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佑站在窗边,看着远处江面上冰封的积雪:“隋洋,我可以为你们隋家人死,可是,她不行。”
挂断电话,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飘云,棉被下的胴体,像一堆白色的雪,怀里抱着那只冰冷精致的骨灰盒。母女俩拥在一起,很温馨。
窗子没有关严,有尖利的风吹进来,夹着几朵细碎的小雪花,飘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慢慢消逝。
龙天佑坐在床头,伸手摸了摸飘云的脸。
外面风紧云低,山河突变,他能不能为她撑起一片无雪的天?
“妈,你不要走。”梦中的飘云抱着母亲,慢慢蜷缩,颤抖。
龙天佑脱掉衣服,躺进微凉的棉被里,从身后抱紧那给予他极致快乐和痛苦的身体,只有温暖,没有欲念。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天长地久一生一世,对吗?
飘云翻过身,人没醒,本能的寻着温暖而去,微凉的鼻尖贴在男人的胸口上,有燥热的感觉。
龙天佑看着那张阳光下熟睡的脸,尖尖的下巴,菲薄的唇,微翘的睫毛像两排金色的小栅栏,合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下弦月。
她像一缕晨曦,毫无征兆的闯进他的世界,一场光与暗的较量,从此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他辗转反侧,愁肠百转,历经磨难,脱胎换骨。
这条道路走得有多辛苦,他独自领受。痛苦的时间远比快乐长,可他甘之如饴,不是吗?
龙天佑释怀的笑笑,怀里的人睡得香甜,他温柔耳语,目光柔和,声音悲切:“同情也好,报恩也罢,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为了那一天,就是死掉,也是值得的,是不是?
龙天佑安心的躺下,睡得很香,忘记了喧嚣的街道,热闹的人群,忘记了汲汲名利,尘世纷扰。忘记了世间的一切。梦里回到那间与世隔绝的小木屋,大片大片洁白的雪花,从凝冻似的天碧飘落而下,宁静安详如同梦幻。
两个人,一张床,一样的心思,一样的梦境。
窗外早已雪霁天晴,阳光灿烂。唯有他们的梦中,飞雪飘落,茫茫无际。
飘云醒了,张开眼睛,看见黄昏从不远处的天空向她的窗子飘过来,慢慢的飘过来。
角落里的天空,火烧着白云,橘红色的夕阳,蓝紫色的晚霞格外斑斓,仿佛一片失火的天堂。
风带来了云,云带来了雨,我遇到了你,于是,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就这样注定了……
飘云看着男人睡梦中的脸和身体,刚毅的线条,不会妥协,破碎的皮肤,是岁月的沉淀,记载了多年来风雨飘摇中的血腥,暴力,功勋,苦难。
她不懂他的世界,可是她明白,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很多事情,并非心甘情愿。可是我们依旧要活下去,这是本能,与对错无关。
拉起他的手,骨节突出,十指修长,比了比,手掌大出她好多。于是十指紧扣纠缠,不记得谁说过,这个手势,恋人专用,叫做永远。
他终于醒了,却忘记了时间的流转,只是痴痴望着她余晖中的容颜,亲吻她的额头,轻声说:“早安。”
飘云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一刻。
2008年2月7日,大年初一,江边别墅,一个男人在橘红色的黄昏中,对她说早安。天荒地老的感觉让人着迷而眷恋。
如果这都不算爱……
“那天你昏过去之后,我一直抱着你,当时真的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恨不得立刻跟你去。这时候开过来一辆卡车,我以为不会有希望了。没想到那辆车竟然停了下来,几个人问清了情况就把我们抬上了车,送到最近的医院。我后来才知道,那是辆军用车,那几个人是解放军战士,连名字都没留下。”
“还是解放军叔叔靠得住。”飘云笑,脸贴在男人的胸口上,嗅到生猛的男性气息,很性感,很安全,很刺激。
“你病好后,怎么不来看我?”
“没机会,隋洋一直都在。也不敢来,怕自己会忍不住。昨天晚上听说你一个人在医院,我放心不下,就来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飘云把身子向男人怀里靠了靠。
“我怎么舍得不理你?”龙天佑笑她杞人忧天。
“我就是害怕,做梦总是梦到你背对着我,话都不愿意说一句。我去拉你,怎么都拉不到你的手,一阵风卷过来,你就烟消云散了。我半夜总是一个人哭醒。”
龙天佑看着她波光潋滟的眼,目光中带着委屈,忽然发现怀里的小女人对他依赖得难以置信。这个发现让他欣喜,可是欣喜中带着忧伤,终究是少了点什么。
究竟少了点什么?少了点爱情。
这让他感到难过。一个女人可怜你,同情你,感激你,依赖你,可是,她依旧不爱你。
她失去了母亲,喜欢的人无法相见,心里某个角落坍塌陷落,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他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不早不晚,乘虚而入。
他终究是卑鄙的欺负了她,是不是?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龙天佑放开她,起身下床,背对着她穿衣服。
飘云缩在被子里,看着男人健硕的背影,龙天佑拥有能让所有女人心跳加速的好身材,后背一条腾云驾雾的青龙,张着尖利的爪牙,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男人似乎在生气,女人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断骨的地方隐隐发疼,连贯着经脉,牵动着心。
龙天佑出去买吃的,飘云躺在床上,雪白的棉被露出一张小小的脸。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成了灯火通明的琼楼玉宇。
千家万户的阳台点亮无数盏红色的灯笼,仿佛一朵朵夜游的牡丹,又似一片红色的海洋,映红了浩瀚的星河和广袤的天宇。这些灯笼要到正月十五才会熄灭,这是北方新年的惯例,百年未变,象征吉祥,祈福幸运。
飘云蜷缩在被子里,轻轻的抚摸母亲的脸:“妈,他不开心,我这个害人精让他为难了是不是?”
五十三章 情人节,别人的花好月圆,他的曲终人散
或许是江边的风水好,飘云好的很快,不过几天光景,不用扶东西也能走得很好了。龙天佑却笑得很忧郁,看着那张阳光下分外纯净的脸,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飘云什么也不问,她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唯有等待,把自己整个生命和未知的人生放在命运的祭坛上,等待这个男人的裁决。
生活教给我们一个道理,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难以把握,她不敢奢求太多。
他说过,今生今世绝不放开她的手,她相信。可是,她不想他为难。
爱情,亲情,女人,兄弟,幸福,前程,众多矛盾之中,岂有两全之理?即使比平凡的人多了一点点坚定,我们也不是神仙。
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能理解。可是,想到那个不愿去想的决定,她的五脏六腑在阳光下也能迅速结冰,轻轻一敲,又变成了碎片。
所谓肝肠寸断,大致如此。
如果时间可以逆流而上,就让他们回到那间小木屋吧!回到那片冰天雪地,天荒地老,心旷神怡。什么都不用想,躲在他的怀里,贴贴额头,香香嘴巴,做爱做的事,就是永远。
欲念就这样翩跹而至。飘云看着男人熟睡的脸,就这么亲了上去,他喝酒了,不过很甜。
龙天佑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盯着那双在他胸口上摸来摸去的小手,这丫头半夜不睡,非礼猛男?当他龙天佑是吃素的?
真想扒光她,搂在怀里,多换几个姿势,为所欲为狠狠的教训。
可是……龙天佑叹了口气,紧了紧女人卡通睡衣的领口,粉红色的小圆领,镶着可爱的蕾边。这丫头一定是睡糊涂了,太可怜了,不能再欺负她了。
还好睡衣买的是保守可爱型,还好他酒喝得不多,还好他今天很累,还好他定力够强,还好……
龙天佑咽了咽口水,把那双柔嫩香滑的小手放回原位,又十分不舍的捏了两把,真滑真刺激,真想让她就这样摸啊摸的摸下去。可是,不行啊,小弟弟硬挺挺的受不了啊。
飘云望着窗外冻水如墨的江面,突然感到悲伤,她是不是老了,丑了,不招人喜欢了?
为什么她搂搂抱抱主动勾引,人家就是不要哩?
龙天佑想,快点天亮吧,天亮就没那么难受了。飘云想,明天去做个芳香SPA吧,乳酪的好不好?他会不会喜欢?
什么叫同床异梦,这就是了。
我们都是傻孩子,自以为是的揣摩别人的心思。以为能用自己的快乐交换对方的幸福,却不知道,我的幸福就是躲在你怀里一辈子。
2月14日,情人节,天气是出奇的好。
飘云的脚已经彻底好了,可以在别墅里蹦蹦跳跳了。龙天佑却在这天神秘失踪,一整天不见人影。
飘云想,不必担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不开口赶她走,她就常住沙家浜,死活都赖在这儿。你奈我何?
于是心安理得的做起家务。
飘云养伤期间,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打扰(主要是隋洋),龙天佑没让任何人来过这里。吃的他亲自买回来。房间没人打扫,就让它乱着,地板上的灰积了厚厚一层。
捡起龙天佑扔在沙发上的衬衫,闻了闻,汗味,烟味,酒味,血腥味,龙天佑的味。
难怪他从不穿白色,血沾在白衣服上,太显眼,而且永远洗不干净。
倒掉满满的烟灰缸,心想,以后真要劝劝他,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而且,他抽的烟都那么贵,吓!一条好几千,能买多少袋奶粉?
跪在地上将地板擦的一尘不染。在水晶花瓶里插上鲜怒的玫瑰,乱蓬蓬的一捧,象征爱情—男女之间永恒的主题。
看看墙上的壁钟,下午三点一刻。她脱掉围裙,去超市买菜。
饮食社会的饮食男女,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话绝对经典。
龙天佑喜欢吃地道的东北菜,浓汤厚汁,明油亮芡,注重味道,不讲究形式。形糙色重味浓的菜最合他的胃口,他的口味跟他的人一样粗犷豪迈。
牛肉炖胡萝卜,又好吃,又营养。酸菜鸭,咸鲜带酸,汤清味美。东北拉皮,清脆爽口,放了很多辣椒油。龙天佑喜欢吃辣,越辣越来瘾。
还有羊肉冬瓜汤,炖了四个多小时,汤味清淡,羊肉鲜嫩,冬瓜熟烂,绝对是冬季滋补的上品。
餐后甜品是冰糖炖木瓜。龙天佑一口甜都不吃,飘云是给自己做的。木瓜有丰胸的效果。飘云看着自己不大却傲然挺俏的咪咪,又多放了一块木瓜。
一切都准备好了,鲜花,水果,美食,高粱烧酒,暧昧的灯光,还有一个换了性感内衣翘首以盼的美女。
等他回家……
那么此刻的龙天佑在做什么?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俯看城市的夜景。马路上人来人往,街市灯火辉煌。巨幅广告牌下,一个年轻的男孩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悄悄站在女孩的身后,蒙住她的眼睛。女孩甜甜的微笑,握住男孩的手,就再也没有放开。
龙天佑抬起头,仰望深蓝色的夜空。今夜的星空依旧很美,毛绒绒,亮晶晶,好像一个人的眼睛,调皮可爱,明亮美丽。
你是天上的流云,我的天堂,我仰望。
龙天佑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去年秋天他让手下在“红狱”偷拍的那些大逆不道的照片,那些让他耳热心跳,激情澎湃的照片。那些让他借题发挥,最后一败涂地的照片。现在想想,如果没有这些照片,如果没有发现她的秘密,如果没有居心不良地把她偷偷带到自己的公寓“动私刑”,后来的一切,还会不会发生?
会。不过是另一个时机,另一个借口,另一个版本的故事罢了。
遇见她,爱上她,这是他的宿命。所以别抱怨,也别侥幸。
情人节,别人的花好月圆,他的曲终人散。
街上有一对情侣在亲热的接吻,男孩个子很高,女孩翘起脚尖亲他,手里抱着一个漂亮的米奇老鼠。
龙天佑想,最后了,他是该送她一份礼物的,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可是,飘云那么富有,一无所有的他能给她什么呢?除了自由。
下楼取车,天竟然飘起了薄薄的雪花,雪很美,风很轻,稀稀落落,仿佛在悼念着什么。爱情?幸运?希望?生命?
无所谓了,人生是一部漫长的连续剧,我们就是自己那出戏的主角。一天一集,不能重播。男人嘛,决定了,就干脆点。要后悔,也不是现在啊。
龙天佑突然有点想哭。好吧,就这样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吃饱了,喝足了,你们只管一路走好,我来买单就是了。
五十四章 龙天佑,你要是始乱终弃,我死给你看!
回到别墅,一进门,闻到浓郁的肉香,菜香,米饭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幸福的味道,就这样飘啊飘,飘进男人的鼻孔里。这个死丫头,他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非要看我哭吗?
然而这丫头的可恶还不止这些,龙天佑吞了吞口水。她竟然穿了一件透明的情趣睡衣,就是穿了也等于没穿的那种,能看见里面比牛乳还细白的皮肤,黑色的蕾丝胸罩,还有细带性感小裤裤。
屋外北风呼啸,细雪纷飞,屋内春光满园,秀色可餐。
龙天佑快疯了,这丫头实在欠教训。这是干什么?故意考验他道行深不深,耐力够不够是不是?
可飘云就是想让他“教训”。吸吸鼻子,抖抖肩膀,还好,别墅暖气给的很足,一点都不冷,还有点热。
添添嘴唇,男人终于回来了,那么,现在怎么办?是先让他吃饭,还是先让他吃她?
顺序不同,效果不同。先吃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破坏气氛。先吃她,饥肠辘辘做强体力劳动,会不会不尽兴?如果做到一半肚子饿的咕咕叫,会不会很扫兴?
嗯,这是个问题,值得考虑。
飘云站在门边,歪着小脑袋进退两难的时候,龙天佑已经越过她,大步走进餐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就吃。把门口站岗的穿着性感小裤裤的美女彻底当空气,看都没看一眼,
飘云于是很沮丧,原来食物比她诱人。原来“食色,性也”,男人是把食放在了前面。原来她穿性感内衣也不是很性感。原来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爱。
很伤心,人伤心的时候就会觉得冷。飘云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吃得狼吞虎咽的男人。真可怜,她这么冷,他也不说过来暖一暖。真的那么好吃吗?
真想跟他说,其实我更好吃,你要不要过来尝一尝?
不过,貌似人家没兴趣。
于是郁闷的喝汤,菜都是她做的,突然有点恨自己,做的这么好吃干什么?傻丫头,弄不清主次。现在可好,人家只要吃的,不要你。本末倒置了吧,买椟还珠了吧,南辕北辙了吧……
飘云默默地把此等同义词在心里过了一遍,还成,大学那点基本功倒是一点没扔。
正胡思乱想着,吃饱喝足的龙天佑在对面说话了。
“很好吃,谢谢。”
“哦,不客气。”
两个人于是没话了。龙天佑低头看着自己的筷子,不敢看人,怕忍不住把她生吞活剥了。吞下去倒不打紧,就怕自己不愿意吐出来。
“你的脚已经没事了,可以走路了是不是?”
“嗯,可以了。”
龙天佑哦了一声,继续看着自己的筷子。飘云看着男人低头沉思的脸,心提到嗓子眼,被龙天佑用刀“啪啪”切成了十五块,七个上,八个下。桌子底下的左手掐着右手,后背发凉,手心冒汗。
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想赶她走是不是?因为隋洋?还是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她是不是很温柔?是不是也很会做饭?是不是从不跟他犟嘴?是不是很会讨他欢心?
不行,龙天佑,你要是始乱终弃,我死给你看!
不对,早上刚给他洗过衣服,很纯粹的男人味,没有香水,也没有长头发。大约不是女人。
那是因为隋洋?飘云有些绝望。
这就没办法了。说到底,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
他是不是这么想的?
“飘云,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龙天佑终于开口,仍是低着头,不敢看她,怕自己忍不住要掉眼泪。放手,成全,说的容易。你试试看把自己的肉剜下来,疼不疼?何况,龙少剜的可是心尖上的那块心头肉,那是他的命。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那天晚上把我捡回家,谢谢你做饭给我吃,谢谢你给我洗衣服,还有,除夕那天,我们在医院……总之,谢谢。”龙天佑对着一桌子残羹冷炙道谢,头点的跟栽葱似的。
飘云揉着自己的衣角,点点头,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这句话的浅台词是,如果你愿意让我当你的女人,我可以做的更好的。
可龙天佑的理解是,你救了我,又帮我这么多,我是应该报答你的。
他突然觉得喉咙很干,端起汤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有了水份的滋润,浑身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所以,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我们遇险的时候,我答应过你,放你自由,让你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这个给你。”
龙天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推到飘云面前。飘云一下坠入五里云雾,整个人云山雾罩,不名所以的看着他。
“这里有点钱,你拿着。”然后又从衣兜里掏出三张机票,“这是去北京的机票,你,柳寒城,还有他妈妈,你们三个人,后天就动身吧。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在北京四环区内给你们找了栋房子。学校还是当初订的那家,这是入学介绍信,拿着这个,就可以办入学手续。”
龙天佑又把一个信封推到飘云面前,重重舒了口气:“飘云,隋洋不会放过你,所以,带着他离开吧。去北京,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从头开始。他以后会很出色的,你们会有一个好的将来。如果你允许,我以后想去看看你行不行?或者,不见面也行。我只是……”
龙天佑有些语塞,他说不下去了,好像有骨头卡在喉咙里。
飘云盯着桌子上那三样东西,揣摩着他们的价值。他费了多少心血?要承担什么样后果?辗转反侧多久?终于决定委屈自己,做出此等大义凛然惊世骇俗的义举。真是辛苦他了……
她笑了笑,目光最后落在那张卡上:“这里有多少钱?”
龙天佑挠了挠头:“一千万左右。”
“好吝啬,一千万就把我打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就值这个价码。”
“飘云……”
飘云抓起桌上那三样让她哭笑不得的东西,朝龙天佑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龙天佑,你混蛋!有钱就了不起吗?你始乱终弃!你仗势欺人!你,你玩物丧志!”
飘云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餐桌上的餐巾,面巾纸,杯垫,能砸的东西都让她砸在龙天佑身上了。杯子,盘子是不能拿来砸的,把人砸坏了怎么办?她心疼。
龙天佑真要疯了,为什么自己看得比命还重的女人,会骂自己始乱终弃?始乱终弃,仗势欺人也就算了。玩物丧志?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琢磨不透啊。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天时地利的迷信。茫茫人海中,让我遇到你,多神奇。你是神话,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我的幸运。
五十五章 我喜欢你,让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龙天佑好不容易回过神了,看着纸片在空中飞舞,雪花般盖了他一头一身,眼前的小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飘云跑进卧室,一边擦眼泪,一边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来的时候是被龙天佑光溜溜地抱来的,什么都没带。现在,难道还要光溜溜的跑出去?
呜呜,真可怜。孤苦伶仃,寄人篱下。跟喜欢的男人做爱,人家还给她钱。
醒过神的男人终于追过来,卧室的门紧锁着。趴在门缝上仔细一听,里面有哭声,凄凄哀哀的,很是可怜。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备用钥匙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干脆大脚一伸,轰的一声巨响,门被硬生生的踹开了。
在床和衣柜的夹角里找到飘云,她正坐在地毯上抹眼泪。嫩白的手背把眼睛蹭得又红有肿,让龙天佑看得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龙天佑发现自己好像特别容易把她弄哭,隋洋和柳寒城似乎没他这么有本事,大约没他这么恶劣吧。
他想哄她,一直时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学生一样扎着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飘云抽抽搭搭的哭,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兔子。鼻子又红又肿,丑死了。
龙天佑走过去蹲下,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想帮她擦擦眼泪,拧拧鼻子。飘云扒开他的手,自己抽出纸巾,对折之后用力一擤,惊天动地。
龙天佑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递纸巾,咽了咽吐沫,察言观色的陪着小心。
“飘云,时间太紧,我手里的现金就这么多。要么,你先拿着。等我……”
飘云一把推开他:“龙天佑!你,你无药可救了。走开,我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呜呜,你竟然,竟然给我钱。你以为我给你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跟你做爱是为了钱吗?你很有钱吗?我又不是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