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后一声惊呼,身子瞬间瑟缩,簌簌发抖。
云中子将棉被掀开,重又放下,却在片刻已经看的清清楚楚,被子下地身体上,衣衫破碎凌乱,肌肤之上,血痕斑斑,如此狰狞难看。
泪水从姜后眼睛里涌出。
“这是你不想同清流开口地理由么?还是…怕他会遇到危险?”云中子低声说,琉璃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怜悯。
姜后固执地咬着唇:“云中子大人,您不明白…”
“嗯?”云中子应一声,忽然说,“吾实在不明白你心底到底想着什么,但是,此事既然发生,吾绝对不能置身事外,他既然能对你们出手,亦能对清流动手,吾必要…”
姜后垂下眼皮:“您知道是谁动地手么?”
云中子望着她:“你不须告诉我,我亦能知道,你可知,这世上有一门法术叫做‘窥心’。”
姜后花容失色:“您不能…”
“为何不能!”云中子极快打断她的话,“做下如此罪业,被袒护不说,才是不能。——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姜后眼神黯然,忽而说道,“公子他会…伤心。”
“嗯?”云中子答应一声,目光锐利,“这么说,此人清流认识。”
“我想不通,想不通。”姜后痛苦地喃喃低语。
云中子叹息一声,两根手指搭上她的手腕。
姜后身子一挺,咬住下唇。
片刻,云中子之身如受电击,剧烈抖了起来,冷汗从额上涔涔落下,面色亦变得异常骇人。末了,他手指一松,自姜后腕上移开。
姜后见他双眉皱着,目光之中却露出了不信跟震惊之神色,知道他已经看到什么,心想我要隐瞒地终究瞒不过去么,一切不过徒劳而已?
不由地疲惫地闭上眼睛:“云中子大人,请…好好地保护公子吧。”
“吾自然是会的。”云中子拂尘一甩,目光一转,看着地上的梅伯,“在此之前,吾更会替梅伯同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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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被带走了,梅伯是为了救他和阿姜,却不敌对方,才遭此毒手。”
望一眼内室那静静睡着的人,云中子低声。
“果然是那个人吗?”流光面无表情,淡淡地问。
“我曾用窥心术一探姜后的心,闪现的,都是那人影子,真是无法无天。”
“梅伯心底呢?”
“窥心术对死人无效。”
“他为何要这么做?”
“或者丧心病狂?”
“要哪吒去又有何用?”
“用来威胁清流?”
“他怎么能…”
“那个人,本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之人,流光。”
“可姜后为何不亲口来说,她应该是最恨那人的。”
“这个…吾也不知…”
“女人心,海底针么?”
“流光,你…竟然也懂得这句话?”
流光嘴角一动,露出苦笑:我自然是懂的,懂的。
“小蝙蝠如何?等他醒来可以问一下,免得出错,误伤无辜。”
“想必没用的,”云中子缓缓地说,“我曾探过他地脑识,他地记忆,只在事情发生之前,之后便一团黑暗,想必连对方都没看到就已经被伤。”
“这…”流光叹一口气。
“你好生陪着清流,过一会,我再去看看姜后,总觉得她醒来之后,便十分的古怪。”
流光点头:“嗯,虽然对她来讲此事十分难以接受,但,无论如何要将那真凶查探清楚了才好,她心底到底顾忌什么而不愿说出那人名字,也须问地明白。”
“不错。吾也担心会错杀…不过,他既然能下此毒手,保不准下次…”
两人一起向着内床上熟睡着地人儿看过去。
为了清流的安危,无论如何,要赶在危机发生之前,将他查探明白,然后消饵于无形。
正当两人心底暗暗发誓之时,对面床上那人手脚忽地一阵挣扎,清流蓦地从床上爬起来,面色惊骇异常地叫:“阿姜!阿姜!阿姜有危险!”
流光抢先一步到他床边安抚,而与此同时,身边白光一道,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却是云中子,已经化作白光迅速无比地消失在房内。
卷四 进退,咫尺天涯 第一百九章 眉心一点朱砂
更新时间:2008-9-6 9:40:02 本章字数:4658
公子,公子。”
低低的呼唤自耳畔响起。
“嗯?”我模模糊糊答应一声,“是谁在叫我?”
“公子,是阿姜呢。”那声音温柔地响起。
“阿姜?”我蓦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咦,你怎会在此?你…醒了?”
阿姜果然就在我的面前,冲着我嫣然一笑:“是…阿姜吵醒了公子,真是不该。但是…”
“你没事就好了。”我伸手,牢牢握住她双手,似怕她再离开,于是只说,“没事就好。”
“嗯…”她笑得甜,双眼弯弯,忽而又说,“公子,阿姜…是来同公子告别的。”
我愣了,疑心自己听错,隐约觉得她的手似没平日那么和暖,忍不住深握了一下,再问:“阿姜,你说什么,告什么别,你要去哪里?”
她望着我,逐渐收敛了笑,露出一抹淡淡地惆怅神色:“阿姜当时念子心切,才闯来求公子相救,不料…,反累公子你替我重塑身体,又多享受一段人世之乐,只是天命又怎能违抗,为我而让公子背了那逆天之命,并非阿姜所愿。”
“你说什么,”我皱眉,为何却在此时旧事重提?于是说,“我若是不愿,谁也强迫不了我,你又何必多想!”
阿姜摇头:“公子,虽然不知为何,但同公子以及众人相处这段时日,却是我平生至乐之时,死而复生,多得这段日子,对我来说已经是至高安慰,况且我的两个儿子也都安稳。这一切,还都要多谢公子。”她低头下去,宛如行礼。
“你今日太过奇怪,竟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有点气愤,忽然想到一事,于是怒问,“是不是被那坏人吓到,你别怕。你告诉我,究竟是谁人动的手,我定给你和梅伯报仇。”
阿姜一怔,旋即摇摇头,笑道:“公子误会了,阿姜心底并无遗憾,也无仇怨。”
“你说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想了想赌气说,“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是谁动手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公子,”阿姜的眼睛里忽然飘出一丝抑郁,或者不忍。
“什么事?”我问。
“公子,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我柔声问,看她双眉微微蹙起,十分惹人怜爱。这面容如此熟悉,一时间神思恍惚。
“担心…公子你。”她终于低声说完。
“嗯?我又有什么好担心地。”我笑,不以为意。同时发现自己的异样,咳嗽一声。转过头去。
“公子你外冷而内热,看似刚强却极容易心软,明明关心别人,却偏要装作冷淡的模样,”阿姜忽然说,“公子你可知。这样的人很容易吃亏。”
“什么。”我听她这么说,微愣之下,脸上热烘烘的,只得故意装作不在意地说,“阿姜,不许再胡说。”
“看吧,明明被我说中。”她笑笑,那笑容一闪消失,仿佛一道电光那么迅速,“公子。”她忽地伸出手,抚摸上我的脸颊,“你可知…有很多人关心你,爱护你。”
“阿姜!”我见她行为越发反常,按捺心头的不耐烦叫,她这是怎么了。
“公子…抱歉,”她淡淡一笑,略见无奈:“阿姜只是可惜,不能长久服侍公子左右。一时失态。”
“你要去哪?”我记起她刚才的话,慌忙问。难道她刚才说的是真,真地要离开我?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回答。
我心头一梗,情不自禁咽一口气。
“哦,是不想呆在这里了么,也好。”我心头冷而失望。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说。
“公子你真舍得我走么,”阿姜看着我,顷刻掩口而笑:“你看看你,这不是小孩子脾气么。”
我的脸面微微发涨,扭过头去,心底气恼地想:都要走了,笑什么笑!离开我身边就这么高兴么?还笑话我,好大的胆子!
“公子,”阿姜停了笑,奇怪地看着我,又说,“日后,我不在了,梅伯也不在了,公子你,要多多保重。”
我皱起眉头,为什么这话听来这么奇怪?
阿姜又说:“那云中子大人,看起来似是个很可靠的人呢,公子凡事要多多依仗他,同他商量,那流光公子,虽然不知他出身来历,但也看得出,他十分之关心公子,又具神通,只是公子的个性太冷,流光公子也是淡淡的,两个人相处,恐怕不易…”
“说这些做什么!没来由的。”我听说到流光,心烦意乱,打断她的话,心头却想着她刚才那一句:梅伯不在,她也不在?
“现在不说,等会恐来不及了。”阿姜幽幽地,竟不管我地恼怒,继续说,“哪吒少爷虽然小孩心性,却也是一心向着公子,日后就劳烦公子你多多教导他,你们两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对我来讲,都宛如最亲的孩子一般,让我突然离开,心底也是难以割舍,但…要来的必定要来,对么,公子。”
她叹息,望着我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要听这些!莫名其妙的!”我着急起来,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阿姜,你乖乖好好休息,明日便能恢复,我找那伤你的凶手报仇就是,你放心,我定要他死在你面前,你别对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我…”我说不下去,喃喃低声,同时低下头去。
阿姜低低一笑:“你?你怎样…公子你是想说,你心底很难受,不好过吧,为什么不说出来给我知道呢?”
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咬了咬牙,只好承认:“是,我是难受不好过,你知道了?明知道我不爱听这些,那你就不要再说了!”
“嗯…”她长长地答应了一声,“阿姜知道了。只是不免还要说最后一句…”她目光幽幽看定我,嘴角微动,“公子,不要为我们报仇…公子,你要相信你自己地心,一切都会很好的,阿姜会…”
她忽然站起身来,仿佛要离开。
话,我听不清。
“你说什么。我不懂呢!”我叫。
我下意识地合住她双手,不放她走。
但那双手却忽然变得极其的滑,自我手心溜走,而阿姜地身子便也飘然出门,隐约透过门扇,可看到一面巨大的黑色翅膀,向着她地身形笼罩下来,如此强大的气势。
“不要走,阿姜!”我吃了一惊。大声地叫她的名字,却忽然之间失声叫不出来,浑身发闷,喘不过气来,我努力地挣扎,终于一个不慎,从床面滚落地上,就好像在刹那跌入了无底的深渊,身处无间黑暗,我“啊”地尖叫一声。惊出一头汗,却也因此而醒了过来。
流光伸出衣袖,擦我额上的冷汗。
“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只是抓着流光胳膊,着急地问,“流光你带我去看阿姜,她说什么要跟梅伯一起走。还不让我替他们报仇,什么相信…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
“公子,清流…清流,你别着急。”流光按着我肩头,不让我动,“云中子一会就回来了,你别担心,他曾在那房间周围设下结界。等闲之人闯不进去的。”
“可万一对方不是等闲之人呢?”我愣了愣,问流光,“流光,你说,能设下那么强大结界,甚至要云中子以剑破阵的人,会是谁?会是等闲之辈吗?”
流光神色略见黯然。
我眨眨眼,我真蠢,为什么要等在这里。等云中子地消息。
想到做到,我用力一推。将流光推到旁边,双腿一迈,已经下了床。
地面冰冷的感觉透过赤裸的脚心传入体内,好像冰冷小蛇在体内游走,我匆匆向前冲了两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熟悉地感觉,也好恐怖。
就在瞬间,自门口暴涨而起,一道黑色气团。
流光眼神一变,几乎与此同时地跳到我身边,伸手将我牢牢抱入怀中,一边怒喝:“何方妖孽!现形!”
手上一挥,已经将璃光宝剑挥了出来,在手心熠熠发光。
而流光刹那变身,长发猎猎飞舞身后,黑色袍子隐现战甲光芒,浑身上下包裹着绝杀千里的滚滚杀气。
那黑色的影子在门口稍作停留,仿佛犹豫,顷刻间不发一声,便化作一团黑气,飒然消失。
流光左手抱我,右手横举璃光宝剑,全神戒备不敢放松。
就在这时门口白光一闪,却是云中子去而复返。
“怎么了?我刚才感觉…”他看流光这般防备,张口就问。
“刚才有妖气暴涨。”流光手心一握,璃光剑消失在手中,凝重说道,“好强大的妖孽气息。”
云中子面色微变。
“阿姜怎样?”我眨眼,看着他。
他忽而不语。
“说实话。”我又说。
“清流,”云中子低了头,拂尘在怀中微微发抖,“清流,我很抱歉。”
我浑身发麻站在原地,流光手臂不退,保持着抱着我的姿势不动,我宁可他现在放开我,那么我可以顺理成章倒地,或者会嚎啕大哭一顿。
很快地我从头发梢也冰冷的感觉之中恢复过来,我伸出手,推开流光抱着我地手臂,不用别人照顾,自己也能稳稳站住。
“我去看看她。”我说,声音平稳。
我迈步向外走。
“不许去。”云中子拦住我。
“为什么?”我抬头看他。
“你、你现在的情况,清流…还是不要去看了,反正无济于事,都是天意啊。”
他叹,白眉垂着,无精打采地。
“我不信。”居然连云中子这般乐天也会叹一声天意,我垂下眼眸,觉得好笑,“我要去看,谁也拦不住我。”
我推他的手臂。他握着我不放。
“放开。”我厉声喝道。不看他,只望着眼前地面,浑身真气聚集流窜,一触即发,眼睛都灼热起来,烧得疼痛,眼前景物逐渐模糊。
暴走边缘,失控边缘。
云中子,你最好退开,否则,伤了你地话…非我所愿,却,无可避免。
“清流大人,”朦胧之中有个声音响起,似乎是划破了杀机迷雾的利器。
我茫然不语。
“您就算要去,也要先穿上靴子,地上凉。”他又说。
“嗯?”我答应一声,茫然不知所措。
混沌中我感觉有人将我地手从云中子的手臂上分开,然后轻柔引导着我到床边坐定,本来麻木毫无知觉的赤裸双脚,忽然一阵暖和。
我痴痴低头去看,光影中却看有个人正单膝跪在我面前,那柔软宽大的双手捧起我的脚偎在怀里,又伸手捡起旁边地靴子,替我慢慢地穿好。
黑色的长发自肩头垂落,落在地上。
而他心无旁骛,半垂着脸,洁净宽阔额头,眉心一点朱砂红,如此绝艳。
他双眉飞展,睫毛长长,认真的表情跟动作,仿佛在做着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事情。
流光,你总有办法叫我心安。
我竟没有想去挣扎,只任凭他替我双脚穿好靴子,又扶着我站起:“清流,我陪你去,可好。”他款款地说,双眸仍旧低垂。
“好。”我点点头。并不想抗拒,这又有何不好?
流光松开我的手臂,站在我旁边不动。我却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去哪里,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想到我是要去看阿姜的,于是一笑:“走吧。”
率先迈步走出门去。
卷四 进退,咫尺天涯 第一一零章 元神出窍
更新时间:2008-9-6 9:42:44 本章字数:4595
后她体质不同常人,是我一手塑造而来,纵然现在,里的样子,只如睡着了相似。
但我却知道,她是永不能再醒来,同我告别那刻起,一切便无法挽回。
本来想招来妖兽,将她的躯体吃掉。虽然此举在世人看来颇为惊世骇俗,但埋在地下受蝼蚁之苦又好到哪里去?对妖兽来讲,吞吃有时候并不只是代表果腹,而更是一种永恒的拥有跟纪念。
只不过,我没有这个爱好。
心念转动的时候,蝙蝠妖自门口走进来,他醒的倒是及时,看我踌躇,便多嘴说:“阿姜姐姐会愿意自己跟梅伯大哥合葬一处的吧?”
什么?我颇为震惊,眼睛一横看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云中子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将蝙蝠妖拉到旁边去。
我看他面色有异,开口问道:“云中子,他方才说什么?”
云中子摇头:“清流,无关紧要之事。你不必要得知。”
我瞧着他笑:“云中子,你莫不是当吾真的傻了?”
他脸上略见尴尬之色:“清流,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就把你的真正意思说给我知。”我望着他,已经有些失去耐心。
云中子见我执着询问,最终叹一口气:“清流,你难道不曾注意么,阿姜姑娘同梅伯感情甚好。”
一句“感情甚好”听得我颇为惊心。
“这是什么意思?”冲口问,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之意思,察觉之后,忽而又停住,心头一片苍凉:我这不是多余,蝙蝠妖都将“合葬一处”这种话说出。云中子还一味对我隐瞒,现在终于招认,我却仍迟钝至不懂什么意思么?
我茫然地望向虚空:我果然是如此的迟钝,迟钝到居然连他们两人之间…有情,都看不出来?
或者,我是从来都不曾关心过他们两人?就算给他们重生,塑他们躯壳,却从来…
连一个小小的蝙蝠妖怪都能看得出,而生疏如云中子也目光如炬。
他二人都能看得出。而我却…丝毫不曾察觉,一片懵懂。
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对上流光双眸。
难不成流光也知道?
流光似明白我心思,摇了摇头:“我只是曾见,梅伯受伤之事,阿姜曾无微不至照顾过他。”他含蓄地说。
好一个“无微不至”。
我却连这么普通一幕“无微不至”的场景都没有留心过。
纵然我给他们重生,在这之后,我又做了什么?
紫皇清流,你做人真的是这般失败。
葬了梅伯同姜后,死亡的气息仿佛仍旧萦绕在身边。
云中子不时地跟流光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我看到这两人避着我鬼鬼樂樂地样子就有气,索性不去理会他们。
那日,这两个人又在小声商榷什么似的,我冷眼旁观,嘴里有点口渴,不由地扬声叫:“阿姜,我渴了…”
刚出声,便反应过来,不由地愣在当场。
想到斯人已去。不由嘿然无语,略带苦笑。
却在我发呆这瞬间,有个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过来,我呆呆转头去看,却对上蝙蝠妖骨碌碌的黑眼睛。
“清流大人,您的茶。”他躬身。对我鞠躬,然后转过身,站到了门口边。
我惊愕,转头看着桌上的茶水,热腾腾还冒着淡淡白气,沁绿的茶色,茶尖在杯子内浮浮沉沉。
一如阿姜曾在时候,亲手为我所泡的茶,熟悉的氤氲香气。
心头一酸,我强压抑这种感觉。
没了喝茶地心思。将手头的书放下,我叫一声:“你过来。”
蝙蝠妖自角落里抬起头,不可置信看着我。
我重抬手,对他招手。
他眨眨眼睛,最终是走了过来。
“你有名字么?”我看着他,问。
蝙蝠妖摇摇头:“回清流大人,没有。”
他的脸略有点黑,但两只眼睛却是极其灵活的,大概因为道行不够的缘故。头发丝里的尖尖小耳朵若隐若现,纵然是妖。浑身上下,却难能可贵的很少戾气。
“那么…”我暗暗赞许,沉吟着,想了想,蝙蝠属黑夜,但是…脱口而出,“你就叫夜光如何?”
“夜光?是清流大人赐给小妖的名字么?”他的眼睛忽然大放异彩,喃喃重复。
我点点头:“流光地名字也是我给你,你的名字里也有个光字,还可以么?”
蝙蝠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如不敢置信,我只好问:“不喜欢么?”还没说完,蓦地他“噗通”一矮身子,整个人竟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声音都打着颤:“多谢清流大人,多谢清流大人赐名,夜光…会永远记得,多谢大人。”
我看他畏畏缩缩的可怜样子,两只小耳朵忘了束缚,嗖地都钻出发丝,看样子那份感激倒是发自真心的。
而我心中稍微凄楚,若是哪吒在,早就插嘴骂他没出息,可是现在…他到底在哪里。
将手上的书抛到一边,我眼皮垂下,想了片刻,又说:“夜光。”
“小妖在。”蝙蝠妖忙不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