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丈夫忽然发现其实他和婆婆真的很像,喜欢凭着自己的心思以己度人,一件事情出来以后总是往坏的方向想…
夫妻冷战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五月份,二丫的孩子呱呱落地。
芳草也嫁人了,铺子里一下子就剩下辣妹和碧草两个人了,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但孩子满月这天辣妹还是抽了时间去看了二丫。
二丫生的是个大胖小子,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人。她看辣妹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的样子劝她,“男人就跟个孩子似得,得哄着点儿,你别太犟了,夫妻有啥隔夜仇的。”
“唉,其实我就当时生气,过后想想也没啥的,只是那次吵架之后再难得有热情了。”
“这我也懂,破镜还难重圆呢,何况是人心,可日子总是要过的,女人的命啊就是一个字忍。”
辣妹听她说得感慨扑哧笑了起来,“你和丈夫如胶似漆感情甜如蜜的,现在又得了孩子,公公又心疼你的,你这是哪儿来的感慨啊!”
二丫抿嘴笑了起来,“我外婆跟我说的,自我成年见她一次她就念叨一次的。”
两人又说笑了半天,辣妹这才告辞。
过了几天就是端午节,辣妹便在铺子里包粽子。一边包一边忽然想到几年前自己第一次去醉仙楼里卖菜碰到吴青的情景,那会儿她初出茅庐,卖菜无人问津,正饥肠辘辘,在醉仙楼最早遇到的就是吴青,那会儿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对她亲切的很。
辣妹永远记得他从后厨走出来对着她微笑的样子,那会儿他手里用干粽叶包了好几个馒头,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根麻绳,上面吊着四五个粽子。
又是一年端午了,现如今他和她成了夫妻,生活上也吃喝不愁的还有余银,一切不都是自己希望的样子吗,却不知两人的关系如今是不冷不热,睡在一张床上各盖各的被子一句交心话也没有。
她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彼时吴青在醉仙楼里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后厨粽子的香味也让他心中一阵厌烦。
躲在过道里发呆,就听着后厨他娘说话,“横竖我儿子是我生样的,为他吃那多苦,我怕啥,儿媳妇儿总会有的,我家吴青也不差,就是和离了一样找个好的,反正我儿吃不了亏,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下次要找啊我就找个服软的,也不求她多能干的,听话就好…”
吴青没想到他娘心中对他和辣妹的婚姻关系竟是如此悲观,甚至落井下石,猛然间觉得似乎真要和辣妹和离了,顿时觉得阵阵心酸,眼前浮现出那些年瘦弱的女孩挑着箩筐眼睛亮晶晶望着他的样子,再难自抑,头也不回的跑向辣妹的铺子。
辣妹手中还提着那挂粽子,抬头一看吴青喘着气站在狭窄的后厨门口,有些惊喜的说到,“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让他的心一下子安稳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怕你忙不过来。”
辣妹心中一暖,他终是顾念自己的,不禁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犟着不理他实在是不应该。
心中想着手上已经动作了,拉了他的手笑着说,“过来帮我包粽子吧。”
他反握着辣妹的手心里一阵激荡。
“还记得以前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他笑了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粽叶。
“那会儿你给了我几个馒头还有一串粽子,当时我正饿得很,闻着觉得好香呢。”

狭小的后厨里,两人相对而坐,围着盆子包着粽子,细细说着话,简单又温馨。
都说久别胜新婚,虽然两人没有久别,可彼此冷落这么长时间,现在好了便是分外的热情,吴青这晚缠着辣妹要了一次又一次。
好不容易歇了下来,辣妹和他好好说说话,可洗完身子回来一看人家已经呼呼大睡了,她无奈都笑了笑,还真是如二丫外婆说的,男人还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辣妹很认真的对吴青说,“我辣妹并非贪恋富贵爱慕虚荣的人,我只想过平淡的小日子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凭本事努力挣钱生存,多挣了银子咱们就过得宽裕些,没挣到银子无非日子过得节俭些,但夫妻间最主要的是相互信任,有什么误会就该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说清楚而不是互相猜忌。”
吴青嘻笑着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深深的吸口气,“真香。”
辣妹锤了他后背一把,“听到没,和你正经说话呢。”
他仍旧嘻嘻哈哈,辣妹无奈,心道这哪儿是二十五六的人呢,唉…

有喜有忧

46 有喜有忧
今日又是青州城纤手馆招收学徒的日子了。说是招收学徒其实算是摆谢客宴,不过是借着收徒这个名头东家和大客户一起聚聚,亲热亲热,联络感情。
街头马车堵了个严实。大东家文娘文师傅站在门口迎客,远远看到缓缓驶来的红木嵌琉璃的马车赶忙吩咐下人疏散人。
这红木嵌琉璃的马车整个男方地界只有苏家的马车。
果然雕花木门滑动开合,下来一个湖蓝色锦衣长袍的公子。
打头下来的一个中年青衣汉子恭敬的走在前面引路。
正是苏家负责和纤手馆生意往来的苏严管家。
看他身后被称公子的人,一看那湖蓝色长袍的质地,文娘赶紧作揖福身行礼,“苏公子一路辛苦了。”
他仰面打探的神色扫了一眼文娘,又抬头扫了一眼纤手馆的招牌,折扇在掌心一收,嗤了一声,“和咱们梅州可没法比。”
“行三,不得无礼。”
一声略低沉的男声传来,紧跟着从马车里又下来一位公子,藏蓝色的长袍,和这位湖蓝色长袍的小公子一样的衣料,连腰间佩戴的丝绦结都是一样的双头如意结,只不过一个是绿色龙凤呈祥玉如意,一个是大刀关公墨翠。
此刻两位公子站在一起,不禁叫人侧目。
先下马车穿湖蓝色长袍的公子唇红齿白,骄傲洒脱,后下马车穿藏蓝色长袍的公子眉眼温润,气质雅俊,这两人站在一块儿便更觉得五官相似,只是神色上迥异,一个略带些张狂一个却是沉稳。
“文师傅好,这是我家三弟。”藏蓝色长袍的公子对文师傅拱手道。
文师傅一笑,再次作揖行礼,“苏二公子,苏三公子。”
苏家是大宋国数一数二的绣品丝绸商家,梅州苏家如雷贯耳。
苏家大公子苏一行这些年更是在京城打开了一条商路。
苏家三位公子,苏一行,苏行二,苏行三,皆是苏家正房一母所生的三位嫡公子。
文师傅心下了然,只听说苏严管家说今日苏家公子会来拜访。她想到不可能是大公子,但没想到苏二公子和苏三公子一起来了。
齐天佑跟在他娘身边见过几个客人听到下人通报说古大人到了,想着古戎肯定也来了,连忙和他娘说了一声便去前面找古戎。
前厅里城守顾大人正在和一位穿着藏青色锦袍的年轻公子说话,他便站在一边静静等候。
古大人背后的古戎身形站立岿然不动,眼睛却是十分活络的对着齐天佑一阵眨巴。齐天佑抿唇低笑。
两人间古灵精怪的互动都看在了苏三公子的眼里。
他咳咳两声说到,“古大人,在下可否借你这身后的侍卫半日。”
苏行二瞥了他一眼皱皱眉头,那边古大人却是笑了起来,“瞧我们谈的这些叫年轻人无趣了,也好,古戎你陪着苏三公子好好在青州城逛逛,务必护好公子。”
古戎恭敬的应声丝毫没泄露心中的兴奋劲儿。
出门的时候,苏三公子对着齐天佑说到,“这位小公子,一起吧!”
齐天佑抿嘴笑了起来,三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玩心重的时候自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青州城虽然是青州的首府,但其实并不繁华,当然这是
在来自梅州的苏三公子眼里。
“青州城商业贸易农业都不强,不说梅州就是隔壁的泸州城也是比不了的,但青州是古城,西南边境的重镇。”齐天佑说到。
“嗯,天佑说的对,自古以来青州城都是咱们国家的军事重镇,西夷要想入大宋,青州城是必经之地。” 古戎一脸肃杀,站在古城墙上遥望着下面大片山河。
“多少的热血男儿为了守住这座城池马革裹尸,抛头颅洒热血,这城墙的岿然不倒来自多少热血的浇筑啊!”
“古戎,你现在就像个将军样子了。” 齐天佑认真的说到。
苏三公子也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这次青州之行竟结识了这两个有意思的小子。
“看完了沉重的古城墙,咱们去轻松轻松吧,要不一会儿你们又是一气家国大事的,这是欺负我是个纨绔子弟吗?”
他扇面掩着半张脸,一副哀怨的样子惹得两人大笑。
江堤边绵延望不到尽头芦苇随风起伏,江面不时有渔船经过,成群结队的野雁飞起又落下,恣意随心。
流水的哗哗声与芦苇的沙沙声,仿佛是情意绵绵的絮语。流水在芦苇间流动着,一副耳鬓厮磨的样子。
“这里是青州城文人墨客最喜欢来的地方,”
齐天佑接着古戎的话说到,“芦苇晚风起,秋江鳞甲生。残霞忽变色,游雁有馀声。”
苏三公子转头看他,“哦,这首诗写的就是此处?”
齐天佑点点头。
潮涨潮落,渔舟归航,苇塘风清,瘦鸟飞翔,确实是唯美绝伦的风景,若是有琴…
苏三公子刚想到这里,没想到还真隐隐琴声传来。
三人静心一听,果真是有琴音,相对一笑,苏三公子径直向琴音发出之处寻去。
古戎和齐天佑紧跟其后。
是一片红树林,中间一片开阔的草地。
一红衫女子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席地抚琴,下首还有三四个纱巾遮面的十一二岁女童,面前都放置着一架古琴。
走近了听,琴音声声入耳,动人心魄。
一曲终了三人犹呆愣原地,苏三公子掌声响起,“好,好,好。”
红衫女子声音优雅,“叫几位公子见笑了。”
她起身,面对三人,红纱颜面,只留一双潋滟水眸在外,她轻盈行礼。
“姑娘此曲曲风婉转优雅凄美,却又充满温暖,令人神伤间却又充满希冀,姑娘可愿告知此曲曲名?”
红衫女子垂眸,“往事如风。”
“好曲,好名,妙。”
“姑娘如何称呼?”
“妾身雅琴。”
苏三公子有些意外,不由细问,“雅琴?姑娘可是泸州城有名的雅琴先生?”
她点头轻应,“先生二字实不敢当,低贱之人不过是换红尘一碗饭食罢了。”
“好一个换红尘一碗饭食,”齐天佑叹到,“我们何尝不都如此,各凭本事吃饭,无分贵贱。”
雅琴不由抬眼看了齐天佑一眼,总觉得这句话如此耳熟。
得知雅琴姑娘是泸州城春江楼的琴师,苏三公子表示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齐天佑笑到,“都道苏家三公子最是不学无术,谁曾想竟是如此个雅致的性子。”
苏三公子哈哈大笑,“世人皆醉我独行醒罢了。我不求指挥千军万马保国守土,也不求饱读诗书仕途无量,我此生只要有酒有肉有琴足以。”
古戎叹道,“苏公子才是真正的雅人啊。”
齐天佑对于琴这一样并不热衷,是以对这位雅琴姑娘并未留意,他此刻还不知他和她之间未来会有怎样的交集。
三位年轻的公子席地而坐,迎风观景,品茶谈论,各自的志向情怀,好不惬意…
曾经每天形影不离的姐弟辣妹和齐天佑如今俨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此刻双头镇辣妹在铺子里依旧围着客人围着炭炉子团团转。
吴青娘今日休息,她屁股上生了个孢疥,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的,本来就是初秋的时节容易肺热干燥。
最近醉仙楼又承办了几场酒席,上好的鸡汤,鱼汤的,后厨的帮工自是岔着吃的,她便上火上的更厉害。
在家无事转到门口,看到门口空地上种的藤藤蔓蔓爬到正门墙壁上了,都快攀爬到窗子了。
这还是辣妹初夏那会儿种下的丝瓜和南瓜秧子,先是沿着墙角铺了一地,夏天那会儿也却是开了好多的黄花儿的,这会儿入秋了却没见结多少的果子。
她正弯腰在里面搜看着,看有可摘的炒了下饭的波。
这时后屋二楼那婆子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传来,“不是你的地儿就是光开花不结果的。”
正是上次为了屋头边水沟堵了和吴青娘吵嘴的那个婆子。
本来这家前些日子又添了个大胖孙子的,见人说话都是喜上眉梢趾高气扬的,这会儿幽幽的说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然而在吴青娘看来却是实打实的嘲讽和耻笑。
光开花不结果说的可不是她家吗?
儿子娶了个看着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进门,可眼瞅着都有一年半了,连个屁都没有。
吴青娘越想心里越憋屈,想着去辣妹铺子瞅瞅看她是不是在忙生意的。
走到半路碰到娘家村子里一个相熟的人,原来在娘家做姑娘时两人还来往着呢,这会儿晃眼二三十年过去了,两人都是一副婆子模样了。
那婆子却是身子不大好,说是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副药都没用的,这会儿说是想请个算命先生看看家里摆设,是不是惹了什么脏东西的。
“还有这说法?”
吴青娘一听有些奇怪了,这身子和摆设有啥讲究的。
那婆子笑到,“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我那儿媳妇是古月镇嫁过来的,说是那边儿可信这个了,看我身子一直不爽利的,一副副苦药的灌下去还不见好,便说去娘家请个人来看看的。”
“有用吗?”吴青娘本也就是好奇,看她说得像那么回事儿的,半信半疑的,心想着不知道能不能看看家里怎么个摆设法儿得子的。
可营同样是一个村出来的姑娘,她年岁还大一些,人家都孙子孙女四五个了,她这边儿媳妇还没怀上。她打小就是个争强好胜要面子的性子,这老脸便犟着,这话自是憋着说不出口的。
“唉哟,老姐姐,你还别不信,我听我那儿媳妇说哈,前年我那亲家母啊”,偷笑的样子说着凑近压低声音在吴青娘耳边,“屁股生了脓孢,流脓流血的,可总不能脱了裤子翘着屁股给郎中看吧,除了她闺女谁也不直达这事儿啊,可那先生机缘巧合到他家走了一遭,只说了一句话,‘门前藤藤瓜瓜,后腚开花。’说的就是他家院子靠窗种了好多的瓜果,藤藤蔓蔓的扒着…”
吴青娘听了心中暗暗吃惊,想着,乖乖,原来自己屁股这孢疖是有鬼巧儿的啊。
于是心里急不可耐,敷衍着这婆子几句,连忙赶去辣妹的铺子。
进门见铺子里没客人,张嘴就骂,“好你个辣妹,你是不是存心的啊!屋前窗户底下种那些藤藤蔓蔓的,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吧…”
辣妹本来坐在那里串菜,一看婆婆虎着脸进来了,心道不好,赶忙起来迎接,见她骂得没头没脑的就有点糊涂了,听了半天,好像是说她不该在门口种丝瓜南瓜什么的。本来她初夏那会儿种的时候,吴青娘也是只晓得,怎么这会儿说她不该的。
在铺子里大吵大闹的她还怎么做生意,想着息事宁人,连忙说到,“娘,你要是不喜欢我晚上回家都拔了吧!”
本来双头镇居住那一块的地就是屋子翻了重新盖,又翻又在盖的,土里都是石头,本就难得种庄稼,她种下去的时候看了土质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自她种下秧子根本也没结什么果子的,扯就扯了吧。
“现在就回去扯!”吴青娘毫无商量的余地。
辣妹看着时候还早,想想反正也不远,就依了她。
于是辣妹随着婆婆两人急冲冲的回家去。
早先有人看着吴青娘气势汹汹一脸不善的往这边来,就有人通风报信给吴青了,这会儿他赶紧跑到铺子里一看,他娘和媳妇都不见了。
碧草见他来了很是欢喜,一把挽了他胳膊亲热的叫到,“哥,你咋来了,今天醉仙楼忙不忙,又来啥有钱的大客人了?”
吴青是个脸皮薄的,对着小丫头甜腻的笑容,恭维的模样,一时拒绝的话压根说不出口,应付了好半天才得以脱身,
赶忙跑回家看看咋回事。
家门口辣妹蹲在地上埋头扯着藤子,这处的土本来就结板,又好多时不曾下雨,干的很,于是不时一屁股摔倒在地,爬起来接着扯。
吴青娘站在旁边叉腰抱怨,“种了也是白种,光开花不结果的,还嫌我吴家不够丢脸的吗,人家都笑话到面前了还不知道疼惜脸面啊…”
吴青看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想着横竖回到家了,索性在床上躺躺,又嫌外面他娘鸹燥,又起来关了房门继续睡。
一觉醒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赶忙跑回醉仙楼,他娘在做他的活儿,看他来了一脸疼惜的说到,“睡醒了?咋不多会儿呢,这里有我呢,你回去吧,横竖咱们娘俩今天只算一天的工。”
吴青被推着出了门,想着没事回家继续睡大觉算了。
他压根不知道身后那些婆子含沙射影笑话着,“哟,这晚上儿子疼媳妇,白天娘疼儿子…”
吴青娘狠狠呸了一声,“疼有个屁用,如今还不是连个蛋都没见到,一帮子老没正经的,还不赶紧干活,在这笑话老娘…”
天气一日凉一日了,已经要奏响冬的序曲了。
辣妹铺子前面隔着马路是一片荒乱的低洼枫树林,叶子此时已经火红火红了,风一吹,枫叶脱离了树枝,毅然的飘落,坠落在马路上和匆匆的马车牛车驴车翻滚在一起。
空气中也是萧索的味道,冬天要来了。
不想,双头镇在这冬季来临之时爆出了个最大的新闻,镇上最大生意最好的酒楼,醉仙楼易主了。
这天下午忙过一茬后,吴青急冲冲的来了铺子,“我们醉仙楼被卖了。”
他自十二岁在醉仙楼打杂到如今整整干了十几年,混到这么个跑堂管事实属不易,如今忽然醉仙楼易主,他的惶恐不安全写在了脸上。
“慢慢说,怎么回事?”辣妹安慰道。碧草双手端来茶水,抬眼不着痕迹的瞟着吴青,站在一边一脸笑意的看着。
吴青看看这个小丫头,记得她是辣妹的二表妹,有看看铺子里没客人,这才说到,“刚王掌柜宣布的,说是过了这个八月他就要回老家了,醉仙楼已经被东家卖了。”
“那你们这些人没有安排吗?”
“王掌柜说叫我们安心上工,新东家自有安排。”
辣妹拍拍他的手,“这就是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酒楼在这里,就需要干活儿的人,换了东家一样需要你们…”
吴青这才稳下心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惶恐不安。
送走吴青辣妹心里也十分疑惑。
下午的时候红音小姐竟然从泸州城来了。
“辣妹姐,吴大哥回来了吗?”她着急的问到。
辣妹还想问她知不知道王逸之回来了没呢,她倒还问起她来。
“我不知道啊,怎么了?”
“我听我爹说泸州城里的醉仙楼全要卖呢?”
辣妹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大哥和你素来亲近,他走之前也没和你说些什么吗?”
她摇摇头,又问到,“是要卖还没卖吗?”
王红音点点头。
“双头镇的醉仙楼已经卖了,我丈夫在那里跑堂刚过来跟我说的,下月新东家就要来接收酒楼了。”
“啊!”王红音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王大哥在京城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啊!呜呜呜…”
辣妹压根没想到这个,听王红音一说心下突突一跳,会不会是王逸之在京城遇到什么变故,需要大量的银子,不然怎么会卖酒楼呢,还是泸州城的酒楼。
这一下午两人像无头苍蝇似得瞎着急,心慌慌,特别是王红音恨不得现在就要去京城找王逸之,辣妹一边安抚她一边招呼客人,整个下午心慌意乱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和离 上

47 和离上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辣妹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晕倒了。
王红音哪儿见过这阵式,吓得连声尖叫。
碧草眼珠子转了转,起身就往外跑,一溜烟的向醉仙楼跑去。
彼此醉仙楼里是人心惶惶,王掌柜都已经说白了,换了东家他是不会留下来的,要回泸州城养老。
楼里从掌勺师傅到洗碗工都是跟了王掌柜十来年的人,也是在王掌柜手下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如今零头的都要走了,他们这些人的前途怎会不堪忧。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谁也知道。
碧草的忽然出现让吴青有些意外。
“青哥,泸州城来了个小姐问我大表姐你们东家的情况,说是泸州城的醉仙楼也要卖,怕是担心你们东家在京城出了什么变故,我大表姐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先前吴青听了还没绕过来,听到说辣妹昏了这句撒腿就往辣妹铺子里跑。
“唉,青哥,你慢点儿。”碧草在后面追着喊,本来要迈出去的脚想想忽然又停住了。到了后厨找到吴青娘,甜甜的叫了声亲娘,又把刚才对吴青说的话说了一遍。
碧草这番话说的极其高明。
先是说泸州城来的小姐问辣妹醉仙楼东家的事,也就是说那位小姐都认为辣妹和迫醉仙楼东家关系亲近,而听的人吴青和他娘两人自然更觉得辣妹和王逸之关系匪浅,连带着吴青娘旁边的几个婆子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