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不要乱动,一个个洗。”余丸拿起罐子,往他们脑袋上一人挤了一坨洗发露,大黑小黑是一大坨,小知是一小坨。
他们高她太多,站着她洗不到,所以就找了一张圆木凳,让他们屁股挨着凳子坐成一圈。
“眼睛闭上,泡泡会进眼睛。”
一声令下,他们全部乖乖地闭眼。
短发洗起来比她自己的长发方便,两手插.入发间搓搓搓。前搓搓后搓搓,一分钟就搓好了一个,后两个脏小孩要搓得久一点。
大概是余丸的手掌温暖,力道柔和,所以他们的脑袋不住地往她的掌心挨。同款脸蛋之上,连表情也是同款的,三人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舒服得要睡着的样子。
“要冲水了,用手把耳朵捂住。”余丸在自己手上试试水温,通知了一声。
小黑大黑的五官缩紧一团,如临大敌。
“哗啦——哗啦——”
冲会儿热水,他们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又恢复之前的乖巧模样,安静地贴近她的手。
余丸看着好笑,顺带给大小黑细细地洗把脸。这一洗,火柴小伙的俊俏脸蛋就露出来了。
几个月来他们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怎么会脏成这个样子?要按照现在的小脸儿,叫大白和小白也不过分呢。
批量洗澡线很快完成洗头的部分,接下来的就比较……尴尬了。身上衣服太脏了,况且洗澡穿衣服也别扭,三个人都已经在进浴室前脱得光溜溜。他们好像也知道害羞呢,全部是如出一辙的听话小媳妇模样,从头到尾双脚都有好好地夹紧双腿,掩藏住羞羞。
洗头时她故意没去看某些部位,可现在得给他们洗身子了。
余丸往自己掌心挤沐浴露,滑腻腻的蜂蜜牛奶香气盛了一手。
“洗吧洗吧,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她情绪复杂地把它们迅速啪啪啪拍到三人肩上。
脖颈、窄肩、后背、前胸,依次触碰……皮肤是身体的保护膜,坦诚地互相接触,来自不同个体的温度竟会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余丸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些哲学问题。
——他们是以江不城为模版的呀……这么说有点变态,但她正在真实地触摸一小部分的他啊。
——摸着硬硬的,江同学的身材真好,嘤。
——江同学的小可爱……也是,嫩嫩的粉红色吗?冷冰冰的江同学,把粉红色藏得这么深,哎呀……
脑袋里噗嘟噗噗冒泡泡的声音,传染到指尖,从那里也起了一圈又一圈白白圆圆又香喷喷的泡泡。
蒸腾的热汽中,所有人的耳尖都开始泛红。红彤彤加红彤彤,像被一小簇火连带着烧到了。
现在洗好头,他们不需要闭眼睛,所以很认真地看着她。
喜欢到心尖都在发抖的江不城,他的脸;复制人和小孩子一般,不谙世事的纯真目光;邪念与克制,想要靠近和不能靠近……
“对、对不起,”余丸为难地开口:“剩下的,你们能不能自己洗?”
或许是水雾蒸得思维迟缓,他们没有明白似的,傻乎乎地看着她。
“哇!323房着火啦!!”
这个关键的档口,外头有人怪叫了一声。
——323,那不是他们隔壁的房间吗?但火警器没有响啊……
犹豫的情绪被喊声冲散,余丸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她冲掉手上的泡沫,用命令句式对三人说:“你们自己洗,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知最快反应过来,不舍地挽留道:“我们可以等你回来再洗的……”
“乖乖听话!你们刚才有看着了啊,就重复我的动作,那样子洗。然后,下面……就是三角形区域……稍微……”她不由分说地交代着,然后极其生动地在空中做出了一个捋一捋的动作。
关上房门后,余丸长吁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场“着火”来得有点及时。
与浴室相邻的隔壁房间,此刻从门外看去,不像是有发生什么事。回忆起来,听到的那声喊叫,声音不大、嗓音像被捏着,尖细得古怪。
——难道是有人恶作剧?
余丸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谁会这么无聊啊?在她看来,第四城区的防火意识差、建筑用料又非常易燃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这一个晚上,她走到哪里就烧到哪里,这肯定不是偶然发生的。
为保证住所的安全,她上前敲了敲323的房门。
“扣扣扣。”
敲了三声,里面没有人应。
走廊没有灯,因为碰水的缘故身上衣服有点湿,晚风一吹,飕飕的冷。
——怎么阴森森的啊?
余丸有不太好的感觉,见没人应,就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咚。”
转身之后,紧闭的323房门传来一声响。
听上去好像,拳头锤了一下门。
“您好?”
心里不太乐意,不过出于礼貌余丸还是走回去询问:“是这样的,我听见有人喊,你房间着火了,所以来问问……”
怪得很,这会儿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门上的猫眼黑漆漆一片,仿佛有人在门那一边打量着她。这个想象让余丸感到非常不适,她抱着手臂等了一会儿。
大概过去半分钟,或者更久,当余丸下定决心回房间时,她身后的房门里忽然又传来了声音。
“地毯烧了。”
那声音跟前面听的一样奇怪,准确的说就是,有人在捏着嗓子讲话。
突然的出声让余丸小小的吓了一跳。不知道房间里什么情况,但有东西着了,情绪不应该是这么平静的吧?
“火、灭了吗?您有事吗?”她只好这么问。
“有事。”
还是出乎意料的那种平静。
“怎么有事了?火还没扑灭?”余丸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如果是火还没灭,那他们首要得去灭火,而不是在这里聊天啊!
“我很难受。”
没有太大起伏的音调,和微微瓦解的细嗓。
“您受伤了吗?”猜想里面的人是被烟呛到还是什么的,她着急地敲门,示意他先给她开门。
“嗯……”那人低低地哼声道:“我很受伤。”
脑中浮现出一个倚着门,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的人。
“我去叫旅店老板!” 余丸握紧拳头。
“不用,”他说:“好一点了。好像讲话一下,火没有那么大了。”
“在我们讲话期间,地毯的火灭掉了吗?”她猜测道。
“嗯。”
没有继续对话的理由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扇房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那就好。”
——余丸要走了。
她可能会在心里想,隔壁住的人真怪,然后也没有其他了。
※、49.四十九
直至隔壁房门传来一声微小的闭合声,江不城才终于松开了扒拉着猫眼的手。
眼睛有点酸,他叹着气拿手揉了揉。
当初明明是她说喜欢他的。余丸说喜欢他,写情书给他,折小星星给他,被拒绝以后到了异世照样傻乎乎地对他好;到现在换成他在纠缠,他追在她后边用下三滥的招数阻止她走。
要是知道有这一天,从前的江不城就不会说:“要是我喜欢你,我就被雷劈”这种话。
他会在她表白的那一刻就说三个字——“好好好。”
可惜时间是不能倒流的啊……
用房间的另一个小孔,可以再次看到余丸那边浴室的情况。
她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第四城区这种地方的廉价旅馆都敢住,他跟老板直接说了自己的需求,付钱后就得到了这个房间。既然他可以住,就代表其他不怀好意的人也能住。
等余丸回到了自己身边了,他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她。
——可她会回来吗?
——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呢?
江不城忍不住要盯着小孔看,看那个他无法参与的世界。
即使这么一路已经亲眼看到了她费劲地去找那些怪物、迫切想跟他们远走高飞、对他们悉心照顾,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在这么努力地……离开自己。
所幸被他的“着火”一闹,这会儿那边已经洗好澡了。余丸给每人发了一条浴巾后,然后把他们赶上了床。
他们睡里面,她用明显的保护者姿态睡在了最外面。
看着看着,一直看到那边的灯熄灭,江不城的目光才从偷窥小孔移开。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胸腔里的烦躁却没有丝毫的减轻。
——看得见与看不见,都难受得无法忍受。
江不城厌恶着,那些怪物用他的样子做出惹人怜悯的表情,他们利用余丸对江不城的喜欢靠近她。
她对他们的好,那些,原本都应该属于是他的,不是吗。
现在让他感到痛苦的情绪,可以称之为“嫉妒”吗。
原本的身体已经毁掉了,唯一可以拿出来竞争的内在,也正逐步地分裂崩塌。其实,江不城有什么资格说那三个复制品是怪物啊,这个住在腐烂身体里的灵魂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应该要怎么做才对呢?
——“余丸、余丸,余丸……”
脑袋里有个声音不休止地喊。
——想和她在一起啊。
夜色沉沉,似乎只要指尖微微触及黑暗的边缘,就会被扼住咽喉,溺毙其中。
如果有好用的脑子,潜进不正规旅馆的隔壁房间,并不算什么难事。
江不城站在这里,余丸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
奔波的这几天累坏了,她睡得很熟,连他将她连着被褥抱起都无知无觉。
——不清醒的、顺从的、可爱的,倒在他怀里的。
“喂!!你谁啊?!!”
碍事的东西嗓门也非常大,要是没有他们,没有他们该有多好。
“放开,我不想吵醒她。”
声音压得极低,一脸情绪缺失的冷淡,动作却是与之相反的暴戾。江不城重重踹向扯住被角的那只手,那人痛得闷哼一声,不得已地松了手。
“你谁啊,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碍事的东西!烦死了!!她要被吵醒了啊!!!
用柔软的棉被捂住鱼丸的耳朵,江不城小小声,炫耀着说:“你们能不能闭嘴?我,是她喜欢的人啊。”
似乎有默契地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们情绪平静后,声音也降了下来:“你要干嘛?”
“我要带她走。”
黑暗的触角欢欣地拥抱住完整的她,缓慢地收紧。
过于自信的语气惹人嗤笑:“说得像你代表正义似的?偷摸摸地晚上来,带走她,你有问她愿不愿意吗?你现在做的事,罔顾了她的意志,你是强行掳走了她吧。”
“怎么会呢?她愿意的,她是喜欢我的啊。”
他死抓着这个理由,因为这是他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嗯,以前喜欢。你死以后,她喜欢我们。”
——刺耳的、不正确的,令人愤怒的谎话。
——怎么可能被这种话挑衅成功啊?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江不城冷静地反驳。
“你已经死了。”有人说。
“你身上有尸臭。” 有人附和。
“闻着很恶心。” 嘻嘻的笑声。
密不透风的房间,恶化与再恶化,痛苦与更痛苦。
叫人窒息的无边长夜啊。
※、50.五十
余丸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
通讯器设置的时间是早上五点,为了赶最早的那班车。铃声响了不知道多久才把她叫醒,太累了。
睁眼时脑子仍是一片混沌,缓了好一会儿意识才逐渐回笼。因为有太重要的事要做,她用意志强撑着爬起来。
“小知、大黑、小黑,起床坐车了。”一边揉着眼睛,她一边拍打旁边的被窝。
可是………
——空的?!
散乱的松软被褥下什么也没有,三个人都不见了。
房间小得一眼就看尽,浴室玻璃又是透明的。所以,他们已经出了房间。
“冷静、冷静,也许是早起,去周边走走?”
余丸吓得困意全消,匆匆忙忙穿上鞋和大衣,跑出房间。
腿软得像是果冻做的,酸疼无力。
但是……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那里包着一块纱布。
碰上去清爽,且包扎得方方整整。——伤口被很好的处理过了。
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知道她膝盖受伤的事?他们在她睡觉时脱了她的长裤吗?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余丸并没有多少感动的情绪,而是觉得惊悚,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惊悚。
如果他们确实看穿了她,那他们一定不会跟她走的。
房间没有人、走廊没有人,天没亮透,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不安感越来越深……
“老板,你有看到和我一起来的那三个人吗?”
旅馆老板打着哈欠摇摇头:“你起的这么早,这个旅馆没有起的比你更早的人啦。”
“昨晚呢?”
难道是一被她找到就起了逃走的心思?所以看她一睡着就一起跑了?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对劲!
“你入住后,只有一户住进你……”说着说着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含糊地带过那个话题:“嗯,我的意思是,昨晚也没有看到你说的人走出去呢。”
——没看见?那么大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膝盖上的纱布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啊。
余丸急得想骂人,不过骂也只能骂她自己了。
——当时就应该用绑的把他们带走,那样就没那么多事了。
五点四十,街上的商户依旧大门紧闭,来回走动。夜生活丰富的第四城区,在清晨时一片空荡荡的萧条,宛如一座死城。
——动动脑子啊余丸,他们会去哪里呢?又是因为什么走了?
余丸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时候要是江不城在就好了,问他的话,肯定能有办法。他总骂她傻子,她确实是挺傻的。
她想不通,他们既然要走,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帮她处理伤口?这样的行为不是自相矛盾的吗?
那块纱布包得很漂亮,干净整洁得像是出自强迫症手下的,余丸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有了疑问。——他们哪里来的钱买医疗用品呢?
洗澡时,他们把衣服都脱掉了,换成新的。
所以她很清楚,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现金,甚至连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有钱的只有……
余丸掏了一把自己的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翻出来看。
她身上的东西一点也没少,她身上的东西多了。
有一张没使用过的纸质车票在她的口袋里,出发时间是今天中午12点,目的地是——皇宫。
“这又是什么啊?”
这个世界使用纸质车票的机会很少,它出现在这里就是明晃晃的“陷阱”二字。
——大黑小黑和小知,被绑架了?
余丸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不像话的结论。
——皇宫……
——难道是……
※、51.五十一
坐上回皇宫的列车时,余丸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想带走那三个复制人,且和她有仇的。
——从这两点来看,这事很有可能是莫莉干的。
有预谋地留下车票那个的人,不知道回去后会对她做些什么。
不寒而栗的是,能够这么凑巧地在她不防备的时间点掳走三个大活人,或许那人从余丸皇宫出来开始就一路监视着她了。
即使是这样也得去,找了一个上午没找到人以后,余丸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中午十二点,列车准时出发。像是提前留给她寻找、灰心,死心的时间一样,刚刚好。
然后余丸就不得不面对那个问题了——怎么跟江不城解释自己突然不见的事?
要是回去了,她肯定是忍不住要去看看他的。
……
皇宫的午后很安静,庭园锁住秋的沉寂,凝固的画面中,仿佛只有余丸的心在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奇怪的是,仆人见到她并没有惊诧的反应,他们甚至微笑地向她点了点头。得益于此,她很顺利地进入狄伦王子的居住地。
深呼吸几个来回,她敲了房门:“叩……”
然而不用里面的人同意,门本身是虚掩着的。
余丸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板。——他在睡觉吗?如果是那样,她只偷偷看他一眼就走,看看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你回来了。”
猝不及防出现的声音把蹑手蹑脚的余丸吓得一震,脚步自动往门外退了一步。
想见的人并没有躺在床上。
正对着门板打开方向的缝隙后约半步的位置,他坐在椅子上,身上裹了厚棉被,注视着她。坐得这么近,以至于稍微开了一点的门他们就能看见彼此。
——这可是江不城啊,余丸你在怕什么?
“你……我……”
她踟蹰着,列车上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云淡风轻、自信满满的,江不城的语调。
太好了,他一直没有改变,他还是这样安定地骄傲着。
再多的不安在见到江不城的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余丸是这么的想念他。
“江、江不城……”
可是她太没用了,她弄丢了他的新身体。
“嗯?”他的心情似乎不错,下巴微微仰着,双眼有神。
虽然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余丸最关心的还是江不城的身体:“为什么盖着这么厚的被子,身体不舒服吗?”
“啊?”江不城顿了一秒,手握成拳捂在嘴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嗯……咳咳咳咳咳……”
她紧张得一下子从门外窜到里边,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走之前明明没有咳嗽的症状,看来这具身体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江不城默默观察着余丸的反应,她脸上不加掩饰的关心让他的咳嗽更加严重。他用一种委婉而克制的方式表达自己需要她的意愿,相当强烈。
不过,余丸是不会怜悯而留下来的。
他们一起平安无事地吃了一顿午餐,期间谁都没有提起消失那些天的事,饭后她让他好好休息,自己端着碗碟又消失了几个小时。
……
余丸去找了莫莉。
小公主在她的僻静后花园里摘花,听闻余丸要来见她,很爽快地让人把她放了进来。
温暖的花房里,莫莉身着薄衫,愉快地搂着身旁的人。
层层叠叠的花团掩盖了面目,余丸顺着那人的白衬衣向上看,果不其然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眼前的是小知、大黑,还是小黑?
——他们果然是被莫莉抓走了。
她心下了然,忍着怒气走上前,将人从莫莉那里拉走。
怪不得这么好心让她轻轻松松地就进了她的宝贝花房,原来是想向她炫耀。
这一拉使了十成的力,小公主狼狈地踉跄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倚靠的人被余丸护到了身后。
“维娜,”莫莉冷冷一笑,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弑杀的光:“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我很好欺负的错觉?”
“过分的人是你。”懒得跟她废话,余丸抓起那人的手腕。
“喂,你以为自己有狄伦的标记我就不敢动你?光是放跑我的人这一点,就够你死一千次了!现在我不追究,你还找上门来?”莫莉被余丸粗鲁的行径激得跳脚,偏偏她的花房不是一个适合动武的地方,被余丸这么一隔开她连少年的衣角都碰不到,只好死死地拽住余丸的头发。
“你的人?”余丸疼得龇牙咧嘴,胸腔里怒火中烧。
如果没有她,江不城就不用遭遇那些可怕的事;如果没有她,江不城就不会呆在那具腐烂的身体里。
因她的一己私欲,江不城拥有新身体的时间又被耽误了。她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宣誓主权?凭什么啊?
“听清楚了,从头到尾他都和你没有关系。”
将抓着的人用力往前推了一把,余丸空出了双手双脚,反身回击。这一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思考,打了高贵的公主会面临怎样的责罚,她必须要让这个给江不城带来厄运的人付出代价。
被狠狠踹中膝盖,跪倒在地的莫莉刚想要喊人,嘴就被余丸封住了。
在被软禁的几个月“维娜”的表现要多乖顺有多乖顺,要多懦弱有多懦弱,小公主怎么能想到,同为女性omega的她能有怎么暴戾的一面。
“你不要欺负莫莉了。”
沉重的一脚准备落在公主脸上时,余丸的后领被拽住了。
烧到天灵盖的怒气,被江不城凉凉的嗓音“哗——”地一声浇熄。
准确的说,是从前的、江不城的嗓音。
从前余丸总爱说的,“不城同学是个温柔的人”,她所表述的温柔具体化了,在那个人的身上。
“妈妈,虽然很高兴再见到你,但我已经答应和莫莉在一起了。”
感知到她放松了力道,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是有作用的,因此再次对她强调道:“请你不要欺负莫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