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出生起就期待的人,他从懂事起就追逐的人,长久流浪寻找的人,发誓用一生来守护的人。
失而复得。
“妮可!!!!!”
“啊?你谁啊?”
尼克队长摸摸头,一脸迷茫。能叫出她本来的名字,应该是故人,可这幅相貌……尼克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番,然后很肯定没有见过。
“我不认识你。”
青年置若罔闻,一副震惊至极的表情:“你、你怎么会做这个?你是被迫的吗?啊,你竟然过得这样艰难困苦,这都是我的错……”
饱含深情的眼神看得尼克毛骨悚然,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吗?
“队长?”围攻青年的海盗们看着尼克,等待他下命令。
“你到底打不打,要战要降赶紧决定。”尼克不耐烦了。
青年看看围着妮可的海盗,终于明白了处境,一番心理挣扎后丢下手中染血的剑:
“我投降。”
尼克走到他身边,踢飞甲板上的武器。本以为遇到一个稀有的对手,结果对方却完全没有斗志。好像白面包扔进水里化作稀汤,让人好生失望。
“你认得我?”不管怎么说,知道她本名的人已经很少了,需要仔细问问。
青年低下头来看着她,清澈的蓝眼睛里又是温柔又是痛苦,过了好半天才道:
“……不,我……我只是在佛罗伦萨见过你的画像。”
“哦。”尼克恍然,那怪老头问过她的本名,而裸像当然能看出性别。
“喂,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看着样子,还以为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呢。
青年抬头望天,深深吸了口气后回答:
“是这样的,见到画像,我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就……”
还没说完,尼克就吩咐两个手下:“把这傻瓜捆起来,他脑子进水了。”
少了青年的抵抗,教皇大船很快就被攻陷了。一箱箱珍贵的艺术品和珠宝从船舱里抬出,海雷丁心情极好,让瑟瑟发抖的俘虏们列队站在甲板上,笑着对尼克道:
“这批货质量好极了,多赚两万枚金币没问题。”
听见金子,尼克两眼放光:“卖奴隶吗?”
海雷丁摇头:“一个强壮的黑奴也就三枚银币,我可不喜欢做廉价品交易。这些高贵的人物,家里人可会花大价钱赎他们回去呢。”
尼克来了兴趣:“哦?那怎么出价呢?我们上船前,他们好多人已经换了平民的衣服。”
“过来,我教给你。”
这是海雷丁最喜欢的娱乐,他笑着走到一位脸色惨白的男人面前,指着他道:
“看这个,他虽然穿着劣质衬衫,头发却光滑闪亮,肤色白皙,双手娇嫩,显然没做过粗活晒过太阳。有两名侍卫始终跟随着他,而且这位绅士刚刚试图将手上的戒指脱下扔进海里,上面应该印着家徽。这是位贵族,身份还不低,至少值一千五百枚金币。”
“哦~”尼克指着一个服饰华贵的艳丽女子问:“那这个呢?”
海雷丁笑着分析:“这位淑女的首饰衣物虽然看起来不错,却不是真正的好货。身上喷香扑鼻,但香水不是乳香、麝香、龙涎香这样的稀有品,只是法国本地产的薰衣草而已。真正的贵族受了惊也不会失却礼仪,这是她们从出生起就接受的教育,可这位却哭的梨花带雨,把脸上浓妆都冲毁了。宝贝,你要是选这个就吃亏了,她只个高级□。”
尼克眼睛闪闪发亮,对船长简直崇拜到极点了。
“无耻!!”
一声低沉的怒吼响起,是那个武艺超群的金发青年。卡尔眼看着海雷丁手把手教导尼克,怒火几乎从他胸腔里喷薄而出。这个强盗头子怎能用这些卑劣的知识,污染她像天使一样纯洁的心灵……
“无耻!!”卡尔狠狠重复。
“无耻?呵呵……我承认。但高尚的你们可在我手上。”海雷丁笑得很欢畅。
尼克抬头问:“船长,他是什么人呢?”
“看看这位先生的手,结实有力,虎口布满茧子,这不是做过苦工,而是常年持剑锻炼武艺形成的。肤色微黑,头发有晒伤,旧衣服和靴子穿的很服帖,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贵族。但气度超群,即使投降了,头颅也始终高高扬起,脸上就差写上‘正义’二字了。这位英俊的先生,是个落魄骑士呢。”
“小东西,这是你选的人,现在他属于你了。”海雷丁低声对尼克道,口气暧昧邪恶。
“……”本来全神贯注听讲的尼克突然不做声了,直直望向一个方向。
“又看到感兴趣的人了?”
“是啊……”尼克走进人群,推开阻碍,径直来到躲在后面的一个肥胖中年男子面前。
“这个人我自己分析。”
尼克用靴子把男人猪头一样的脸抬起来。
“身材痴肥,面带蠢像,一看就是从事饱食终日不事生产的职业。眼神狡诈奸猾,嘴唇肥厚,这是因为天天都在口沫飞溅的挑拨离间欺瞒群众。”
男人趴伏在地上哆嗦,一边划十字一边不停喃喃着“上帝、圣母玛利亚保佑”。尼克抬腿踢了他腰间一脚,满满一袋子钱币和几个宝石十字架掉了下来。
“快死了还紧紧抓住钱财不放,要把金子带到来世去。”
接着一脚踩在他熊掌一样肥厚的手上,男人厉声哀号,尼克不为所动。
“贪婪淫亵的手指,收受贿赂欺软怕硬,抓住无辜的人就往死里逼迫,却卖给有钱人通往天堂的赎罪券。”
“啊啊!求您饶了我吧!看在上帝的份上……”男人终于忍不住哭嚎起来,浑身肥肉像注了水的猪肉一样哆嗦。
“上帝已经死了。”尼克嗤笑,眼瞳漆黑,声音轻得像在叹息:“卡利图斯主教,还记得我吗?”
“别!杀了他只是脏了你自己的手!”金发青年手被捆在背后,只能高声呼喊。
“尼克,他是船上最值钱的,是公有战利品。”海雷丁皱眉,沉声提醒。
尼克抬头笑笑,无所谓道:“你看,要是到这样地步还动不得你,那我出海也根本没价值了。”
死神的镰刀,快到连风神也阻止不了。
头,飞进大海。
鲜血,溅上白帆。
四肢,分离四散。
肚肠,铺满甲板。
鲜血喷出的声音嘶嘶作响,只是眨眼的那么短短一瞬间,海妖把这位高权重的主教分成尸块。
哎,叔叔,可惜我没有时间,只能给他个痛快。
尼克垂下镰刀,走回海雷丁身边。
“对不起。”
“这次你没有战利品。”海雷丁宣布,然后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下次再违抗我的命令,领到的就是鞭子。”
“……是。”
“叫船长。”
“是的,船长。”尼克低下头。
你是主人我是仆
维克多:“姓名。”
卡尔:“卡尔·D……德雷克。”说到姓氏时,青年像是噎住了,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
维克多从镜片后望了青年一眼:“怎么说呢,‘德雷克’先生,你撒谎的技术很差。”
卡尔保持沉默。他从出生起得到的教育就是诚实、英勇、谦卑,从来没有受过撒谎这种劣行的训练。
船医的注意力回到羊皮纸上,刷刷写上两笔,淡淡道:“不过,听说你是个落魄骑士,没有拿到赎金的希望,你爱叫上帝还是亚里士多德都无所谓。真是不幸,这艘船上我是唯三会写字的人,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船长,一个是小混蛋……所以只能由我来记录你们这些俘虏的名字。年龄,出生地。”
卡尔:“……二十三,西班牙。”
维克多上下扫了青年一眼,往羊皮纸上写:“发育良好,四肢匀称,肌肉结实。”
卡尔让他看得很难受:“没有赎金拿的,会怎样?”
维克多漫不经心的答:“丢给埃及人收棉花,或者去新大陆种甘蔗,你这样个头的最好卖。”
卡尔满脸怒容:“人类是上帝的最高杰作,竟让你们当作牲口买卖!”
维克多笑:“杰作我同意,但是牲口的身体也是杰作,血管、神经、肌肉、骨骼,构成大体差不多的。别这么正经,在岸上,道貌岸然的先生们不一样把人当牲口?瞧瞧你们这群骑士,十字军东征虐杀了多少异教徒啊?说实话吧,我们船长还算是非常仁慈的,别的穆斯林船抓到你们基督徒,直接喂鲨鱼了。”
卡尔低头沉思,现在不是重视荣誉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卖到远方。
“如果我要留在船上呢?”
“留在船上?”维克多一愣,接着笑了:“做奴工吗?劝你别。”
卡尔坚持:“我身体强壮,划桨、扯帆、洗甲板,什么都能做。”
维克多嗤嗤笑起来:“不是说这个。骑士,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很英俊?船长的命令是不许□侮辱妇女,可没说不许□侮辱男人,每个人都要负责保护自己的屁股。你这副相貌……”船医表情夸张的打量一番青年,此人虽然体格不逊船长,可纯洁正直的像个天使,更让人有蹂躏欲望。
“手指粗的缆绳捆起来,你有熊一样的力量又能怎样?先说好,我可不给非正式船员提供治疗肛裂的药物。”
卡尔脸色青青白白,被船医这番直白的话说得又是恼怒又是羞惭。心中突然想起尼克,脸色更是一变。她是个真正的女子,那娇弱小巧的样子,不是比自己美的多吗?这样一艘全是肮脏男人的船,难道……
这一想,卡尔简直把三魂六魄全吓飞了,突地一下站起来,把凳子踢翻在地。
维克多被他吓了一跳,一把抓起银刀,才看见对方手还捆在背后。
“喂你干什么!实话实说而已,我已经把明路指给你了!”
卡尔声音都颤抖了,语无伦次的急急问道:“那她……他,那个很瘦小的队长,他有没有被……有没有受过伤?”
维克多皱眉:“尼克小混蛋?受伤是经常……哦你是说下面受伤。”船医摆摆手,“我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船长,也就猩猩这种生物能把他压倒。”
卡尔长吁了一口气,灵魂归窍。上帝保佑……
维克多谨慎的站远了一点:“这么关心他?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卡尔摇摇头:“没什么,钦慕他武艺高强而已。”
维克多推推眼镜,这种骑士精神他无法理解。
“好吧,还有个方法。队长级别的高级船员,是有资格带一个仆人上船的。你被尼克打败,算是他的战俘。去问问他要不要你,仆人不算奴隶,表现好有可能成为正式船员。有那个家伙罩着,不会有人敢动你。”
做她的仆人……那就是说,可以随时跟在她身边……
骑士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阳光大道。他生来就是她的仆啊。
卡尔感激的看着船医:“谢谢,医生,您是个高尚的人。”
维克多无奈叹气:“再教你一句话吧,高尚这个词在船上是骂人的。”
尼克心情不好。
虽然干掉了一个仇人,可这肥猪又让她想起以前那些事。无忧无虑的童年,阿萨带着她在地中海北岸游走行商,西班牙、法国、勃艮第、意大利,贩卖各地特产,赚到钱就去吃好东西……一直到那个噩梦般的日子。
胸口的烙印又像火烧那么疼。
回到海妖号上,尼克在自己房间里闷头睡了一下午才觉得好受点,起来就觉得肚子饿。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白面包是真实可信的。
尼克正打算去觅食,谁知开门就被一面墙给堵了,教皇船上那个傻金毛一脸严肃的非要做她仆人。仆人?尼克想起这个词,就仿佛看到金子清水般哗啦啦流了出去。仆人是有钱人才用的,她有手有脚,要这玩意儿干嘛?
“我不要工钱。”金毛目光灼灼的说,“吃住在船上,只要您承认是我的主人即可。我会为您洗衣打扫,遮挡烈日和暴雨,保护您的安全。”
“啊?保护我?”尼克怀疑自己听错。她的本事需要保护?摇头摆手拒绝了几次,可这金毛倔的像头犀牛,站在门口不走,非要强买强卖。尼克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先答应问问船长。
这次行动她被处罚,战利品一概全无,如果有个免费的仆人做补偿,好像也不错……尼克想着,这家伙长得不错,上了岸就把他卖掉,还能挽回一部分损失。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敲响了船长室的橡木门。
海雷丁正在拼凑几个俘虏的证词。
金发青年不是船上本来的船员,在热内亚凭着武艺应征护卫,旅途中几次试图接近卡利图斯主教……
他叫她妮可。
海雷丁摸摸下巴,有趣的人,有趣的关系。
所以当尼克询问能不能要个金毛仆人时,船长大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狮子这种猫科动物,平时虽然看起来懒洋洋的,但有时候好奇心非常强烈。
于是晚上高级船员在船长室用餐时,尼克队长背后站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高大男仆。
“炖豌豆。”卡尔把一张雪白的餐巾铺在尼克桌前,从公碗里盛了一勺豌豆放进她的盘子里,眼神温柔的快融化了。接着体贴的询问:“葡萄酒里掺水吗?这么浓会喝醉的。”
从大副到导航员,集体恶寒。
尼克恍若不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连男人也轻松搞定,尼克队长,果然纯爷们!
就在尼克打着小九九盘算卡尔能值多少钱时,海妖号并没有向南返回总部阿尔及尔,而是一路向西,一直驶到伊比利亚半岛的瓦伦西亚。换了西班牙的金红三条旗,海雷丁把船挂上渔网藏在一个隐蔽的天然港口,带了一百多个冲锋队亲随准备登陆。
尼克不喜欢西班牙,本来不想跟着去,但“违抗船长的命令挨鞭子”,只能背上镰刀准备下船。卡尔倒是很高兴,他觉得离这艘船越远,对尼克“纯洁的心灵”越有益处。
“金毛,你在干什么?”
卡尔精神一振,这个声音是属于她的,像泉水一般清冽美妙,总是这么直白干脆,而且还隐含着某种……危险?
还没转过身,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就扑到背上来。尼克个子比卡尔矮多了,只能骑在他腰上,狠狠掐他脖子:“你是不是要偷老子的金子!!”
“什么金子?”骑士迷茫状,他只是在收拾尼克的床铺,没看到什么啊?而且这姿势……
“还敢撒谎!你脸都红了!”尼克两腿紧紧缠在卡尔腰上,理所当然的指责。不是偷东西,有必要脸红吗?
“我、我……您先下来!”美人在背,卡尔一张俊脸火烧般热了起来,又不敢唐突去拉扯她,正纠结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冲锋队下属探进头来喊:
“队长!船长说让您……”
手下看到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的激烈一幕,登时收了声,赶紧把门关上。
“咳,打搅了,您继续、您继续!”
可怜卡尔窘迫到快昏倒了,赶紧把尼克扯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向上帝发誓,我没有看到您的金子!”
“那干嘛碰老子的床!”尼克不依不饶。
“换床单。还有,请您不要用这样粗鲁的词汇好吗?作为一个淑……咳,有教养的……”
卡尔简直痛心疾首,好端端一位闺秀,就让那个强盗头子带坏了。
尼克也不理他,冲到床边拉开雪白的床单,下面铺着一层金灿灿的松软稻草。三下五除二拨开稻草,几个装满金币的钱袋露了出来。
仔细检查一遍,尼克才确定一个没少。平白冤枉了好人,虽然是自己的仆人,可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讪讪的跟卡尔道歉:“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卡尔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衬衫,努力压下脸上过多的血液:“我不会生气的。”
想这些年来,年幼的她自己流浪打拼,对钱看的重也是很正常的。卡尔心疼,要是他早一日找到她……
尼克抓抓脑袋:“那……晚上我请你吃饭。他们说特里奥做得熏肉很好吃,我去给你要一块。还是想要朗姆酒?”
卡尔微笑:“什么都不要,主人,只要你高兴。还有,睡在金子上不觉得很硌吗?”
传说有一位公主,睡在十二层床垫上,下面有一粒豌豆……
尼克摇摇头,表情幸福至极:“舒服极了,睡在钱上怎么会难受?!啊,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船长叫我啊?”接着踢踢踏踏跑出门去,把沮丧的金毛寻回犬丢在屋里。
“尼克,很享受嘛。”
海雷丁头上包了土耳其式头巾,披着白色披风,坐在哪里笑眯眯地瞧着她。
“哦,是啊。”
睡在金子上能不享受吗?尼克呆呆看着海雷丁,船长没别的不好,就是喜欢换装。一会儿穿成穆斯林,一会儿穿成基督徒,一会儿又是阿拉伯长袍,换来换去乐此不疲。好在他穿什么都好看,也不算折磨下属眼睛。
“有事吗船长?刚刚不是说拿好武器就下船。”
“哦,计划有变,我们要穿摩尔人的衣服上岸。”船长大人继续笑眯眯,举起一条长长的白布,朝尼克招手:“过来,小东西,我帮你包头巾。”
尼克确实没穿过这个,心想船长真是好BOSS,连衣装都管到家的。于是毫无防备的走过去。
“哎!疼啊!!”
“都是这样弄的,不包紧一点会掉下来。”
“呜……船长,你手好重!”
“别喊,让你弟兄们听到了怎么想?有怕疼的爷们吗?”
“勒死我了>_<”
尼克给头巾勒的眼泪汪汪,船长大人始终笑眯眯的,一圈一圈,极有耐心的缠起来。
小东西,以后不可以这么过分呀。
一百多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穿戴了头巾长袍,手拿大刀火枪走在西班牙的国土上,煞是吓人。
伊比利亚半岛上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斗争此起彼伏几百年,现如今伊斯兰教虽然落入下风,但欺软怕硬,凶悍的穆斯林海盗是绝没人敢招惹的。
尼克矮小的身高穿了这长衣服,更加显得像个跟班了。然而她跟在海雷丁身后最近的位置,没有一个人敢于超过冲锋队长。
“船长,我们来这里干嘛?”
“我收到了西班牙摩尔长老的求救信,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呢。”
摩尔人是北非穆斯林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别称,八百年前他们带着中东先进的科学技术来到这里,给中世纪黑暗的欧洲带来了曙光。但八百年后,基督教国家的兴起却让摩尔人变成了最受歧视的阶层。被驱逐、被压迫,穆斯林们像犹太人一样,被迫在离开西班牙和皈依基督教中选择。
“船长,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从事慈善事业的爱好啊。”
海雷丁笑着对尼克说:“有利可图的事,我都有爱好。”
一行人找到摩尔人在瓦伦西亚的聚居地,头巾长袍的穆斯林服装让他们立刻得到了接见。当得知来人正是北非红狮子时,须发皆白的长老当即以贵宾相待。
作为海雷丁的左右手,尼克也参加了秘密商谈。
“不行了,我们真的撑不住了,每天都有人被拉到郊外秘密处决,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是想让我们灭族啊……”长老拉着海雷丁的手哭得老泪纵横,后者的表情显现出绝对诚挚的同情。
“我很清楚你们的处境,因此才来到这里。既然大势已去,有什么能帮忙的就请直说吧。”
“啊船长,您真是太乐善好施了……”
海雷丁一摆手,止住了长老的话头:“真主在上,我们都是他的孩子,这些客气话不要再说了吧!”
尼克默默坐着不吭声,心想船长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什么时候又信了伊斯兰教呢。
摩尔人急于离开西班牙,但是人口众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光的。海雷丁带了六艘船,讲妥了首先运送一千五百人到阿尔及尔,至于到了穆斯林范围内怎样生活,就由他们自己考虑了。
留下就是等死,能够离开这个地狱就是最好,以后的事以后再想。事不宜迟,长老立刻通知了离港口最近的聚居地,让他们按照家庭单位凑够一千五百人,以最快的速度登船撤离。
普通人毕竟不是战士,收拾行动起来很慢,海雷丁留下一半手下维持秩序,自己带着尼克在周围走了走。
秋高气爽,这片肥沃的土地漫山遍野都是果园,柑橘、葡萄等鲜果散发着香甜醉人的气息。
尼克却一反常态,抽出镰刀就砍翻了几株葡萄架。
“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恶狠狠的踢飞了几个果子,尼克又跳上树干,把果实累累的柑橘树劈断许多枝叶,金灿灿的橘子落了一地。可周围却静悄悄的,始终没有人出来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