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盛宠王妃
作者:飞翼
正剧版:
一世盛宠,一路荣华,世人都称她,端烈王妃。
真相版:
夷安郡主风光了一辈子,笑傲京都,全凭抱上了皇帝的粗大腿
可怜一朝病死,再睁眼,成了侯府嫡女
却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儿
正举目四望,犹豫要不要继续兴风作浪时
一只金大腿默默地,诚恳地伸了过来

宋夷安(斜眼):本……王妃,求着要抱你的腿了么?!
某金腿(认真):是本王求你抱,求你了……
这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姑娘携带一只百折不挠的忠犬,一路战斗(喂!)的故事……
宅斗宫斗,女主略凶残,1V1。
爽有,甜有,宠有,虐女主是绝对没有的。日更党,渣翅膀儿的坑品,还是可以信任一下的。
渣翅膀儿其它完结文,据说都是宠文~~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宅斗 宫斗 平步青云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夷安 ┃ 配角: ┃ 其它:

【编辑评价】
夷安郡主风光了一辈子,笑傲京都,全凭抱上了皇帝的粗大腿。可怜一朝病死,再睁眼,成了侯府嫡女,却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儿。正举目四望,犹豫要不要继续兴风作浪时,一只金大腿默默地,诚恳地伸了过来。于是一世盛宠,一路荣华,世人皆称她一声,端烈王妃。金手指大开的宠文爽文,女主性情略凶残,恩怨分明,有仇报仇,一路走来,风光飞扬之下,却有男主的默默守护与付出。男主性情清冷淡漠,面对女主时却又蠢萌狗腿,忠心赤诚。文笔流畅活泼,是一篇读起来身心舒畅,轻松痛快的文章。


第 1 章

正是冰寒料峭的寒冬,天上飘着鹅毛大雪,两个身上穿着青色棉衣的美貌丫鬟,手上提着八角红木食盒,匆匆地走在抄手游廊上。
转了几转,走到了正房,丫鬟的面前棉布料子被挑开,一个面容俏丽的丫头探出了半边的身子,指着这两个丫头瞪着眼睛骂道,“怎么这么慢?!姑娘病着,你们不知往哪儿钻沙去了!一碗药折腾三个时辰!姑娘若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说完,又转头不知在看着里头的谁,冷笑道,“你本事这样大,怎么来了我们的院子,好好儿服侍姑娘,不然,我就叫二太太撵了你出去!”
“少说几句吧。”外头的丫鬟里,一个眉清目秀,更年长些的女孩儿出来压住了她的手,急忙进去。才进屋就被迎面的暖暖的气息烘在了脸上,露出了一丝血色,叫那丫头捧着食盒,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来,一边端着往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再拌嘴,也得先服侍好姑娘。”
“不是咱们慢,实在是灶下那几个眼皮子浅的,非要先给三姑娘煎药,要我与青珂姐姐等着呢。”后头那个年纪小些的青衣丫头,就很不忿地与那俏丽丫头抱怨道,“红袖姐姐,你说说,明明咱们四姑娘才是正经的主子,这一回落了水,也是叫三姑娘带累的,凭什么叫三姑娘什么都占先呢?”她的眼角红红的,顿足道,“早知道,当初老爷太太往山海关外去领兵,咱们姑娘就应该跟着去!”
“又是三姑娘?!”红袖面容俏丽好看,心也是一等一的高,因她厉害,这房里头她算是做主的,此时便冷笑道,“住着咱们老爷的房子,二老爷二太太竟然还这样苛待姑娘,我这就寻二太太评理去!”
“你且安静些。”前头名为青珂的丫头,瞪了一眼那年纪小的女孩儿,这才叹气道,“还嫌姑娘过得舒坦?待姑娘好些,你再生事吧。”
红袖眼眶红了,只小声道,“姑娘那样耳根子软,还能……”
“闭嘴!”青珂转头呵斥道,“你在意姑娘,我不说什么。只是再叫我听到你指摘姑娘,你也出去!”
红袖被呵斥成这样,捂着脸转头就冲出了屋子。
“红袖姐姐也是对姑娘一心一意呢。”青衣小丫头怯怯地说道。
“老爷太太在关外呢,如今这不是在给姑娘招祸?”青珂面上露出了忧虑的神色,顿了顿,转身吩咐小丫头道,“外间儿还有一碟子百花糕,你给红袖送去,就说是我给她赔罪,只是姑娘病着,请她别闹腾,万事只等姑娘好了,咱们再一起劝。”
听见小丫头应了,青珂叹了一声,也觉得自家姑娘软弱好欺,一心把老太太二太太当成长辈,不知吃了多少的亏,如今连命都差点儿没了。
想到姑娘被从冰冻的湖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满府的主子只去看二房的三姑娘,自己的姑娘却没有人搭理,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没了,青珂掩了掩眼角的泪痕,脚下走得更快了。
才走到里屋,青珂就听到一声惊呼,她心中一紧,急忙进去,就见床边一个窈窕美貌的丫头正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紫檀木花雕大床上。
那大床上锦被红帐之中,一个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的少女,艰难地扶着床头起来歪在了软枕上,一双狭长的水眸之中仿佛带着氤氲的水汽,怔忡片刻之后,散为透彻的清明,仿佛带着尖锐的光芒,向着青珂看了过来。
面对那样冷冽的目光,青珂只觉得双手发软,心中有些害怕。
她见多了四姑娘眼中的软弱谦卑讨好自卑,却没有见过这样明亮的眼神。
“姑娘。”回过神儿来的青珂瞪了那个还不知所措的丫头一眼,急忙上前将手上的药碗放在一侧,自己扶着这少女半靠在床头,见她目光已经有些迷茫,似乎其中还带着悲喜,只以为她是在大病之中竟没有长辈姐妹看望难过,想到如今在府中的艰难,眼睛也跟着红了,掩了掩,急忙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拿着药碗,舀起里头滚烫的汤药劝道,“前头老太太正发怒呢,说是心疼姑娘病了,叫我们紧着给姑娘喝药,虽药苦姑娘不喜欢,只是病了好,姑娘才能与老太太请安,对不对?”
一边说,一边将药送到了这少女的嘴边。
宋夷安正觉得自己身在梦中,浑身发冷,软绵绵的,脑海中似乎都被绞成了混沌,连意识都模糊不清。不知是不是清醒的时候,就觉得一股子发苦的气息到了自己的嘴边,看着面前那眉清目秀,丫头打扮的女孩儿眼里带着水光,却艰难地笑着安抚自己,她的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抿了那口药,入嘴的苦涩叫她精神一震,再看到身边陌生的摆设,她咳了一声,轻声道,“拿银镜过来!”
说这个的时候,宋夷安有些怅然。
她以为她是死了的。
多好笑,锦衣玉食,在宗室中风光无限,连太子都听她话的夷安郡主,竟然这么简单就死了。
病死了。
倒在病榻前,宋夷安咽气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面前一对儿跪着流泪,叫她成全的男女真的成全了一回。
多年的夫妻,她一路扶持那男子位极人臣,用自己的权势辅助他,成全他的抱负,一心一意对他,百般筹谋。到最后,他牵着自己待之如亲生妹妹的女人的手,恳求自己的成全。
那一刻,宋夷安甚至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看着榻前的那男子,他依旧俊美挺拔,仪态风流,可是此时却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含泪对她说,从前对她宋夷安的感情不过是感激,感激她的扶助与厚爱,他手上牵的这一个,才是兜兜转转蓦然回首后发现的真正的爱人。
就算知道她马上就要死了,他都等不及,想要证明给她看——傻女人,瞧瞧?从前那都是骗你玩儿呢,竟然还真的相信,容色冠绝京都的他,真的会看上一个只能困在病榻上的憔悴女人?
不过是在炫耀,叫她死不瞑目。
以为她要死了,就无可奈何?
看着他那张依旧俊美的脸,宋夷安就想起当年,那衣冠胜雪的妍丽青年在自己面前求亲时的誓言。
若他日我负夷安,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夷安与他成婚八年,夫妻情深,自然舍不得他不得好死,只能起身一剑送他做了太监,虽断子绝孙,好歹命却保住了,也算是她最后到死的夫妻深情了。
他无情,可是夷安郡主,却从不无义。
再次的反手一剑,就是给她的好妹妹面上劈了一道血痕,既然是真爱,那么面容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在意皮囊的,怎敢来污蔑真爱这种高尚的感情呢?
好好儿过日子去吧。
到死都做了成全夫君的好人的夷安郡主,这才没有了任何的遗憾,闭目而逝。
至于当皇帝,当太子得知他们最疼爱的侄女儿,最信任的堂姐被两个真爱气死后的故事,从来不管死后洪水滔天的夷安郡主只能遗憾的表示,阎罗殿上再给她讲一讲吧。
只是她明明死了,却再次醒来,入目的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宋夷安熟悉的样子,不耐烦地将汤药一口饮进,宋夷安艰难地咂了咂嘴,看向面前丫头放在自己眼前的银镜。
银镜中,是一张眉如远山,宜喜宜嗔,雪为肤花为骨的绝色女孩儿的容颜,顾盼之间,一双眼中仿佛汇合了天地的霞光。连见惯了美色的宋夷安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容貌,竟是她生平仅见,只是这女孩儿的面上带着几分苍白,带着另一种病弱的脆弱的美,恍惚间,宋夷安以为见到了从前的那个药不离身,永远都只能伏在病榻上挣命的夷安郡主。
颤抖着摸了摸镜中女孩儿的脸,就算实在匪夷所思,宋夷安也不得不承认,她重生在了另一个女孩儿的身体里,不再是从前的夷安郡主了。
“姑娘。”宋夷安这样痛快地喝了药,也叫青珂诧异不已。
从前的四姑娘,最是娇气,一点儿的苦涩都受不住的。
想到这儿,青珂急忙收了心神,从荷包里取了蜜饯喂给宋夷安,却见这目中带着不一样神采的少女,微微侧头,声音嘶哑却带着另一种叫人迷惑的力量,轻笑道,“说说,这几日,老太太就眼看着我死?!”
从前的这个女孩儿,带着不甘的怨恨消失在了这个身体里。宋夷安回想到了许多从前的记忆,目中微微发沉。
真是对不住,夷安郡主,从来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儿,该报的仇,她只能亲手来报,来回报那个信任着长辈,却到底死在了冰冷湖水里的可怜的女孩子。
青珂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她的目中,仿佛带着能灼伤人的光芒,竟一时呆住了。
四姑娘,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第 2 章

“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青珂不知要不要与姑娘告状的时候,那个惊呼的美貌丫头,却已经上前来,推开了青珂赔笑道,“老太太太太,且疼姑娘呢!这日日垂问,奴婢还往前头去回禀,老太太命奴婢好好儿服侍姑娘。”
她顿了顿,一头的珠翠宝光闪动,在青珂愤怒的目光里拉着宋夷安的手笑道,“姑娘可别听小人挑唆,我就说,这有的人呀,心思大了,如今不知道想怎么辖制姑娘呢。”
说完,就用一双得意的眼却看青珂,口中冷笑道,“姑娘早就不准你进里屋,你这是在忤逆姑娘么?!”
“你!”这丫头名绿香,是老太太赏给四姑娘的,素来被四姑娘看重,言听计从的,青珂虽心中恨极,却知道四姑娘更听绿香的话,一时就往不做声的主子看去。
可巧儿,如今这个身子的名字也是夷安。宋夷安正等着青珂说话,却迎面被这个丫头打断,顿时挑眉,看着这个一脸亲近的丫头,淡淡地说道,“滚下去!”
得意中的绿香怔住了,看着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四姑娘,竟说不出话来,许久,方才强笑道,“姑娘,我是绿香,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啊!
“我还在病中,醒来时你竟然安坐酣睡,”宋夷安想到这丫头竟是老太太赐下,这些年在自己身边不知说了多少忠心自己的奴才的坏话,叫她疏远,主仆离心,就觉得恶心透了。
她不是那个傻傻的姑娘,自然明白这里头的缘故,见这丫头头上竟都是从前夷安赏下来的贵重的首饰,另竟有这丫头胆大包天自己去首饰匣中取了戴的,便冷淡地说道,“得了我的信重,却辜负了我,便是方才我一病死了,你竟还安睡,这样的奴才,只老太太用得起,我是不敢要的。”
“姑娘这话,是在疑我不尽心?!叫我在这府里还有什么体面呢?!”绿香就掩面哭道,“我一心一意为姑娘,如今竟成了心怀叵测,不如一头碰死,倒还清净!”说完,就要一头往床边碰去。
宋夷安只是含笑看着,那绿香不过是装模作样,见她并不阻止,只好讪讪停下,却还是在一旁呜咽。
“老太太对我一片的心,竟叫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败坏了,这传了出去,还叫人以为这是老太太故意祸害我这个亲孙女儿,想着看着我去死呢。”
宋夷安看着惊慌起来的绿香,转头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青珂道,“传我的话儿出去,这丫头不懂事,挑唆我与老太太的情分,不是个好的,三十板子长长记性。只是到底是老太太的人,我最是个孝顺的人了,如何敢越过长辈严惩呢?且送回老太太的屋里,请老太太自己处置吧。”
说完,便捧心蹙眉,露出淡淡的哀愁,轻叹道,“也只我对老太太的一片心在了。”
青珂眉清目秀的脸上竟露出了呆滞的表情,看着床上,因说了许多的话往后一仰,虚弱不堪的四姑娘,竟觉得心里某一处变得欢喜起来,顿时应了,却不敢出去,恐绿香伤人,因此高声唤了外头的丫头道,“姑娘的话,三十板子,送回老太太处。”
又将前头宋夷安的说辞交代了,她觉得心中解恨,正要说话,却见那绿香扑到了四姑娘的床前哭着求道,“姑娘,姑娘是奴婢错了,别把奴婢送回老太太身边去!不然,奴婢哪里还有活路呢?!”
刚进来的丫头见从来威风八面的绿香竟害怕成这样,都露出了惊容来。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轻飘飘,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的飘渺的声音传出来,“你这样的话儿,是说老太太是个比我还狠毒的人么?”
绿香一噎,竟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不过是想装可怜,可是一直都很心软的四姑娘,怎么事事儿都能想到这样歹毒的话题上去。
难道,这才是四姑娘的真面目?!
想到四姑娘的母亲,如今远在关外服侍夫君的大太太,绿香的心里就跟泼了一盆雪水一样。
从前府里就有人说过,大太太最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打死人眼皮子都不眨,还总是能叫她寻出公道来。想到从前老太太叫大太太顶住了许多年,恨得咬牙切齿,大太太走了才翻身,绿香慢慢抬头,就见到四姑娘目中的一丝幽光,刺得她一哆嗦,心中就跟被死死地握住了一样。
“她身上的首饰,我有些并未赏她,取下来就是。”宋夷安吩咐道。
青珂由着绿香被拖下去,迟疑了一下,却见这美貌的少女对她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不复方才的冰冷,心中就一暖。
“过来。”宋夷安将青珂召到自己的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这些年,委屈你与红袖了。”
从前的夷安有些糊涂,颇冷淡苛责这两个大丫头,然这两个,却从未离她而去。
“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青珂的眼睛红了,觉得心里酸楚却又欢喜,忍着泪意小声道,“太太与姑娘对我与红袖有大恩,太太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与红袖好好儿地守着姑娘,就算……”她顿了顿,方才低声道,“奴婢永远都是姑娘的人。”
“如今我身在府里,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们了。”宋夷安想不明白,从前那个夷安为什么不跟着父亲母亲一同往关外去团聚,虽关外苦寒,一家子在一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眼下,她却只是笑笑,想到这府中境况,倒还觉得乐观,含笑道,“这府里头,大多是母亲留下的旧人,如今也忠诚与我,只这些,就能护住我了。”不然,当初老太太只连声命人去寻大夫给落进水里的三姑娘看病,愣是没有想到她。不是忠仆冒着被撵的风险出去寻了大夫,竟只能眼看着她冻死。
“我落了水,府里头有章程没有?”宋夷安目光微微一敛,方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这么多忠心的下人在,可比当年夷安郡主在狼虎之心的继母手下挣命强了百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就算那样,她都能挣得帝宠,把满京城的贵女踩在脚底下,如今,她虽没有了从前的雄心壮志,可想要把日子过得顺畅,还是没有问题的。
“前头正闹着呢。”这一次,若不是自家姑娘被殃及池鱼,青珂也得说一声狗咬狗,大抵是宋夷安虽然还是病重,却换了精神心肠,青珂一边吩咐小丫头出去给宋夷安端些白粥小菜来,一边忍不住笑道,“这一回,表姑娘把三姑娘推下了水,两边儿都是老太太的心尖儿,争执起来连老太太都差点死过去,前头姑太太哭了一场,正跪着给二太太赔罪,二太太闺女差点儿死了,哪里是跪一回就行的呢?还在骂人,却叫二老爷骂了,竟是一团乱。”
宋家三房,大房夫妻只留了个四姑娘在府里,全家都在边关领兵打仗,只是这宅子却是大房的产业,因老太太还在,坚持不肯分家,因此二房三房也住在这府中。二房三房却是老太太的心肝儿,连所出子女在老太太的面前都很有体面,如今管家的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儿二太太,因此二房在府中也更能说得上话。
青珂口中的姑太太与表姑娘,却并不是正经的主子,不过也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儿,因早年死了夫君,因此带着女儿投奔到府上,因这两个可怜,老太太更心疼些。
这姑太太与二太太都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儿,还是表姐妹,这吵起来,老太太又能帮谁呢?
宋夷安缓缓地转了转眼睛,皱眉道,“二叔骂了二婶?”她二叔闺女差点儿死了,竟还帮着外人?从前的那个夷安是个粗心大意的,并没有多在意府中的这些闲事。
青珂欲言又止,见丫头把粥端上来,只命屋里的人退下,搭着床边坐了,一边给宋夷安喂粥,一边小声说道,“都说当年,二老爷瞧中的是姑太太呢,只是阴差阳错的,却娶了二太太。”
“还有什么?”宋夷安见她为难起来,敏锐地问道。
“主子的闲话,奴婢……”青珂迟疑了许久,方才低声道,“老太太院子里透出来些,说是当年姑太太与三位老爷一同长大,本是与大老爷青梅竹马的,”说到这,这丫头脸色发白地看了不动声色的宋夷安一眼,见她并未恼怒,这才放心,继续说道,“可惜的是大老爷娶了太太,后头二老爷三老爷都倾心姑太太,只是后来姑太太伤心不已,出府嫁了人。”说完,就紧张地闭上了嘴巴。
“哟,这还是个红颜祸水。”宋夷安就笑了。
“奴婢却不这么想。”青珂见她的模样有些冷意,急忙说道,“咱们老爷太太,那是什么情分?连妾都不肯纳的。若是老爷心里有她,怎么会往太太府里提亲呢?平日里咱们瞧着,老爷一心都在太太身上,叫奴婢说,这是老太太故意说出来恶心人呢。”
“不管如何,这人确实叫我恶心了。”宋夷安目中流出了笑意来,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青珂并不敢问,却听见她吩咐道,“扶我起来,我也去瞧瞧热闹。”
“姑娘的身子……”
“好的很。”宋夷安顿了顿,这才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今,是哪一年了?”这样问的时候,她的手轻轻地在被下攥紧了。

第 3 章

“乾元三十三年。”青珂也觉得四姑娘这是有些病糊涂了,急忙说道。
宋夷安怔了怔,低声道,“那么,大郑……”
“大郑是什么?”青珂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宋夷安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彻底地消失了,微微阖上了眼睛,只叫青珂服侍自己更衣下床,虽还是有些头晕无力,却叫青珂扶住了。
待在青珂强烈的意见里把自己裹进了长长的银狐披风里,宋夷安这才命青珂点了数名身强力壮的丫头婆子,穿过了极大的园子往宋家老太太的荣寿堂去,如今外头下着雪,然而宋夷安心里却带着几分火热,并不觉得冷,只由着身边一个名为红袖的厉害丫头在耳边絮叨道,“姑娘身子还没有好,做什么乱跑呢?该又病了!”说完,有些负气地扭身不说话。
“等回头,我日日留在屋里。”青珂的呵斥中,宋夷安却心情不错地说道。
她从前做郡主时,就对身边的女孩儿颇为纵容,如今见红袖一边负气,一边撑着伞给自己挡着风雪,就与扶着自己的青珂笑道,“她不过是心直口快,你骂她做什么。”
“她的嘴招祸。”青珂却又是一种别样的温柔谨慎。
“这府里头,没有人敢定我的罪。”宋夷安见红袖抿嘴笑了,这才继续走路,走过了从前跌下了的那个湖前,她定定地立着许久。
如今,她仿佛还能记起,那个无助的小姑娘拼命地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又恐惧又寒冷,最后被四处的湖水没顶的那种死亡的痛苦。
“姑娘。”青珂见宋夷安看着这湖水目光晦暗,仿佛带着暗沉的黑暗,心中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