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声粗重的呼吸。
谁?
那边有什么吗?
凌幼灵抱紧书快步跑过去看……
竟然有一个人在那里!
他低着头,过长的头发遮住他的面容。
带着尖利铆钉的红项圈锁住他瘦弱的脖颈,肤色如雪,血色愈艳。
胶在皮肤上的红仿佛一种腐蚀性的液体,融化了皮肤,将他白色的领子浸染。
他在发抖。
单薄的肩膀抖个不停,似是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大风沿着图书馆大开的木头窗户灌进来,随时都要把他吹倒。
凌幼灵一瞬间就想到了他的名字,吴欺。
“吴欺?吴欺同学?”她有点担心地喊了他两声,他并没有应。
“你还好吗?”她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少年的骨骼深处传来了令人胆怯的颤意。
他的反应看上去不是害怕,而是……癫痫发作。
“砰。”
吴欺骤然倒地,在凌幼灵扶住他之前。
倒地并没有使他的症状好转,他抖得更厉害了,动作看上去甚至像是把自己往地板上撞击,一声又一声地又沉又重。
癫痫,该怎么处理?
凌幼灵急得发慌……似乎是要让病人躺平,不要咬住自己的舌头之类的,她也不确定。
吴欺的头发散乱地遮住他的脸,一丝一丝湿漉漉地贴合着脸,仿佛一张脸被摔裂的痕迹。
她这才看到,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刀。
红色的项圈只被浅浅划开了一点,但吴欺的脖子和手掌却密布着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往外渗着血。
人为的鲜艳指痕印着在他白色的领子上,混合着流下的血,把他的领子生生地染成了红色。
天呐,他要做什么?
凌幼灵感到震惊,但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提问的时机。
她匆忙地拨开吴欺的头发,准备让他咬住自己手里的书,以免他抽搐着咬到了舌头,失血过多。
呼……
紧张使得心跳加速,她努力沉着下来,扶住他的肩膀。
除开杂乱的发丝,吴欺的脸完整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砰。”
凌幼灵瞪大了眼睛,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父、亲?”
吴欺剧烈抖动的腿突然失去了力量的压制,直直地朝一旁的书架踹去。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这一瞬间。
装满了图书的架子向着凌幼灵后背的方向,轰然倒地。
※、第45章 不能承受之眩晕
书本哗啦啦地落下,成堆地砸在背上,仿佛要在那里砸出一个深坑。凌幼灵摊开双臂护着吴欺的身体,等待疼痛的结束。
她知道自己可以撑过去的。
“哐。”
——前提是,这个书架不要有辞海这种……脑袋不能承受之重!
一阵令人作呕的晕眩。
凌幼灵,其实,更早的时候你已经察觉到了不合理。
不合理的,你与顾九歌同时拥有的红线。
不合理的,超出常人的治愈能力。
你没有见过顾九歌,但是你们都来自地下实验室。这之间的时间差要怎么解释,你遇到“父亲”的情况又要怎么解释。
你知道不合理,但你对于谜团毫无头绪。你想不起来,你无从想起。
你管他叫父亲,但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只有——十四年前,科研团队埋下的初始测试点。
是的,科研团队,父亲就是这个科研团队里的重要一员。
——凌幼灵。
他们这样叫你,至少这个发音是正确的。
父母引导着你认知这个世界。从你记事起,就和科研人员一起住在封闭的地下实验室了,父母为了研发出穿越过去的机器而耗费了所有的心血。
但是,这个机器在哪里?
手表式样的是装扮系统,未经测试的也是装扮系统。机器呢?这个让你穿越的机器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见过?
结论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你只要负责,崇拜着季眠,爱着季眠,回到过去救季眠。
你被灌输的记忆,只属于季眠。
“凌宥!”
所以在这个关头,你是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季眠。
沿着巨响寻来的呼唤,无比的熟悉、亲切。
……
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棉被直接接触皮肤,温暖得不可思议。
身上的青紫似乎被人细心的揉搓了一遍,火辣辣的,却不疼痛。
身后的人衣着完好地钳制着她的四肢,某种液体打湿了她光裸的肩部。压抑的哭声低低地传来,显得鬼气森森。
感觉到不对劲的凌幼灵一下子从睡梦中转醒!
什么情况?
她尝试着挣脱并无任何效果。受的伤还没好,身后的人抱得太紧了,仿佛一个巨大的网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像是保护,又像是要把她吞噬。
“顾九歌?”
虽然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她没穿衣服的这种情况……要是别人干的,就真的惨了。
“答错了哦,扣一百分。”
来人刻意捏着嗓子讲话,声音柔柔弱弱的,没有力气:“惩罚是,一个吻。”
湿漉漉的绵软露在她的肩部,好像圆溜溜的果冻颤动了一下,在皮肤上轻轻一触。
不是顾九歌?
凌幼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肉麻感是怎么回事啊!
“别闹了小公主,我有伤在身。”她想要推开他,无奈两只手都无法动弹。
“嗯,这次差不多对了。奖励是……”
不由分说地,她又得到了一个吻。
还是那种小小声的,带着哭腔的呜呜声,他黏她黏得紧,仿佛一块甩不掉的口香糖:“看到你又为别人受伤了,我很心疼的啊……”
她心生不忍,立刻出声安慰:“我没事的,别担心。”
少年把头低在她的肩头,轻轻地蹭她。听她这么说,他似乎恢复了一点安全感,放松了大部分力气。
只余双臂还缠着她的腰际,胸腔微微颤动着,像是在压抑着哭声。
凌幼灵的心都被他哭化了,一时之间除了哄他的话,什么都不想不起来了。生生的错过了这个挣脱的绝好机会……
“小公主不哭,这次是意外,我以后保证……”
等等?
“呜呜呜呜呵呵呵呵嘻嘻嘻。”
小公主的哭声是这么鬼畜的吗?
她猛地转过身,正好对上一双被泪水打湿的眼睛。
被浸湿的长睫毛、用力抿住的嘴、鼓起的双颊。
“噗……”他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整张脸都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 ̄_ ̄|||)请允许凌幼灵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担心你……哈哈哈哈哈。你活该哦,逞能救人受伤了,我干嘛担心你?我开心都来不及!”
凌幼灵感觉自己的天马流星拳要觉醒了,虽然很对不起顾九歌,但她需要痛扁一顿眼前的身体。
※、第46章 季眠就是个傻逼
就在凌幼灵准备女上位发动一个攻击的时候,她的腰被一双手臂紧紧地环住了。
眼前的人跟大桶里的蜜色麦芽糖一样,黏糊糊的,没有一点骨气。
她伸手去拨开他也总是藕断丝连,分不干净。他拼命地往她怀里钻,缠得无比甜腻。
他满口的“我干嘛担心你”、“活该”,到最后还是不想她离开,将她抱紧。这样的傻气,这样的心口不一、阴晴不定,不像是小公举,也不像顾九歌,倒像极了某人。
“我回来了。”
他埋着脑袋,说出口的短短四个字突然无法做到口齿清晰。
她静下来听得认真,怔愣着,总觉得是幻听。
“嗯……”
“你回来了。”
凌幼灵头发勾到耳后,露出一张极其灿烂的笑脸。
真心高兴的时候会露出的酒窝,以及傻里傻气的牙龈。他最喜欢看她的眼睛,明亮清澈,能从里面看到自己。
“季眠,你就是个傻逼。”
她俯下头,轻轻地亲掉他的眼泪。
转瞬看到又是一颗金豆豆落在他的面颊上,一抹,原来是自己的。
她还在笑呀,可你明白的吧,那叫喜极而泣。
季眠哽着声音,像个没有牙齿的老太太,咿咿呀呀地讲着话,不希望她听得太清晰:“嗯,我是傻逼……小婊砸小婊砸,我很想你。”
事到如今了,他倒敢了。
说什么“我很想你”。
从前藏着掖着都在心里,捂着到死了,烂在那里都不敢说给人听。现在知道她不舍得了,也敢出来撒娇了,殷切无比,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很想你”。
想个屁,这个混蛋自杀了一次,未来还会再自杀一次。
命都没了,还能想吗?
没见过这样的混蛋,想个屁!
可是……
“我也想你。”
她看着他泪光点点,盛满情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正因为我这么的想你,所以我也恨你。”
“混蛋,你怎么能,自杀呢?”
季眠的笑容浅浅,仿佛她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命那样冷静:“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知道我有回来的可能性。”
“有回来的可能性?”凌幼灵提高了音调,仿佛一张绷紧的弓,蓄满了力:“比可能性的话,死掉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你称之为可能性的东西,根本是微乎其微的奇迹。你那样跳下去,就是不想活了,别跟我混淆概念,说什么可能性……季眠,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那天,看到了你的尸体。”
“然后之后的每一天,我夜不能寐,给你折千纸鹤,祈祷你回来,我怪罪我自己。季眠,我真是恨死你了,你这个傻逼,你脑子有病。我想骂你,你都不听不见,想对你好也再没有途径,你只会流血,不停的流血。”
“季眠,你以为死了是什么啊?死了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可能性了,你变成沙土、变成空气、变成一条虫,你与季眠此人再无干系。你觉得自己的命无所谓,可是我替你感到惋惜,我气不过你这样对自己。你说凭什么呀?我凭什么因为在意你,就活该伤心,活该受委屈?季眠,我最讨厌你了!”
他清了清嗓子,心头还是发酸:“可是,我爱你呀。”
季眠抱她抱得紧,吃尽了豆腐,占尽了便宜。心眼还是跟以前一样坏,并且拥有了有力的助攻武器——强壮的身体。
“我看到你给我折纸鹤了,也听到你叫我了,你需要我,所以我回到这里。凌宥呀,我不后悔,我暗戳戳地高兴着呢。现在的我和顾九歌成为了一体,这样你就没法留下我了。”
这样的想法倒是一点没有辜负凌幼灵骂的那声“傻逼”。
好啦,凌幼灵。
这回季眠是真的被你惹哭了。
太没出息了对吧,死过一遍了,他还是爱着你。
他选择了讲给你听。
娘娘腔的心思跟女孩子差不多的,千回百转又无比细腻。他说出口,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气,还有就是,他真的很爱你。
这么傻的人,还好他有自己找回来了,不然这些话说给谁听。
凌幼灵把嘴凑到他的耳朵旁,忽地憋不住笑意:“爱哭鬼。”
“别哭啦,你乖乖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眠哭得惨,这会儿被她打断了,心里想服从着她的动作,鼻子却还重重地抽着气。
但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彻底地安静了。
她说:“我也爱你。”
季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凌幼灵狡黠一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藏了两根仙女棒,噼里啪啦地放着光明:“怎么了?就许你爱我,不准我也爱你呀?”
“你不想被留下,将要将心比心的考虑一下,同样被你留下的我。你与这个世界的关联,不仅仅是你自己。季眠,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遇见未来带来的无数种可能性。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要靠自杀来解决问题,好吗?”
“好好好。”季眠抿着嘴,记着她上一句话,笑得样子像偷吃了蜜。
答完了他又觉得自己连说的三个“好”,有些敷衍和不正经,连忙补充着举起手指补充:“我季眠发誓,再也不自杀。”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但看他的态度这么好,凌幼灵终于缓了一口气。
所以说,哄季眠,她还是很有一套的!
凌幼灵心下得意着,完全忽略了自己原来的容貌暴露在外以及身上未着寸缕的事实。
手表式样的装扮系统被季眠脱下来了,他赶在她醒来之前就把她扒了个光。
啧啧啧,读作季眠,写作黑心棉。
装可怜的技能已经修炼到满级,加之一颗真心,所向无敌。
季眠披着娘娘腔的外皮,寻求安全感似地搂住她的腰,高兴得一脸贼兮兮。
※、第47章 哪个野男人的唇
他拽起一缕她铺在洁白的棉被上的发丝在指尖把玩,娇艳含笑的容颜仿佛一朵颜色鲜艳的小花。
纯良无害的小花好看又招人,他就那样笑着,朝着她贴近。
当季眠吻住凌幼灵脖颈时,说的是“我永远不要离开你”。
当季眠在上面吮出一个红痕,呼吸变得急促的时候,说的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观察着她的反应,小心翼翼地碰她。明明被碰的人是她呀,他却发起抖来。
冰凉的指尖像是一块坚硬的冰,碰到发烫的皮肤发出“嘶嘶嘶”的细微声响。眼前仿佛萦绕着一抹朦胧的白雾,他越是靠近就越觉着要被她的体温烤化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季眠感觉自己像现在这么干净。
不出于任何目的,不需要任何回报,就只是简简单单,顺应着自己的心,这么喜欢她了而已。
不知是身体的哪个部位负责生产爱。
爱意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融入血液,就连头发丝都变得温柔卷曲。
黏稠的血液在身体里发酵,大量的二氧化碳让肌肤缺氧着,渴望贴近。
季眠的眼眶红红的,带着娇含着怯,像一只揣着秘密的兔子。
他用自己的唇轻轻地贴了一下她的唇,发出响响“啵——”的一声,然后马上退开,抬起头看她的表情。
凌幼灵闭着眼睛,仰着下巴,配合他的动作。
粉色微嘟的唇上有一小角被他吻得亮晶晶,柔和的光线打在她安静的长睫毛上,如此的令人动心。
好喜欢凌宥呀。
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的呢?
不想要自己了,想把自己的内脏骨骼和血液都掏空,留下一张皮,让她住进来,把她和自己锁在一起。
不想成为一个人,不想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么的不紧密,我们可以找到的关联无非就是感情,还有记忆。但是我们的身体却可以离开彼此,各自生存,我们会遇到自然的不可抗力,时间和诱惑让我们变心。
季眠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
她说的“我爱你”,他还没有捂热呢,就开始担惊受怕会失去。
季眠得到的爱太少了。
胆子小、消极厌世、怕疼怕到死、没有安全感、爱哭、渴望被人哄,这样的季眠不是家族想要看到的季眠,却是家族养成的一个季眠。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太多自己的选择,被人推着向前走,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女人让他穿洋装、留长发,他就把童年给她糟蹋。
家族让他进男校,他就穿起黑领,与权力同流合污着,按照惯例。
顾九歌让他去死,他也毫不犹豫地去了。就算不能按照计划回来,也没关系。
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在这个季眠不能决定太多的世界里,只有凌宥是不同的。
他是自己选择去爱她的,她是一个特例。这个特例让季眠变得患得患失,不安又欣喜。
太喜欢了要怎么办呀?
恨不得将她的骨头和肉拆下来,和自己的烂肉揉成一团,用搅拌机打碎了,黏在一起。
若是生命终止,我们也就不再为变故恐惧。
永永远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样糟糕的想法让季眠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愉悦的的气场,他的笑容变态到失常,可惜凌幼灵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这是,最佳的作案时机。
或许可以,趁着她这么美的时候,一口咬破她的喉咙。
那时,她的鲜血将往他的皮肤上飞溅。温热又干净的血液,来自爱人的血液,像一场有温度的太阳雨润着罪孽深重的心灵。
一不小心放任了自己的想象,季眠兴奋得过了头。
乐极生悲,一阵眩晕猝不及防地来袭……
“我,我不想让顾九歌回来!”季眠难过地哭嚎。
——所幸,凌幼灵的喉咙保住了。
“季眠乖,下次再见咯!”她睁开眼,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
看吧,顾九歌回来她这么高兴!季眠钻牛角尖地想:说不定她哄他就是为了让顾九歌快点回来!
他用双手按住自己留下的吻痕,耗尽最后一点精力把它的红色又加重了几分,而后再也坚持不住地缓缓歪倒在了凌宥的身上。
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凌幼灵怎么会不知道季眠这个心机婊的目的。
他无非就是向顾九歌挑衅一下——“本人季眠,到此一游。”
这种幼稚园的把戏,聪明机智的顾九歌才不会上当呢。
——“喂,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刚醒来的正主完全不复刚才那副水汪汪的可怜样了。
又清又冷的眼睛锁住她的脖颈,勾起的嘴角像是要喷出火一样让人生畏。指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她圆圆的馒头上,一手一个,揉搓了起来。
“你没穿衣服。”陈述句。
顾九歌的音调低低,甚至可以说是……阴沉。
“还有,这吻痕是哪个野男人留下来的?”
凌幼灵大冒冷汗:顾九歌好恐怖啊!
万万没想到!季眠这幼稚园的把戏,还真的能成功挑衅到顾九歌!这算是她低估了季眠,还是她高估了顾九歌?
“为什么不说话?你想掩护他?”见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顾九歌的语调变得更加阴阳怪气。下手之处使足了巧劲,害她忍不住哼出了声。
“嗯,现在想说了吗?野男人是谁?”
眼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凌幼灵连忙用手指了他一下。
“……”
野男人就是你,你就是野男人。
顾九歌被她的眼神噎得沉默了几秒钟,确定自己没有做过这种“爱心”形状的吻痕后才理直气壮地反驳:“咳咳,怎么可能是我?这个爱心这么肉麻,明显不是我的风格。”
“哦?你是什么风格?”凌幼灵讲话找的重点永远和别人不一样。
顾九歌倒也接的好好的:“名留青史派!立志在你身上吻出一幅清明上河图。”他专心致志地啃起了凌幼灵的脖子,将那个碍眼的吻痕覆盖。
额,其实……那个制造吻痕的人唇形,好像,还真的跟他有几分相似……
凌幼灵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句话,经过大脑之前就把它说出了口。
“那啥,九歌,你这样真的不好。”
“你这算是,又和季眠间接接吻了。”
这下顾九歌就完全弄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呵,原来是季眠个脏东西醒过来了!之前有那个小公主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不妙了,没想到他醒的比预想的还快。
顾九歌掰了掰自己的指节,彻头彻尾地明白了季眠这混蛋的阴险之处!
该死的野男人,躲在他的身体里,现在他想找他打一架都打不成了。
满肚子火的情况下,偏偏他连生气也不能生。
气得过了一定的界线就是在给凌幼灵和季眠制造见面机会了。这种担心自己的身体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情况,还真是值得给季眠鼓一个掌——太tm的贱了!
顾九歌强逼自己挤出一个微笑,牙齿都恨得哆嗦了,也咬得紧紧的不泄露分毫:“季眠回来了,真值得高兴啊。”
凌幼灵附和着他的话点点头。
“呵,你还真的敢高兴?”他冷笑着,满脸的嘲讽:“看他把你脱光了上药,就知道他这个人多么卑鄙、多么趁人之危了。你还在高兴?说说看你是高兴什么?”
顾九歌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显得异常冰冷。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有机会出来吗?凌幼灵啊凌幼灵,因为我出去找你,发现你又做了我不允许的事情。你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救了无关紧要的人。那个吴欺,我不是早就叫你不要接触了吗?”
是的,吴欺。
一醒来凌幼灵就想问了,被季眠打了个岔。
“吴欺受的伤重吗?他现在住医院吗?住哪间病房?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她急得要命,一连几个问题问出来,顾九歌的假笑都被她问没了。
季眠不够,还来个吴欺?
这关心的也是够显而易见的。
“他没事啊,慢慢会恢复的。”
——但现在你有事了。
“想见他,等你自己的伤养好,不急。”
——可是,你的伤再也不会好了。
顾九歌刻意装出温柔的腔调,偏激的想法悄然地滋长开来。
为了不让她看到脸上的表情,他翻身从床铺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