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后的大脑慢了一拍,绝望的感觉,这时才汹涌而来。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阻止不了眼前的局面,咬了咬牙,抖着嗓子对身上的人说:“三年前,是文昭拜托你,让你把我从那家医院带走的,跟夏荷没关系,她在美国,怎么会知道我的情况?韩棠,你一直都没对我说实话。”
他半天没吭声,让他说什么呢?文昭让他把我带走的时候,我不知道韩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文昭一定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这么多年,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可以认输,但是我不能认命。因为我知道,只有我不认命,我才能想离开他的时候就离开他,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永远都不用分开了。可他为什么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把我交给别人?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在?我回头看不到他的样子,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就算我在黑暗中睁开眼,都是漆黑一片。我以为我看到的是希望,结果都是绝望…”
我视线模糊,声音哽咽,“你说得对,我选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我能怨谁?可是我相信,他当初把我托付给你的时候,一定不是让你这样对我。他一定是对你说,让你在那件事过去之后,就给我自由。韩棠,你不是他,我也不能把你当成他。你也会说,咱们在一起经历了不少事,那你是不是该尊重一下我?是不是该问问,我是怎么想的?”身上的人岿然不动,隔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慢慢松开禁锢我的那只手,抱着我低声说:“小丫头,我们来打个商量吧,我把爪子磨一磨,把最锋利的牙拔掉,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你别记恨我,咱们把过去都忘了,你别走了,好不好?”
他顿了顿,又贴在我耳边说:“你还不明白?你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抓着他的肩膀,两眼空空地望着天花板,“好,我们打个商量,我让你睡一次,你过去对我那么好,我不算你强迫我,你让我走,好不好?”
两个人如果贴得太近,悲伤是可以互相传染的,心痛也是,就在这一刻,我如此清晰而鲜明地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心痛。
我们太熟悉了,熟悉得知道对方每一个弱点,每一处伤痕,每一根软肋,熟悉得知道该在什么地方下多重的手,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他放开手,把我丢在一边,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这么放不下,你怎么不去死?”
我始终沉默,一言未发。让我说什么呢?他不是第一个让我去死的人,也不是第一个盼着我死的人。
有些东西经历得多了,就会变得麻木。有些人如果太熟悉,就会明白他冷漠的言语之下另外一层含义。
所以我知道,他不是真的让我去死,但是这一刻,我们都被彼此的悲伤和过去的记忆…折磨得心力交瘁,生不如死。

第四章:不改本性,不变初心,这才叫坚强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起床,韩棠走了,去向不明。后来听恕一说,他去美国了,会在那边待一段时间,顺道参加夏荷的婚礼。
婚礼在下个月才举行,也就是说,他至少要在美国待半个月。
恕一每隔几天就过来看看我跟小蓝,每次来了,除了蹭饭,就是对我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大致意思是:他堂哥一个人撑起如此大的家业,实在不易。帮内会员八万,各种琐事无数,韩家还有自己的产业需要打点,他堂哥应该日理万机才对,总是这样无故旷工,实在有失妥当,让他这个堂弟很是为难。万一底下的人知道,他们的韩先生是因为一个女人消极怠工,一时群情激奋,发动一场“政变”,或者来个“清君侧”什么的,最后闹个血溅五步,我只怕会后悔莫及。
我哭笑不得,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说:“你尽管说得再严重一点,看我会不会相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身边的人会不清楚?当年夏荷的手是怎么被人砍掉的,他们应该没忘吧。”
他看威胁无效,开始走怀柔政策,从情感绑架升华到道德绑架,历数这三年他堂哥对我的点点滴滴,说得感人肺腑,把他自己都感动得快要潸然泪下,我却反应平平。他大骂我冷血,我无语问苍天。
有些恩情,心里记住,遇到合适的时候,自当涌泉相报,所谓大恩不言谢。他对我有恩,对韩家有功有劳,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要用自己…去犒慰他的劳苦功高。
就这样,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夏荷结婚的前一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开门见山地说:“我见到他了,也说过他了,他知道自己错了。”
我被她说得云里雾里,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脸上忽地一热,“他怎么连这事儿都跟你说?”
夏荷笑得有点无奈,“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顾忌。你又没有朋友或者兄弟姐妹在身边,他想知道你的想法,又放不下姿态自己问你,不问我,还能问谁呢?”
我也无奈,“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觉得你对他也不是没感觉,可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夏荷笑了笑,调侃的语气,“这个男人,真是被女人待见惯了,都不知道什么叫拒绝了。”
我叹了口气,“大约我自己也有问题,两个人相处久了,平时说话也不注意,让他误会了。”
夏荷停了一会儿,才说:“小夏,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韩棠这人有时候是有点自以为是,但还不至于自作多情,他有这样的感觉,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我反省了一下,叹道:“可能是因为有时候我看着他,想起了文昭,才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又或者在某个瞬间,我真的被他吸引了。你该知道,你前夫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对女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夏荷感慨,“是啊,这次他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未婚夫见到他,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你猜怎么着?原来他是韩棠的拳迷,崇拜他好多年了,你说巧不巧?如果不是我拦着,估计他就当着所有客人和亲戚的面,热泪盈眶地跑过去跟他要签名了。”
我笑,“是够巧的,韩棠当时什么反应?”
夏荷笑着说:“他见惯了大场面,还能有什么反应?两个男人寒暄了几句,他就把我拉到一边,说他和你的事了。小夏,有时候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我们都不该死守着过去,那样的生活没有意义。”
我没说话,她叹气,“他是一个喜欢挑战,喜欢冒险和刺激的人。我不敢说,你们在一起就一定会长长久久,也就不敢太劝你。可是有些事,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行?还有,你是一个女人,每天有一个那么帅的男人在你身边晃来晃去,男女之间那些事…你是不是真的不想?”
我脸上发烧,有点窘迫地说:“夏荷,你觉不觉得…咱们两个讨论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她停了一下,笑了,“是有点奇怪,对象还是我前夫。不过这好像也说明,我是真的把他放下了。想想真是奇怪,以前他追我的时候,我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如今却可以那么从容地跟他说话,随随便便就谈起他。”
我说:“你过去怕他,是因为你爱他。如今不爱了,自然就不怕了。”
她长叹,“是的,无欲则刚。可惜,这个道理现在才懂。小夏,他拿你没办法,而你对他别无所求,他就更没办法。”
我心里黯然,谁说我对他没有所求?我想求他…让我离开这儿。
第二天,我通过网络看到了夏荷在大洋彼岸的婚礼现场。她老公是一家连锁超市的小老板,法国裔,没有韩棠出色,却也是一表人才,笑容憨厚,举止绅士,对夏荷极为照顾。
夏荷一身洁白婚纱,绾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温婉端庄,眉目如画,这个像白莲一样的女子,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或许有些遗憾,却是那么踏实,能让人联想到天长地久的踏实。
祝福一对新人的时候,一身正装的韩棠与她轻轻拥抱,一世人,两夫妻。
七年前,夏荷固执地认为她这一生的幸福只能是韩棠给的。七年后,她对我说,其实通往幸福的路有很多条,人生的得失,全看你如何取舍。
我看着屏幕上的她,一时感慨万千。一个女人经历了多大的苦难,就会有多大的改变。经历让我们变得成熟,也磨掉了我们最初的那份纯真。
婚礼结束了,也就是说,韩棠快从美国回来了。
这天,恕一进门,看到我正在背单词。
他惊讶地问我:“你还在学?”
我放下词典,有点警惕地望着他,“你堂哥说我不能学了吗?”恕一推了推镜框,“这倒没有。”
我放下心来。
小蓝给他端来一杯茶,他翩翩落座,“我以为你只是无聊学着玩的,没想到你还真有毅力。”
我不觉苦笑,“谁让我没文化,人家都在学习的时候,我跑去赚钱,弄得自己除了会喝酒划拳、走夜场T台、摆几个姿势让人拍照之外,什么都不会。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放在哪个年代,哪个地方都不会错。”
恕一笑了,“谁说你没文化,你念的是社会大学,学的是街头智慧。一个人的思想跟阅历是成正比的,经历得多,想法自然就多。可想法太多的姑娘,有时候招人喜欢,有时候也让人恨得牙痒。”
我盯着自己的书本,知道他又要开始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就没搭腔。
他叹了口气,“其实你干吗这么辛苦?你嫁给堂哥,以后他负责赚钱养家,你就负责貌美如花,不就大团圆了吗?”
我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夏荷当初就是这样在你们韩家慢慢枯萎的,她嫁给你堂哥好像只有一年吧?”
恕一愣了愣,又道:“你跟她是不一样的。”
我轻叹,“唐晚在被你堂哥一枪打死之前,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恕一无奈,“小堂嫂,你不能总是去翻他的老黄历。人都会长大,想法会变,追求也会变。过去他年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他也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大起大落,他也会累,也会担心到老了那一天, 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我放下笔,想了想,“你认为我是那个能跟他走完一生一世的人?”
恕一说:“没人敢说你们一定会天长地久。可是我觉得,虽然你们平时总是吵吵闹闹,但是堂哥敬重你。外面那些女人,谁敢跟他那样?只怕堂哥皱皱眉毛,她们就吓得不敢吭声。堂哥这人严厉苛刻,还有点大男子主义,让他敬重你,比让他爱你更难。这是你们几年朝夕相处,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点磨合出来的感情。”
我看着自己的课本,叹道:“我坚持学习,跟你堂哥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也说了,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需要把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抓在手里,才有一种脚踏大地的感觉。不单对你堂哥,我在文昭身边也是这样。你和夏荷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天长地久太遥远了,我明白,做人应该学会享受当下,该把值得珍惜的东西抓在手里,我只是…有太多东西放不下。恕一,如果你堂哥同意,我还是想离开这儿,他不是非我不可,我也需要一个更自由的空间,把自己的问题想清楚。”
恕一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抓住我的双手,“人只有两只手,你一手抓着痛苦,一手抓着过去,现在就算给你新的东西,比如说希望,幸福,你还能腾出手来吗?如果你没放下那些该放下的,你留在这儿跟你在外面流浪又有什么区别?小夏,你要先学会放过自己。”
我不由得一怔,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也不再多话,起身告辞,要出门之前,又扔给我一颗炸弹,“我一会儿就去接堂哥,他从美国回来了,下午就到家。你还是抽空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我愣了愣,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脸上发热,心里发慌,惴惴地问:“怎么应付?他还能吃了我?”
他似笑非笑,“说不定他想呢?”
我清了清喉咙,强自镇定,“如果你堂哥是个丑八怪,我可能会害怕,可他是个帅哥。再说练格斗的人腰力都好,不是一直有这样的说法吗?辣妹的翘臀,猛男的腰,谁用谁知道。还有,还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从我身边轻飘飘地走过,“你慢慢说,或许真能压惊。”
每次韩棠从外面回来,都让我有点无所适从。他从那辆黑色慕尚里出来,被众人簇拥,风尘仆仆,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不见,他再次进门,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话,他又习惯了等别人向他汇报工作,等闲不会主动开口。
就像此刻,他像座巍峨的高山一样站在我面前,气势压人,神色淡漠,想起他离开时的情景,炙热强硬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被他亲过的地方就像有火在烧,我心里一慌,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主动的意思,我揉了揉额角,小声说:“你不在的时候,汪汪的预产期提前了,生的时候有点难产。宠物医生问我保大还是保小,我说保大,她说我一定没当过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我改口说保小,她又骂我没人性,要孩子不要娘。唉,总之有点乱,不过幸好,最后母子平安。恭喜你…当外公了。”
扑哧——是恕一没忍住的笑声。
韩棠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靠得我更近,挡住我头顶的阳光,“每次我回来,你总能给我弄出点惊喜。”
他顿了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用难得的商量语气说:“小夏,咱们打个商量吧。你再留三年,这期间我什么都不做。我们给彼此一段时间,如果三年之后,你还是不愿意,我就让你走。”
我抬头看着他,“如果三年后,我不想走了,你要我干什么?”
他奇怪地看着我,“做我老婆啊,还能干什么?把你卖掉?你又不值钱。”
我怔了怔,低头想了想,苦笑道:“三年之后,我三十岁了,哥哥。”
他笑,语气轻松,“三年之后,我三十五了,楚夏妹妹,男人的青春也是很值钱的。我们以三年为期,如果还是打动不了你,我放手。”
三年,又是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三年?谁知道这三年之后又会有什么变数?
如果我同意,就还有机会。不同意,似乎就什么余地都没有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那好,我们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如果我还是想离开…”我抬头看着他,“韩棠,你不要再食言。”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不是美梦,也不是噩梦,倒像是…一个春梦。
人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手从身后缠住我的腰,接着一路向上摸到我的胸口。我没穿内衣,不觉轻哼一声,那双手好像受到鼓励,更加肆无忌惮,又顺着腰臀的曲线一直向下滑,我难耐地扭动,却被他的力气制住,如同陷入一张无形的网,邪恶,混沌,炙热…
我从梦中惊醒,然而这不是梦,我的床上真的有人!
这次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此人是谁,除了一个人,没有谁可以在这个家里来去自如。我咬了咬嘴唇,颤声说:“你能不能别总是半夜摸上我的床?这样很猥琐!”
“你的床这么大,分我一半。”来人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把手拿开的意思。
我用力去掰他的狼爪,气道:“那我明天换张床?”
他笑,“那得我同意。”
我很无奈,小声问:“你下午说什么来着?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说了不算?”
他咬了咬我的耳垂,一只手还揉着我的胸,“我只答应不睡你,可我没答应不抱你,不亲你,不摸你…”他贴着我脖子笑,“你不让我碰你,我怎么打动你?”
这人霸道起来,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我欲哭无泪,“你这叫猥亵,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爸妈没教过。”
我直接道:“那你爸妈教过什么?欺负女人?”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把手从我胸口上拿下来,改成搂着我的腰,叹道:“你气什么?我睡不着,来找你聊聊天。”
我向床边躲了躲,有点警惕地问:“聊什么?”
他向我这边靠了靠,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把我整个人都扳过去,面对着面,“我们就聊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没有说话,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怕我?”
我直言,“是,我怕你。”
他挑眉,“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怕?还天天跟我较劲。”
我脸上一热,“以前…你也没对我做过那些事儿,咱们的关系…也没这么暧昧。我说过,人的目的单纯,想法就会纯粹。目的要是不单纯,就什么都不对了。”
他低低地笑,仿佛又来了兴致,撑起上半身,贴在我耳边小声问:“哪些事儿?什么关系?怎么个不单纯法?跟我说说…”
他炽热的呼吸喷在我脖颈上,那里的皮肤登时竖起一片小颗粒,我用手撑住他结实的胸肌,呼吸有点不稳,眼巴巴地说:“韩棠,你不能这样,下午你自己说的。”
他在黑暗中借着月光打量我,“你是不是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实话!”
我心里很乱,脑子嗡嗡直响,他捏着我的下巴,“男欢女爱,这很正常,没什么好害羞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向后缩了缩,咬了咬嘴唇,却说不出来话来,他似乎想起了那些过往,也瞬间明白了什么,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低声说:“别怕,我不会那么对你。我下午说了,怎么也要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他停了停,又凑到我耳边,“等到你愿意的时候,小丫头…我折腾死你。”
我的脸唰地就红了,慌乱中夹着燥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小声说:“如果没别的事,就从我床上下去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你总是起那么早干什么?”
“我要训练,老师还要过来上英语课,要背单词,还要练习口语和听力。”
他冷笑,“安排得倒是挺满的,天天想着怎么往外飞,这是提前锻炼自立能力,有朝一日一飞冲天是不是?”
我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在后面叹气,“算了,学吧,学会了都是自己的。我也不喜欢像个饭团子一样天天黏在男人身上,没头脑没见识的女人。”
我卧在床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学也不是为了你。”
我忘了,这人不能惹,一惹就炸毛。以前我是仗着距离远,有另外一个男人护着,他有求于我,我又占理,跟他说话就少了很多顾忌。这么多年,这个毛病已经改了很多,可是有时候还是不长记性。
他又把我拽了回去,别手别脚地扣在那儿,恨声道:“死丫头,就说你欠教训,是不是想让我收拾你?”说到这儿,他又低声笑,头一低,含住我的耳垂,暧昧地说:“嗯?是不是就想让我收拾你?”
我被他的热气蒸得头晕,一时间有点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抱着我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岁月更迭,时光交替,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我跟那个人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指尖摸到他鼓鼓的麒麟臂,小腹贴着他性感的腹肌,耳边是这男人热烈的心跳,比我还要急促,满满的欲望气息,他那个东西一直抵着我,热情洋溢,又不怀好意。
人被他撩拨得浑身发烫,我咬了咬唇角,“你是想跟我聊天,还是想睡我?如果你想睡我,下午就别答应我。我没逼着你给我那个承诺,是你给了我希望,你现在又想收回去?朝令夕改,出尔反尔,你在外面就这样主事?”
他瞪着我没说话,我红了眼睛,又放软声音说:“你知道,我对你没办法。我就那么点小伎俩,上次对着你都用完了。你对我有恩,但是欠人家的恩情不是这么还的。如果我从你这儿得了好处,就用自己来还,那我成什么了?你又成什么了?退一步说,如果…我真把你当成他,那我们又算什么?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撩开我脖子边一缕头发,“以前恨得人牙痒痒,现在又天天摆出个可怜样儿,勾得我心里像猫挠一样,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从他胸前抬起头,“我没有,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他嗤笑,不屑一顾的样子,又冷不防在我下巴上亲了一下,“对,是我自己犯贱。你都这么不待见我了,我还天天巴着你。”
我愣了一下,低头想了想,跟他稍稍拉开点距离,小声问:“韩棠,你喜欢我什么?”
他身子一僵,沉声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你喜欢我有没有理由。你这个人精明,又讲究效率,对你来说不重要的人和事都可以舍弃。你自己没发现吗?凡是被你无缘无故爱上的…都没什么好结果。”
他沉默地看着我,脸沉在黑暗中,一时喜怒难辨。
我踌躇了一下,可话都说到这儿了,索性直言不讳,“夏荷说,不是你太花心,而是性格使然。你这个人,爱挑战,爱冒险,爱刺激。你以为是真爱,可激情的感觉过了,你又觉得这不是你想要的。唐晚和夏荷都是相当标致出色的女人,一个像旷野的火玫瑰,一个是温室里的小百合。这两个都是你真心爱过的,也都是被你舍弃的。那我呢?你觉得我跟她们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