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只有澂嫔一个人?”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浮水道:“小姐说什么?”
“我在想,方才徐宝林只提到澂嫔娘娘之死,可没说还有其他人没有,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就是下人,除非奉命去办事,否则也没有独自一人出行的道理,澂嫔娘娘为人谨慎本分,又怎么会冰天雪地的跑到太液池边来?”苏如绘皱眉道。
浮水接口:“是啊,而且荣寿公主那么粘着澂嫔娘娘,澂嫔娘娘如何能轻易离开昭华宫?”
主仆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有人约了她!”
“可到底是谁呢?”浮水苦苦思索着,“澂嫔娘娘为人谨慎,观其在宫中这些年,对陛下的宠爱并无觊觎,却是真心为四殿下还有荣寿公主着想,慈母之心人尽皆知,有什么事情让她撇下还年幼的荣寿公主,独自从昭华宫赶到太液池边?”
苏如绘想起在淑月殿附近偷窥到的那一幕,眉头微皱,澂嫔并非甘美生母,这在宫中是一个秘密,但太后、皇后,想必却是知道的,虽然不知璎华夫人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不但导致自己失宠,而且还连累到了甘美,可太后既然容许甘美记到澂嫔名下,显然也是认下这个孙子的,就算疏远,到底也是皇家骨血,这件事情,因为有太后的首肯,威胁不到澂嫔。
就算有人要拿公开这个秘密来逼澂嫔见面也没用,一来甘美早就知道了此事,否则不会私下去求见璎华夫人,而且甘美幼年时就曾在淑月殿附近游弋,太后既然连记档都把他记到了澂嫔名下,自不会让人告诉他,所以告诉甘美他真正身世的,恐怕还是澂嫔自己;二来,这个秘密若被戳破,澂嫔既然不怕甘美会因此与她隔阂,大可以袖手旁观,任凭太后处置。
除了甘美,澂嫔另一个重视的就是荣寿。
荣寿公主的生母是已故的石娘子,在生她时难产,公主出生后没多久,石娘子就咽了气。石娘子的位份不高,宠爱也不深,最重要的是她早就死了。
石娘子死后,荣寿公主因体弱无人敢接手,最后澂嫔主动请缨,揽下了照顾公主的重任。在那之前,澂嫔和石娘子只在旬日给太后请安时才照一个面,彼此也无交谈过,并且石娘子生产时,澂嫔也只派了使女在外面等消息,就算石娘子的难产有什么机关,到底也赖不到澂嫔身上,因此澂嫔也不怕为了此事生份了和荣寿的感情。
四殿下与荣寿公主之外,苏如绘却不知道许氏有什么把柄会被威胁了。
她想了想,如果问题不是在皇子皇女身上,那么就该与璎华夫人相关了。
浮水忽然想到了徐宝林:“小姐,她撞见了澂嫔娘娘溺毙之事,不跟着楚王殿下一起去回中宫,反而跑回兰秋宫来寻修仪,还口口声声要修仪救她…小姐,你说这会不会是…”
苏如绘正想着澂嫔为何会独自到太液池边,随口问:“会是什么?”
“会不会澂嫔娘娘被救起来时还没死,说了什么话叫徐宝林听到,被吓得不敢去见皇后,因此跑回来不顾从前与修仪的龌龊,向修仪下跪求救?”浮水大胆的猜测着。
苏如绘想了想:“若澂嫔当真被皇后所害,即使还有一口气,只怕也未必会说出来,如今太子地位稳固,她还要给四殿下与荣寿公主留路。再者,她为何不去求太后?虽然徐宝林的位份不够随时求见太后,但她如今怀着身子,真要去仁寿宫求见,太后念着皇嗣的份上也不会拒绝的。”
浮水沉吟道:“那徐宝林为何要来向修仪求助呢?”
苏如绘哪里知道,便道:“这到底是宫里妃子们的事情,和咱们没什么关系,还是别多嘴的好。”
话是这么说,苏如绘隐隐之间也觉得此事颇为复杂,她吃了几块栗子糕,外面小宫女添了两回茶,平儿总算又过来了,苏如绘忙站起来:“师傅怎样?”
“徐宝林哭了许多时候,眼睛都肿了,太医方才赶到,娘娘亲自陪她回平澜阁去,叫奴婢来和小姐说一声,今儿娘娘忙着,等太医给宝林看完,娘娘还要去未央宫代宝林回皇后娘娘的话。”平儿飞快的解释,“所以就不留苏小姐用饭了,苏小姐可别觉得娘娘怠慢了。”
“这是哪里的话?师傅这儿的事我也不是没看在眼里。”苏如绘笑着道,略一沉吟,试探着打听道,“这徐宝林…太液池离未央宫还要近一些,皇后娘娘仁慈,若知宝林撞见了那样的事,想来也会为宝林请太医去看的,宝林怎么还要回兰秋宫来?”
平儿目光闪了闪,笑道:“宝林也是被吓傻了,原本楚王见她脸色苍白,是想请她去未央宫一起回皇后娘娘的,可谁知道宝林说什么也要回平澜阁来换身衣裳,这不,到底是有身子的人,说换衣裳,经过正殿,却又跑了进来,还不知道未央宫那儿等得多急呢,娘娘安抚了她,少不得再跑一趟。”
苏如绘道:“这也是因为徐宝林聪明,知道谁才是真的对她好为她着想,因此遇见了这样的事情,心里慌着,到底还是要见到师傅才能定一定心。”
“娘娘倒被小姐说成了那安神药了。”平儿见刘修仪不在,打趣了一句,因苏如绘只在徐宝林前不久到来,她送苏如绘和浮水出去时,压低了嗓子提醒道,“楚王救人到一半时,似乎秋狄王子去寻楚王,如今事情连前朝也惊动了,苏小姐方才看雪所耗时间不短,但进兰秋宫时神态自若,想必是没有撞见此事,可到底还是避开的好,免得生出是非。”
苏如绘深以为然:“不瞒你说,因长泰廿六年正月,霍七小姐同张家小姐坠湖后,几次险死还生,那段时间我们仁寿、未央两宫轮流跑着探视,实在被吓怕了,故此这些年来冬日里都是躲着太液池走。也幸亏如此,否则今儿晚上怕是我也睡不成了。”
平儿点头道:“苏小姐一向福气好。”徐宝林之前借着身孕没少给刘修仪找事,如今虽然她服了软,但平儿还是忍不住刺她一句——苏如绘没遇见此事是好福气,那遇见此事的徐宝林不言而喻,徐姿还怀着皇子呢!
苏如绘因此没接她这句话,叮嘱道:“既然事情已经闹大,我还是先回仁寿宫去,还请平儿转告师傅,徐宝林的身孕固然紧要,师傅却也要保重好自己。”
“奴婢省的。”平儿答应着,将她一直送到正殿台阶下,笑道,“娘娘之前说的话,如今这事情…苏小姐还是缓一缓吧。”
苏如绘知道她指的是在太后面前提徐氏自恃有孕、不敬主位之事,她了然点头:“宝林到底撞见了大事,以师傅的心善,此刻自然是要安抚而非警戒,这也是看着皇嗣的份上。”
否则,岂不是叫人小觑了刘修仪的气度,说她因私怨对自己宫里人落井下石?
第三百三十二章 辛才人
从仁寿宫的角门回到鹿鸣台,白鹭、飞鸥早早备好了热茶,苏如绘解下氅衣后,与浮水都喝了几口暖了身子,方问道:“宫里才发生的事情你们可知道了?”
白鹭、飞鸥都是一惊,齐齐摇头:“小姐出门后,奴婢一直没出过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四殿下的母妃澂嫔娘娘没了。”苏如绘沉声道,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了秋狄王子,想必怎么都瞒不下去,接下来宫里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谣言,所以她必须提前叮嘱好了身边人,“方才我与浮水在兰秋宫刘修仪那儿亲耳听见徐宝林所言,想来不会有错,此事颇为复杂,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不愿意沾是非的,但若有其他人说起来,最好也避远一些的好!”
白鹭和飞鸥忙不迭的应了,飞鸥忧虑道:“好好的,澂嫔娘娘怎会没了?”
白鹭瞪她一眼,苏如绘却接了一句,道:“我也奇怪的紧…但此事看徐宝林仿佛另有隐情,这些话还是放心里吧。”
飞鸥一时冲口说了那句话也后悔了,见苏如绘不曾追究,暗松一口气。
到了晚膳时,因太后之前道乏,想独自待着,苏如绘不确定今儿发生此事,太后到底还能不能清净,但也不敢擅自去探望,白鹭才把饭菜摆好,外面浮水却迎着丹朱进来了,丹朱走得很急,虽然头上扣着风帽,依旧冻得双颊红扑扑的,她快步进来,急急道:“如绘姐姐,出大事了!”
苏如绘看了眼她身后的掬翠,吩咐白鹭去给丹朱添一副碗筷:“你来的正好,我这儿才上的,还没动,倒仿佛是特意来赶饭的。”
丹朱却有点坐不下去,嘴唇微微哆嗦道:“…陛下要废太子!”
“啪嗒!”
苏如绘原本以为她说的是澂嫔之死,因此很是镇定,乍然听到一个如此巨大的消息,顿时失手掉了银箸,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丹朱一挥手,她带来的掬翠忙向门外走去,浮水见机拉了掬翠,低声对白鹭、飞鸥两人道:“郡主有话要和小姐谈,咱们去后面罢,方才小姐不是也赏了咱们一盘羊肉?”
等人都离开了,苏如绘亲自挽起袖子替丹朱斟了一杯热茶,丹朱喝了口茶定了定心,才道:“这消息是五殿下所言。”
那就是说不可能是假的了。
“陛下要废太子,五殿下劝说不住,所以来寻太后?”苏如绘忙问,“太后不是说了晚膳不要人伺候?”
“…刚才淑妃娘娘传我去永信宫,听永信宫的人向她禀告的,当时淑妃娘娘并未叫我回避,而且我立刻寻借口告退,在仁寿宫面前见着了五殿下一面,他…”丹朱迟疑着,她虽然到现在还以为是甘沛弄坏了她的如意,但到底心软,想到方才甘沛的落魄,心下不忍道,“五殿下很不好!”
苏如绘现在是真的震惊了:“陛下在什么地方说了废太子的话?太后居然没使人去劝说?”
“应该是在未央宫。”丹朱道,“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看五殿下那模样,怕不会是气话。”
苏如绘凝眉深思,太后和长泰对太子的才学、手腕一向满意,诸皇子中,太子既嫡且长,而且从小到大的表现,太子也是极出色的,让这对母子对他不放心的,大概就是当年因辛才人小产所留下的阴影了。
想到这里,苏如绘骤然一惊!
提到长泰廿五年除夕,就不能不提起辛才人小产,但与接下来的第二天,长泰廿六年旦日的巫蛊、搜宫相比之下,辛才人小产反而显得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哪朝哪代没有莫名其妙落了胎的事情?
苏如绘记得,事后,周皇后受牵累,去向太后请罪时,太后曾经吩咐过她,把心思多用在太子与五殿下身上,当时人莫不以为是辛才人那儿搜出的巫蛊之物诅咒太子与诸多皇子的缘故。后来听甘然透露,才知道太后此话的意思,是不满周皇后嫉妒,导致太子为了讨母后欢心,下手谋害同父异母兄弟。
事后,太后与长泰仔细斟酌,到底还是保下了太子…这么说,所谓辛才人以巫蛊诅咒皇嗣,完全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太子谋害庶母腹中子,此事若传扬出去,太后和长泰再怎么喜欢他,恐怕天下也会反对,而且青史上也会浓墨记载与鄙夷此行。但这件事情,既然甘然都清楚,再想一想太子当时的年纪,又是瞒着周皇后私下里作的,多少会留下痕迹。
何况辛才人的娘家虽然只是一方府令,到底是正经官家,辛才人自幼也是娇养长大的,进宫之后好容易得了一个皇嗣,乍然没了,若知道真相,以她当时的年岁,岂有不怨恨不追究的道理?
太后和长泰为了保太子令名无损,干脆选择了雷霆手段,索性将那可怜的女子冤屈成以巫蛊术谋害皇嗣,用上百条宫人的性命以及辛才人与那未出世的孩子掩盖了太子的痕迹,甚至拖上了辛才人的娘家,这样即使以后有什么流言传出,也会被认为是诬陷太子。
毕竟,辛才人之事,乃是太后亲自处置、巫蛊之物,也是贵妃贴身大宫女亲手搜出的!
苏如绘回忆到此处,却又想到了霍贵妃,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贵妃霍氏因为不得太后喜欢,在宫里一向就谨言慎行,何况除夕当晚,周皇后晕倒后,霍贵妃也是借着惊吓避开,让沈淑妃大大表现了一回临危不乱,怎的接下来搜查鸳露馆,那些东西却从贵妃身边人搜出来的?
再一想当时太后曾因此提议让霍贵妃协理宫务,以分周皇后之权,却是被长泰否决了…如果说太后和长泰下定决心保太子,牺牲辛才人后,自然要使人在鸳露馆做手脚,从太后这边而言,太后最喜欢的后妃,当时便是周皇后、顾贤妃和沈淑妃,而长泰最喜欢的,自然是霍贵妃。
如果辛才人真的做下巫蛊咒事,她出身又不高,以四妃的身份根本无惧得罪她的后果——加上那时候,她早就被上位者决定灭口了。这就是平白的功劳,自然要给自己所宠爱的人。
而若辛才人没做下此事,那么这个发现巫蛊之物的人,就很值得商榷了。
因为…
她也将是除了太后、长泰外,必须知道真相的人!
也意味着,她也有被灭口的可能!
辛才人之事由太后裁定,一后四妃里太后最不喜欢的是霍贵妃…若不是长泰出言相保,只怕贵妃,也早合情合理的没了吧?
苏如绘没来由的一个哆嗦,丹朱惶急的声音像是遥遥传来:“如绘姐姐,宫里现在乱成一团…”
………………………
欣慰的表示又一个坑填回去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小食
“宫里乱成一团?”苏如绘诧异道,“这么大的事情发生,难道太后和淑妃…”说到这里她才醒悟过来,太子是皇后所出,如今周皇后只怕是自身难保,太后不表态,这么大的事,淑妃可不敢沾染,何况永信宫对储君一向虎视眈眈,这会太子地位稳固,淑妃与甘棠更会谨慎行事,免得功亏一篑。
丹朱道:“太后那边到底怎么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只看五殿下的脸色,应是没有得到什么答复,未央宫和永信宫皆没有消息,如绘姐姐你也知道的,我们都不敢使人去打探,只看着德泰殿那边的宫人都有些儿惶急的意思,叫人好不担心。”
“废不废太子,这是太后与陛下之事,就算是国事,也与我们两个女子不相干。”苏如绘犹豫着说道,“可未央宫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丹朱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是一头雾水,丹朱就着苏如绘这儿的晚膳一起用完,见苏如绘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便打算离开,哪知苏如绘刚送她走到院子里,一个身披白狐裘的人影就一头闪了进来,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柔淑?”苏如绘看到是她,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她收到了车非狐被劫持的消息,赶过来和自己过不去,但一想,甘然被卷进澂嫔之死的事情里,未必能有这么快手脚,便道,“你怎么过来了?”
柔淑摘了兜帽,吐着寒气道:“冷死了,进去说。”她一看丹朱也在,便问,“刚才看到你和五皇子说了几句话,太后可是没答应他?”
丹朱惊讶道:“你当时也在附近?”
“我是从德泰殿跟出来的。”柔淑漫不经心的说道,苏如绘和丹朱都是眼睛一亮,丹朱也不走了,忙请柔淑回屋就坐。
浮水沏了热热的枣茶上来,三人喝过一口,柔淑才道:“方才北戎使者到了德泰殿里觐见太后,太后便召了我过去。”
苏如绘是明白怎么回事的,北戎有习俗,迎亲前男方总要有人看一看新娘长相,再说以柔淑的相貌气度,也不怕北戎觑不中,太后和长泰有心用她挑起北戎可汗诸子之间的争斗激烈化,当然不惮于让使者目睹大雍皇家郡主的风采,单看此刻柔淑面上残妆可知,她去时还是被太后要求装扮了一下的。丹朱却不知道:“真是奇怪,北戎使者乃是男子,太后为什么要姐姐过去?”
“光奕长公主也在,太后还没和使者说了几句,五皇子就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求太后去未央宫救一救太子。”柔淑没回答丹朱的话,轻描淡写的道,“那北戎使者也懂些汉话,便好奇的询问前几日陛下刚刚当朝夸赞了太子,为何这会太子身在皇后宫里,连性命都顾不上?太后很是生气,就叫左右把胡言乱语的五皇子赶出去。”
她语气里明显有着幸灾乐祸,丹朱无暇去考虑她开心的是什么,便问苏如绘:“这么说来,太后她…”
“太后不一定是真的不再管太子,而是五殿下心急之下闯错了场合说错了话。”苏如绘问道,“当时德泰殿外没拦住五殿下的人是谁?”
柔淑格格一笑:“你们都熟悉的很——是袖香姑姑!”
苏如绘心下微讶,甘然动作好快!
不管太后是不是真的担心太子,因甘沛当着北戎使者这么一闹,太后至少暂时要优先安抚北戎使者,以证明并无大事了。
苏如绘问柔淑:“五殿下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吗?陛下为何会说出废弃太子之言,你可听五殿下提起?”
“他才说了两句话就叫太后使人架了出去,我哪里听到仔细了?”柔淑道,“不过他倒是提了一句‘太子乃中宫嫡出,自幼为储,岂会亲手加害区区一介嫔妃’?”
苏如绘一惊,柔淑就问了:“我一直在德泰殿,你们可知道五皇子这儿说的嫔妃是谁?”
见苏如绘闻言脸色骤变,惊讶道:“能够让陛下因此废弃太子…不会是…不会是西福宫…”
丹朱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
“是昭华宫的澂嫔。”苏如绘叹了口气,道。
刚才她和丹朱只讨论了废弃太子之事,却没提澂嫔,此刻丹朱也一惊:“什么?”
“我方才出去赏雪,顺路去探望刘修仪,结果平澜阁的徐宝林忽然赶了过去,说她亲眼看到澂嫔娘娘溺毙在太液池中!”苏如绘沉声道,“而且四周没有其他人,包括澂嫔的随身宫女!方才丹朱你过来说出事了,我只当是此事呢。”
丹朱惊讶道:“为何消息还没传来?”
“消息未必没传过来。”柔淑淡淡的道,“别忘记刚才五皇子说,求太后去未央宫!太液池离未央宫较为临近吧?而且皇后既然病好了,宫中事务自当由皇后出面处置,这点太后也不会反对的,恐怕澂嫔之死大有内情。”
“但…”丹朱虽然因对甘美和荣寿印象不错,连带对澂嫔也颇有好感,此刻也不由得说起了实话,“澂嫔娘娘自然是好的,可论起宠爱,却并不多,太子何等身份?陛下怎会因此发这么大的火?”
苏如绘也这么认为,当年辛才人刚有了身孕,年轻貌美又得帝宠,就这样被太子谋害了腹中子嗣后,太后和长泰为了替太子永绝后患,不惜诬陷她坐巫蛊事,连同她的家族、后宫上百人命来掩盖太子的罪行,澂嫔虽然安分守己,叫太后素来另眼看待一点,但无论在太后还是长泰心目中,都无法与太子相比。
“澂嫔溺毙于太液池…”柔淑也提出了之前苏如绘不解的问题,“澂嫔好好的赶去太液池边做什么?还是独自一人?”
“应是有人约她前去!”丹朱亦是这么回答。
柔淑瞥她一眼,嗤笑道:“这冰天雪地的,昭华宫里还有个被澂嫔捧在心尖尖上的荣寿公主要哄着陪着,有人约到距离昭华宫遥远的太液池,你可会过去?”
丹朱面色一红:“澂嫔娘娘没带宫女,应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应该是为了赴约考虑吧?”
“澂嫔一向谨慎,能够让她如此隐秘的出行,自有缘故。”苏如绘虽然不知约澂嫔之人到底拿住了什么把柄,但也赞同此观点,见柔淑似有嘲意,不由问道,“你难道知道什么?”
“今天荣寿公主在德泰殿。”柔淑道。
丹朱看向苏如绘:“难道澂嫔娘娘早有准备,将公主托付给太后以脱身?”
“我话还没说完。”柔淑道,“荣寿公主是太后想念,打发人去接来的,原本澂嫔要留下陪伴,可光奕长公主说起了从前在帝都时喜欢的一种坊间小食,恰好澂嫔会做,因此揽了下来,本要在太后这边小厨房做起来的,因为太后这儿另做着东西,腾不开炉灶,澂嫔才回昭华宫去…临走时,光奕长公主身边的一个负责饮食的女奴还特意求了长公主同意,想跟上去学一学。”
第三百三十四章 废太子?
子时将近,甘然悄悄推窗而入,苏如绘半靠在引枕上,衣着完好,显然是在等他,甘然面色颇为疲惫:“方才丹朱和柔淑来过?”
“她们留在仁寿宫里,倒比我先得到更大的消息。”苏如绘指了指锡奴,“里面有肉饼,你饿不饿?”
甘然闻言,立刻揭开拿出一个,风卷残云,三下两下吞下,又取出温着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看着侍卫把人弄上来,又去了未央宫,还得忙着撇清自己,若不秋狄王子孤忽莫名其妙的插了一脚,我谎说是看到他的身影追过来,听见那宫女的呼救便仗着地利先到一步,怕也得母妃出面,这样父皇那关好过,皇祖母这里怕就要怀疑我了。”
苏如绘好奇道:“就算澂嫔真是死于太子手,陛下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嫔废弃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