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最可爱什么的……
——看小白听完笑得那么开心,她忍不住也要笑了……
话说,今天的值日生惨了。
家长会结束后看到卫生角多出一个黑漆漆的深洞,估计得被吓到……
小白啊小白,她还是留下来值日,帮忙掩藏他来过的“证据”吧。
——
【家长会之后的小剧晨
夏兔和小白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由于作文里写了煽情的话,夏兔看着步子欢快的小白,表情很是别扭。
“你在笑什么?”她戳他问。
小白眯着眼,冲她灿烂一笑:“开心。”
“为、什么?”她的心里搅着小手帕。
——要他胆敢说“你写的作文很好笑”、“夸我的用词实在是搞笑”,那他就死定了!!
“因为……”
他拖着长调,不知想了什么,身子左摇右晃起来,不倒翁似的。
“我最可爱~~嘿嘿嘿。”
——指的分明是她作文里那句“小白哥哥是我心中的最可爱”。
——还嘿嘿嘿呢……
——不还是在嘲笑她嘛!!
夏兔双颊羞红,逮了机会去揪小白厚厚的脸皮:“你、你最不要脸哦,还最可爱!”
“不管,你捏我,我也还是最可爱!”
他被捏了还顾着笑呢,圆圆脸蛋甜蜜蜜的。
夏兔很无奈,对于他说的话,她很认同、无法反驳,所以只好转移话题了。
“哼!你怎么来我家长会呢?!”
她没跟他说,家长会上她要念那篇作文,也没跟他说,爸爸妈妈不会来。
“你叫小白我就听见了,我的耳朵很灵的。”他得意洋洋地说。
“所以你以后受伤,大喊小白就可以了!”
——这是不是又在借机嘲笑她的作文啊?!
夏兔听出来了,但也不生气。
其实她也高兴呀,默默记下他的话,心口加了温泉一样暖。
“瞎说,耳朵灵?平时叫你洗澡一百遍,也不见你应一声的。”
她压下嘴角的笑意,酷酷地指出。
“……啊?你说什么?我耳朵好像坏了。”
“你果然!厚脸皮!”
回家的路上,拌嘴少不了。
他俩的脚步,一致的,轻轻快快的。

☆、第15章 念头

直至周绮成为夏朴的新妻子,夏兔仍旧没有学会如何消除自己对于周容的“偏见”。
但他们的接触却是日渐频繁了起来。
“兔兔啊,周末过来吃饭,爸爸和阿姨买了你爱吃的。”
“新的游乐场开业了,你周阿姨拿到两张票,让周哥哥陪你去。”
“兔兔爱看的动画片出了剧场版,想不想去看?周容说他这周五有空。”
有时候能找到借口不去,有时候不行。周容看她的眼神怪异,某些很小的举动让她觉得不舒服,夏兔屡次想要告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糟糕的是,钟情也开始接受这个经常出现在夏兔身边的、讲礼貌的,挑不出错处的大哥哥。
出差时,她将夏兔拜托给他。
“妈妈,之前你出差,我一个人在家都没事的,那时候我还比现在更小呢。”夏兔拦住钟情,不让她打电话。
钟情揉揉女儿的脑袋:“这次妈妈得去三天,你要期末考试了去你爸那边太远,我就问问人家周容能不能过来,要是可以的话他能帮忙照顾你,还能教你功课。”
“妈妈……”夏兔耷拉着肩。
钟情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喂,诶!是周容吗?我是钟情阿姨,夏兔的妈妈……”
电话那边马上被接通了。
没有意外的,照顾夏兔三天的事,周容一口答应了下来。
……
妈妈出差本不是难熬的事,因为有小白在家。但这回不一样了,夏兔得和周容一起过三天。
走之前,钟情不断地向周容道谢。
周容说着“我很乐意陪伴兔兔”,脸上的笑容一派和煦。
门从外合上,傍晚的柔和余晖被彻底隔绝在另一世界。
空寂的客厅没有开灯,光线很暗,面前的人影是模糊的。
微汗的手抚上夏兔的脸颊,那个瞬间,极度古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不适感,又回来了。
她攥紧拳头,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真开心见到你啊,兔兔。”周容笑着,语气开朗得令人毛骨悚然。
脸上被摸的地方,像爬过毛毛虫。
——厌恶,有时候就是没有道理的;它是忽然闪现而过的,本能。
她缩起身子,躲开他。
宛如一根离弦箭,不回头地往自己的房间冲。
家小,身后的人步子却极大,玩闹似地追着她去。
飞快逃进卧室,夏兔拽过房门试图锁上。可此时周容已在门外,他抵着门板,轻轻松松地便抑制住她关门的势头。
“原来你的房间在这里啊,不邀请我进去参观参观吗?”
少年人的力气是她的好几十倍,他游刃有余地和她进行对话,好像手上压根没费力气。
恐怖的是……他正在,慢慢地往里推……
“咚——!!!”
床底爬出的小白直直滚过来,撞到门上。
夏兔与他配合默契,门合上的瞬间,她立即落了锁。
“砰砰砰!!”门把被粗暴地拧了几下,外头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兔兔,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啊?”
周容的声音低沉起来,略微上扬的尾音带着威胁的意味:“我刚才已经看见了哦……是什么呢?”
在钟情眼下好好地瞒了四年,而他才来这么短的时间,小白就暴露了。
说不怕是假的,这个状况他们俩都没有应对过。夏兔紧紧地抱住小白的胳膊,沉默着。
门外的人是没有准备放过她的。
“好伤心,你已经听见了还无视我。兔兔不开门,也不回答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妈妈了。”冷冰冰地撂下这一句话后,他掏出手机。
夏兔听见,催命符一般响起的手机按键声。
“喂,您好,钟阿姨吗?我是周容。”
他说得不急不缓,语调是大人最喜欢的礼貌恭顺。
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事实证明这么做的必要都没有,周容开了扬声。
“阿姨,您还没有走远吧?”
——讨厌鬼!他真的打电话给妈妈了!
“是这样的,兔兔的房间里好像有奇怪的东西……”
——怎么办啊?!妈妈回家的话,她最终还是要开门的。并且,如果妈妈中途返回了,她和周容两个人特意去找……小白的地洞有很大的、被发现的风险啊。
夏兔重重咽了口口水,转头用口型对小白说:“躲起来。”
小白忤逆夏兔命令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这一回,他摇头。
“快去,你得躲起来啊!”
她戳戳他的手臂,表情马上要哭了一样。
小白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圆,失落的目光像一只垂尾巴狗。
“你被找到的话,我们会被分开的!”话讲得快,嘴型也不知他听懂没听懂。夏兔一手放在门锁上,一手焦急地催促他往床下钻。
小白只得服从。
门开了……
夏兔站在门边,低头不语。
周容握着手机,迈进房间。
“好,阿姨放心,我到兔兔房里看看……嗯,我知道她怕老鼠,我会保护好她的。您忙吧,我晚上一定再给您回电话的。”
挂了电话后,他好心情地朝夏兔一笑。
“唉,兔兔好像不太欢迎我啊?房间里藏了什么呢?”周容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开始左顾右盼地打量她的房间。
夏兔头埋得更低:“什么也没有。”
“这里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啊……”他自言自语着,把手放上了床沿:“难道是床底下?”
“……”
半大的孩子能有多会撒谎,夏兔本来就怕他,被这么一提身体立刻紧绷。
周容收回手,专心欣赏她惊慌不安的模样。
最后克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哈哈哈,我喜欢兔兔被吓到的样子,可爱死了。”
——越来越过分了……
没人看着、没人管着,周容对于夏兔的皮肤接触愈发肆无忌惮,眼神愈发露骨。
他总是超额完成,钟情嘱咐给他的事。
“阿姨交代过,要监督你按时吃饭。”
周容拿着饭勺,让夏兔张嘴:“啊——”
“我可以自己吃。”她正说话,他趁机将勺子凑到她嘴边。
饭后,他占了小白平时坐的位置,盯着夏兔写功课。
但她写了什么,周容显然是不关注的。他的眼里只有夏兔的脸和身体,目光仔细地从她的头扫到脚,一遍又一遍。
分明,没有被打被骂,可夏兔还是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这莫名其妙的亲密让如坐针毡。
可要和父母求救的话,她的理由不会被接受的。——周容对我太“好”了,我不喜欢她。
与逻辑不符的理由,会被当*蛋里挑骨头的借口。他们不但不接收,还可能说她“不懂事”、“任性”,以及那一句“对新家庭的成员怀有偏见”。
夏兔在忍。
全程在床下看着的小白,也在忍。
他们一直忍到睡觉的时间,周容才终于舍得从夏兔的房间里出去。
灯一关,小白便第一时间出现了。
他熟练地掀开被子,溜进夏兔的被窝。
他牵起她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肚子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睡姿,再抱住她。
两人抱在一起的珍贵时刻,他们什么也没对彼此说。他们互相挪近,抱得更紧,属于二人的被窝是熟悉的、安全的,安心的。
小白平时不这样主动的,今天的他像是要确认自己的存在一般,格外地黏夏兔。
——周容陪夏兔吃饭;陪夏兔写作业;他坐了小白的位置、用了小白的笔;和小白一样可以那么靠近夏兔……
而他做那些事的时刻,小白能做的,是在阴暗的角落看他们。
他看着一个闯入者取代了自己往日的角色,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他还得躲。
明明,他是先来的。
明明,夏兔的哥哥是他。
明明,夏兔更喜欢他。
为什么他得是见不得光的、躲起来的那一个?
为什么他不可以如这里的主人、如夏兔的哥哥一样,气势汹汹地把那个人从夏兔身边轰走,把他从他们家里撵出?
四年过来,“想光明正大站在夏兔身边”的念头并不是第一次冒出来。
可是这一次,小白感到他的需求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很不甘心、很委屈,所以他扛起夏兔的脚搭到自己的小肥腿上,让她更近一点地压着他。
他想被她缠着。

☆、第16章 救命

大多数人还未醒来的清晨,外边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渗透进窗里,空气带了阴阴冷冷的潮气。
塑料拖鞋与黏腻的脚面接触,发出轻微的趿拉声。夏兔被声音吵醒,似梦非梦地揉揉眼。
小白是她的另一床被子,因为枕着太软太舒服,她留恋地朝里拱了拱他。
他眼睛睁得可大,一副早就醒了的模样。
夏兔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睡……
小白严肃地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由分说地拎起他俩的棉被,一把盖到了他们的头顶。
“他在我们门外走来走去,”他小小声在她耳边说:“有一会儿了。”
这下不醒也得醒了,夏兔发懵地打了个寒颤。
她自然知道,小白口中的“他”,是指周容。可是这么早,他到她房间门口干什么呢?
徘徊的脚步声停于门前。
或许是由于他们俩的同时屏息,连那人手搭上门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躲起来!”夏兔紧张地催小白。
他的警觉性比她好多了,每回钟情来房间见不到他的原因就是,他躲得很快又总是提前躲好。很多时候钟情提早上班得进房拿东西,小白看夏兔睡得正香,甚至能在不吵醒她的状态下,溜回床底的地洞。
今天小白照样是醒了。周容可能进来和马上要进来的状况下,他却反常地、一动不动地呆在床上……
“咔、嚓。”
全部的事发生在一瞬之间,夏兔没有劝小白的时间,锁已经被轻轻地打开了。
“……”
吓得浑身僵硬,夏兔本能地抱紧小白。——睡前门是反锁的,周容哪来的房间钥匙?!!
风呼呼地吹,雨声不畅快,滴答滴答倒计时似的。
存心不想吵醒里头的人,那人把控着力道,关门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夏兔压住小白,身子微微地往上挪了一些。
她硬着头皮,不得不这么做的……即使她怂得恨不得藏到小白怀里。
小白,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已经成为夏兔的弱点,她得相当吃力地去保护他这个不能见光的存在。
“兔、兔……”
令人忍不住想要蜷起脚趾的可怖气音。
周容喊得那么小声,好像在确认她是否清醒。
他慢慢地,往床头的方向走。
不知是雨水的湿气还是发了汗,夏兔的胸腔中充斥着一种即将要溺毙的恐惧,她联想到周容那双高热潮湿的手掌……
他朝她过来了,一步一步,耳边似有回响。
夏兔攥着拳,咬紧牙。
——她讨厌那样。她不想面对周容,可她很讨厌那样……被他碰。
深吸一口气,她一手捂住小白,一手借着床垫撑起身子,从被子里钻出头打量外边。
乌云遍布的世界,并没有由于“鼓起勇气直面恐惧”而好转,房间里的光线暗得令人心慌。
现在,到底几点了?
为什么天会这么黑,黑得仿佛阳光再也不会到来了……
“你干嘛!”
应该说得更有气势,夏兔没能做到,她听上去就是实际的那样,快哭了。
“啊,吵醒你了?”
她醒着,根本不会令他畏缩半分。
周容的声音轻飘飘的,压抑着。
“兔兔,早上好……”
轻,是他的发音;压抑,是那怪异的语调。
“兔兔,哥哥给你带了一个好东西。”
他的面部表情,同样是压抑的。压抑使得那股情绪更加的狰狞……
现在的周容很兴奋。
“我不要你东西。”
夏兔如往常一般地拒绝,她希望她的拒绝,能换来他的放过。
被子里的小白,再没法一声不响地扮演臃肿的棉被。
——他想出来帮她,他的手被她捏得死紧。
——他们都知道的,他被看见意味着什么。
“兔兔,你总是这样……”
猛地,周容左边的膝盖压上了床。
他抓住因为推开的动作,她慌乱驱赶他的手。
他嘴里用相当着急的语速念着:“不要?你先摸一摸,再考虑要不要。”
夏兔的手被拉扯的方向,是周容的睡裤,那里有一团不明显的鼓鼓囊囊。
他的手掌很热,热得恶心,他的汗不透气地捂着。
“不要!我不要!!”十岁的女孩懂的事能有多少,她不知道为什么,周容的睡裤口袋要缝在尿尿的地方。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让她看、让她碰,她懂的只有哭叫。
大人爱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说的话随便听听就好;小孩子什么都听不懂,要费劲解释的等大一点再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是总归懂得怕啊,为什么连带她的怕也被一起忽视掉了呢?
唯一听到呼救的人,是小白。
夏兔被抢回来了。
小白站起来的一瞬间,背上有小鸭子图案的超大件棉被披风。
厚重的棉被嗖地带起畅快的风,完完全全地盖上她的头顶。
夏兔困在一片温暖的黑暗中,它像极一个临时搭建的庇护所。小白从最外围抱住她的肩膀,给庇护所加盖了坚固的一层。
“怪、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压抑的气氛一下子爆炸开来。
周容的尖叫像是一柄剑,划破了狂风呼啸的雨幕。无数的雨水与阴云从黑色的疮口中侵泄而出。
肩头的加固忽地一松,夏兔明白,那是小白松开了手。
周容的尖叫被勒住了。
——准确的,勒住。
形容的话,大概是粗粗的绳子绞紧他的脖子,窒息使他的吵闹戛然而止……
房间内迅速积攒的恐慌,沉重地压向身体中“崩溃”的开关,呆愣的夏兔像被这瞬间的静默启动了按钮。
她掐着自个儿的胳膊肉,若有感知地,嚎啕大哭。
她很快被圈住。
小白又回来,好好地把她圈住。
伴随剧烈的咳嗽,周容歪倒在地,他掐着脖子,贪婪地大口大口喘息。
“小白,小白……”夏兔抽抽噎噎,要掀开被子抱他。
小白的动作比她快。
他先一步离开她身边,待她看清楚外面时,两个人都不见了。
周容被小白拖进了床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怪物!!啊啊啊啊啊!!!”
支零破碎的颤音,来人好似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床板被他挣扎的动作踹得嘎吱作响。
“小白、快出来,小白!”
夏兔跳下床,想把她的小白从那个混乱的地方拽出来。
她的行为,平息了床底的声响。
然而,平息过后,飞快逃出来的那个不是小白。
周容浑身大汗,睡衣上一大片的血迹晕染开。他目光失去焦点,四肢发抖地到处乱爬,裤管子拖曳着一道腥臭的湿痕。
夏兔缩在房间的最角落,不敢出声。
“怪物、怪,物……”他连滚带爬地往房外逃。
她听见橱柜被他撞得哐哐作响,她没有出去看。
——那已经不重要了。
“小白……”
夏兔曲了膝盖,想进去拉床底的他。
“……”
她听见了撕咬声与咀嚼声。
“小、白?”
他咬着一块肉,熟悉的面目浸在墨一般的黑色中,遥远而混沌。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嚼啊嚼地,然后把肉咽了下去。
小白吃东西很快,完全不挑食。
他好养得很,给什么都吃。
但他是最喜欢吃水蜜桃的!!
比水蜜桃还要喜欢的……还要喜欢的是……

☆、第17章 同类

——比水蜜桃还要喜欢的,是夏兔。
她忆起他把藏起的水蜜桃给自己的画面,伸直了因为犹疑而弯曲的手。
——那可是小白啊!
“你不可以、乱吃东西……”
脸上泪痕未干,夏兔想用平时的语气跟他讲话,声音却不自觉地越来越小。
床下,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小白仍旧没有回话。
“为什么不理我?”她的声音哑哑的。
夏兔现在只想小白出来,然后她就可以抱抱他了。其他事都没有这个重要。
抱抱就好。不论是此刻他们之间怪异的沉默,还是自己交给他的正在发抖的手,只要他们像平时那样抱一抱就会没事的。
“小白……”喊得更着急了。
他终于有了动作。
黑色的人影俯下脑袋。
他的鼻尖碰上她的手,轻轻嗅。
“唔……”
手心,被缓慢而煽情地舔了一下。
——像是一种,准备吃掉好吃的食物时恋恋不舍的提前回味。
夏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联想到这个。她不太舒服地,往后缩了很小的一点点。
空气中的血腥气浓郁,新鲜的腥臭叫人本能地背脊发凉。掌心因着他的唾液,也染上了一层黏腻的淡红。
她呆呆地看着那抹红。
这会儿,已经听不见周容的尖叫。
很偶尔外边会传来几声细微的挣动,屋子里静静的。
“小兔。”
听到他的声音,夏兔立刻欣喜地抬起脑袋。
简短两字,惹得她又要憋不住地哭鼻子了。
小兔——她叫他小白,他叫她小兔,那是他们约定好给彼此的亲昵称呼。
小白的语调很平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小白对小兔说啊……
“我是肉食的。”
——小兔,我是肉食的。
——明明已经看到了啊。
——小兔,你怎么连跑也不跑呢?
“肉……”
夏兔认真地思考着。
她眼眶泛红,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吸回一截挂在外面的鼻涕。
“那、那我们,今天吃烧鸡,好不好……”
鼻涕又流出来,她吸一吸没吸回去,脏兮兮地用袖子抹了。
——有时见她她机灵得很,有时傻得简直倾家荡产啊。
太傻了,夏兔至始至终没有收回,想要拉小白出来的那只手。
——但,怎么能说是“出来”呢?
——明明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客厅中的咀嚼声,逐渐变得密集。
他闭上眼,忍了忍。
最终没忍住,再度抓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