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结束之后,男的摔门而去,女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静静离开。
凌靖端着自己的咖啡杯走过来,问都没问,就在我对面坐下。可我没请他过来,好像…
“嗨!”就一个字,尾音上扬,声音很好听。
那我该说什么?也回他一个“嗨”?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却率先开口,“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还记得我们见得非常彻底。可是人家没说是哪一次,我自然装傻。
我拍着额头做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文昭的朋友,我们见过一次。你好,你好…”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眼神嘲弄,“我说的不是那一次,是第一次,我在包厢外面的那一次。”
他的直接了当让我措手不及,也同时让我明白,这厮不是来招呼的,是来挑衅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经历,最后断然确定,在我的仇人中,没有一个是姓凌的。
既然往日无仇,凌少爷为何如此待我?仅仅因为我看到了他“被服务”的情景?
“你好像在等人。”
“哦,是啊。”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看来我被人放鸽子了。
我关上电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满口醇香。
我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那是一双充满了艺术家气质的手指,洁白修长,可以弹钢琴,画画,做陶艺,也可以用来抚摸女人丝缎般的秀发和娇美的身体…
我移开视线,转而去看旁边刚落座的两个女孩,她们穿着清凉的糖果色短裙,梳着可爱的包子头,打扮得很日韩,好像时尚杂志上的街拍少女一般鲜活靓丽…
对面的人轻笑一声,用戏谑的语气说:“小姐,我是长的不错,可还没帅到让你不敢直视的地步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诚恳地问:“你是不是水瓶座?”
凌靖端着咖啡杯,有些惊奇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叹气,“因为你的自恋堪称天下无敌。”
凌少爷哑然失笑,半晌后,单手拄着下巴,故作神秘地对我说:“那你一定是天蝎座。”
“何以见得?”
“因为你像只蝎子,逮谁咬谁。”
我点头,“那你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得罪我,当心我咬死你。”
就这样,我跟凌靖算是认识了。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给我的感觉,跟文昭不一样。
如果用动物比喻,文昭像只狼,偶尔变成狮子。而凌靖更像一只披着狐狸皮的狮子,偶尔才当一回狼。
这些说法似乎太抽象,还是举例说明。
比如你有一样东西,你很喜欢,视若珍宝,千金不换,抵死不从。碰巧文昭也喜欢,他不会问这件东西是不是你的,你是不是喜欢,能不能给他。他会走过去踹你一脚(别小看这一脚的威力,基本直接内伤),然后抢过去——这就是文昭。
而事情到了凌靖这里,或许就不同了。他应该会很有礼貌地咨询你,你喜欢吗?能不能让给我?我拿别的东西跟你换?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却遭到拒绝后,他会在你身后拿个黑袋子罩住你的头,然后一棍子打晕你,踹得你内伤,再把东西抢过去——这应该就是凌靖。
其实这么说有点自以为是,毕竟我们才见过两面,我也没有亲身体验过,他到底是不是这样的男人,一切只是我的揣测。
而我的第六感,一向都不大准。
就像三年前,刚认识文昭的时候,我以为这个男人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但事实是,他只“死去活来”了三个月,就把我当成了路人甲。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千万别相信第六感,封建迷信害死人。
凌靖很健谈,跟文昭的寡言冷语不同,反正我也无所事事,就自动忽略了秦暮之前含糊的忠告,同这个身份非凡的帅哥聊起天来。
我们那天的话题围绕星座展开。
我对星座涉猎不多,只知道黄道十二宫,最牛的要算天蝎座,据说是苦大仇深,有仇必报的典型。
而我恰恰就是天蝎座,这让凌靖很感兴趣。他告诉我,他认识一个女孩,也是天蝎座。
我于是有些好奇,“你女朋友?”
我喝着咖啡,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脑里的照片,约好的人却迟迟不到。
上午的时候,店里的人不多,我耳朵又特别尖,所以很无辜地听到邻座一对男女的对话,内容貌似是相亲。
其实主要是男的在说,女的一直沉默地喝咖啡。
“我喜欢的女孩是那种很温柔的,知道心疼我的,最好像我妈那样,知冷知热的。你见过我妈,是不是?我就喜欢那样的。”
我承认我不厚道,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原来这男人不是想找老婆,是想再给自己找个妈。
于是我好奇地向那边看了一眼,男的秃头,以我的专业经验,目测身高大概一米七,体重大约180斤有余,基本就是一个球。皮肤黝黑粗糙,眼角下垂,且有皱纹,所以又有点像包子,黑皮的。
女的五官柔和,面容清秀,身材匀称,小家碧玉的类型,不是那种很招摇的美女,气质不错。
我觉得他们两个的角色调换一下,或许还比较合适。
可男的还在说:“我是那种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喜欢女孩子小鸟依人。不过你放心,我从不打女人,也不骂女人,你听我的话,别超越我的底限就行。”
女的还是没说话,我在心里想,那不听话会怎么样?家庭暴力?又打又骂?
“我每个月的工资是四千多,比我那些同学可强多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挺优秀的,像我这样的男的,已经很少了。你要是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我以前可帅了,不少女孩喜欢我。等你到了我家,我把我以前的照片拿给你看看。”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女孩的淡定了。
我又看了一遍那位“帅哥”的面容,暗自幻想了一下他过去的样子。然后垂下头,我很过意不去,并且对自己的想象力再一次失望,我实在幻想不出来。
帅气的脸会给相亲加分,却并非重点。一个女孩子愿意坐在那儿跟你见面,就说明她早就过了凡事看脸的年纪。两个人合不合适,人品、性格、志趣、爱好、为人处事才是关键。
本来就其貌不扬,又何必自曝其短?可我没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那个“帅哥”又说:“嗯,我是一个很纯情的人,到现在还没跟女孩发生过关系。所以你最好是处女,而且我想,我们第一次…能不能不戴套?”
扑哧!我跟星巴克里另外一个客人,一起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
我们太不厚道了,我们都笑岔气了。
虽然相亲是一场明码实价的交易,大家都喜欢把条件拿到桌面上谈,基本与爱无关,但至少也不该这样赤裸裸。
我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嘴,转过脸,首先看到“帅哥”错愕的脸,然后隔着一张桌子,看到凌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此刻跟我一样,正在用餐巾纸擦嘴角的咖啡渍和眼里笑出的泪花。
周围的客人似乎没弄清楚状况,纷纷看向这边,眼神有好奇,有质疑,更多是责怪。想想也是,这里毕竟是安静喝咖啡的地方,我跟凌少爷的行为实在不合时宜。
但是我可以理解他,就像此刻我无法控制自己一样,这个“帅哥”的豪言壮语简直就是在考验我们的承受能力,实在太让人崩溃了。
“帅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红得像炼炉里的黑炭,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咱们走,这里的人太没礼物了!”
女孩终于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抬起头,笑笑说:“我看,你还是自己走吧。很抱歉,你想给自己找个听话的妈,可我只想找个靠谱的老公,不想给自己找个儿子。”
相亲结束之后,男的摔门而去,女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静静离开。
凌靖端着自己的咖啡杯走过来,问都没问,就在我对面坐下。可我没请他过来,好像…
“嗨!”就一个字,尾音上扬,声音很好听。
那我该说什么?也回他一个“嗨”?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却率先开口,“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还记得我们见得非常彻底。可是人家没说是哪一次,我自然装傻。
我拍着额头做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文昭的朋友,我们见过一次。你好,你好…”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眼神嘲弄,“我说的不是那一次,是第一次,我在包厢外面的那一次。”
他的直接了当让我措手不及,也同时让我明白,这厮不是来招呼的,是来挑衅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经历,最后断然确定,在我的仇人中,没有一个是姓凌的。
既然往日无仇,凌少爷为何如此待我?仅仅因为我看到了他“被服务”的情景?
“你好像在等人。”
“哦,是啊。”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看来我被人放鸽子了。
我关上电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满口醇香。
我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那是一双充满了艺术家气质的手指,洁白修长,可以弹钢琴,画画,做陶艺,也可以用来抚摸女人丝缎般的秀发和娇美的身体…
我移开视线,转而去看旁边刚落座的两个女孩,她们穿着清凉的糖果色短裙,梳着可爱的包子头,打扮得很日韩,好像时尚杂志上的街拍少女一般鲜活靓丽…
对面的人轻笑一声,用戏谑的语气说:“小姐,我是长的不错,可还没帅到让你不敢直视的地步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诚恳地问:“你是不是水瓶座?”
凌靖端着咖啡杯,有些惊奇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叹气,“因为你的自恋堪称天下无敌。”
凌少爷哑然失笑,半晌后,单手拄着下巴,故作神秘地对我说:“那你一定是天蝎座。”
“何以见得?”
“因为你像只蝎子,逮谁咬谁。”
我点头,“那你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得罪我,当心我咬死你。”
就这样,我跟凌靖算是认识了。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给我的感觉,跟文昭不一样。
如果用动物比喻,文昭像只狼,偶尔变成狮子。而凌靖更像一只披着狐狸皮的狮子,偶尔才当一回狼。
这些说法似乎太抽象,还是举例说明。
比如你有一样东西,你很喜欢,视若珍宝,千金不换,抵死不从。碰巧文昭也喜欢,他不会问这件东西是不是你的,你是不是喜欢,能不能给他。他会走过去踹你一脚(别小看这一脚的威力,基本直接内伤),然后抢过去——这就是文昭。
而事情到了凌靖这里,或许就不同了。他应该会很有礼貌地咨询你,你喜欢吗?能不能让给我?我拿别的东西跟你换?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却遭到拒绝后,他会在你身后拿个黑袋子罩住你的头,然后一棍子打晕你,踹得你内伤,再把东西抢过去——这应该就是凌靖。
其实这么说有点自以为是,毕竟我们才见过两面,我也没有亲身体验过,他到底是不是这样的男人,一切只是我的揣测。
而我的第六感,一向都不大准。
就像三年前,刚认识文昭的时候,我以为这个男人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但事实是,他只“死去活来”了三个月,就把我当成了路人甲。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千万别相信第六感,封建迷信害死人。
凌靖很健谈,跟文昭的寡言冷语不同,反正我也无所事事,就自动忽略了秦暮之前含糊的忠告,同这个身份非凡的帅哥聊起天来。
我们那天的话题围绕星座展开。
我对星座涉猎不多,只知道黄道十二宫,最牛的要算天蝎座,据说是苦大仇深,有仇必报的典型。
而我恰恰就是天蝎座,这让凌靖很感兴趣。他告诉我,他认识一个女孩,也是天蝎座。
我于是有些好奇,“你女朋友?”
凌靖轻笑一声,很随意地说:“我还没有女朋友,是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她很漂亮,我家里有她的照片,有机会带你去看。”
我没说什么,低头端起自己的咖啡杯。才不过见了两三面,就邀我去他家里?这个少爷果然是从国外回来的,沾染了洋人的习气,如此的不顾忌。
“听秦暮说,你是个模特。”见我没回话,他换了个话题。
“小野模而已,没有经纪公司,自己单干。”
凌靖抿唇一笑,“文昭真应该早点把你介绍给我,我是一个自由摄影师,正好想找个模特拍一组照片,参加我们摄影俱乐部办的一个摄影比赛。据说主办人会邀请一些专业人士来当评委,还有几位时尚杂志的摄影师和编辑来当嘉宾,算是一个露脸的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放下杯子,“你们的俱乐部够牛的,不知道你想拍什么类型的照片?”
“你平时都拍什么类型的照片?”
“正常的都拍,非常正常的另请高明。”
“什么算非正常的?有没有具体说明?”
“SM系不拍,捆绑系不拍,情色系不拍,情趣内衣不拍,成人用品不拍,宾馆不拍,浴室不拍,厕所不拍…”我一口气说了一串,喝口咖啡顺顺气,最后补充了一句,“人体不拍。”
凌少爷笑了,“前面的我能理解,但人体摄影是一门高深的艺术,跟那些乱七八糟的艳照不在一个档次。你是模特,却对它有偏见?”
我摇了摇头,“我身边有很多朋友是裸模,或者做过裸模。不只为了赚钱,有的姐妹是真的热爱这个行业。我尊重她们的职业选择和专业精神,对这个行业更没有轻慢的意思。”
“那为什么?”
我看着手里的咖啡杯,“纯粹个人原因…”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惋惜地说:“可惜了,这次摄影比赛的主题就是‘人与自然’,我觉得你后背的线条很美,气质也不错,本想找你做我的人体模特,现在也只有另做打算。”
他又一次隐含地提到我们那次不光彩的相遇,这让我很不舒服。但他是文昭的朋友,一般情况下,没有利害关系的人,我犯不上得罪他;有利害关系…那就更不能得罪。
把咖啡杯放在一边,我看着他,“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介绍其他模特给你。但只给你做模特,没有其他附带条件。嗯,你懂的…”
凌少爷哭笑不得,“楚夏小姐,我要是想找一个暖被窝的,还需要骗个裸模回家吗?不是只有你有职业操守,我也有。”
我低头想想,说的也是。
“怎么算钱?”马上就谈钱,这个少爷还真实际。
“‘私拍’我们都按小时算,一小时2000,日结。”
凌靖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可我记得你们的行业惯例是‘私拍’按场算,一场两个小时,价格1000到1500不等。如果一小时2000,那么两小时拍一场就是4000…”
他摸了摸下巴,笑得老谋深算,“楚夏妹妹,你给我报的价可比你们的行价翻了一倍还不止。你是不是太狠了一点?我想你的朋友平时能接到也都是‘群拍’那样的活,赚得不多,人又杂,风险也大。我找模特拍片子都走正规手续,会跟她们签照片使用合同和保密协议。如果我随意散布这些照片,她可以拿着合同去告我。再说这次摄影的比赛,照片只是我们俱乐部内部使用,不会向外传播。这个我们内部也是有规定的,如果有人违规操作,一样要负法律责任。这种工作不是谁都能碰上的,所以价钱方面是不是也该更合理一些?你懂的…”
他还挺懂行,这让我有点惊讶,于是恍惚间,对他的纨绔公子形象竟平添了几分敬意,这是一个不喜欢吃亏,又会算计的少爷。
我问:“你们几个人参加拍摄?”
他惊讶地说:“当然只有我自己,私拍还能很多人吗?”
一句话泄了天机,这个少爷想必离家太久,也不是很确定。
我向后靠着椅背,从容地摇头,“我看你对国内的‘私拍’有误解,这边‘私拍’的人数除了一个人,也可以是2—3人。你说的那个价格参加者都在一人以上,是团购价,所以比较便宜。现在是你一个人单独包场,模特只为你一个工作,价格当然要高一些。而且你自己都说了,这是要参加摄影比赛的作品,当然要高标准、严要求,模特自然更加辛苦。一小时2000,一点都不贵。”我观察着他的脸色,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价钱太高,也可以去找其他人。”
这话编得有点离谱,但谁让坐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锦衣玉食、腰缠万贯、不知疾苦为何物的大少爷,我不宰他,宰谁呢?
“待宰羔羊”有些警惕地看着我,“真的是这样吗?你该不会是看我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故意蒙我吧?”
我非常虔诚地回视他,“真的是这样,不信你可以回去打听清楚了,再来联系我。”
他看了我一会儿,十分爽快地点头,“我信你。但我可能不止拍两个小时,这一天下来费用可不小。咱们也算是熟人,怎么也该便宜些吧?”
我爽快地说:“顶多我不收你中介费,但是模特费是给我姐妹的,这个就没得商量了。”
“一小时1500,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其他人。”他竟然跟我讨价还价?
“1700!不能再降了。” 替姐妹争取钱益,我当仁不让。
“1600!算我给你面子。”他还真会讲价。
“好,成交!”我立马拍板。
一小时1600,两个小时是3200,三个小时是4800,那四个小时就是…我替某个姐妹算着她这一天的大概收益,然后小小的自豪了一把。
她这一天赚的,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收入,还是行情好的时候。果然,努力争取是对的。
“我比较急,你什么时候能安排好?”凌靖看了看表,一副要走的样子。
我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明天给你答复吧,电话给我留一个,我联系好让她自己找你。时间、地点、保密协议这些你们自己定,大家都是有经验的,我就不掺和了。”
思路被他打断,无缘再续。我百无聊赖,于是开始追溯被凌少爷纠缠至此的起因。
这要追溯到昨天早晨。
我扒好悼词之后,一觉醒来,忽然想起来应该给凌少爷打个电话,告诉他,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
不是我不想帮他,而是“哈尼宝贝”里的几个裸模,受到队长珊珊之死的刺激,余留的那几位不想再“裸着”挣钱了,于是决定全部退隐。
而时间紧促,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谁知道凌少爷听完我的陈述之后,非常爽快地说:“不是还有你吗?”
“凌少爷,我不拍人体。”
“不一定非要脱光了才能展现女性之美,穿着衣服也可以。”
“可你说摄影展的主题,是‘人与自然’。”
“不一定非要脱光了才能展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穿着衣服也行。”
穿着衣服怎么展现?谁见过穿着衣服的空气和大地,绿树和草坪?不过,人家是摄影师,他说可以就可以,我没意见。
“那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明天可以吗?我自己家里就有摄影室,我可以去接你。”
“不行。明天我要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
他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陪你去参加葬礼,结束之后,我们开始拍摄。这个摄影展过几天就要开始了,我真的很急。拍照的薪水,我按每小时2000给你。”
于是就这样,我被他打动了,又或者说,是被他的钱打动了。
他带着我一路上山,人烟越来越少,山路也越来越荒凉,越来越崎岖。
我忍不住发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你家?”
凌少爷嘴角一扬,“难道你没看出来?其实我就是个坏人,现在是要把你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先奸后杀。”
我的情绪还没从“珊珊之死”中调整过来,对他的玩笑心不在焉,“谢谢,我还是喜欢先杀后奸,如果你不介意奸尸的话。”
他又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很好看,牙齿很白,眼角微微有些笑纹,下巴的弧度很漂亮,鼻梁挺直。从我的角度看,阳光似乎都特别眷顾他的容貌,给他镶了一层朦胧的金边,美轮美奂。
我转过脸,看着前方的路。
凌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小夏,你很讨厌我,为什么?”
这样的台词让我惊诧,“你怎么知道我讨厌你?”
“感觉,第一次见面,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你眼睛里没有善意。”
我低头沉思,迅速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然后总结道:“或许是恨屋及乌吧,我对富家公子…好感有限。”
“生来富有跟生来贫穷一样,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为富未必不仁,只要不仗势欺人,丧行败德,徇私枉法,杀人放火,你就不该对我有偏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