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男女分桌,这是隋家的老规矩了。
隋家的男人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女人也绝非等闲。要么身家富贵,要么姿容艳丽。总有一样值得炫耀,于是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骄傲得仿佛孔雀开屏。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只有飘云坐在角落里,盯着满满的一盘饺子出神,素净的衣服与这华丽的背景格格不入,遗世独立的让人心疼。
隋洋被一群哥哥围着灌酒,龙天佑穿过餐桌,越过人头看着飘云。总觉得她今天很不对劲,眼神死,表情更死,仿佛丢掉了什么东西,惴惴不安,失魂落魄。
“怎么没有饺子汤啊。”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啊,我去盛。”飘云站起来,转身去厨房。
“她一个女孩子拿不了这么多,我去帮帮她。”龙天佑仿佛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跟谁交代。
飘云用汤勺把乳白色的汤汁舀进一只只精致的瓷碗,外面有人放起了响亮热闹的鞭炮,还有小孩子的笑声,人们都在欢天喜地的辞旧迎新。
举国欢庆,合家团聚的日子。可是,她的家在哪?她的亲人在哪?
飘云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夜色,雪停了,星光璀璨,银月如泓。忽然想起一部老电影,女主角对男主角说,想哭的时候,只要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是不是?
飘云笑笑,低头盛汤,却发现有水落进碗里,一滴,两滴,三滴……泛起小小的涟漪,扩散,平静。
她用手指抹了抹眼睛,端起瓷碗,转身,却不期然与一双宛如深潭的黑眸相对,龙天佑,站在那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端然冷凝。
飘云向后退了一步,后背贴上了壁橱。碗里的汤水溅在手上,烫红了皮肤,灼痛了心。
餐厅传来阵阵喧闹,隋洋的笑声一波一波,鼓得人耳膜生疼。
龙天佑看了看她发红的手,什么都没说,端起流理台上的瓷碗,走了出去。
等飘云调整好自己,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龙天佑已经不见人影。
时间飞逝如梭。
过完元旦,紧张的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了。学生和老师辛苦拼搏四个月后唯一慰藉。北方寒假长,今年的春节又晚。隋洋想在新年前带飘云去欧洲滑雪,飘云笑他舍近求远,家门口的资源都不懂得好好利用。滑雪场,北方遍地都是,何必跑出去崇洋媚外。外国的月亮不见得比中国的圆。
隋洋气得直掐她脖子。
正好龙天佑从门口进来。飘云直起身子,撩了撩被隋洋弄乱的头发,站起来跟趴在客厅里的虎头玩去了。
隋洋笑着问龙天佑要不要一起去,龙天佑说,算了,他有事要忙。
隋洋于是很奇怪:“哥,你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龙天佑看看飘云,不过一会工夫,她就打了一大盆热水,拿了玫瑰浴盐,薄荷香波,薰衣草精油和一个超大号的刷子。看那架势,似乎要给狗狗洗澡,顺便做个芳香SPA。虎头吓得呜呜直叫,一双狗眼可怜巴巴的瞅着她。仿佛在说,姐姐,你干脆直接弄死我算了。
龙天佑捋捋青涩的头顶:“我去看看老爷子。”
隋洋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说:“他老先生正在花房陪他那些花花草草呢?”
虽已进入深冬,花室的暖房却是人间的第五个季节,嫣红的花,碧绿的叶,千娇百媚,春意盎然。阳光下,茂密的紫藤倾泻如瀑,花叶相映成趣,美丽非凡如同紫绯流虹。
老爷子正在给白萼红蕊的龙吐珠换土,小保姆在旁边帮手,眼明手快,老爷子一个眼神,就知道什么时候该递什么东西,不敢有一丝怠慢。
看见龙天佑,老爷子喜笑颜开:“来了,天佑。”
小保姆递上手巾,老爷子擦擦手,招呼龙天佑回书房喝茶聊天。起身的时候有点眩晕,身子摇摇欲坠,龙天佑一把扶住了他。
“舅舅,您慢着点。”龙天佑扶着老爷子坐下,老人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唐装,排扣对襟,本就慈善的眉目,更显得仙风道骨。
老爷子摆摆手:“唉,老了,不中用了。夜里总是睡不踏实,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跟你们年轻人是没得比了。对了,天佑,听说你最近忙得很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帮忙的地方?有你就说话,可别跟我藏着,掖着的,那可就生分了。”
龙天佑心里一紧,原来今天单独叫他过来不是为了嘘寒问暖,而是敲山震虎。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做事有自己的方法,不喜欢我们这些老家伙多事。飘云那孩子也是,每次我一说她跟隋洋的婚事,她就推脱,让人放心不下啊。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踏实,心太野。看来,隋洋跟她还有的磨呢。”
“舅舅。”龙天佑迟疑了一下,“您觉得,她跟隋洋合适吗?”
老爷子望定龙天佑,笃定的笑笑:“不合适。论家世,背景,经历都差了不只一截。天佑,你心里一定在嘀咕,既然不合适,为什么我还让他们在一起,还这么上心。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隋洋喜欢。只要隋洋喜欢,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明白吗?”
龙天佑没说话,定定的望着老人儒雅的微笑,老爷子向来谈笑能用兵,这里的弦外之音,他又岂会不懂。
老爷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还有你。”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天佑,你就是我的儿子,隋洋的亲哥哥。我老了,不能为他保驾护航一辈子。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兄弟两个,要彼此担当,祸福与共。有些东西,不一定非要分个你我。特别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隋洋他是小孩心气,喜欢图个新鲜,你当哥哥的就多让让他。反正他也没什么长性,你年长,应该比他看得开,你说是不是?”
龙天佑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是不是幻听?
“这女人嘛,就像一件衣服,能让男人开心,她就是好女人。不能让男人开心,她就是祸水。飘云那丫头能让我们家的男人开心,自然好。反之,就只有听天由命了。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是神仙。”
老爷子端起茶杯,轻啜慢饮,几句话说得云淡风轻,玄机重重。
龙天佑只想马上离开,他一定是吃错东西了,胃里一阵阵翻云覆雨的恶心。他要出去看看飘云的脸,看看她好不好。
“舅舅,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那边还有点事要忙。”龙天佑站起来。
“呦,这不是刚来吗?怎么就急着走?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不了,舅舅,我吃不下。”
龙天佑走出书房,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虎头舒舒服服的趴在地板上睡午觉。湿辘辘的毛发被飘云用风筒吹得蓬松柔软,还香喷喷的。
龙天佑走过去,摸摸虎头的脖子,低声说:“我真羡慕你,可以跟她靠得那么近。”
虎头美滋滋得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得意洋洋。
龙天佑站起来,打算离开。忽然想到,上次来的时候,匆忙中把打火机落在二楼的游戏室。
上楼去拿火机,路过隋洋卧室的时候,隐约听见暧昧不明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来,而门虚掩着。
龙天佑站住了,脚底仿佛生了根,心如擂鼓。他知道此刻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转身,下楼,扬长而去。
可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透过狭长的门缝看卧室,仿佛某个电影的取景。遮光窗帘尽职尽责的将所有的光线据之窗外,整个房间晦涩昏暗。隋洋富有力度的男性身躯叠在飘云身上,像冷硬的钢板挤压着洁白的海绵。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揉捻着飘云俏然挺立的乳房。蠕动的身子掩在玫瑰红的丝绸被子下面,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简单的机械律动。
因为角度的关系,除了隋洋结实有力的后背,龙天佑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那被子下紧密相连的躯体,正在上演着这世上最可耻最甜蜜最残忍的戏码。
听声音,隋洋仿佛很享受,飘云的脸朦胧在阴影里,承受着,习惯着,沉默着。始终无声无息。
龙天佑拿了火机,下楼,走出客厅,前面是鹅卵石铺的小路,路两边的槐树,落满了积雪,向空气中伸展着银白色的枝桠,仿佛妖精的利爪。他从衣袋里摸出电话,电话掉在地上。他愣了一下,俯身去捡,眼前突然模糊一片。直起身,控制住不断发抖的手指,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楚有力:“你告诉他们,这个月底是最后期限。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劫狱,也要把人给我弄出来!”
关于本文的交流探讨
凌晨一点20分,一觉醒来,精神尤佳。想到我那篇可怜的小言,于是决定起床,完成我未尽的事业。
唉,结果上来一看,唯有一声叹息,刚消停两天,怎么又硝烟弥漫了呢?
无可奈何的步步只有先将文章搁置一边,单独拿出一章跟大大们聊聊天天,解决一下关于本文的某些问题。
有句话说的好,欲使其毁灭,必使其疯狂。某步窃以为,此话说的是思想至上,精神至上。想想也对,思想控制行为,如果思想出现分歧,自然走不到一块去。
所以某步就文章更新至今,出现的问题,跟大家交流一下。
首先,异议最多的就是关于寒城和飘云的禁忌之恋。很多读者接受不了这个,特别是年纪小的读者。
可是,某步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就像寒城说的,除了她是他的老师,他是她的学生,她的年纪比他大,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相濡以沫,同病相怜,因为共同的经历和遭遇,还有生活的胁迫感,让两颗年轻孤独的心彼此靠近,就真的那么可耻吗?
没错,他们的身份的确尴尬,可是比起社会上那些纯粹利益交换的所谓爱情,所谓婚姻,某步私下认为,他们要干净纯粹的多了。是不是?
很多大大说他们之间或许不是爱情,只是一种相知相惜的彼此安慰。某步只能说,故事还没完,里面暗藏玄机。所以您不要着急,请听步步给您慢慢道来就是了。
第二,非议最多的就是飘云对隋洋的忍耐和报答。有大人说,如果她是飘云,她一定不会忍隋洋,还有人说,飘云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用身体报恩,结果弄出现在这样的局面,所有的人都受到了伤害,仿佛她是罪魁祸首。
呵呵,说实话,这是让步步最不理解的一种说法了。
请大家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的母亲,被关在那种地方,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苦吗?不能是不是?不但不能,还要想尽一切办法捞她救她,血浓于水,这是不可避免的天性啊。在那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什么尊严,委屈,金钱,人格,根本不值一提。
呵呵,说句实话,这是某步的切身经历。写在文中,字字血腥。
隋洋,是飘云唯一的希望。就像一个溺水者手中的稻草。她能不忍耐吗?能不妥协吗?就像一个濒临绝症的病人,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那时候的人,根本没力量去考虑,最后是不是落得一个南辕北辙的结果。注意某步的用词,是没力量。意思就是说,她就算想得到,她也只能挨下去,因为她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她无路可走。
隋洋虽然没有把她妈妈救出来,甚至还阴险的将她扣为人质,可是目前来说,飘云并不知道这些,她所看到的,只是隋洋尽可能的给她妈妈提供了比较好的监狱生活。不用劳动,不用忍饥挨饿。可以吃的好一些,住的好一些,穿的暖一些。没错,就为了这小小的“一些”,她把自己献给了隋洋。你们觉得这是低格吗?在步步看来,这是最大的悲哀,和最深沉的无奈。
命运的重压落在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从家暴,到母亲入狱,再到委身给隋洋,最后被龙天佑巧取豪夺。哪一件是她愿意的?哪一件是她主动促成的?
在这种逆境中,她没有怨天尤人,没有破罐破摔,没有自暴自弃。她努力学习,认真工作,快乐生活。懂得感恩,懂得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懂得宽容,这样的一个女人,就算身上有那么小小的禁忌之恋的污点,难道就不能得到大家的谅解吗?
人在举目无亲的时候,是很脆弱的,脆弱到一点小小的微温,便是天堂,便如获至宝的珍惜。
所谓禁忌,仅此而已。不能释怀吗?
某步从不写圣女,步步的每一部小说,男女主人公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飘云自然也不是。但是,她却是某步所有小说中,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她比飞烟从容。比凝夕坚强。她真实,丰满,立体,经历着尘世间最司空见惯的苦难,也拥有着中国女性最普通的坚韧。
仿佛我们家乡的狗尾巴草,不炫耀,不张扬,不富贵,不华丽。可只有它,经历了凌厉的寒冬,只待春风一吹,花开遍地。
这就是飘云,我心中的飘云。与您心中的,是否一致呢?
第三,很多大大再猜测结局,呵呵,某步小声跟你说一句,您就别废那个脑筋了,我怎么写,你永远不知道。或许连步步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人的想法,是随着时间改变的。
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文的结局,我已经想好了,雷打不动。会让一部分人满意,但是决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那太奢侈了。
唉,不知不觉,已经两点半了,明天起早。步步要去睡了。不知道今天的答复是否让一些有疑问的大大满意。或许您还有其他方面的疑义,没关系,步步给您搬把椅子,倒好茶水,您坐下来,慢慢说,大家一起讨论就是了。加强交流互动,是可以让我们的心贴得更近。
还是那句话,我来写,你来读,我们就这样彼此慰藉,共舞一场灵魂的狐步舞,华丽又温馨。
呵呵,多加一句,如果步步的文字,能让您开心,步步自然高兴。如果它不能让您开心了,甚至无法忍受了,那您千万别苦着自己。
离开,绕行,对您对我,都好。
JJ有那么多的美文,等待您的欣赏,总有让您满意的。
等步步能写出让您满意的文了,或许我们再续前缘,也不一定。
吼吼,又过了七分钟了,步步真要去睡了。
祝愿各位大人幸福安康,祝愿灾区人民早日脱离苦难,祝愿我华夏大地万古长青。
上帝,观世音菩萨,佛祖保佑……
阿门……
第四十四章
三天之后,滑雪之旅如期而行。不过不是欧洲,而是位于我们伟大祖国白山黑水间,享有中国雪乡之称,却由于地点偏僻而游人甚少的天峰滑雪场。
因为飘云不想去欧洲,隋洋就选了这里。他喜欢这里安静,景色优美,而且人烟稀少,不必担心与别的游客相撞,可以玩得尽兴。
隋洋约了几个朋友一同前往。
飘云一下车,就被这里古朴自然的原生态风光吸引得移不开眼睛。这里的天比海深,雪比花美,连空气都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清幽味道。
真真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怪不得当年毛爷爷面对着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一代伟人也不免惆怅,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我们这里的雪道长3080米, 宽60米,坡度30度。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北部边缘横卧着羊草山,南面是本省第一高峰“老秃顶子”,海拔1686.9米,居群峰之冠。远看此山,酷似一秃发老翁,故此得名。“顶子”是满语转音,译成汉语就是“主峰”的意思。”导游尽职的介绍着。
飘云看了看西面,那里有片一望无际的树林,每一棵都高大参天,硕大的树冠攒着一串串银白色的冰花,仿若怒放的玉菊。远远望去,似烟似雾,与蓝天白云相接,让人模糊了视线,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
微风一过,轻柔的冰晶飘然而落,是如诗如画的天上人间。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雾凇。”飘云惊讶的说,她一直以为,雾凇是吉林的“特产”,因为那里有严寒的大气和温暖的江水,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造就了“柳树结银花,松树绽银菊”的天然奇景。
“本来没有的,因为这里不靠近江边。可是今年的气候反常,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雾,接着冷风一吹,树就上了挂。别说,还真挺漂亮的。”导游啧啧称奇。
飘云心里想,岂止是漂亮,简直是奇迹。北方的雾凇与桂林山水、路南石林、长江三峡并称为中国四大自然奇观。而雾凇与其他三处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的不可预见性。
有人这样形容,雾凇来时“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雾凇去时“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真正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一派天地使者的凛凛之气。
曾经有人坐大板船漂流到雾凇岛,苦盼数日,却难觅芳踪。如今,竟在懵懂之中被她偶遇,这是何等的幸运?
“我能不能去看看?”飘云回头问正在拿工具的隋洋。
“亲爱的,咱们不是来滑雪的吗?”隋洋为飘云拉了拉滑雪服的领子.
“要看在边上转转就行了,千万别往里走。”导游在旁边说。
“为什么?”
“西面是北方最大的原始森林,林子又大又深,极容易迷失方向。还有许多陡坡,被大雪掩着,表面上看不出来,一个不小心跌下去,伤筋动骨不说,如果运气不好,碰上出山觅食的野狼,人就别想活着走出去。已经出了好多次意外了,我们正打算把那边围起来。”导游绘声绘色的解释道。
“听见了吧,那么危险的地方,咱就别去凑热闹了。走,我教你滑雪去。”
第N次摔倒后,飘云发现自己真是没有游戏的天分。不但棋牌类动脑的游戏一窍不通,就连滑雪这种体育游戏都玩不转。要说自己有舞蹈基础,身体的协调能力是不错的,怎么一站在雪板上就手脚不能自控,整个一小儿麻痹。
再看看人家隋洋,身手矫健,英姿飒爽,雪板仿佛长在他脚上,任他纵横雪场,所向披靡。
英俊,帅气,阳光,多金。这就是世人眼中的隋洋。
所以说,上帝造人还真是神奇。竟然能把这么多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正想着,隋洋刷的一声,一个漂亮的回旋,停在她面前。
“怎么了?又摔跤了?不是告诉你,不要总是屁股朝前,要控制好重心的吗?摔哪了,我看看。”
“行了。”飘云用手抵住他,“我跟它没缘分,你跟他们玩吧,我去车里歇口气。”
飘云回到车上,摘掉手套,拿出矿泉水来喝,眼睛不觉又望向那片雪树银花。雾凇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银光闪闪,仿佛一座瑰丽的水晶宫。玉屑似的雪沫随风飘扬,辉映出万道琉璃似的彩虹。
如此美丽,诱人心动。
飘云的眼睛闪闪发亮,跃跃欲试,跳动着危险的不安分的光。
下午五点,龙天佑在开车,手机响了。
宗泽的声音是少有的压抑:“哥,坏消息,看守所的人刚来电话说,她妈妈……”
嚓!刺耳的刹车声,龙天佑突然把车停在马路上,后面的车险些追尾。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震天响的谩骂声和汽车喇叭声中,听到自己清楚镇定的声音,没有激动,甚至连温度都没有。
“隋洋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据说有人告诉他了。哥,你……”
龙天佑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重新发动引擎,上路。直奔天峰滑雪场。
一切,都该结束了,是不是?
一路上风驰电掣,车行了大约一个小时。电话又响了,龙天佑接起来,听见隋洋焦急的声音:“哥,飘云不见了。雪地上有狼的脚印,我们这里人手不够,你快带些人过来帮我找她呀。”
说完最后一句话,隋洋哭了。
月光凄冷,林荫中,是浓的化不开的黑暗。
飘云睁开眼睛,看见黑黝黝的夜空,皎洁的月亮从厚黑的云层中露出脸,满满的圆月,是人间的景象。
她还活着。
她试着动了一下,四肢冰冷僵硬,皮肤失去触觉,她昏了多久?
脑筋逐渐灵光,飘云开始反省自己。因为贪恋那片宛若仙境的琼楼玉宇,把自己害到如斯田地。
致命的美丽背后往往隐藏着致命的陷阱,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当她在那片童话般的林海中游荡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得太远了,忘记了回去的路。
目之所及,是同样的雾凇,同样的树木,同样的风景,向来方向感极差的她,早已分辨不出南北东西。
如果她此刻坐下来,等待隋洋发现少了她这号人物,等待他们救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她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人东游西逛,寻找出路,结果却是与生路越走越远。
一只银灰色的雪狼,隐藏在茂密的树丛后面,幽绿的眼,贪婪的光,尖利的牙齿,涎水横流。
飘云知道,她又错了。她还没有祥林嫂聪明。人家还知道雪天野狼在深山里没食吃,会跑出来叼小孩。
她却把导游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她真傻,真的。
那头孤独的雪狼,陆地上食物链最高总结者之一,距飘云大约五米开外,小心的逡巡着,仿佛别有深意,饱经沧桑的兽眼,尖刻而锐利的打量着眼前的两足生物,计量,对比,强大的敌手,或是美味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