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宁摇碧俊脸也微微红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道,“哪知他又上了慕三娘子的当,着了慕三娘子的道儿…所以有了这回被逼婚的下场。”
卓昭节疑惑的问:“怎么个着道儿?”
她听得正好奇呢,宁摇碧却忽然想含糊过去,自然要问上一句了。
宁摇碧沉默了一下,才道:“那玉带是慕三娘子故意设法叫时辰发现的,后来时辰去买,对方不肯卖,一路逼着时五亲自露面,又说忘记带到市上,要到市旁的屋中去取,时五听说地方很近就跟着去了,结果一到地方就被打晕…”
他小声道,“醒来就和慕三娘子在一起了!”
见卓昭节张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宁摇碧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别过了头,道:“这些事情不好…嗯,不对,也不是不好,慕三娘子做的不好,啊,也不是…总而言之,时五并没有主动勾引或非礼慕三娘子,却是他被慕三娘子狠狠算计了一把,如今不得不娶慕三娘子过门,并且长辈们都认为他才是负了慕三娘子的那个人,所以他才不愿意这门婚事——所以慕三娘子即使嫁过门过的不好,照我说也是她自找的。”
卓昭节呆了片刻,道:“我这么回苏娘子…不太好吧?”如今上上下下都认定了是时采风对慕三娘子始乱终弃,慕三娘子本来就很没面子、连慕家也跟着丢脸了,若再揭露出来是慕三娘子处心积虑的算计好色成性的时采风…那慕家不恨死自己才怪!
“其实华容姨祖母多操心了。”宁摇碧眯了眯眼,道,“时五也不是没吃过亏受过骗,但那大半是在我或淳于手里,在女子中,除了时大娘子,唯一一个把他算计得如此狼狈的也就是慕三娘子了,这慕空蝉出手两次,次次都让时五焦头烂额狼狈不堪…我觉得她既然这么惦记着要嫁给时五,料想不会没办法收拢住时五的心的。”
“真的么?”卓昭节狐疑的问,虽然照宁摇碧这么说,时采风根本就不是慕空蝉的对手,然而这风流得举城皆知其名的主儿当真这么好收服?游氏可是教导过她,千万莫要指望郎君所谓的改邪归正,尤其是时采风这种人…
时采风现下正当青春年少呢,他又不是年纪长了,所谓人到中年万事休,也没有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变故,生不出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慨,他凭什么就收心呢?
再说慕空蝉若当真能够笼络得好时采风,又怎么会需要到皇后做主、长乐公主牵线、华容长公主和时斓镇压,才让时采风奄奄一息之余答应婚事?
宁摇碧笑着道:“你这么告诉苏宜笑——就说时五.不想娶慕三娘子,是因为怕成婚之后受到管束太多,本来他不想娶慕三娘子,一个是恼恨慕三娘子三番两次的算计他,第二就是怕从此被管头管脚。”
卓昭节歪着头想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就这么说。”
说好了正事,卓昭节看了眼苏史那,忍不住好奇的低声问宁摇碧,“既然时相不许时五与从前卷进夺储的人家的小娘子亲近,为什么准许他与你走近呢?”
实际上这一点她好奇很久了,不单是时采风,淳于家虽然因为是后族,有淳于皇后在,别说两位郡王,就连太子也不敢说逼着淳于家站队,是以淳于家倒是十分超脱的,但淳于家也很没必要站这个队,在这种情况下,淳于家即使不至于如时家那么忌惮子弟与宁摇碧来往,总也要有所保留罢?
宁摇碧不在意的笑了笑,简短道:“皇后一向尊敬我祖母,至于时相,他也不是没阻拦过,但我祖母发了话,他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淳于家自然是跟着皇后走的,皇后尊敬纪阳长公主,淳于家自然不会再约束子弟疏远纪阳长公主的爱孙,而时斓固然是重臣名相,究竟也比不得长公主的尊贵,所以明知道雍城侯乃是真定郡王一派的中流砥柱,却也不能禁止孙儿与宁摇碧来往。
说来说去,纪阳长公主在,宁摇碧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卓昭节心中微微凛然,之前游氏的提醒似乎响在耳畔——纪阳长公主在,宁摇碧怕是谋反圣人也舍不得杀了他,但若有朝一日长公主去了…先前张扬积下来的仇怨,他却该当如何自处?
只是与心上人在一起的少女的心思大抵都是乐观的,卓昭节这么想了一想,便暗道:长公主如今尚且健在,我想这样不吉利的事情做什么?反正我总与九郎一起罢了。
遂放下心思,与宁摇碧说笑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游焕
饮渊送信到底是快,白家的动作可也不慢,赫氏的生辰还没到,白子谦就匆匆抵达了长安,他却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麻折疏、崔清含等几人却与他一道结了伴,但让人意外的是,游焕居然也来了。
因为没想到游焕会来,一直到下报到四房里,道是侯府外有自称四夫人游氏娘家侄儿的少年郎求见,游氏才晓得,诧异之下打发了人出去看,半晌后果然领了风尘仆仆的游焕进来请安。
游氏见这情形大为吃惊,顾不得寒暄,先问起秣陵可有什么变故,游焕摇头道:“大姑姑请放心,家里一切都好,祖父祖母皆十分的安康,我到长安来是为了拜师的缘故。”
“拜师?”游氏诧异的道,“怎么会到长安来拜师?”
游焕并不意外游氏的惊讶,崔南风以门下弟子的中榜比例,让拜进他门下的弟子皆顶着准进士的头衔,说一句天下公认的最会教弟子的老师也不为过,而且怀杏书院里会教人的先生可不只他一个,如任慎之所拜的田先生亦是深谙教徒之道,有大名鼎鼎的怀杏书院在北地,游焕哪里用得着特别北上求学?
晚辈们不清楚,只道崔南风收徒严格,从来不卖旁人情面,实际上游氏却是清楚,崔南风不给旁人颜面,对游若珩这个师兄还是十分尊敬的,游若珩最大的遗憾就是膝下四子没有一个能够考取进士,孙辈中,有这个指望的也只有游炽和游焕,崔南风怎么也要为他圆一圆夙愿的,之所以一直没把游炽、游焕收下,一来他们年岁还小,二来恐怕他们知道有祖父的荫庇,就懈怠疏忽,不够用功。
游焕虽然不知自己要拜进崔南风门下一点也不难,但此刻还是照着游若珩的叮嘱老老实实的禀告道:“一则是崔山长年岁渐长,年初的时候染了候症,陆陆续续的不能起身,所以往后都不能再收弟子了,二则是崔山长因此将书院有交付田先生之意,田先生现下忙碌得紧,也无暇多指导学子,旁的先生各有难处,崔山长就建议我与白兄一道北上,拜其徒傅精为师。”
“崔山长身子不好吗?”游氏为人精明,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过来,怀杏书院里能干的先生当然不只崔南风与田先生,但其他人比之这两位在口碑上确实是要差上一截的,这要是其他学子,收了也就收了,但游炽与游焕是游老翰林的嫡孙,也是游家的指望,若是教不好,游老翰林暗中怪罪迁怒可怎么办?
何况以游家的门第,又不是拜不到名师,差一点的先生,游若珩也不肯让孙儿将就的。
国子监博士傅精,游氏之前在信上已经看过白子谦这回北上要拜的师也是这一位,长安能人实在太多,游氏之前还真没听说过傅精的名头,但既然是崔南风教导出来的,这位山长桃李满天下,独独推荐了傅精,可见这人必有独到之处,当下游氏也就消了对娘家的担心,温言道,“你来之前也不说一声,也好叫你表哥去接你,如今一路劳累,快些梳洗歇憩下罢,你大伯并二哥这会都不在府里…”
正说到此处,门口人影一闪,卓昭节匆匆一头撞进来,笑着道:“我听说五表弟来了?”
游焕忙起身与她见礼:“七表姐。”
游氏嗔女儿:“你表弟才到,这孩子也真是的,不声不响的到了也不说什么,竟是自己寻到了门上,如今才坐下来呢,你就来劳动他。”
“大姑姑言重了。”游焕忙道,“一路乘舟是极快的,再说大姑姑这儿也好找的很。”
卓昭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咦,五表弟你竟然没提前送信叫咱们去接吗?你可也太见外了。”
游焕尴尬的道:“来之前,祖父叮嘱过,说大姑姑这儿定然是忙得紧的,让我不必给大姑姑添额外的麻烦,我想敏平侯府在长安知道的人定然不少,果然上岸之后聘了驾马车就到了,又何必劳动表哥们跑这一趟呢?”
“这几日虽然有些事情,但咱们家接你的人手总是挤得出来的,你这孩子自以为体贴,却不想这岂不是咱们怠慢了你?”游氏轻责道。
游焕无奈,只得赔罪。
这么寒暄过了,卓昭节又听游焕说了一遍忽然北上的原因,就诧异道:“那三表哥没和五表弟一起来吗?”
被她提醒,游氏也醒悟了过来,之前光顾着盘问游焕了,倒把游炽忘记了——既然秣陵没了合适两人拜师的人,那游炽也该一起到长安来呀!
游焕淡淡的笑了笑道:“是我不对——方才忘记与大姑姑说了,三哥如今在议亲,是以暂时走不开,有宋郎君与他一道,我就先动身一步了。”
这句话平平无奇,但游氏与卓昭节闻言都是眉心微微一蹙,敏锐的察觉到:游家三房与四房之间,似生了罅隙。
不过对于知道游煊伤毁林鹤望面容真相的母女来说这不奇怪,毕竟当初三夫人拿刀抵着脖子逼游煊不许泄露他为人利用哄骗的真相、以及那一招“举火燎天”的来历,以保全三房没成婚的郎子宋维仪——这从家族的角度来看确实没有错,游煊不爱读书,不求上进,比起勤奋肯学的宋维仪来,到底是后者更有栽培的价值。
问题是三夫人的方法也太激烈了点,四房从游霄、边氏到游焕、游煊都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游霄虽然迂腐了点,然而对家族也是极关心的,边氏更是什么都听丈夫的,而且游家反正都欠下林鹤望的了,下手的也确实是游煊,再拖累家族中的其他人实在不智,这笔帐谁不会算?
若三夫人好好儿的与四房商量,乃至是玩弄手段的哭诉请求,游霄和边氏也不会不答应,游焕也能够理解,偏偏她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四房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架势,如今四房虽然答应了,但这个罅隙也存了下来——本来,伤了林鹤望的人既然是游煊,那么陪林家北上求医的人里,怎么也该有四房的人的,最后却是与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的大房、二房各出了人,三房、四房竟然一个都没出!
这已经看出了游霄的态度,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很冤枉,三房不出人,他也不想出!
而这一次,游炽在议亲,要晚些时候北上,作为堂弟,游焕很该等上他几日,如此兄弟二人一起上路也能有个照应,宋维仪虽然是游灵的未婚夫,到底没成婚,成了婚也不能与自己家骨肉之亲的兄弟比,结果游焕宁可匆匆跟着白子谦这群人出发,也不肯和游炽一起走,显然是对三房不满,不愿意和游炽同行——要知道游焕和游炽虽然是堂兄弟,但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怀杏书院,同窗多年,感情素来不错,但如今到底因为两房之间的冲突生疏了。
游氏心里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实在是三夫人的不智造成的,换了她是边氏她只会觉得更委屈,所以此刻也不好说游焕什么,只得装作没听出来这其中的冷淡,按着话问下去:“炽郎议亲了?是谁家的小娘子?”
“七表姐是认识的。”游焕看了眼卓昭节,道,“是孟太守之女,孟小娘子。”
“啊呀,是她?”卓昭节一扬眉,意外的道。
游氏忙问女儿:“是你从前在秣陵的玩伴么?是个什么样的小娘子?”
对孟妙容,卓昭节还真没什么好感,两人可是动过手的,只是也没厌恶到怀恨在心的地步,再说如今孟妙容与游炽公开议亲,往后也是卓昭节的表嫂了,卓昭节犹豫了下,含糊的道:“生得很是好看,孟太守最喜欢这个女儿的,为人也要强…哦,她还是李延景的弟子。”
游氏一愣,道:“李大家吗?能够被李大家看中,那着实是个好的了。”
又问起这门亲事的缘由,游焕淡淡的道:“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三哥偶然见过孟小娘子,求到祖母跟前,祖母打发人去孟家探了口风,孟太守对三哥的学业人品也满意,就答应了下来,我动身之前,已经过了问名,要纳吉了。”
游焕似乎察觉到自己提起三房的敌意难掩,顿了一顿复道,“祖父有信命我带与大姑姑、大伯,却是光顾着说话忘记提了。”
游氏看他一眼,道:“却怪我一见你忽然到来,还当秣陵那边出了事儿…拉着你问这问那叫你没功夫提。”
当下游焕把本该是一见面就呈上的信笺取了出来,游氏再嘘寒问暖了两句,看他面露乏色,忙叫人领了他下去梳洗歇憩。
游焕被带下去,卓昭节却留了下来,探头探脑的要看秣陵来的信。
游氏喝道:“一边儿去!先等我看了!”
“我在旁边看,决计不扰到母亲!”卓昭节扯着她袖子不肯走,“我也想念外祖父外祖母呢!外祖母居然没托五表弟单独给我信?外祖母不疼我了!”
游氏哼道:“你多大年纪了?还跟三五岁一般耍赖撒娇呢?当还有用?”
“亲娘跟前,三五百岁也管用的。”卓昭节讨好的道,“母亲你怎么舍得不理我?”
游氏道:“我才懒得理你!”话是这么说,脸色到底缓和了下来,任凭她扒着自己的肩一起看了起来。
不想母女两个才看了几行,都微微变色,齐声道:“原来北上拜师还有这么个缘故?”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敌见面
白子谦等一干人入京,游焕自有姑母可以投奔,白子谦、麻折疏则都是到会馆里歇个脚,崔清含则有当年崔南风致仕前所留的故居,虽然崔南风回了江南,但故居仍旧留了老仆洒扫,四人草草安顿了行李住处,跟着都打发人到兰陵坊已经变更为林府的宅子里投帖拜见。
这是众人抵京的头一日,次日众人在林府汇合,一并探望了林鹤望。而白子谦等人少不得在这日还要打发人再往敏平侯府投帖拜访卓昭粹兼探望在卓家养伤的江扶风。
收到拜帖,游氏立刻叫了游焕询问一二,得知这三人都是才貌双全、性情不坏、学业出色、最重要的是没有婚配,自然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妯娌。是以约好了三人会登门的第三日,大夫人与三夫人都各寻了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赶到四房来“商议”,一直“商议”到了白子谦三人进门都没能商议出个结果,于是自然是一同接受三个晚辈的拜见。
三人中,崔清含最为年长,看起来也最沉稳,而白子谦俊秀而朝气蓬勃,至于麻折疏,亦是风流儒雅。
从上首看下去,三人一起躬身行礼,俱是举止得体、谈吐文雅的好郎君,犹如玉树芝兰,耀于堂下,大夫人和三夫人看着都是眼睛一亮,各自露出一丝喜色。
只是接下来的寒暄里若有意若无意的问了几句家世,大夫人和三夫人就有些失望了,大夫人是因为有个江扶风作对比,而三人中白子谦的出身算最好,其父如今任着一方知府——区区知府,生长长安见惯富贵的大夫人实在有点看不上眼,毕竟江楚天不是知府,江家好歹还有两个京官在,但白家最高的官就是知府了,江、白两家门第高下可见。
崔清含的父亲只是寻常人,当然他有个好叔父崔南风,崔南风即使致了仕,靠着学生也依然在仕宦中有着极大的影响,问题是崔清含虽然是崔南风的侄子,却不是崔南风的入室弟子,大夫人难免要想是不是崔南风不喜这个侄儿?不然怎会不收下他?
至于麻折疏,富商子弟,即使其父母早已脱籍,但沾了一个商字,直接让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把他划除在了女婿人选之外——侯府如今还没败落,并不缺银钱,堂堂卓家娘子,许个商贾之后,大夫人和三夫人都丢不起这样的脸。
因此一盘家世,大夫人觉得,崔清含可以留着看看,至于白子谦与麻折疏,就不必费心了。三夫人却觉得一个满意的也没有,大夫人虽然说拿卓玉娘当亲生女儿一样来看待,但问名时怎么也掩盖不了卓玉娘庶出的身份,讲究些的人家都是不愿意聘庶女为妻的,但卓昭姝可是三夫人的亲生骨肉,三房里的嫡女。
而且三房虽然是庶出,然而论到孙辈可比大房强,三房的嫡长子卓昭远虽然夭折,但庶次子卓知润学业尚可,为人也算稳重,即使来年会试榜上无名,以后也难考中,学二房的卓昭美、卓知勇,由敏平侯帮着谋取一二职位外放磨砺,虽然不是进士出身,不及殿试出来的官吏名正言顺,但总归是官身,而且三房的嫡子卓昭嘉机灵聪慧,如今虽然还未考童生,然三夫人对其冀望很大,料想往后三房虽然轮不到袭爵,也不会在分家后一落千丈。
有还算能干的嫡子庶子为依仗,三夫人觉得,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卓昭姝,怎么也值得门楣更高些的,不说能够拉拔兄弟,至少也不能低嫁了。
两人这样想着,就不再盘话,任凭游氏出面敷衍。
而游氏寒暄的话才说了两句,外头就有人来报,道是雍城侯世子奉纪阳长公主之命送了东西来。
游氏并不知道白子谦尝对自己女儿动过心,还被宁摇碧撞见,只道是凑巧,虽然白子谦等人是远来之客,但女婿更是娇客,怠慢不得,忙向三人说明了下,命人去请。
片刻后,宁摇碧穿着姜绫越罗对襟织金袍,内里是绛紫圆领衫,束玉带,佩美玉,栗色绸裤,藏青攒绣麒麟朝靴,装束格外整齐的进了门,目不斜视、姿态端庄的给游氏等长辈一一请安。
虽然宁摇碧到侯府来过几回了,但大夫人和三夫人这还是头一次正式见到他,大夫人和三夫人这个年纪都是喜欢知礼的晚辈的,而且宁摇碧的容貌着实叫做长辈的看了就心生好感,这么一照面,两人都不禁觉得传言大误,这么个俊俏守礼的好郎君,如何就被说得纨绔跋扈的呢?
因着宁家大房二房之间的矛盾满长安无人不知,大夫人和三夫人如今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宁九郎怕是吃了生母早逝、又是独子的亏,没有真心疼他的女性长辈在贵妇中间说他的好话,渐渐的就被祈国公夫人抹黑的不成样子,虽然他是纪阳长公主亲自抚养长大的,但长公主是什么身份,谁敢在长公主跟前说长道短,久而久之长公主只顾着宠孙儿,忽视了外头风评,倒是让这俊俏知礼的少年郎被污蔑的一塌糊涂了。
这么想着,大夫人和三夫人看宁摇碧都有了几分怜惜,眼神柔和下来。
游氏到底是曾经见过宁摇碧几回的,倒被他突如其来的矜傲姿态吓了一跳,狐疑的问:“九郎今日怎么过来了?”
才问了这么一句,游氏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心想自己当真是大意了,这位主儿前两次过来,哪一次不是直截了当的开口就说要寻七娘?从前关起门来只有自己房里人在也就罢了,如今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在不说,白子谦这些人可是不折不扣的外人啊,虽然是未婚夫妻,但游氏可不想女儿背后被那起子爱嚼舌根的人笑话——自己怎么还要这么问他?应该不问青红皂白哄了他到别处去的么!
好在宁摇碧今日另有所图,居然按捺住了没回答一句:“敢问岳母大人,昭节如今在何处?”而是从从容容的一拱手,彬彬有礼道,“回岳母大人,祖母在城郊的庄子新收了一批果子,叮嘱小婿送些来给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尝个新鲜。”
如今这时候,樱桃已经落了市,旁的水果倒还没怎么上来,只有特别栽培、譬如用上暖房的地方才有新鲜果子出来,这东西倒也值得特别送人。
只是宁摇碧这番话实在只能信一半,纪阳长公主的身份与眼界,哪里会把卓家太放眼里?更不要说卓芳礼与游氏怎么算都是她的晚辈,岂能值得长公主特别叮嘱这么一声?只是宁摇碧这么说,既显得卓芳礼与游氏面上有光,也显得他登门是奉了长辈之命,名正言顺。
游氏松了口气,心想这未来的郎子到底还是有些样子的,忙柔声道:“长公主所赐,实在愧不敢领,说起来咱们都没孝敬过长公主…劳你这孩子跑这一趟了。”
“岳母大人此话可就见外了。”宁摇碧有意咬重岳母大人四个人,惟恐白子谦听不清楚,微微笑着道,“孝敬岳父大人与岳母大人,本是小婿该做的,何来辛苦?”
大夫人微笑着道:“世子好生谦逊知礼,虽然从前贺过了,但如今我又要说,四弟、四弟妹与七娘都是好福气。”
宁摇碧忙道:“大伯母言过,摇碧愧不敢当,大伯母唤摇碧之名即可。”
大夫人说了话,三夫人也不能沉默不语,免得仿佛不赞同大夫人一样,三夫人轻声细语的道:“纪阳长公主亲自教导的,怎么会有错?”
妯娌两个赞了宁摇碧,游氏听着心里也快慰,面上原本是怕得罪了宁摇碧对卓昭节不好而习惯性露出的和蔼之色不禁又真心了几分,心想自己从前约莫是看走了眼了,这个小女婿在人前到底还是真能给自己挣面子的。
如此宁摇碧一到就让白子谦等人黯然失色,大夫人和三夫人面上心里都对游氏十分的羡慕,论起来孙辈里头的女孩子,四房的两个嫡女不见得最出色——哪怕卓昭节生得绝色倾城,但论起才艺可就被姊妹全比下去了,而且那副娇滴滴的模样,小郎君们虽然喜欢,然而以长辈们挑选媳妇的眼光来看究竟不如卓玉娘这样的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