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泽双手一摊:“我就这德行,你第一天知道?”
秦川叹气:“你就作吧,什么时候自己玩脱了,你就老实了。”
“玩脱就玩脱,大不了泰国那笔生意不做,韩棠还能咬我?此一时彼一时,他们现在得罪了文家,我对这桩生意也要重新估量。再说……”他长叹一声,褪下脸上的玩世不恭,语气正经地说:“富贵险中求,咱们是草根出身,论背景论人脉都不如人家。现在不‘趁他病,要他命’,等他继续做大,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资源有限,狼多肉少,不争不抢,我们还能混多久?你真以为我那么无聊?”
秦川沉默了,抛去那些道德因素不谈,叶念泽的做法倒也没错。虽然冒进,却有他的道理。如果叶念泽像他这样谨慎保守,只怕几年前他们就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了。当年叶正豪死了之后,局势是何等凶险,他至今心有余悸。
见秦川闷声不响,叶念泽知道他心里不托底,又给他了一颗定心丸:“韩棠上位也有几年了,得罪的人不少。就算那女人被人杀了,他找仇家复仇,一个一个排查,他都查不过来,你担的哪门子心?”
秦川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气:“阿泽,你以后可千万不要爱上什么人。你知道的,你的仇人比韩棠只多不少,你的女人要是被人弄走,或者弄死了……”他稍作停顿,“你可能要排查一辈子。”
谷雨打了个喷嚏,音量惊人。
旁边的韩恕一笑了笑,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冷了?”
谷雨摇了摇头:“之前不冷,刚才忽然觉得冷,耳根还发热,可能有人念叨我。”
韩恕一笑她:“谁会念叨你?”
谷雨点点头:“说得也是。”
韩恕一推了推她,指指大屏幕:“快看,电影开始了。”
谷雨抓了把爆米花,嘴里塞得满满登登,居然还能说话:“韩恕一,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电影?”
他惊讶:“不是你要来的吗?”
谷雨皱眉:“可我想看的是三级片,不是动画片。”
小丫头音量不小,周围的观众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听到这话,齐刷刷地瞧过来,盯着这对男女,眼神怪异。韩恕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恕一……”
“看电影,不许说话!”
谷雨觉得委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嘟哝:“我饿了。”
韩恕一惊讶地看着她:“你吃了这么多爆米花,还饿?”
谷雨晃了晃手里的纸盒:“这个只能算零食,不是正餐,吃不饱。”
韩恕一看着她厚厚的头发,认命了,问她:“你想吃什么?”
“法国菜,我们可以看完电影去。”
“不吃日本菜了?”
谷雨侧着头,用舌尖舔了一下自己整齐的小白牙:“地球这么大,美食这么多,我不能固步自封,要学会与时俱进。”
韩恕一伸出手,故意弄乱她的头发,就像搓一朵黑色的花:“对,你是从火星来的。”
看完电影,两个人坐在餐厅吃东西。
谷雨拿着菜单看了一会儿,放在一边,对侍应说:“我要跟他一样的。”
韩恕一奇怪道:“我还没点呢,你不再看看?”
谷雨摇头:“我看不懂,就算看懂了,我也不知道该吃什么,你点。”
韩恕一沉默了一下,点好两个人的餐点,在等上菜的当口,他跟小丫头说:“谷雨,有没有想过继续上学?”
谷雨看着他,问:“学什么?”
这句倒把韩恕一难住了,是啊,学什么呢?她从14岁就再没上过正规学校,底子打得不好,基础知识欠缺,现在她已经二十二岁了,难道让她回去念中学,跟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一起上课?别说她跟一般人不一样,就算是个正常人,恐怕都受不了。
头盘上来,两个人铺好餐巾,韩恕一发现,谷雨虽然不会点餐,但餐桌礼仪还好,估计是小时候顾清明曾经教过她。他想了想,对她说:“你可以学一些自己喜欢,又比较实用的东西。我小堂嫂也没上过大学,现在她每天学英语,我堂哥找老师在家里教她,如果你需要……”
“我不需要。”谷雨擦了擦嘴,断然拒绝。
好意被人打断,韩恕一心里有点不痛快,语重心长地说:“谷雨,你不能一直这样,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
谷雨抬头,奇怪地看着他:“我一直都在学习,哥哥教我的东西,我从来没扔掉,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韩恕一想起来,立夏的确说过,顾清明一直是自己教她,还说她天赋异禀。可是,她当年还那么小,她能学到什么呢?那些东西能让她找到更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更好地照顾自己吗?
谷雨看着韩恕一沉默的脸,问道:“韩恕一,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被人戳中心事,韩恕一顿感无措,这丫头有时犀利得让人尴尬,别人都是看破不说破,她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这样直接,跟她说话倒是不用绕弯,只是有时候真真让人下不了台。
见韩恕一没答话,谷雨撇了撇嘴:“我也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我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问题。每个人都不一样,她是她,我是我,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我?我又没碍着你。”
韩恕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他摆了摆手,决定放弃:“算了,没什么。”
谷雨点点头,不再理他,专心对付自己的鲈鱼。
韩恕一无奈地看着她,小丫头刚剪了头发,像不戴眼镜的阿拉蕾,怎么看都是长不大的样子,二十二岁的年纪,却长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容貌,让他不忍苛责。算了,不学就不学吧,大不了以后他养着她,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能吃多少,穿多少,用多少呢?虽然……是能吃了点,可他也不是养不起。像谷雨这样无忧无虑挺好的,她本来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如果顾清明还在,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吧,打算养谷雨一辈子。这么想的时候,韩恕一忽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谷雨说话向来有口无心,说完就忘,从不记仇。喝了口饮料,她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随口问:“韩恕一,你是不是暗恋你嫂子?”
“啊?”正在神游的韩恕一没防备,被她吓得一抖,叉子上的鲈鱼差点掉在地上。
“你嘴上叫她嫂子,可她根本就没有嫁给你堂哥,你还有机会。不过按照你们的规矩,这也算是勾引大嫂了吧?你要被三刀六洞的吧?”谷雨上下打量他,那眼神好像在说:就你那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韩恕一哭笑不得:“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敢喜欢她?我不要命了?我堂哥是只公豹子,她是只母豹子,四五个大男人,专业练过的,都近不了她的身,我可不喜欢她那样的。”
“你不是说,她人漂亮,身材又好,又好学,还很努力。”
韩恕一“哼”了一声:“那是我堂哥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在我堂哥心中自带光环,在他眼里,她当然什么都好。”
“在你眼里不是?”
“也不能说不是,只是感觉没那么强烈吧。一个人再好,也有缺点。但是爱情会让人盲目,无限放大对方的优点,缺点也变成了优点。”
谷雨点点头,又问:“她是不是不爱你堂哥,还想离开他?”
韩恕一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从她学的东西就知道了,她想离开这儿,甚至想远离华语区,不然她学英语干吗?”谷雨动了动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抿了抿自己可爱的嘴唇:“我猜对了?”
韩恕一低头笑了一声:“也对,也不对。”
“怎么说?”
“她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她被那个男人爱过,也被他伤害过。伤得很重,却依然忘不了他。所以她对我堂哥的感情,有感激,有欣赏,但是距离爱……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谷雨觉得奇怪:“既然这样,你堂哥为什么不干脆放了她?”
想起那两个人的过往,韩恕一有点唏嘘,拿起刀叉,一边给鱼剔骨,一边说:“这里面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牵扯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总之就是两个字,孽缘。”
第二天上午,韩恕一将修改好的合同放在韩棠的办公桌上。
韩棠拿起合同翻了几页,见对面的人一直在打呵欠,韩棠笑了一声,揶揄道:“怎么?昨晚做贼去了?”
韩恕一用手顺了一下头发:“没有,跟一个小丫头聊到大半夜,睡晚了,不太精神。”
“顾清明的小妹?你们最近关系好像还不错……”韩棠打量他:“你心情也不错。”
“把立夏送进了戒毒所,看谷雨生活得也可以,也算了了一件心事。”韩恕一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提神。
韩棠从合同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对这俩姐妹的人品始终有保留,你尽到心意就行,别陷太深。”
听到这话,韩恕一心里有点别扭,喝了一口咖啡,回道:“立夏是有点问题,可她的事,跟谷雨无关。”
韩棠扬了扬唇角,向后靠着椅背:“是跟她无关,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孩子,你一顿饭的花销可能是她几个月的薪水,你家宠物的口粮费可能比她的伙食费还贵,当她把你的照顾当成了习惯,对你是否还有感激之心?”
“哥,你这么说太武断了。”
韩棠将笔扔在桌上:“的确武断,所以我没有阻止你跟她交往,只是提醒你,凡事留个心眼。贫穷不是原罪,但人心难测。见利忘义是人性的弱点,不分有钱没钱。但有时候你得承认,人穷的时候,更容易受诱惑。”
韩恕一无奈地笑:“你在说我们自己吧?”
韩棠瞧了他一眼:“我在说所有人,不过……我们现在真是挺缺钱。”他揉了揉太阳穴,“是我太激进,盘子开得太大,投资的项目太多,资金回笼没有达到预期,又遭到文家的封杀,我们现在是捉襟见肘。”
韩恕一沉默了一下,问道:“叶家的资金到位也解决不了问题?”
“能缓解一时。我们跟银行贷款屡屡受挫,找人融资,对方又推三阻四,文家这是要赶绝我们。”
韩恕一叹气:“真没想到,他们的影响力居然可以延伸到港岛。”
“如今都在北望神州,文氏集团财雄势大,是盘根错节的大家族,谁敢得罪这个商界泰斗?”
韩恕一说:“如果顾清明还在,我们还可以把后备资金放在股市里搏一把,可惜……我们找别人操盘怎么样?我认识几个行内很有名的股票经纪,或许……”
韩棠摆了摆手,不感兴趣的样子:“财不入急门,现在世道不好,缓缓再说。我们就这么点家底了,败光可就没了。”他端起茶杯,瞧了眼坐在对面的韩恕一,“话说回来,你当初跟顾清明关系那么好,怎么就没把他挖过来?倒是便宜了叶念泽。”
韩恕一无奈地笑了笑:“谁让咱们没有一个像巧巧那样的妹妹,顾清明说,在我和巧巧她大哥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不过他也说过,等你上位之后,会极力促成两家的合作,他来做中间人。可惜,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韩棠点点头,语气颇惋惜:“虽说家族之间的合作,利益是大前提,但如果有个可信的人在中间斡旋,彼此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猜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各怀心思。”
韩恕一又想到了什么,问他堂哥:“说起叶念泽,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哥,你找黎邦伟干什么?他们黎家现在就是战争贩子,哪里打仗,他们就往哪里凑,做的都是要命的买卖,跟我们可不是一路。”
韩棠站起来,在身后的书柜隔层里拿出一罐茶叶,闻了闻:“你想多了,黎老爷子做大寿,我就是过去问候一下,顺道跟他们预定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M4系列,每样一件。”
韩恕一惊讶:“美式武器,军队用的,你要这些干什么?”
韩棠将那罐茶叶放了回去,又拿了一罐下来,随口道:“送人。小夏前几天迷上一款游戏,模拟武器拆卸的那种。那死丫头记性好得惊人,没几天就玩腻了。我就跟她说,有本事你去拆真的。她跟我较劲,说我能弄来,她就敢拆。”
韩恕一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就给她买真的,让她挨个拆着玩?”
韩棠没否认:“有问题吗?”
韩恕一有点无语,支支吾吾地说:“问题倒没有。只是,你不会连子弹一起给她吧?”
韩棠瞥了他一眼:“我傻?”
韩恕一干笑了两声,顿了顿,又问:“送东西给她,这是和好了?”
韩棠想了想,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算是吧。其实……我都忘了我们上次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韩恕一瞅瞅他,心想:你们两个掐架就像吃饭一样,还需要理由吗?然后很多嘴地说了一句:“我记得上上次是因为一个牙印。”
韩棠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第六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早上起来,谷雨觉得自己的右眼眼皮突突地跳。老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最初她也没当回事,直到这天,她才发现——老人说的话都透着苍老的智慧,或多或少都是经过历史和事实的验证,都是有道理的。
她背着挎包刚走出唐楼,连天色是晴是阴都没看清楚,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车里下来几个人,抓住她的胳膊,按着她的脑袋,二话不说就把她塞进车里,一路绝尘而去。
起初,她以为自己被人绑架了,可是绑她的人却没蒙住她的眼睛。她想:完了,他们不止绑架,还要杀人灭口。在等红灯的间歇,谷雨揪着裙角,泪盈于睫,为自己短暂的一生感到难过——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就要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
谷雨转了转自己的小脑袋,怎么都想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招此横祸?思来想去,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韩恕一。她以为自己是被韩恕一连累了,然而汽车七拐八拐,却拐进半山的一座别墅。
别墅是典型的和式庭院,小桥流水,桑竹垂荫,在港岛是比较稀罕的布置,处处透着清雅。院子里有喷泉和水池,池子里还养着几条锦鲤,蜿蜒游动,生龙活虎。
走过庭院,就是正房。
谷雨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觉得屋子里的主人一定是个偏执的浅色控,沙发是浅灰的,茶几是原木的,连窗帘都是被称作文艺范的亚麻色。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持稳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冰冷。
一路走来,不知怎么的,谷雨竟忘了害怕。被后面的黑衣人推搡了一下,她跌进一个房间,看到一个*在落地窗前,逆光中,他的脸有点模糊。谷雨揉了揉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叶念泽看着眼前的谷雨,小丫头挺单薄,一双有神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在她头发上映出一层层光晕。他想,这丫头头发可真厚,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瓷娃娃,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一点瑕疵都没有,下巴小小的,圆润的脸蛋像糯米团子,让人有一种……想在上面捏一把的欲望。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从过去到现在,其实,他对顾家姐妹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在巧巧跟顾清明那场盛大得有些出格的婚礼上,见过她们一面。之后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过各的日子,谁也不曾出现在谁的生命中。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生活原本也该是这样——她的哥哥娶了他的妹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亲戚。平素里八竿子都打不着,除了一场婚宴,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交集?
然而,上天偏偏不这么安排——
六年前的那次绑架,命令是他下的,结果他自然也知道,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见这姐妹俩一面。不是不敢见,也不是不想见,只是他怕见了他会让她们全都去死,比巧巧死得更惨!
时间是一剂万能的良药,如今事过境迁,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他没有特别痛恨的感觉。只是看着那张脸,某个瞬间,会让他想到顾清明,想起顾清明,就会想起自己惨死的妹妹。想到这儿,他的心情陡然变坏,看着谷雨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
叶念泽又贴得近了些,压迫感十足。谷雨被他瞧得有点不自在,向后退了一步,然而身后有几个高大的保镖挡着,她退无可退。揪着自己的衣角,有点无措。
他个子很高,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气息冰冷,谷雨的个头只到他的胸口,于是他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认识我吗?”
谷雨没说话,叶念泽便没了耐心,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四目相对,又问了一遍:“你认识我吗?”
谷雨被他捏得有点疼,眼前这张脸,熟悉而陌生,曾经在相册上看过无数遍,此刻出现在眼前,还离得这么近,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她点了点头,低声说:“认识,你是嫂子的哥哥,我们曾经是亲戚。”
他低头笑了笑,放开她,退后一点,靠着桌子,双手插进裤袋,笑得潇洒随意:“认识就好,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叶念泽一五一十说完自己的要求,谷雨一直低头不语。
他以为自己说得太快,信息量太大,这丫头没缓过来,又强调了一下:“你可以考虑几天,但我提醒你……”
“时间、地点,我来定。”
“你说什么?”
谷雨抬头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说,时间和地点,要由我来定。我提前通知你,你们做准备,这样比较妥当。”
叶念泽听明白之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笑了一声:“好,这个没问题。”
谷雨扬起下巴:“可是,把她约出来,我有什么好处?”
他双手环胸,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港币,还是美金?”
“港币就行,美金……就算我要,你也不会给吧?”
小丫头还挺识趣。叶念泽重新打量她,觉得自己一开始有点走眼,刚才还以为她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姑娘,没想到……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留着齐刘海,穿着背带裙的小丫头一本正经地跟他谈价钱,叶念泽总是有种想笑,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的感觉。
后来他总结:大约是谷雨讨价还价的样子太傻、太不自量力、太市侩,也太可恶。
他爽快地说:“好,只要你能把她约出来,我给你三百万。”
谷雨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问道:“我怎么相信你?我帮你做完事,你不给钱,过河拆桥怎么办?”
叶念泽用耐人寻味的眼神上下打量她,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一成的预付款,不要支票,只要现金。”
叶念泽很大方地说:“好,没问题,30万现金,现在就可以给你。”
“还有,完事之后,你得给我安排个地方,让我藏起来。”谷雨拉了拉自己的挎包:“韩恕一的堂哥可不是好惹的,他如果审问我,我可扛不住。”
叶念泽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点点头:“这个自然,我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保证谁都找不到。”
谷雨用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压了压自己的头发,最后说:“你别食言。”
让人送走谷雨,叶念泽靠着书桌,长腿交叠,一副沉思状。
秦川低头琢磨了半天,说:“我怎么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奇怪。”
叶念泽冷笑:“奇怪?市侩倒是真的,表面上清纯得跟什么似的,骨子里跟她姐姐一样。她姐姐是心甘情愿做*,这小丫头更狠,把帮过她的人都给卖了。”
秦川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问叶念泽:“你打算怎么做?”
叶念泽绕过书桌,手扶着自己的转椅,留给秦川一个后背:“让人盯着她,等她的消息,完事之后,我不想再看见她。”
“什么意思?”
叶念泽没说话。秦川明白过来,皱眉道:“不是说不动她,送走就完了吗?”
叶念泽转了转脖子,舒展筋骨,反悔得理所当然:“最初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她如果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孩儿,我可能放她一马。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小丫头这么狠,我留着这个后患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吗?想想还是我老头儿说得对,你要想让一个人闭嘴,就得让她永远都说不了话。”说完自己的想法,叶念泽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着的秦川,“怎么不吭声了?”
秦川摇了摇头:“我有种预感,这丫头似乎没这么简单,事情的发展,也未必如你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