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宁肯相信那乡野医生子虚乌有的说法,或者说这样想,会让你的心好过点。”他嘴角一挑,露出讥讽笑意,“以前的你,不是恨不得他死的么?”
“王爷你认错人了,另外,跟王爷相比,我的确是更相信乡野一声多些。”我垂下双眸,静静回答。
“你倒是一点也不留情。”他冷哼。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面不改色说道。
“哼…”他皱皱眉,扫我一眼,“不过,相比较现在这个木讷无趣的你,我还是比较欣赏从前。真是可惜啊,不如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真正的练无双人在哪里,我才告诉你他的下落。”
我望着他:“若是我说,我也不清楚呢?”
他含笑看我。
我缓缓低眉,说道:“以前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总是用玩弄的心理,现在人不在了,少王爷便觉得惋惜了?不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有些贱么?”
“凤宁欢,你越来越放肆了。”他的声音,略带一点寒。
“我只知道一点,以前的练无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了,王爷是不是会很失望?”
果然他的脸色非常之臭。
“宁欢放肆了,不过…”我低低一笑:“放肆又如何,谁叫宁欢有靠山呢?”
“凤宁欢,”少王眯起双眼:“你…你还真当他是你…”
我笑意更浓,说道:“那一夜的耳光,特别的响亮,宁欢偶尔回想,都觉得那一幕场景美妙绝伦,让人难以忘怀,不知王爷心下又是如何想法?”
郑印一张玉面微微泛红,似乎也想到那一夜被安乐侯打了一个耳光的光荣事迹,恼羞成怒一拍桌子:“你胆敢如此…如此的藐视本王…”
“只是实话实说。”我笑了笑,轻描淡写说:“说实话,宁欢也不敢相信,侯爷居然会为了那件事情打尊贵的少王爷,而王爷竟然忍气吞声至此…唉,那…若是宁欢此刻在王爷府上再出点事,少王你觉得侯爷会怎样?我有点好奇。”
“凤宁欢,你想干什么?”郑印瞪向我。
我耸耸肩膀:“只是有点不想活了…没有生活目标,觉得了无生趣,临死之前想找一个垫背的。王爷肯成全吗?”
“你…”
“宁欢来少王府的时候,汴京街头上不少人瞪着眼睛看,若是宁欢有来无回的话,倒不知道那个人会为了宁欢做到什么成都。一个巴掌?太轻,一脚么?还是说…王爷聪明,不如替我想想看。”
郑印盯着我,久久不语。
我抬手,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喝上一口。
半晌,郑印忽然一笑:“好,很好。”
我抬眼看他。
郑印说道:“你有胆,跑到我的面前用安乐侯来威胁我,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紧你么?凤宁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只怕日后有你哭不出的时候。他现在是不知,等他想过来了…哈哈哈,很好。”
他手一拍桌子,放在他手边的那一盏茶忽然跳起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水渍瓷片淋漓一地。
我坐着不动:“王爷的意思莫非是交易失败么?”面上不动声色,手心已经出汗。
郑印嘴角重又浮现那丝讥诮的笑,似看破了我,冷声说:“不,你可知道为何凤清雅一反常态,肯让我带你下山?他只是不想你再留在那里,看手无缚鸡之力只待垂死的他,他已经没有能耐再保护任何人,他现在自保尚岌岌可危,你想去?西灵宫坐落何方,恐怕这世间无人能知,不过他人倒是的确在那里。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他目光炯炯看着我,“你若想栽赃我,或者去侯爷面前高壮,都由得你,本王坦然承受。——顺便告诉你,本王也很好奇,他究竟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我缓缓起身:“多谢少王,少王爷好好保重,宁欢打扰,宁欢告辞。”恭恭敬敬,转身向外。
**********
接下来的三天,我埋头在衙门之中,闭门不出。
我做了一件事。
派人去莫尚书家中,严密搜查,果然搜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昔年的血案,几家大人勾结一起做下,都是尔虞我诈之辈,谁敢彻底相信对方,自会留下些要挟把柄之类,预防有朝一日面临不测,也好做反咬一口的证据。
如此以来,便将礼部尚书大人牵扯而出,我亲自去求安乐侯,他对我的态度十分淡漠,却也没有驳回我的请求,松了金口批准我拿人,又怕节外生枝还赠送勇悍卫士帮忙,事情相当顺利。
大人们拿到,还有诸多亲信人士,我采用心理战术,又玩弄了些似是而非的小手段,果然有人忍不住先招出来,第一人开口,剩下那些就容易多了。三天之内,瑞珏血案的真相浮出水面,我写了万言的奏折呈上,一边派人去锦渊楼捉拿锦渊楼主柳朝羽,他就是当年受尚书等指使带人杀入陌川之人,熟悉进入陌川的路,那么巧将柳藏川救出,另外…还有一个微妙的原因,尚待证实。
不料,我的人却扑了个空,柳朝羽带着亲信,在我动手捉拿了礼部尚书的当天网上便逃之夭夭。我动手的消息极为隐蔽,只有安乐侯跟当今圣上知道,连少王都不知,他竟然会如此碰巧的逃出生天,不知是在哪一个关口泄了密?
瑞珏血案大白,此事震惊朝野,顺便又扯出当初柳藏川之事,真相之后,市井之中口口相传,对于柳藏川的惋惜声大过于憎恨声。
礼部尚书跟太常卿皆被斩首,做下如此罪恶滔天的案子,本会株连,而且因为皇帝对于瑞珏血案的重视,朝廷上就算跟尚书等人交好的朝臣都不愿出面说话,出人意料的是,安乐侯却挺身而出,求情之下,才只判了满门抄斩。一时之间,安乐侯的名声也美化了不少,连昔日他的政敌都对他另眼相看。虽然这并非他的原意,他不过是闲着无聊,众人都赞同的他会反对,反之…
别扭孩子。
皇帝下诏书,下令重新修缮瑞珏世家的百人墓,且在京城的寺庙中做法事三天三夜,超度亡魂。
那一夜,僧语连声,伴着夜风缓缓吹送,有何处送来的纸钱,呼地飘过来,擦在我头发上又随风滚走。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一百零一次的逃亡的时候,有人来了。
西灵宫,凤舞无双 148 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是一把刀,缓缓地荡开黑夜,悄无声息的劈过来,到了我的颈间,我正回头,垂下的头发顺势向前一飘,发丝撞在刀刃之上,刹那之间尽数断掉。
飘飘扬扬,散落的青丝好想爱你个是黑色的柳絮轻舞,缓缓地飘摇落地。
我双眸望着面前之人。
他也正看着我。
刀刃上泛出的雪亮的光芒,照亮我的双眼。
我同你面面相觑,看了不知多久。
“侯爷…好一把宝刀啊。”我望着他,眯起眼睛,轻笑赞美。
安乐侯的手很稳,握着那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那伤才好,若是再割下去,恐怕疼痛会加倍吧。
他不语。
我垂眸看了看那锋利的宝刀:“侯爷,你是想杀我么?”
“你说呢?”
“终于…”
“终于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
他厉喝一声:“别动!”
我抬眸看他:“为何?”略低眉看了眼那刀,哑然失笑,“侯爷怕不小心宁欢会撞上去么?”
安乐侯深深的双眸透出厉色,并不像是作伪,他说:“凤宁欢,我忍得你够了。”
“所以宁欢说终于啊。”我摊开双手,对上他双眸。
本来就是从他开始,若是从他结束,也许是不错的结局。
“凤宁欢,我问你。”
“侯爷想问什么?”
“对你来说,本侯是什么?”
我略微一怔,沉默不语。
安乐侯一声冷笑:“不知道?本侯却是清楚,对你来说,我是佞臣,恶人,挡箭牌,应当敬而远之,却偶尔有利用价值,可有可无的路人甲,对吗?”
我听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长眉皱起:“你笑什么!”
我望着他:“侯爷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他皱眉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对上他的双眸,说道:“其实侯爷所说的倒不是完全错…”
他眼睛一瞪,向前一步。
“我起先不认识侯爷,自然以大众的评判先入为主,后来有幸识得侯爷,可惜交浅言不深,彼此自然有太多的误会,侯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宁欢眼中,侯爷是良臣,好人,保护伞,应当恭而敬之,以侯爷的能耐,以宁欢的无能,若没有侯爷,恐怕百个凤宁欢也早就不存在这世上(这倒是,若没有他,便也没我),人无完人,但宁欢心中对侯爷,无论如何,都存着一份尊重之心。”
他的目光变得狐疑:“你说的…是真?”
我轻轻点了点头。他略略向后将刀撒回去,忽然又停住,重皱眉:“那你…为何三番两次都要离开,这一次…又是!”说着,双眼一扫我放在床上的包袱,“你当我去定海县是熟门熟路,轻而易举么?”
“侯爷一而再的前去定海县,都是为了宁欢,这一番的知遇之恩,宁欢感激在心。”
“知遇之恩?”他冷笑,却更带有些苦苦的意味,“是否是知遇之恩,我都不知,本侯何尝是个重视人才之人呢!”嘴角挑出些自嘲来。
不然又如何?难道说你爱上了我?
虽然心底感激我,不过若是说起那个,我压力好大,还是不要的好。
我心头一凛,急忙扯开话题:“只是宁欢乃是为局势所迫,侯爷,清雅乃是我的…”
“本侯已经知道,他不是你亲弟弟,又如何?”他不耐烦起来。
“虽然如此,但我们感情深厚。”
“哼。”他咬了咬牙,“宁欢,你实话跟我会所,你同凤清雅相处多久?”
我的心一跳,屈指算算,已经是二年零几天…可是我要不要说?忽然想:当初他带我来此之时,不知记不记得那日的日期,若是我实话说了的话…
“以前的事情宁欢有些记得不太清,总有…好几年了吧。”含含糊糊的说。
“你少蒙混过关。”他不屑,说道:“我已经命人查过,你跟他去定海写之时是一年前,可是在此之前,各州县中也没有你同凤清雅的记录,本侯倒是奇怪,为何会如此?”
“他…”我哑然,没想到他居然早就查过,想了想,灵机一动,“清雅乃是西灵宫之人,或许…在此之前,我是…”
“住嘴!”他大叫一声,“你连这些都不清楚,区区两年的时间而已,值得你如此对他么?”
“求侯爷成全。”他似乎怒了,我想也没多想,伸出手,轻轻地推在刀刃上,他眼色一变:“住手!”急忙将刀撒回去。
饶是如此已经晚了。
一阵疼痛,血珠超快的就涌出来,看的我目瞪口呆,早知道就不这样了,自己后退一步岂非更好?做什么要摆这些花架子?
我看着伤口,欲哭无泪,想到凄然大叫,恐怕他不爱看。
只好演戏演到底。
我伸手一撩袍子,不去看自己的伤,一低头,双腿微曲,跪倒在地:“侯爷!”
他手中的刀已经缓缓垂下:“你这是做什么?”又气又急。
“侯爷,请侯爷成全,宁欢知道侯爷你对宁欢好,宁欢铭记在心,至死不忘。只不过,现在清雅生死未卜,我是他的…唯一情人,我想守在他的身边。”
“你…你为什么…”
“侯爷,不见到清雅,我心难安。”眼睛湿湿的。
“为什么你就不替我想象,你一个区区的小官,少了你就如少了只蚂蚁,又有什么大不了,为什么本侯要千里迢迢去那定海县,做尽姿态,求你回来?你又有什么大不了?你想着凤清雅,想见到他不可,那你为何不想到本侯心底是…”他说着说着,好想爱你个咬到了蛇兔,嘎然而止。
我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他。
他对我…真的是…那种…
不,不是…他明明不知。
“侯爷爱才若渴,只是…宁欢注定不是…”呐呐。
“住嘴,闭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什么爱才之人!”他苦恼的叫起来,蓦地挥起一刀,只听得“卡啦”一声,我的床,塌了半边。
“侯爷…”我胆战心惊,可若是他将我当兔子来看,我就完了,宁可给他杀头。
见他暴躁,急忙撩着袍子,双膝在地跪着到他身边,张开手抱住他的双腿:“侯爷如此厚待宁欢,宁欢铭感五内,可是,侯爷若能将心比心,知道宁欢也担忧清雅的心如侯爷担忧宁欢…”
“你给我闭嘴!再不滚开,本侯一刀劈了你!”他大喝一声,色厉内荏的,双腿扭动,似乎试图将我踢的远远的。
可是,他应该是很强壮的,若真的想挣脱开来,不是小菜一碟,明显在放水吧。
我心头一动,抱着不放,大声叫道:“侯爷,只要找到了清雅,照顾他周全,宁欢答应侯爷,自此之后,唯侯爷之命是从,绝对再无二心!”
他缓缓地停了动作,手中的刀垂下,最后发出“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跳了开去。
“你说什么?”他问。
我垂头,沉声说道:“侯爷明鉴,侯爷对宁欢的好,宁欢又不是铁石人,怎会不知,只不过目前宁欢心头担忧清雅,清雅不在,宁欢寝食不安,是熬不过的,宁欢只想将清雅找回来,护他周全,了了这一心愿,从此之后宁欢便在侯爷座下,任凭侯爷驱驰,再无二心杂念。”
“你…你说真的?”他迟疑的,问。
“宁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不实…让宁欢死…”
“好了!”他忽然及时出声打断我,“我信你就是,若你说话不算数,大不了本侯再一刀杀了你。”
我心头一宽。
向上看,却正对上他低头看过来的双眸,那眸子之中,炽热的怒火渐渐消退,里面氥氲掠过一丝奇异的光。
我微微一笑。他才皱起眉,做不耐烦状:“还不给本侯松手?!”
我抿嘴一笑,缓缓地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说什么…一刀杀了我,安乐侯要杀人,何其容易,随意说一声或者自己快意一掌拍出,何必用刀这样明晃晃的?疾言厉色,做尽姿态?他今夜这样闯进来,不知是想吓唬我呢,还是给自己壮胆,亦或者两者都有吧。
心底竟然有一点点悲哀,又有一点点愧疚。
“地上凉,给我滚起来吧。”条件谈拢了,他又恢复了昔日的云淡风轻,不像开始那样杀神一般了。
我垂头:“谢侯爷成全。”起身来,望着他。
安乐侯眉目之间稍微缓和:“郑印说你为了那小子,跑去他的王府,以我来威胁他就范,本侯一时怒了,你不必在意。”
我点点头:“我怎么敢呢。”郑印那八婆。
安乐侯嘴角透出笑意:“你不必阳奉阴违了…”忽然一顿,说道,“对了,你对那个小子…”
他望着我,忽然之间浑身又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意:“你对那个小子如此的付出,究竟是…”
我心头一跳,却坦然回答说道:“宁欢是个念旧的人,就算我与他并非亲…兄弟,不过,在宁欢心中,却始终当他是自己的亲弟来看待的。”若无其事说出这一句话,心头痛的突突的,忽然想到了浮羽先生所说的同心蛊…它,不会是在里面动作吧。
“哦。”安乐侯点了点头,才又缓和过来,“我就知道宁欢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如此…你放心吧,寻找那小子的事情,便交给本侯去做。”
他淡淡的说,嘴角微笑。
我松口气。
他肯说出这一句话,那事情便是十拿九稳了。
就算是西灵宫在天涯海角,以他权倾天下的能耐,也必是不会错过。
不枉我…
我双手作揖:“宁欢谢过侯爷。”
他一抬手:“不必,你只记得…”手竟然撞上我的手,他话语一顿。
我怔了怔,急忙若无其事地将手撤开了去。而他目光微微转动,随着我垂下锁入袖子中的手。
“侯爷,记得什么?”我明知故问。
“记得…”他双眉略皱了皱,才说道,“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
“宁欢谨记。”我后退一步,低下头来。
**********
我…又利用了他一次。
自定海县回来之后,看似毫无动作的他,前前后后在御史府内插了许多的侯府之人。我起初只觉得陌生面孔多了,有事无事在我身边转悠,是展昭看出不对,问我那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据他所观,并非是刑部所派,后来我问了其中一人,才知道是侯府派来“相助”的。
明着是帮忙,实则是监视吧。那个人对我是不放心的,生怕我一不留神再跑了。
究竟那个人想怎么样?起初以为他是虎狼之辈,一不如他所愿,就会将我毫不留情的咬死或者咬的半死,如今看来,竟不是这么回事,虎狼之皮下,有一颗稀奇古怪的心,甚至就算我撩胡须,他都是表面发作实则大事化小小事无。
又危险,又有一种微妙的安全,不像是郑印给我的感觉,郑印如剑,靠近了只会伤人,但是他不会…他,…让人捉摸不透。
郑印利用我引清雅出面,虽然过分,但他是堂堂少王,就算我在任务之中死了,也是“野外捐躯”,不至于担负更大责任,但是得知了消息的安乐侯却当着众人之面,那么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赠上。
我不愿自作多情的想自己有让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本领,但事实的确如此。
他真的是实实在在当我是他的人在护着。
而其中的奥妙所在,我也明白几分,必定,从最初的开始,我便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羁绊。
但是,苦笑,似乎他还不知。自我的观察,从郑印的只言片语里,我能看得出。
他在找,他想要的那个人。
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
而我…
不敢说。
**********
并且我也不确定自己就是那人。
万一不是,将会很难看吧。
我知道他在监视着我,所以快刀斩乱麻处理完了最后一件案子,便开始收拾东西,我赌他会收到消息,并且会坐不住。
果然他中计了。而且登场如此的…
他以为,我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无奈袒露心胸跟他达成了公平的条件,他高兴。却不知道,这是我的预谋。
郑印怎么说也是少王,又跟清雅和我有心结在先,怎么会乖乖告诉我真相。
我办不到。就算我收拾东西跑了天下去寻找,穷其一辈子恐怕也找不到西灵宫所在。
所以我,演一出要逃的戏。
我赌安乐侯不会放我,我赌他会为了我,做到那件事。
心头酸酸的,明明是目标达成,为什么却没有什么太高兴的感觉?
一时无言,低头看那地上雪亮的刀刃,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古怪念头:你,当真不如狠狠心杀了我的好啊…
汴京城,卧虎藏龙 大结局:朝朝暮暮应可待,金风玉露一相逢
心底百感交集,对得起这个,便会负了那个,只恨自己不是决绝定夺的个性。黯然神伤之时,眼前光影微动,却是安乐侯抬起手,手指微颤,指着我的脸。
我一怔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竟离我这么近了,慌忙后退一步,脚却踩上旁边落地的刀,安乐侯叫道:“小心!”冲过来,不由分说将我抱住。
他干什么?只不过是踩到刀了而已,又没有摔,用得着反应这么激烈吗?
我觉得惊讶,抬头看他,却见他盯着我的双眼,看的目不转睛,仿佛着魔一样。
“侯爷…”我恢复冷静,出声会所到,“我没事,请放手吧。”
握着他的肩膀便想起身。不料他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抱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动了动。
我魂飞魄散,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看着我的样子,这种姿态,偶古里古怪,提高声音叫道:“侯爷!”
安乐侯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微微一震,那眼睛一眨,一睁一闭,再睁开之后,先前那种悲喜交加仿佛枉然的神情已经挥之不见。
他放开我,却不说话。
我讪讪地低头,将那把刀捡起来:“不能乱扔,伤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说着一笑。
安乐侯仍旧垂眸不语,似乎在想什么。
“小欢子!”外面有人大叫一声。
我跟安乐侯齐齐转头。
门口忽然有人闪入:“啊…”一声惊呼,白影站住。
“小白?”我望向匆忙进入的白玉堂。而白玉堂看看我,以及我手中提着的刀,又看一眼安乐侯,才又冲到我身边:“小欢子你没事么?”便去瞪安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