,轻轻地说道,“我还小的时候,几个皇兄的母妃就闹腾的厉害,那时候的后宫才叫吃人,不是母后整肃宫中,护着我与二皇兄,只怕我早就叫人给害死了。”
她的兄长是太子之下的头一份儿,小时候“不小心”从假山跌下来,险些把脑袋碰碎了。
“为了这点子权力,人都不像是人了。”三公主回头摸了摸夷安的脸,温和地说道,“你为了母后做的事儿,我都知道,多谢你。”
这个孩子,没有如同薛家那几个姐妹一样背叛薛皇后,才是三公主愿意庇护她的原因,此时见夷安抿嘴笑了,三公主这才目光一冷,冷笑道,“三皇兄这心忒大了,打量自己是头一份儿不成?明年,等皇兄回京,看我怎么……”
“是秦王殿下么?”夷安敏锐地问道。
“等皇兄回来,母后与小七就有人护着了。”三公主坦然地说道。
她向来清透,自然早就看出七皇子与宋国公府的亲近,还有薛皇后对七皇子的看重,此时想到七皇子软乎乎的模样,不由笑起来,低声道,“小七,是个好的。”
“皇兄不喜朝政。”见夷安欲言又止,三公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
秦王对做皇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愿意在外头领兵打仗,况……想到兄长年纪不小还没有娶亲,放言不喜欢女人,三公主就想去上吊。
不爱当皇帝,这个可以有。可是不喜欢女人……
嘴角动了动,三公主觉得发愁极了,想着秦王仿佛也不喜欢男人来着,又放心了些,抓着夷安诉苦道,“实在叫人担心。”
对于这种鬼见愁,长安县主有什么办法呢?干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三公主长吁短叹,唏嘘的不行,夷安能劝什么呢?难道要说别担心,做和尚其实也很有前途?
说了这话,不叫三公主把她从车上踹下去就奇了怪了。
探着脖子往外看了看长街,夷安这才回头与三公主笑道,“在宫中时,我竟然未拜见过德妃娘娘。”
这位秦王与三公主的生母,她是一面都没见着过。
满宫里的妃嫔都在与自己献殷勤的时候,也没有德妃的名号,只有一次薛皇后给了自己一串儿菩提子的数珠,上头带着香烟的味道,言及乃是德妃供奉佛前之物,看着薛皇后看重的模样,夷安才知道这后宫,除了淑妃,还有一位德妃不能小觑。
然而想要去拜见,却叫薛皇后拦住了。
“母妃清修,寻常我都不见的。”三公主便笑道,“母妃礼佛一向诚心,前些年还好,多少出来走动,这些年竟也不大在宫中行走。”顿了顿,她的脸上就生出了感激,与夷安轻声道,“亏了母后这次叫她出来帮衬,不然还不定要修到什么时候。”
德妃最听薛皇后的话,有了薛皇后出言,就算懒得动,如今也开始辅助淑妃主持后宫,与那几个生了皇子的嫔妃斗智斗勇了。
有生了皇二子,腰杆子比只有公主的淑妃硬的多的德妃在,连管妃都偃旗息鼓,不大折腾了。
如今宫中表面太平了许多,也是德妃之功。
“便宜了太子。”想到太子又借了薛皇后的光稳当了,夷安就小声嘀咕了一声,哼了一声将头探出车外,突然就见前面一队熟悉的甲士簇拥着一辆明黄的大车而来,对上了三公主的车架,那大车之上,杏黄帘子挑起,露出了太子的脸来。正要等着这脑残太子发作的夷安,却见他仿佛动了动嘴角,之后,竟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慈爱笑容,缓和了声音温声道,“原来,是三皇妹与长安。”
语气之中,竟是说不出的亲切。
第103章
三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多了太子刻薄愚蠢的脸,再看看眼前这张特别温柔的模样,三公主就觉得雷劈了似的。
这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太子么?
“给皇兄请安。”顿了顿,三公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心中虽然惊疑,却还是带着夷安下车,端端正正地给太子请安,大庭广众之下做足了礼数,这才抬头含笑,十分亲近地问道,“皇兄欲往何处?若是急切,臣妹便不耽搁皇兄了。”她笑靥盈盈,看着和气极了,一点儿都看不出与太子有心结。
这是一个皇家公主的气量。
当然,三公主与太子的交情并不好,盖因三公主亲哥秦王,曾在离京前指着太子的鼻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
“蠢货!”
只有这两个字,然而从此太子与秦王交恶,势同水火,也牵连了三公主。
对于自家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特别诚实特别嘴贱的亲哥,三公主被恨屋及乌不是一次两次,其中种种悲剧就不一一细表了。
如今端端正正地立在太子的面前,三公主只等着太子破口大骂,然而等了许久,一仰头,却对上了太子宽容的目光,不由怔住了。
“本是要与太子妃往母后处请安,只是孤……”太子竟顿了顿,脸色微微扭曲,之后在三公主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地说道,“我见母后繁忙,因此不敢叨扰。”
他这样彬彬有礼地说完,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夷安的身上,就见这少女一身格外醒目的衣裙,脸上的笑容明媚可爱,心中生出了不知是怨毒还是厌恶来,却还是面上温声道,“长安也在?太子妃常与我说起你,若是无事,便往东宫去,舅舅也谢你。”
“敢不从命?”夷安便可惜的笑了。
光天化日之下,太子都做出了模样,她自然不会给太子没脸,叫人道一声猖狂。
长安县主可以猖狂,然而却不会没有缘故地任性地猖狂。
“如此,就好。”太子仿佛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见妹妹与便宜外甥女儿脸上的笑容客套虚伪,也觉得腻歪,脸上笑容撑不住,颔首后回了自己的宫车,再也不说话了。
三公主只觉得前所未见太子有这样和气的时候,心中竟觉得不安,有些忧心忡忡。
夷安心里一笑,见三公主存了心事,与她一同上了宫车,这才看着四周细软的纱帐含笑道,“太子殿下,仿佛与从前不同。”
“这是……”三公主与夷安是一家人,薛皇后若倒了,她也要跟着完蛋,心知夷安看出了什么,嗔了一声,一点夷安的额头,这才抓着她的手轻声问道,“你瞧出什么来了?”
“不是太子幡然悔悟,就是有幕后谋臣,倒也是个人才。”夷安想着太子那僵硬的,明明想要拂袖而去却不得不忍耐的脸就觉得有趣,轻声道,“三皇子大婚,听说三皇子妃是右都御使的女孩儿,想必了得。”
有了出身清流的右都御使,想必三皇子的气势在前朝高涨的厉害,她也听萧翎与自己说过,如今三皇子还敢在前朝与太子争论,乾元帝是决然不管的,岂不是叫太子生出危机来?
再不修好宋国公府,太子只恐怕薛皇后虎毒食子,不带他玩儿了。
从前敢与薛皇后放肆,不过是想着薛皇后只有他一子,顾忌亲情,如今薛皇后连自家二房都能阖家流放,这心肠……
令人悚然而惊呐。
也不知太子天天晚上能不能睡得着觉。
“你是说,太子悔悟了?”三公主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悔悟,还是与咱们逢场作戏日后清算,谁知道呢?”夷安一叹,便温声道,“什么叫不敢叨扰?亲生母子之间,却要计较这些,反倒刻意了。”太子心存芥蒂,自然做的生硬,哪怕想做出母子情深,却到底落了下乘,叫人看出破绽。
想必如今,薛皇后也是不愿看见他的。
看到这样竟与自己算计情分,更加心累了。
“这两个,叫他们争去吧。”三公主有这么几个兄弟,实在是心累,听夷安与自己掰扯明白了,一颗心都跟泼了冷水似的,脸色苍白地软在一角,摆了摆手苦笑道,“如今我知道,皇兄为何不愿意在京城呆了。”
见夷安笑起来竟还带着几分光风霁月,她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羡慕与喜欢,轻声道,“怨不得母后喜欢你,是个伶俐的孩子,只是,”她微微抬手,就见这个小姑娘眼睛一亮,拱进了自己的怀里,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温声道,“莫叫人看出来。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责,与你的名声不好。”
“现在的名声就已经很差了。”夷安软软地,可怜巴巴地说道。
“关起门来自家人,咱们再肆意,于外头,还是做出个模样来才好。”三公主想到方才,便笑了,抱着这个香香软软的小丫头和气地说道,“方才,你对着太子时的模样不就很好?不必与他争执,只和气善良,若他明白,自然彼此和气,若不明白,与你计较,叫人知道,也只会说你是个厚道人,太子反倒要叫人责备了。”
这其中带着几分三公主的生活之道,有点儿蔫儿坏,虽然与夷安的性情不和,然而知道三公主与自己都是好话,急忙拱了拱这表嫂的手,表示自己明白。
三公主哪里见过这么爱撒娇的人呢?越发地抱住不放。
宫车滚滚,一路往宋国公府而去,入了公府,夷安正娇气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出门儿了一场的劳累,叫三公主摸头摸脸,兴冲冲地赶过来与三公主迎接的驸马大人薛平,眼珠子都直了。
三公主就见外头自家驸马含泪看着自己,眼神控诉如同糟糠妻看到负心汉纳妾回家的模样,竟觉得浑身发寒,咳了一声,低头把表妹给推开了。
夷安眨巴了一下眼睛,见这表哥已经转头,用悲愤的目光控诉地看了一下自己,探头看了看这表哥腰间的宝剑,缩回来比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又四处看了看,见自己的靠山一个都不在,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袅袅柔媚地下车,对着用喷火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这妒夫表哥嫣然一笑,之后……飞也似的跑了。
三公主看着自家表妹跟身后有狗撵的似的跑了,低头噗嗤一声,就见薛平已经哼了一声爬上了车,只依偎在驸马的怀里,听他还在嫉妒地计较,就只觉得心里欢喜,轻笑道,“你还真醋了不成?”
“这小丫头!”薛驸马瞪走了自家表妹,这才搂了搂自己的媳妇儿,心里满满的幸福,摇着头笑道,“胆子小的很,谁知道竟能敢在外头与人对持呢?”
见三公主叹了一声,他便微微皱眉,低声道,“我想叫表妹赶紧回家,倒也不是……其实也是因为我醋!”在媳妇儿的审视下,驸马爷伤心地承认自己是个妒夫,见三公主满意了,这才英俊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继续说道,“实在是四弟妹……”
“她又怎么了?”三公主烦死冯氏这个弟妹了。
这女人仗着“救命之恩”,宋国公府都是对她另眼相看,越发不像了。
“昨儿四弟回屋,她知道清河王来了,非闹着四弟要与清河王问个明白。”薛平声音冰冷地说道,“不知分寸!清河王是什么人?竟敢招惹他?我都不敢!”他低头,见三公主脸上生出薄怒,显然对冯氏的做派很不快,便继续说道,“况那是表妹的夫君,她脑子有病,还想叫咱们给清河王送女人!”
薛义断然不肯,冯氏竟摔了半个屋子的东西。
一边说他便继续嗤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她如何在家闹腾都随意,只是如今,断断不能叫她离间了咱们与姑母的情分。”
“她与我,可没有救命之恩!”三公主冷笑了一声,看着一双素白的手轻声道。
她从不是个良善的人,若冯氏给脸不要脸,旁人不好出手,说不得她就要送这弟妹一程!
真当大家拿她没有办法?!
“四弟……”薛平顿了顿,面色复杂地说道,“如今也对她厌了,只是却……”
薛家四郎,总是会想到当年,他昏昏沉沉时,世界都变得压抑暗淡,那个对他伸出了手的少女。
哪怕时光变却故人心,然而那时的一抹将他从阎王殿拉回来的温情,却叫薛义到死都不想撒手。
“四弟也是个痴情人。”薛平想着弟弟与自己面前哭,大好男儿一脸灰败的模样,就觉得难受。
“就算如此,也不该委屈姑母与表妹。”三公主对个不晓事的妯娌没有什么心疼之心,薛义与自己说不上什么,此时便敏锐地说道,“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救了四弟一个,咱们一家都要管她叫祖宗?”她冷笑了一声,低声道,“从前,我懒得与她计较,不过是想着一家和睦,如今这都多少年了?她有没有想过好好儿过日子?若再如此,要叫她把一家子都折腾进去,才算完么?”
“祖母也烦了,因这个,祖父要四弟出去过。”薛平轻叹道,“四弟应了。”
“那你还叫表妹回去?”三公主舍不得夷安,便推了薛平一把,有些不乐意地说道,“表妹陪陪我,难道不行?”
“清河王实在太殷勤,祖父招架不住了。”薛平抹了一把汗,终于说了大实话。
“殷勤?”
“今儿又来了。”薛平懒洋洋地躺到三公主的膝上,含糊地往前院儿一指,带着几分笑意地说道,“一下朝,这位,不论兵法了,这回论练兵之术。”
见三公主也一同无奈望天,薛平只觉得清河王脸皮真的挺能拉下来的,他与三公主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同长大,之后成亲一直琴瑟和鸣,却也不敢这样不要脸,觉得自个儿表妹眼光独到,这才笑着继续道,“祖父今日下朝本不想理睬他,谁知道竟说练兵,祖父最喜这个,不得不带了清河王回府详谈。”
一个不得不,简直道尽了宋国公的心酸。
好生委屈。
三公主什么都不想说了,幽幽一叹。
顿了顿,她又见薛平不想往前头待客,便将今日之事与薛平说了,言道昌平郡主与太子,薛平脸上就生出凝重,想了想,这才低声道,“今日早朝,三皇子封了项王。”
“怨得不太子竟……”如此,就能对上太子的异状了。
三皇子从前不过是白板,如何折腾也就那么回事儿,然而封王,这就是逼到太子的近前,难怪太子这样不顾自己从前的傲气与自己低头了。
也怨不得昌平郡主,竟然对三皇子这么有信心。
有信心的昌平郡主,此时正叫气得眼前发黑的敬王妃指着鼻子骂。
“你脑子坏了?!三皇子如何,随他去!你搀和什么?!”
敬王素来都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寻常宗室的古板,看出薛皇后是个更与自己好处的人,已经靠上去,这些年与薛皇后一直不错,连敬王妃都在宫中颇有脸面,然而如今,自家闺女竟然拆台,就叫敬王妃心生恼怒,厉声道,“你凭的是什么?!前朝如何,与你何干?!不过是个郡主,公主人家还什么都不说,你巴巴儿地上去!你这是要气死咱们么?!”
“太子本就无德,前儿与薛家那丫头的事儿,能瞒得住谁?”昌平郡主就辩解道,“如此荒诞,怎可……”
“那是皇后娘娘的事儿!”敬王妃浑身都哆嗦,好悬忍住了没有厥过去,此时强提着一口气用力地说道,“太子再不好,皇后娘娘没动他!只要皇后不动,不说太子不好,咱们家,就永远不会与太子倒戈!”
顿了顿,她这才呵斥道,“你有几个脑袋插手皇子之争?!你觉得你比皇后娘娘还聪明?!一家子都叫你送火坑里去了!”越说越恼怒,敬王妃扬手就要给昌平郡主一个耳光,却叫萧真拦住了。
“母亲息怒,皇后娘娘素知我家忠心,不会心生芥蒂。”萧真沉声劝道。
“历来插手皇位的,就没有好下场。”敬王妃见昌平郡主有些委屈地伏在一旁流泪,就觉得满心疲惫,往身后的红木椅上一坐,撑着头喃喃地说道,“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叫人唆使几句,竟……”她摇头叹息了一声,看着糊涂的长女,再看看明白的小女儿,便低声道,“这如今,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