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受到大部分患者的好评,对于诊所经营来说,他的意见或许言之有理吧。」
老院长似乎自知向纶太郎两人吐苦水毫无任何意义,索性闭嘴不说。对于与
女儿女婿同居,松坂利光一直不愿点头答应,或许是对于诊所的医疗与经营,两
代的意见冲突所致。不过,纶太郎另有疑问。
「从您刚才的谈话当中,助产院难道不进行会阴切开吗?」
「江知佳小姐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以助产妇的资格,规
定不能对患者动刀。在那种诊所,为了避免会阴撕裂,平常就会进行按摩,或是
在分娩时花费较长时间,设法避免在生产过程中产生撕裂。但是这些作法,并无
法完全防止撕裂伤。而且并非所有的产妇都希望自然生产。」
「……假设各务结子以前曾在助产院生产,她故意隐瞒这件事实,您是否可
能受到蒙骗无法察觉?」
面对纶太郎莽撞的问法,松坂老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嗯,很难说没有这种可能。会阴有无切开,医师的判断有时会受到患者回
答的影响。如果问诊时患者故意说谎,医师的诊断难免会受到混淆。万一发生这
种情形,不能责怪医师。」
「您说的没错。对于江知佳小姐,您也是如此回答吗?」
松坂利光不屑地点点头。
看来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久能起身告辞。不过,松坂老人似乎舍不得两人离
开,开始东翻西找,想要引起两人的注意。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翻开日志,不断
地调整眼镜角度。
「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说?」
「还有一件事,江知佳小姐离开后,我重新读过这本日志,突然想起一件事
情,未能及时告诉她……」
「什么事情呢?」
松坂老人沙哑地、不太有山口信地说:「其实没什么啦,说不定是我会错意。
当时,各务结子女士含着泪告诉我,肚子里的胎儿不是丈夫的。我记得她还说了
一句不合情理的话,她说她被名义上的弟弟给强奸了。」
纶太郎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被名义上的弟弟?你确定吗?」
「应该是的。后来刑警询问时,我曾经说出这件事情,刑警认为是我听错了。
警方说,各务女士的遗书当中,清楚道出她和姊夫雕塑家川岛伊作间的外遇关系,
她的外遇对象是名义上的兄长,并非是名义上的弟弟,可能是我误会了。总之,
她当时语调呜咽,我无法听清楚,记忆也模糊不清,所以也未再多做议论……」
「等等,各务女士自杀后,保险公司的调查员应该也曾前来询问院长吧。那
时您曾经提及这件事情吗?」
「不。如果因为我的多事,为遗留在世的丈夫添了麻烦,对方一定会更痛恨
我吧。不过,前几天我读着从前的日志,依旧觉得我当时并没有听错。别嫌我人
老罗嗦,直到现在,我还是非常在意这件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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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松方正义(1835—1924),为明治时代的政治家,一八八○年担任掌
管内政的
内务大臣,一八八一年转任掌管经济的大藏大臣,一八八一年设立日本银行。
此外,他还担任过两任内阁总理大臣。注二:西南战争发生于一八七七年,
是日本保守势力反对明治维新发动的叛乱,
也是日本至今为止最后的内战。
31
九月二十七日,星期一,各务顺一与妻子因涉嫌杀害川岛江知佳以及弃尸的
罪嫌,遭到警方逮捕。
纶太郎并未参与逮捕行动。上周末以后,纶太郎就未前往町田署的侦查本部。
他整天埋首书房,为自己撰写的长篇小说努力奋战。连续几天,法月警视都留宿
侦查本部,他以电话告知纶太郎各务夫妇的最新侦讯结果,除此之外,对于没有
任何执法权限的纶太郎来说,案件在上周已经全部结束。
不,其实,还有些细节,未获得实证……
他以工作进度大幅落后为藉口,远离侦查本部,家中电话也一直设定为答录
模式,因为他不想与川岛敦志碰面。松坂利光口中名义上的弟弟,深深印在他的
脑海当中,不断地冲击着他。对于会见川岛,然后追溯到十六年前,解开事件全
貌,纶太郎还无法下定决心面对。
星期一晚上,凶手落网的新闻播出后,川岛多次来电,留下好几通留言,表
示想见纶太郎。每当听到答录机传来川岛敦志的声音时,纶太郎的手总会伸向电
话听筒,但是一旦想到自己还没准备好该如何回答时,只能隐忍着,叹气,听着
声音逐渐消失。
星期四,九月即将结束的下午,田代周平来电。电话直接转接答录机,纶太
郎听到留言的声音,停止敲打键盘,急忙奔向电话旁。
「什么嘛!原来你在家啊,都已经下午三点了耶,虽然你已经回复以往的生
活形态,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但是,睡到现在也未免……」
「我一大早就起床了,正在工作。为了避免媒体一窝蜂来电,我还得一一回
绝,太麻烦了,所以干脆设定答录模式。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泄露我参与町田事件
的调查,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泄密的人可不是我喔。」媒体一窝蜂来电的说法或许有些夸张,田代倒是
认真回应,「我完全了解和那些媒体打交道,人会变得脾气暴躁。凶手已经落网
三天了,警方却没有公开案情细节,例如犯罪动机等等。堂本峻依旧下落不明,
也没有人知道那家伙是否涉案,侦查本部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不,没什么事情,别担心。」纶太郎拍胸脯保证,「不过,案件有些内情,
必须花费时间和程序进行搜证。除了杀害江知佳的罪嫌之外,为了追诉各务夫妇
两人在十六年前犯下的罪行,警方必须确实搜证,所以才如此慎重。」
「追诉十六年前犯下的罪行?」田代高声追问,「学长,你太过分了吧,保
密也要有个分寸。我没有威胁之意,但是我在这起案件中并非毫不相关的局外人
啊。江知佳为什么惨遭杀害,我想我有权利知道真相。我的要求不多,学长只须
说明目前所获知的消息,学长如果不告诉我,我会坐立难安,晚上还会失眠。」
「如果你答应绝对不泄露出去,我也不会吝于告诉你。不过这起事件的内情
实在太过错综复杂,电话当中无法解释清楚。」
「我又没有要你在电话中说明啊。不管内情是否错综复杂,学长说话总是拐
弯抹角,又臭又长,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田代挖苦一番后,又改换温柔的语调,像是在安抚一只猫。
「其实,我现在正好就在附近。外景拍摄地点在多摩川游乐园,现在是休息
时间,再拍一个景,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我六点左右到你家,可以吗?晚饭想
吃什么大餐,欢迎点菜,我请客。」
好家伙,原来早就打好如意算盘。
其实纶太郎可以推说不便,拒绝田代,他正在犹豫时,田代继续说:「学长
如果不嫌弃,我带一位特别来宾去,大家热闹热闹,可以吗?」
「特别来宾?」
「先卖个关子。这位特别来宾很想见见学长,正好一同前去。」
纶太郎听了后,脑中立刻浮现久保寺容子的脸孔……,不对,不是久保寺容
子,是滝田容子。纶太郎假装沉吟半晌,才勉强答应田代。
「那六点见。」
晚上六点过后,门铃响起。
纶太郎打开玄关大门,田代周平提着外带中国菜餐盒以及一大袋啤酒,站在
门口微笑。站在田代身旁的人,有着金黄平头,像是刚睡醒的Q 比娃娃脸上蓄着
扎人的胡须,他是饭田才藏。
纶太郎无言地关上大门。饭田伸出穿着拖鞋的脚,卡住即将关上的大门,大
叫了一声。「太过分了,别那么无情嘛,这次的事情我也有不少功劳啊。」
他的眼疾大概已经治愈,今天并没有戴眼罩,不过依旧不改嘻皮笑脸的态度。
饭田的小道消息并非完全派不上用场,纶太郎放开把手,瞪着一脸笑意的田代。
「什么特别来宾!什么热闹热闹!我才强调过,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啊。」
「请您放一百八十个心,今天呢,录音机放在家里,身上空空如也。」
饭田拍着胸脯保证,田代在一旁憋着笑答道:「他直嚷嚷着一定要从学长口
中知道真相。学长,你就大人大量,行行好吧,今天听到的所有消息,我绝对不
会让他泄露半点口风。」
「什么大人大量啊。」
「咦?难道学长对特别来宾另有期待吗?刚才在电话中,学长表示正在工作,
怎么整个人好像刻意打扮过,清爽整齐,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学长,你究竟期
待哪位特别来宾来访……?」
面对田代不怀好意的臆测,纶太郎有点招架不住。
「好啦好啦!别再废话,在啤酒还没回温之前,你们两个快点进来吧。」
「……这起案件的导火线,不用多说,就是已逝雕塑家川岛伊作在死前完成
的人体直塑石膏像。这件遗作由他的独生女江知佳首度担任模特儿,是「母子像」
系列作品的完结篇。「母子像」系列作品起源于二十一年前,伊作先生以当时的
太太律子为模特儿制作了九件作品,这次江知佳所摆的姿势,正好与系列作品第
一号「母子像I 」的姿势恰恰相反,仿佛照镜子一般。当然,虽然是血脉相连的
母女,身体结构还是有些许不同,所以两座雕像并非百分之百左右对称,但是伊
作先生的创作概念依旧清楚明白。他以江知佳为模特儿制作直塑石膏像,并取名
为「母子像」,伊作先生选择的模特儿和作品的命名,都是他落实概念的必备条
件。」
纶太郎早已饥肠辘辘,他先以舂卷与啤酒果腹后,开始说明案情。田代与饭
田听得入神,根本忘了动筷子。
「但是,仔细思考后,我发现作品的命名有一点值得玩味。起初的「母子像」
系列作品,也就是以律子女士为模特儿,在一九七八年制作的九件石膏像是名副
其实的,因为当时律子女士的腹中怀着江知佳。但是以江知佳为模特儿的遗作,
虽然延续当初系列作品的手法和造型,但是并不符合「母子像」这个名称……,
因为只展现了女儿江知佳一个人的肉体。」
「等等。」田代周平立刻有所领悟,插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江知佳在
当父亲的模特儿时,腹中怀着某人的小孩吗?她本人的头部会遭到切断正是因为
……,换句话说,为了不让警方察觉江知佳怀孕了,所以必须隐藏头部以下的身
体吗?」
纶太郎坚决地摇摇头,说:「不,这种想法太过武断。说实话,我也曾经考
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是江知佳生前并无任何怀孕的征兆。她的遗体头部遭到切断,
理由并不单纯,而是更为复杂的内情。」
「但是,她遭到杀害的前一天曾经造访町田市内的妇产科医院,不是吗?」
饭田才藏又开始吹嘘自己获得的小道消息,纶太郎瞪着他。
「她的确前往妇产科医院。不过,江知佳并不是前往验孕,她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
「事情总有前后顺序,所以这点容后说明。总之,先不管「母子像」名称的
疑点,这起案子起源于以江知佳为模特儿的石膏像头部,遭到不明人士切断并带
走,以致下落不明。她的叔叔川岛敦志担心伊作先生过世后,堂本峻又趁机跟踪
骚扰江知佳,所以前来找我商量。调查工作室后,我发现石膏像头部遭到外人切
断的可能性非常低。细节部分,我省略不说,总之,工作室中留下的侵入痕迹,
伪装成分浓厚,清楚地显示是熟人所为。石膏像头部可能在九月十日遭到切断,
也就是星期五晚上,川岛伊作守灵夜当晚直到第二天。整理出事件发生的时间表
后,我很早就判断是江知佳做的,只有她能够切断石膏像头部,并且带出工作室。
但是,我向宇佐见彰甚提及这项推论时,他断然否决,并主张伊作先生的遗
作原本就没有头部。他认为是伊作先生偷偷准备了干冰,做成假头部。然后,他
在昏厥前披上帆布,让石膏像看起来有头部……。宇佐见认为江知佳为了隐瞒没
有头部的事实,所以才伪装成头部遭到切断。」
「干冰假人头?伊作先生面临生死关头,哪有时间玩弄这些骗小孩的把戏。」
田代一副不屑的语调,饭田才藏看来也有同感。纶太郎叹息着,辩解说:「
干冰假人头的说法,我当然也无法接受。可是,宇佐见彰甚的主张和论点强而有
力,我这个外行人再怎么争辩也敌不过他的坚持,甚至还差点被他说服。他说表
现眼睛的矛盾理论导致伊作先生的创作陷入谷底,甚至还搬出什么美杜莎人头的
概念,搞得我一头雾水,分不清东西南北。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宇佐见沉醉
在自己的妄想当中……
总之,「无人头」的说法,和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没过多久,宇佐见亲眼
见到证据,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误解。阴错阳差介入这起案子的堂本峻,将切断的
石膏像头部照片寄给宇佐见。堂本介入本案的经过我等一下再说,总之,宇佐见
看到照片时,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见。因为石膏像的头部,双眼是睁开的。」
「……双眼睁开?」
饭田脸上浮现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纶太郎微微一笑,将法月警视从侦查本
部传真来的资料,递到两人面前。
「宇佐见彰甚知情不报,故意隐藏这张照片。这是警方扣押照片后,加以放
大的影像。由于是传真,有些模糊,但是照片中的影像还是能够看得清楚。鉴识
科调查过原始照片,证实绝非合成照片,或是在底片上动过手脚。」
田代拿起传真,仔细地瞧着。
他默默地摇摇头,大概是从照片的构图上看出堂本峻惯用的拍摄方法吧。他
一边感叹一边抬起头来,感伤地说:「我承认,照片的确拍得不错。从脸部轮廓
来看可得知这是江知佳,而且双眼的确是睁开的。但是双眼睁开,有什么值得惊
讶的呢?」
「传达讯息的器官,不是只有嘴巴,还有眼睛。」纶太郎喝了口啤酒润润喉,
向两人说:「石膏直塑的方法,是将绷带浸入以水溶解的石膏当中,然后直接贴
在模特儿身体表面上,取得身体轮廓。可是从活着的人身上以石膏绷带直接翻取
裸露的眼球,可能会导致模特儿失明。因此无论是伊作先生的作品,或是人体直
塑石膏像的始祖乔治。席格尔的作品,所有作品毫无例外的都是双眼紧闭。」
初识江知佳的那天,她曾告诉纶太郎相关的知识,纶太郎照实叙述着。饭田
吓得遮住眼睛,然后他从指缝间惶恐地瞧着传真纸上的影像。眼疾迫使他得长期
戴着眼罩,所以他更能体会到那股恐惧。
「……哎呀,真令人毛骨悚然,我想起《安达鲁之犬》(注一)那部电影。
以剃刀切开眼球,将石膏绷带贴在睁开的眼球上慢慢等待凝固,这么残忍的画面,
简直不输恐怖电影。」
「不过,我见到江知佳时,她的眼睛完好无缺啊。」田代偏着头,冷静地反
驳,「完成的石膏像即使是双眼睁开的状态,但是在翻模的阶段,模特儿不一定
要睁开双眼啊。这张照片的头部是利用雌模灌入石膏后获得的雄型,对吧?如此
一来,只要在双眼紧闭的雌模上,稍事修改成双眼睁开的状态即可。这种小事对
川岛大师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纶太郎点点头,表示确实可以这么说。
「根据江知佳的说法,伊作先生的创作陷入低潮时,曾经尝试这个方法,因
为他无法再忍受所有的石膏直塑作品都双眼紧闭,只能展现虔诚祈祷的意念。所
以他尝试制作睁开双眼的作品。可是完成品反而破坏原有的肌肤触感和质感,令
人惨不忍睹。对此深感绝望的伊作先生,当场就将作品敲得粉碎,从此不再碰触
石膏直塑像……。请注意,曾经一度坠入绝望深渊的艺术家,当他决意以自己仅
存的生命为赌注,为世间留下自已最后的作品时,他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再度尝
试当初让自已倍感屈辱的方法呢?」
「原来如此,我了解学长的说法。的确,如果我是川岛大师的话,我一定不
会再用同样的方法尝试。」
田代表示同意。此时的田代,像是一位艺术家而非商业摄影师。饭田似乎也
无意反驳。纶太郎轮流望着两人,说:「……如此一来,伊作先生如何制作出我
们在照片上看到的头部呢?如果不是从模特儿脸孔上活生生地取得原型,也不是
事后在雌模上加工,那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我知道了,死亡面具。」突然拍膝高喊的是饭田才藏。只需拨开尸体的眼
皮,敷上石膏绷带,就能够在双眼睁开的状态下取得原型。模特儿既然已经死亡,
在等待石膏干燥时,既不会感觉痛苦也不会挣扎呐喊,更不会表示抗议。」
「完全正确。」
纶太郎点点头,田代说:「真的假的?说得简单,这种方法真的能够执行吗?」
「只要取得往生者家属的首肯即可。进行家祭前,只要短时间即可取得死亡
面具。事先涂上凡士林、肥皂液等具有界面活性作用的润滑剂,就不会严重损伤
眼球;或是参考美国的遗体保存技术,在眼球当中注射硬化剂。伊作先生是石膏
直塑技法的权威,这些专业技术他应该钻研已久。等到石膏干了,取下石膏绷带
时,万一损伤眼球,只要请葬仪社修补即可。制作死亡面具,即使发生状况,只
要丧家出面说明,多支付一些手续费用,葬仪社应该不会过问。」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难接受。」田代皱起眉来,夸张地交叉双臂,「先不
管技术上的问题,伊作先生从哪儿找到已经死亡的模特儿呢?总不可能任何人都
可以吧?这张照片中的人头,头部骨骼、轮廓等等,都几乎和江知佳一模一样。」
「当然,这才是重点。为了选定双眼睁开的死亡面具模特儿,就必须回到最
初的疑点—以独生女江知佳为模特儿的作品,伊作先生为什么命名为「母子像」?」
「母亲和女儿的雕像……,等一下。」田代低吟着,他半信半疑,眼神有些
动摇,「……难道,石膏像的脸部部分,来自于江知佳的亲生母亲吗?」
「从伊作先生的遗志来看,只有这个可能。」纶太郎表示肯定,双手交握。
「依据宇佐见彰甚的说法,往生者的工作室中,江知佳的脸部雌模完好如初,
换句话说,他分别从母女两人身上直塑获取雌模,制作石膏像。颈部以下的部分,
百分之百来自女儿江知佳,切断的头部的雌模则是从她的母亲遗体上取得的死亡
面具,就像是合成照片的3D版本。
若是真正的人类尸体,切断头部再装上他人的头部,即使是拥有血缘关系的
母女,也难逃现代法医的检验。可是巧妙运用两位不同模特儿,融合母亲的脸孔
和女儿的胴体制成裸女像,唯有作者才了解个中真章。不管模特儿是一人还是多
人,石膏塑像本来就像拼布一般,将各个部位东拼西凑……」
纶太郎话说到一半,田代不耐烦地摇摇头,说!「不,我的疑问不是这点。
电视八卦新闻报导的一些小道消息,都推测江知佳的生母并非是因杀人嫌疑而遭
到逮捕的现任各务夫人,川岛律子女士,而是十六年前留下遗书而自杀身亡的妹
妹啊。」
看来,田代的思考模式与他的天敌颇为相似,纶太郎觉得有些讽刺,微微一
笑,说:「获得石膏像头部的堂本峻也有相同的想法,他曾说只要看过石膏像的
眼睛就可以了解真相。但是,他错了。江知佳的叔叔敦志曾经到江知佳出生的南
成濑助产院探望律子女士,我也曾经追问宇佐见,他也是笑着答说没有这个可能。」
「敦志先生的话或许还能相信,宇佐见所说的话根本不能相信啊。」
「当然,宇佐见是否说谎,无法证实。但是结子若是江知佳的母亲,他并不
会因此得利。宇佐见或许会认为堂本的错误结论才符合他认定的逻辑,但是他并
没有肯定这项错误说法,因为事情的发展令他措手不及,已经毫无挽救的余地。
除此之外,假设妹妹结子是江知佳的生母,会产生一个非常严重的矛盾。」
「什么矛盾?」
「十六年前她自杀的理由是因为她和姊夫川岛伊作有了外遇关系,怀了他的
骨肉,而非自已丈夫的孩子。假设江知佳的生母是结子女士,父亲还是伊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