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是默认的休憩时光。一些家里稻子还没收割完的,就直接坐在水渠边儿的大树底下吃饭纳凉。只等着吸够了水渠里散出的凉气儿再去地里奋战。
一些忙完了的吃饱了饭直接架了竹床放在堂屋大门边儿躺着呼呼大睡。
而孩子们这会儿是最活跃的了,不用干活儿了,大人也睡下了,他们想怎么疯怎么疯。
这会儿喜妹就带着齐天佑在村中间的一块空地上玩,这里因着有几颗果树孩子们都喜欢聚集在树下仰头望着高处的果子等待着打果子的那一天。
“这是枣树,这会儿已经结了好多的小枣,等到天冷了枣子就一天天大了,到时候叫我姐上树打枣你吃。”喜妹对天佑说到,想着枣子咬起来脆生生的甜味儿,她的嘴巴都咋吧了两下。
“凭什么给他吃,他既不姓赵也不姓孟的。”一旁腊梅呲牙说到,一脸的不屑。
腊梅和辣妹一样的年纪,个头高出喜妹一个头了,听她这么说,喜妹也不敢反驳只弱弱地回了句,“我姐摘了枣子就给他吃。!”
不提辣妹还罢,一提辣妹这腊梅像踩了痛脚似得。
“就辣妹能耐,会爬树?又黑又瘦,猴子样儿的!”
喜妹虽是个软妹子但最见不得人家说她姐的坏话儿,尤其是说她黑。
“你说谁黑啊,你才一副猴样儿呢,”喜妹本来年岁也不大又不是厉害的性子,心中气急了反倒半天说不出话来,明显落了下风,看周围的小伙伴儿像是有些好笑地望着她,这会儿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头重脚轻根底浅,嘴贱皮厚腹中空。”
突如其来的一句煞是好听的诗词般的句子想起,稚嫩的声音却清晰入耳。
小伙伴儿们在这一瞬间愣住了。齐天佑想想是不是自己太咬文嚼字了乡里人听不懂,于是又清清嗓子对着腊梅大声说到,“你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
说完全场又是一愣,随后大家不约而同的一阵爆笑,这次小伙伴儿们可都听懂了。
哄笑中腊梅脸都气绿了,抬手就给了喜妹一个巴掌又要去打齐天佑。
喜妹一下子就慌了,本能的上前去保护天佑,拉扯中一下子被甩到地上狠狠的跌了一跤,天佑又想去扶她,结果又被腊梅从背后拉扯衣领子,进退两难。
地上的喜妹膝盖都摔破了扯着嗓子大声哭起来,孩子们一看闹大了怕回家挨打挨训的都一溜烟儿的散了。
看喜妹大哭,天佑急了,右脚一下子狠踢向她的脚踝。
腊梅穿的是农人做的一般的夏季布鞋。
从脚背到脚踝可都是光溜溜□□在外面的。
而天佑的鞋子都是那种镇上人穿的包脚踝靴子,那底儿用麻线纳了密密麻麻好多层,而且鞋子底儿和边儿都还包了一层类似后油布的硬布。
所以尽管他年纪小可这一脚踢去很是不轻,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下了狠劲儿的。
只听到腊梅一声惨叫,杀猪般的。在回家都上 正走到在村中央的辣妹都听到了还在那儿差异呢。
再说那腊梅从小上面两个哥哥护着,她娘生的时候都快三十了,属于老来得女。
自然自小娇惯的很。农活儿都少干得很,又哪儿受过这样的痛,这样的气,自是气急败坏,抖着脚就一把冲过去直接把天佑压趴在地上,索性还跨坐在他背上对着脖子和脸又抓又挠的。
辣妹回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仅仅是一刹那的愣神,瞬间反应过来,丢了肩头的扁担箩筐三两步就冲过去一手揪了腊梅的衣领一手揪着她的头发往旁边地上拖。
辣妹本来就和腊梅年岁相当,但她个子却比她高半个头,又长手长脚,平时干农活儿练的手劲儿又大,这双手一揪一拽的,整个腊梅完全无招架之力,手脚乱踢的想抓辣妹。
辣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没等她够着她的身直接跪在她背上朝着屁股猛甩巴掌,又揪着腰间的软弱掐她。
疼的个腊梅呼天喊地的。
辣妹都快打累了,这才收手,旁边喜妹早已不哭了,破涕为笑地看着,天佑也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直到腊梅瘫软在地上哭不出声了辣妹这才收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到,“叫你十二三岁的人欺负人家六七岁的,呸!”
回到前面捡起箩筐牵着天佑和喜妹径直走了,走到转角回头还看到腊梅趴哪儿哭的肝肠寸断的。
她带着两人回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去的腊梅家,孟大头家。
这会儿他应该还没下地去。
一见是辣妹,好像脸色还不是很好的样子,孟大头连忙出来开铁门问怎么了,这才看清楚喜妹哭花的小脸,天佑好几处破皮
的脸和脖子。
“叔,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孩子们闹着玩儿的,我刚从镇上赶集回来,走到村中央枣树下就看到喜妹在哭,你家腊梅把天佑压趴在地上骑在他身上又打又抓的,你看这细皮嫩肉的都抓好几块皮掉了的,喜妹膝盖也破皮流血了,”说着她挽起喜妹裤管露出两个流血的膝盖,再配着喜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孟大头简直惊呆了,嘴巴张老大。
“这,这是我家腊梅干的,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儿呢,欺负两个弟弟妹妹,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叔,没事的,我就过来跟您说一声,”辣妹反过来安慰他,“其实我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腊梅骑在天佑身上我又气又急,您说打了喜妹咱们乡里乡亲的也无所谓的,可天佑不是咱们乡里人,娇贵着呢,你说这要打出个好歹咱还不要吃官司啊,”,她这说着就看孟大头一个劲儿地点头,乡里人也不是不讲理的,又是老实本分的人,谁都怕惹事儿。
辣妹继续说到,“我就把她拖了下来打了她的屁股,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痛她的。”
“打的好,还打屁股,得打脸才长记性…”
辣妹又当着他的面问喜妹腊梅姐为啥打她,这才知道了腊梅骂辣妹黑得像猴儿的话,孟大头又是一番感叹懊恼这老来得的闺女是养娇了,养的没样了。
说着就要去寻腊梅回来好好教训一顿,被辣妹拉住,劝他好好说腊梅,这样的性子以后去了婆家还不得日子过不安生了。
孟大头越发觉得人家的闺女又能干又识大体的,眼光还长远,自己家的咋就那么上不了台面,转而又骂腊梅娘,管她从小惯着。
如此一番临辣妹走的时候孟大头拿了一瓢鸡蛋给她,说是给喜妹和天佑好好补补。辣妹估计他是怕天佑娘回来看儿子被欺负了来找他晦气。
就是不知底细光看那天佑娘的衣着神态,就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不是个一般人的,就是落难了,那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谁也不想惹她。
回到家,辣妹细细查看了两人的伤,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抹点菜籽油消炎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又十分严肃认真地说到,“以后要干仗的时候得仔细谋划了再干,掂量掂量自己和对手的分量,看清现实,打得过可以打,但要打不过就得想法子,想个自己不吃亏又能治得对方服服帖帖的法子。”
喜妹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辣妹又看看天佑,怕他年岁小,听不懂,哪知他樱桃小红唇里吐出两个字,“腹黑”。
辣妹听到这两个字真是瞬间被雷,真觉得他才是穿越的而她是来心灵受虐的。
想想真觉得这六岁的孩童有意思,前途无量啊,忽然就心情大好起来。
她扬扬手里那瓢沉甸甸的鸡蛋对她俩说到,“接下来的几天姐天天做鸡蛋你们吃。”
喜妹立马一声欢呼。看着辣妹阴沉的脸秒变坏笑,天佑也笑了起来。
再说那边腊梅哭的稀里哗啦的好半天也没人来搭理她。屁股痛腰也痛,头发也像个疯婆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更觉得辣妹可恨。
哭半天想起来得赶紧回家找爹娘告状去。
可她没想到的是刚回到家还没开口她爹就虎着张脸披头一顿骂,“在外面野够了?还有脸回来哭?十二三岁的人了还欺负人家六七岁的?人家还给你留脸面抽屁股,我看就得抽脸…都怪你娘把你惯的没边儿了,我看你就是欠管教,从明儿起…”
屋里腊梅娘还想像以前那样护着闺女,可看着当家的似乎这次真下狠心管教了也不好拦着,只搂着腊梅唉声叹气的。
那孟大头看着这娘俩更生气了,老来得女本想有个乖巧文静的,怎么着最后啥女孩子家的活儿都干不好,还尽惹事儿的。
那腊梅真是恨死辣妹的心都有了,红着眼就起身向东头跑去,她就不信那辣妹打了她还要叫她爹这么骂她…

撕逼

“辣妹,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打了我还去我爹门前嚼舌头,要不要脸啊…”
辣妹本来在院子里掐菜准备要做晚饭了,结果就听到腊梅在远门外插着腰披头散发的大骂。
以前她娘刚去世的那两年,有时候村里有些孩子说她是没娘的孩子她倒也听多了还真是无所谓的。所以听她这么骂她也就哼了声,继续掐自己手上的毛豆。
倒是喜妹和天佑都跑出来了。
因着辣妹又需要买一些瓦罐就叫她爹赵秀才下午边儿去窑上接赵毛氏回家,顺便一起拿瓦罐儿。再说天佑脸上抓破皮了,正好下午就不上课了。
所以这会儿家里就她们三个小辈儿的在家。
“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装的这么护着装的挺像的啊,真是姐妹情深呢,怕是为了哄你那后娘到时候多给点你陪嫁物件儿吧…”腊梅也是气急了,她这边骂的喉管气断的,辣妹那边坐在门槛上纹丝不动摘菜,眼皮子都懒得抬她一眼。
喜妹听到提她娘倒是沉不住,拉着她姐衣角说到,“姐,她太欺负人了,揍她去。”
“急什么,当笑话儿听着呗。”
“该想个新法子治她了。”天佑不紧不慢地说到。
辣妹扑哧一下笑出来了,伸手点点他脑袋瓜子,“鬼精灵样儿。”
这一幕看得腊梅更是气炸了。更口无遮拦地大骂起来,“野种还是和野种好,没娘的和没爹的在一块儿刚好着呢,”这又是骂到天佑的头上了。
辣妹怕他往心里去安慰他道,“不理她,她就是小泼妇。”
天佑看着她无声笑了笑。
“儿子是野种,娘也是个骚货,一天到晚花枝招展的扭啊扭的,别是个狐狸精勾引你爹去了你还不知道呢,到时候两个后娘够你舔屁股伺候的…”
这话说的真是恶毒极了,看她真是好的没学到,四村八乡泼妇骂架的脏话她都学会了。
天佑站在那里身子没动眼睛却是红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也是,谁能忍受别人这么说一直相依为命的娘。
“打蛇要打七寸。”她紧紧握住天佑握紧拳头的手,那手在袖子里正颤颤发抖。
她低头对喜妹悄悄说了几句,慢慢站起身对着院门外的腊梅吼了起来。
“怎么,你这是看上我爹了,有本事你来勾引啊,勾引上了,我爹把你睡了你就是我后娘了,我保管伺候你,你要给我爹生个儿子我还天天给你供起来呢,哦。对了,做我后娘你怕是没戏了,我后娘比你强一百倍,就勤快这一点你就一点比不上,你懒我就不说了,偏偏你又长得丑,我爹那样的相貌你连给他脱鞋子搽脚都配不上。要不你勾引我爷爷吧,到时候我叫你一声奶奶你多风光啊…”
辣妹中气十足,中间不带喘气儿的,别说腊梅,身边站着的天佑也吃惊的看着腊梅,这一长串的的骂声里信息量之大,内容之震撼,想法之开阔,他简直是震惊了。
“好你个野种,真是太不要脸了,一家子男盗女娼龌蹉…”
“啪,”很清脆的一巴掌,孟大头到了,“你个孽障,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臭嘴…”
“七寸到了。”
天佑说到。
辣妹看着他笑了笑,“自然有人收拾他,咱们等着吃更多的鸡蛋吧。”
傍晚时分家里人都回来了,天佑娘今天竟也早早回了,还带了一块卤猪头肉。
于是一家人都聚齐了在院子灶房前的大枫树下围着桌子吃饭。
天佑娘自是看到了儿子脸上的抓痕,只问他疼不疼搽药了没有,硬是没问怎么回事。
辣妹对她那个佩服真是五体投地的。
倒是辣妹主动把今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赵秀才听了对着辣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样儿,刚要开口数落辣妹,哪知道天佑娘开口了,“做得对,咱不欺负别人,但别人惹上门了咱也不能做软柿子。”
虽是对着辣妹和喜妹说的可也是给儿子天佑听的。
赵秀才到嘴边儿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赵毛氏看着好笑,她本也是个不多话的,加了块猪头肉到赵秀才碗里,“快吃吧!”
其实她心里是欢喜的,她早知道辣妹是个厉害的角儿,喜妹和辣妹虽不是一个娘生的但自小姐妹俩感情就好,自己生的喜妹就是个软性子,多亏有辣妹一直护着她。
赵老爷子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可过火。”
“过火的是那腊梅,”辣妹准备给家里人下点儿猛药,“爷爷,你可知道人家惦记着我爹呢。”
“瞎说!”赵老头呵斥到。
赵秀才蒙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她想做我后娘,可我后娘有人了,我只好叫她做我奶奶…”
赵秀才夫妻两个差点没呛的一口粥喷出来,天佑娘大笑。
赵老爷子拿了筷子就要抽辣妹,她早已跳到竹林边儿碼的石头上到处躲…
天佑闷闷说了句,“果然像猴儿。”
鸡飞狗跳,笑声连连。
晚上辣妹给后屋天佑母子送水,对着她很是诚恳地说到, “婶子,今天对不起,让天佑受伤了,我没照顾好他。”
她也曾经做过母亲,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有多重要她心里很清楚。
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这是说的哪里见外的话,我还没谢谢你这么护着天佑呢。”
她说的也很诚心。说实话在赵家住着比她预想的好了太多,没想到赵家气氛这么和谐欢快,辣妹像亲弟弟一样对待天佑。其实她心里十分感激。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辣妹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转身去灶房拿了个小碗,倒了点儿菜油送去后屋。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天佑扭着头不让他娘搽药。
正是上次割稻子她手割了天佑拿给她搽的那个药膏,她连忙说到, “婶子,拿菜油搽吧,破皮了搽这个最好,也不容易干。”
其实有伤口搽菜油茶油的最好,消炎止痛,尤其是对孩子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当然这些辣妹不能说出口。
看天佑犟着,天佑娘似乎也有些气了,辣妹说到,“婶子,你也累一天了,坐着歇一会儿,我来给小弟搽吧。”说着坐在门槛石条上,对天佑招招手,“过来。”
看着她殷切的目光他慢慢走了过去,刚一挨到她边儿上,辣妹像怕他又后悔了似得,就一把抱住,“来,姐给你搽,绝对轻轻的哈。”
果然很轻,那手指沾着点油在他伤口上羽毛一样清幽的滑过,最后她还捧着他的脸轻轻吹了几下。
手中的小脸儿嫩得掐的出水,长眉弯月一般,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睫毛扇贝一样的闪烁着,在眼睑下楼下一层淡淡的粉紫,“我们小弟和婶子一样,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辣妹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撒娇似的往她身上蹭。
辣妹这句话说的天佑娘扑哧笑了起来,天佑脸埋在她身上,嘟着嘴闷闷地说了句,“我是男人。”
惹得两人又是大笑。
“是是是,我们小弟是个男人,是个大大的美男子。”
第二天孟大头带着一篮子鸡蛋上门了,果然不出辣妹所料。
他一个劲儿说是给赵老爷子吃的。
他家田地多,劳力也多,家里谷子打出的糠粑养了一大群的鸡,家里鸡蛋最多。
“叔,谢谢了,”辣妹也不客气,直接接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到,“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外说一个字的,昨个儿腊梅说的都是气话我今儿一早起来早忘了。”
孟大头连连点头,“好,好,辣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样他也放心了,腊梅说的那些个混账话要是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哦,她不知羞,他这个爹还要见面呢。
看着他安心离去的背影,天佑忍不住问到,“你昨天叫喜妹去喊他的时候说什么了?”
“你猜?”
辣妹斜睨了一眼逗他。
“不说算了。”他还不经逗,这就要抬步离开。
辣妹一把拉住他, “好啦,我告诉你。”
“我姐叫我去跟孟叔说,腊梅姐说想做我姐后娘。”喜妹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阴险。”
天佑丢下这两字。
中秋节的前一天天佑娘回来的很早,带了好多东西回来,买了卤肉,还打了二两酒。
又捧出两件女式的坎肩儿出来说是送给辣妹和喜妹。
你坎肩好看得不得了,一件素青底子勘大红软布面儿,包着深青色的边儿,一件素白色底子勘粉红色软布面儿,包着鹅黄色的边儿,袖口都镶了一圈儿又白又软的白毛。
“这是兔毛的,软和着。”她说到。
喜妹欢喜的眼从衣服上离不开,恨不得现在就穿上身。
“婶子,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辣妹这么一说,喜妹要往身上套的双手顿时一滞,眼巴巴的望着姐姐。
“没事的,一点儿不贵重,都是客人拿来作秀活儿多出的碎布片子我拼起来的。”
说着她翻开衣服抖开袖子里,辣妹一看,还真的,内里明显不是一个色儿的布。
“那也费了婶子好大的功夫做啊,你自己作秀活儿本来就伤神的…”
“真啰嗦。”天佑一句话堵了她还要推辞的话。
辣妹心中腹诽,天佑你真的只有六岁吗?

亲昵

中秋节这天赵秀才给自己和天佑放了一天假,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儿,辣妹估计他是惦记上了前天说起山上打毛栗的事儿了。
“好吧,你问问你娘要是同意咱们就一起去。”
辣妹和喜妹挽着篮子在门口等他,见他闪着亮晶晶的一双眼奔出来就知道有门儿了。
“走吧。”他仰着小脸儿说到。
辣妹看看他身上青色的棉布小长褂皱皱眉头说到,“这个衣服可不行,非得给刮花了回来不可,太可惜了。”
她从箱子里翻出她自己小时候穿的一套灰色的粗布短褂,“换上这个,别看旧了,到时候到山上你就知道这衣服的好了。”
天佑看着那衣服半天没伸手接。
“怎么,嫌弃了?”辣妹问到,“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好的一套衣服了。”
天佑看看她这才伸手接了过去。
辣妹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来,姐给你换。”急得天佑一溜烟跑回后屋去了。
留下辣妹和喜妹哈哈大笑,也不知他小小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多讲究,才六岁而已就那么害羞,有时候天佑娘回来的晚了,辣妹说给他洗澡死都不肯,打洗澡水收拾衣物都一个人躲的紧紧的。
等到天佑换好衣服出来她俩又是哈哈一阵大笑。
平时天佑都穿着小长衫,头发束的一丝不苟,一副读书识字的小书生模样。今天换了这一身粗布的旧短褂套装,配着长眉亮眼,圆圆小脸,像个农家福娃娃似得可爱。
见她们笑起来天佑一脸的别扭,辣妹赶忙拉住他,“姐不是笑你丑,是笑你这样穿可爱极了呢。”
说着又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
果然辣妹说的没错。
山路越走越崎岖,小路两边儿杂草野叉大半人高,快要把小路掩埋起来了。这要是穿长衫那是寸步难行,而且就天佑那细软布面儿的,肯定早刮破得不成样子了。
“这条路平时没什么人走,这可是姐发现的一条秘密路线,”辣妹神气十足地说到,“沿着这条路一直翻到后面的那座山头就到了,到时候看到那一片东西你们莫要欢喜得得意忘形了哈。”
她这样说着,喜妹那脚下更是快了起来,天佑也不禁加快了步子。
“来”。
开始翻山上坡的时候辣妹把篮子落起来都给喜妹拎了,她蹲在上面伸手拉下头的天佑。
那伸过来的手,手指修长,干燥有力,他向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在她大手的掌心里他的小手显得更加白嫩肉胖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握着自己的这只大手指腹稍硬的薄茧,痒痒的,天佑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一路辣妹都牵着他的手没放,有力的手臂一直牵引着他,在他每一个快要摔倒的瞬间紧紧托住他。
终于到了山顶的坡上,四周高大的松树郁郁葱葱遮住日光,中间一大片的平坦的草地光影绰绰。
喜妹和天佑忍不住一声欢呼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慌什么,再走几步往山下看。”辣妹神秘兮兮地说到。
两人半信半疑地走到山顶另一边儿往下一看。
顿时喜妹一声狂呼,“啊,好多啊…”
辣妹哈哈哈大笑起来。
天佑却站在那里看着那一片矮树叉子呆呆的,不知所以。
那一片矮树叉子和刚刚来时小路夹道上的那些似乎很不一样。叶子没那么多那么鲜绿,枝条也没那么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