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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洒脱地松了手,仿佛前一秒拖他的人不是自己。
“好了,抱完了,你回去吧。”
她让江皓月走,江皓月还真的走了。
他走到旅店楼下时,手机铃声一阵暴躁的铃铃响。
“哔,陆小姐给您留下一则信息,是否选择接听?”她一点儿也不像地模仿着电子音。
“接……”江皓月起了逗她的心思,话锋一转:“不接听。”
“哼,不接听的惩罚是被我弹一下脑门儿!你站在原地等着我!”
电话被果断掐掉。
江皓月乖乖地等着,几秒后,听见身后传来陆苗的脚步。
“鞋都没穿好。”
他蹙起眉头,趁她在大口大口喘气,平复呼吸之际,先发制人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江皓月!”
陆苗吃痛地捂住脑门,张牙舞爪地要过来挠他。
他赶忙道:“我不回学校了,订一个你隔壁的房间。”
陆苗立马安静了。
她搞那些七七八八的,说到底,是舍不得他走。
这下总算得偿所愿。
“干嘛多订房间?”她低声嘟囔着:“我房间的床是大床,可以睡两个人。”
“订你隔壁还不行啊?”江皓月柔声道:“你想过来随时可以。”
“不行。”
她揪住他的衣角,不肯让出商量的余地。
最终在陆苗的房间里加了张床。
江皓月没带换洗衣物,平时用的拐杖也没带来,他让她先去洗澡,他回学校宿舍拿一下东西。
陆苗要跟他一起去。
为了黏着江皓月,她已经彻底放弃脸面,振振有词地宣告:“我,陆苗,是江皓月的连体婴!”
江皓月忍俊不禁。
……
陆苗在男生宿舍的楼下等他。
江皓月没几分钟就下来了,几个男生跟在他的身后,跟他有说有笑的。
陆苗和小江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他一直是那种不爱交朋友的人,在他身边的,充其量是他的同学。
鲜少看见他与别人表现出比较亲近的样子,她稍稍地对那几个男生感到好奇。
而男生那边,见到楼下的小姑娘皆是眼前一亮。
陆苗不说话、不动,摆在那儿静观的时候,外表是极富欺骗性的。
今天她穿了一条蓝格子的裙子,头发扎成两股麻花,白皙的皮肤、清纯的脸,初长成的少女身材曲线姣好,一双细腿又长又直。
“你妹妹长得好漂亮啊。”他们由衷地夸赞。
陆苗对他们露出礼貌的微笑。
“他们是我的舍友。”江皓月向她介绍道。
“我们打算去吃夜宵,”他们邀请道:“一起去吧。”
陆苗看向江皓月。
“你饿吗?”他问。
“饿不饿都可以一起去啊。”舍友们盛情难却。陆苗想了想,答应了他们。
☆、55.告白
陆苗本身不是怕生的性格,三两句就跟舍友们聊开了。
她对江皓月这一年的生活好奇, 而他们对她好奇。
找了一家火锅店坐下, 一桌年轻人快快乐乐地围在一起, 揭江皓月的底。
“前一阵子你高考,江皓月手机不离手。”
“何止是前一阵子,”另一个舍友补充道:“你要来了, 他大半夜在那儿写东西、查资料,考试都没见他那样用功。”
“最初,我们以为你是他的女朋友,或者他喜欢的人, 后来跟他熟了才知道,你是他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
陆苗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偷偷转头去看江皓月的表情。
他平静无波的眸子扫过来,将她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江皓月对她的洋洋得意评价道:“你该反思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让人操心。”
看到这一画面,舍友们起哄。
“我们就坐在对面, 你俩还说悄悄话呢?”
“说的什么呀?让我们也听听。”
“你们是不是来吃夜宵的?”江皓月提醒:“锅都沸腾了,没人涮东西。”
听完他的话, 陆苗夹了片羊肉放进锅里。
他见她动作不知轻重,啰嗦了一句:“你手小心,铜锅边沿是烫的。”
陆苗点点头。
肉熟了, 她先放到他的碟子里, 然后再涮自己的。
大家七嘴八舌, 边吃边聊,过了一会儿,江皓月开始帮陆苗涮白菜。
肉不是江皓月主动会多吃的东西,就像陆苗吃蔬菜吃得少一样。
常年来对彼此的了解,使他们做起这些事来仿佛呼吸的吐纳一般自然。不用经过思考,也并非出于礼貌,就像本就应该是自己做的活那样地理所当然。
单身的舍友越看对面的俩人,越感到不是滋味,仿佛被人秀了恩爱。
“我都能想象,彭雪漾在场的话,她这时会说什么了。”
他身旁的舍友放下筷子,捏出细嗓,装出娇态地配合他:“皓月,人家也想吃菜菜。”
陆苗乐呵呵地笑完,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彭雪漾是谁?”
关于这个,他们要说的话就多了。
“我们学校法语系的系花,对江皓月一见钟情,痴心不改。成天变着法子,让我们替她约江皓月出来。”
陆苗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从来没有听江皓月跟自己说过这个女生。
“所以,你们有替她约过吗?”
舍友一脸的仗义:“有啊,江皓月是单身,有漂亮女生追他,身为哥们儿帮他一把再正常不过了吧。”
陆苗的眉蹙得更紧,筷子拨弄着碟中的白菜,若有所思。
“不过,别提了……”舍友话锋一转,她重新抬起头。
“有次我们联手把江皓月给骗出来了,他到场看见单独等候他的彭雪漾,掉头就走。回宿舍后,接下来的好几天他没跟我们说话。”
陆苗看了眼江皓月,他涮着火锅,表情淡得像在听别人的事。
“彭雪漾很擅长撒娇吗?”她想起刚才他们模仿的那个模样、那种语调,忍不住地在意。
“那不是叫很擅长,”舍友纠正她:“严谨地说,是相当的擅长。”
有点能想象,那个系花是什么样的了——漂亮、勇敢、擅长撒娇,一定很有自信又很抢眼。
嘴里的菜尝不出滋味,陆苗明显地沮丧了起来。
“江皓月对你这么好,被他以后的女朋友看见一定会嫉妒的。”
男生们聊着聊着,话题再次回到了陆苗身上。
“说来,陆苗妹妹你在高中有没有喜欢哪个男孩子啊?”
“她没有。”江皓月出声,直接挡掉了这个话题。
“啧啧,江皓月俨然一副家长的模样啊。”
少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舍友们觉得新鲜极了。
“高考结束,人家妹妹开学要上大学了,有喜欢的男孩再正常不过呀。凭什么都跟你似的,心中只有学习、只有研究,年轻人应该去享受青春啊。”
他们齐心合力地劝她:“陆苗妹妹,你千万别学江皓月,做那种老古板,万年冰山。一进大学就找男朋友,不喜欢就换。我们动作慢了,单了一年,这再往后,找到对象的机率就越来越低啦。”
江皓月听出他们是激他,在那儿胡说八道,不过还是不放心,如果真的被陆苗听进去了。
“你们教的这是什么啊?听听自己说的,像话吗?”
陆苗笑笑,聪明地把话引到他们身上:“我觉得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不必担心这些的。”
这话说得,着实悦耳。好看小姑娘的夸赞,谁听了都会高兴。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宿舍的“老大”和江皓月一起去柜台付账。他们说由他们出钱,请第一次见面的陆苗妹妹吃饭,但江皓月不让。
趁他不在,陆苗悄悄地问剩下的那几个舍友。
“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我不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的邻家妹妹?”
“江皓月说的呀。”
他们实诚地回答:“他强调了很多次呢。”
陆苗猜想的也是这样。
……
夜宵结束,江皓月跟陆苗回旅馆。
舍友们都对陆苗印象挺好,约她这几天有空再出来吃饭,她笑着点头。
热闹散去,他们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晴朗的夏夜,可惜抬头看不见星星,陆苗知足地在心中想:还好她身边有个大大的月亮。
“没想到,在最好大学读书的人,跟普通人一样,他们看上去很开朗。”
她对他的舍友们印象也不错。
他挑眉:“那不然,你以为他们是什么样的?”
陆苗想了想,形容道:“戴着眼镜,做事很严谨,不会轻易开玩笑的那种。”
“哦。那种走几步路,抖一抖,背后会掉下灰的?”他替她补充道。
她扑哧笑了:“差不多吧。”
“怎么可能啊,你想象的是什么古董……”
他也笑:“大家都是普通人,充其量稍微会读点书而已,哪有什么区别。”
又走了一段路。陆苗忽然提起,很久以前他们的一个约定。
“你还记得我们的不早恋协议吗?”
“记得。”江皓月不假思索地答。
她用正正经经的语调问他。
“我十八岁,你十九岁。我考完了高考,现在不算早恋了,对吧?”
江皓月没有回答她。
他像是在走神,一双眸子蒙了层雾,安静而空。
能感受到的是,他们俩方才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渐渐地沉了下来。
吃火锅时,舍友们问她“在高中有没有喜欢哪个男孩子”;他替她说的“没有”,因为他以为没有……
“你有喜欢的人了。”
江皓月说的是肯定句。
陆苗对于这种事,一直比较迟钝、比较不敏感,现下她跟他主动提了,他断定她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对啊。”她承认得坦荡。
旅馆到了。
到了亮堂的地方,他眼中的灰暗已经粉饰干净。
回到房间,江皓月催陆苗先去洗澡。她盯着他的表情不放,他不知道她要在他的脸上找什么,甚至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等到浴室的水声响起,江皓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陆苗的父母发了短信。大概在信息里跟他们说了一下今天做的事,以及他们已经安全到达旅馆。
做完这件事,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
他呆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陆苗从浴室里出来,暖灯的光亮照到外面,他看向她。
陆苗的马尾辫解掉了,头发洗过,湿漉漉地披在身后。睡衣是可爱的草莓图样,她整个人也像一颗洗过的小草莓,青春、粉嫩,眼睛水汪汪的。
男孩们都夸她漂亮。
江皓月回过神,出声对她说:“要……”
“要擦干头发。”她替他说完,他准备说的话。
其实何须他多此一举地提醒。像陆苗说的,她已经十八。他不在身边的一年,她很好地过来了,她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嗯,”江皓月起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等他洗好出来,陆苗在吹头发。
她正翻看着他写的计划表,心思根本不在头发上。
马马虎虎吹一吹,电吹风停了。
江皓月过去抓了抓她的发尾,还是半湿的。
“房间开空调,没有彻底吹干不行,会头痛的。”
见她懒懒散散,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他只好说:“我来给你吹?”
“好啊。”
陆苗让出身边的床位。
他把拐杖放在一边。
坐稳后,他接过她手中的电吹风。
“唉,看看你,你这些写的什么呀,一天一天的。”
“其实,没必要计划这么多啊。”
电吹风呼呼地吹出热风,陆苗的声音夹在中间,模模糊糊的。
“还有很久的时间,我可以呆在这儿。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慢慢去就好了。”
“你计划得太赶啦。像是明天,我得睡到中午才起来。这可是难得的暑假,谁要去爬山啊,我要睡懒觉。”
“还有还有,你计划表里写了太多旅游景点啦。现在放暑假,游客很多的,热门景点人挤人、卖的东西又贵,游玩的话,我们等淡季再去更好。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去景点呢?我又不是来旅游的。计划表上那些很贵的餐厅,就算有好吃的东西我们也不要去了,太浪费钱了。”
江皓月认真地攥着手里的一小股乌黑发丝,攥得不够紧的话,它会溜走。
脑子里想了很多事,又仿佛是,什么也没想。
看似他在专注吹干她的头发,实则他在放空。
检查一遍她的发尾被彻底吹干,他关掉电吹风。
陆苗仍在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
江皓月这才听到她在说什么。
“好期待大学生活啊。不早恋协议不再有效,我可以谈恋爱了。”
所有的杂音不见,她的话落在耳边,字字句句那样清晰。
——她说:“不再有效”。
语调雀跃,好像一只出笼的小鸟,挣脱了曾经的束缚。
江皓月皱起眉头。
“我不同意。”他在意识到的时候,这四个已经脱口而出。
他的语气很重,有着未加掩饰的戾气。他在着急地把飞出去的鸟儿重新关回笼子,姿态丑陋也无所谓了。
“不同意也没用。”
陆苗转过身,笑嘻嘻地,面容可爱。
调皮得,让人想捏死她。
“我十八了。”
她浑身散发着向往自由的气息,嘴唇一开一合,语速极快。
“十八岁,我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十八岁,我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十八岁的我有了喜欢的人,这个年纪,就算跟他私奔也不过分;我已经十八岁,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拦得住我。”
江皓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陆苗……”
他怀疑,她是不是在父母面前说过类似的话,他们才会跟她大吵一架。
“十八岁什么也不算,你什么都不懂。”
她凝视着他,目光笃定:“我懂。”
小姑娘双眸清澈,他望进去,看见一个畏畏缩缩的他自己。
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心思,在她的注视之下,没处藏。
她率性而残忍。
“你为什么不敢问我,我喜欢的人是谁?”
江皓月的力气,像是装在瓶子里的沙,他眼见瓶子碎了,自己一点点地垮掉。
“我不想听。”他哑着嗓子说。
“但我想告诉你。”
她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口。
小姑娘情窦初开啦,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她明白了,为什么在她听到别人喜欢江皓月的时候,她会感到危机;更早之前,江皓月对其他女孩好,她的不开心,原来是在吃醋。
他们已经长大,不早恋协议没法继续束缚他,首都又太远了。如果她不抓紧他的话,还有好多好多其他优秀的、漂亮的女孩子,她们都知道小江的好。
万一被她们追上了他,她的月亮就要被别人偷走了。
那可不行……
所以她要跟着他,到他的城市。
所以她要比那些女孩,更加勇敢。
深吸一口气,陆苗将自己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告诉你的是……”
“我的心里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江皓月。”
她这么胆大的人,说这话时,声音却是颤的。
“我想我这辈子啊,都会喜欢他,一直一直喜欢他。”
耳边似有蜂鸣,江皓月的手掌,被她按着。
他能感受到,她心脏的有力跳动。
她那样地紧张,又那样地坚定,发抖的声音中满是真挚。
“我要把我的所有爱给他。”
他的眼睛酸酸地胀疼,喉咙一下子哽住了。
陆苗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他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听着她的告白。
他一路看着长大的愣头小草,在这个夏夜,热烈地盛放成花。
娇艳动人,光芒夺目着。
她说呀:“有他在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一年,和他分开的这一年,足够久了。
这一生都不想再有。
江皓月浑身不可自控地颤抖起来。
他抬手,碰了碰陆苗的脸。
温暖的、鲜活的,她的脸小小的,通红通红的。
她朝他羞涩地笑着。
她那么美好。
美好得像是假的。
☆、56.同住
他们接吻了。
俩人的目光对上, 他那双远山一般沉寂的眼眸,忽然涌现一种颠覆式的情绪。
他在发抖。陆苗喟叹一声, 圈住他的脖颈。
江皓月的吻, 尝起来像一块冰。
冰凉, 沉默,甚至僵硬,她小心将它含化,使它变得湿漉而柔软。
紧接着,一切便失去了控制。
他稳不住身体的重心, 与她一起倒向床,陷入松软纯白的被褥。
手抚过之前亲自为她吹好的头发, 托住她的下巴。陆苗不舒服地嘤咛,他心里乱得像是有小猫在挠。
她是热情的、缠人的、一个怀抱便能装下的,乖顺而甜蜜, 好似一块奶油做的蛋糕。
此时她被打翻, 倾倒在他的怀里。每一缕发丝、每一寸皮肤、每一次呼吸,伸手捞去,尽是陆苗身上甜丝丝的气味,将他浸没。
令人窒息的烦闷萦绕在心头,又是狂喜又是悲痛。
江皓月明明知道应该停下, 可仍是被蛊惑,深陷其中。
想要抓住心中的那只小猫, 让它静下来, 不论是假意的哄骗, 还是用绳子捆住,总归想叫它停止那扰人的躁动。
他重重地咬了她一口。
陆苗吃痛地睁开眼。
被咬破的唇流出血,近在咫尺的江皓月,眼神暗暗的。
他舔去了她唇上的血珠,她随即尝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望着他,陆苗笑起来。
“好吃吗?”她问。
圆圆的亮晶晶的眼,不知餍足地试探着他。
天真、可爱,不知死活。
江皓月抑制不住地,感到干渴。
他盯着她的唇,浅淡的粉色,还残留一抹湿痕。被他咬破的地方渗出新的血,像极一朵未长成的玫瑰骨朵,被强行剥落后,露出脆弱而颜色娇嫩的内里。
——成就欲语还休的一抹水红。
血珠重新被舔掉了。
“痛。”她小小声说。
然后连着她的声音一起,被沉沉地按下去,消失于唇舌之间。
这天睡着后,陆苗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
初中,江皓月被校园霸凌,她私下到处跟人说,他是她的哥哥;小学,他们刚认识不久,脸色苍白的小江躺在医院,她跟他说话,他吼她“能不能别说话了”;第一次见到江皓月,她跟他自我介绍,他装睡没有理她。
身边那个逐渐变得柔软、会照顾她情绪的他,一层层褪去颜色,成为儿时戴着坚硬盔甲,不好相处的三年级小学生。
画面一转,她在跟他吵架,从小到大,他们之间好像有吵不完的架。江皓月冷眼对她,说出的话阴阳怪气——“不一定非要做朋友,我和你只是认识的人、邻居,那样的”。陆苗被他说得有点想哭,忍着忍着没忍住,真的哭了。
醒来的时候,房间是暗的。
厚重的绒布窗帘连带月光一同阻绝在外,屋里唯一亮着的东西,是空调的小灯。
看着,像是飘在夜空中的星星,孤孤单单的一颗。
从空调出风口呼呼地吹出冷风,这使人更加眷恋被窝的温度,陆苗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的手正放在江皓月的衣服里面,毫无阻隔地贴着他的皮肤。
由于摸上去很舒服的缘故,她悄悄地,又把手放回了原位。
没从梦里彻底醒来,陆苗仍旧沉浸在先前的情绪中。
这其实是有点奇怪的,相较于幼时、相较于他们彼此作伴的青涩时光,今晚过后,江皓月在她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将会变化成另一种形式。
至此,他们的感情似乎也与小时候的不一样了。
从友情和亲情,变成爱情。可是按照常理,这些情感它们之间是有明确界线的,不是吗?
可是,陆苗呆呆地又想了一会儿……
除了江皓月,她完全没法想象出,另一个能够陪伴她走完下半生的人是什么样的。这件事,仿佛本来就该是属于他,那样的自然而然。
她交付给江皓月的情感,随着时间,悄无声息地自行模糊了那道界线。
友情、亲情,爱情她全给他了。
陆苗已经想不起自己爱上江皓月的准确时刻。
当她逐渐知道恋爱是什么的时候,她也逐渐发现自己一直有那样一个,深爱着的人。
眼睛适应了房间微弱的光线,陆苗打量着身旁睡着的小江。
——唉,太糟糕了,她也太没出息了。
——这张脸她可是从小看到大,为什么还会这么的心动。
像是会再心动个一百年,那么的心动。
妈呀,他的眼睫毛真好看,长长的。
妈呀,他的嘴唇真好看,薄薄的。
妈呀,他的手指真好看,细细的。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好有福气:江皓月哪里都好好哦!
跟睡相乱七八糟的她比,他睡着的时候很静,一整夜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他的腿不方便,有固定的睡姿,跟她隔开了一段距离。
这人连睡觉也是标准的三好学生。
猝不及防想起睡前和他接吻,终于被她逮住他出格的时刻。黑暗中的陆苗乐成一团,她碰了碰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