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衣看了他一眼转向兰襟,"你可知错。"
兰襟立刻跪地,"属下守门不利,请王爷责罚。"
白锦衣这是怪刚刚兰襟在寝殿门口没有拦住闯殿的小七,他向来治下严厉,王府又赏罚分明,看来今天兰襟难逃刑杖。但她似乎并无惧色,平静地退下,自去找总管领罚。
小七一看白锦衣又盯着自己,一想到他刚刚的亲吻,心中一阵恶寒,"王爷,我小七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既然兰公子已获自由,他是自愿留在王府,那他的恩我也算是报了,自后生死与我再不相干,还请你自重。"
这是暗示白锦衣再不能拿兰公子来威胁他了,不想白锦衣听了此话竟是面色柔和不少,紧紧衣袍,"你偷看本王沐浴已是第二次了,再有第三次你试试看"。
小七心中一想似乎确实,自己第一次见白锦衣正是再寝殿内室的汤池,那是的白锦衣好像正在脱衣准备沐浴,而他刚好从水中潜出看了个正着,这次亦然。他木然行礼欲告退。
"不分青红皂白对本王无理就这么算了。"说着伸手拂向小七的衣襟,他连忙闪身避过,白锦衣停在空中的手指一顿,"怪不得你身上有香气,沾着芍药花粉了。"
"那王爷想怎样?"小七完全忽略他的后句话,只听着他的前半句话。
"兰襟受杖没有一两个月的是好不了,你就替她给本王守夜。"看了看屏风后的牡丹软塌,随手一指,"从今日起你就睡在这里,不准离我寸步。"
"那王爷可要给予尊重,若是再碰我一根毫发别怪我不守承诺,那炼钢之术和火药配方永远也别想知道。"此刻小七心想的却是姐姐琉水因为眼疾的原因向来喜欢头戴面纱,但愿白锦衣没有见过她的相貌,不会联想到两人是姐妹的关系,不然他拿捏住琉水自己岂不是要一辈子受其钳制。看来近日还是要赶紧着手书写炼钢之术和火药配方,早日完成诺言早日离开王府,到时候自然是海阔天空。
白锦衣坐上床沿拿了白巾自顾自擦拭长发,丝毫不理会小七还等在一边得他亲口答应,"王爷?白锦衣?"
"就寝",白锦衣说完头也不抬掀开被子四平八稳地躺下闭上眼一动不动,就这么真睡了。
心思
第十九章心思
中秋过后的月色渐渐清凉,如水的清辉透过寝殿窗台投到富贵牡丹花样的屏风上,那光晕让软塌上辗转难眠的小七蓄成一潭忧伤的记忆,他索性坐了起来,行到窗边抬头仰望明月,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年的月光亦如今夜,只是距今已是遥远的两个世界。世事无常,许多的东西无法预料无法把握,命运就像这抓不住的月光,上一世为了一个个任务血腥杀戮,出生入死时何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这样平静安宁地欣赏这如水的月光,似乎训练的挣扎,生存的渴望,真情的背叛都只不过是一段无谓的记忆罢了。
白锦衣依然是卯时就起,小七打了水自己就去旁边的水房洗漱,一会上官重莲自是来等候王爷一起去练剑。洗漱时看到手臂上当初刀伤处已是完好如初的肌肤,他想了想还是出了主院走向相隔不远的松竹园,他还是第一次来兰襟的院子,名字叫着松竹园,却只是在入院门的正中栽了一捆捆的潇湘竹,细细密密地结着团,房屋前种的却是大片的月季,红艳艳的花儿在枝头怒放,颜色是那么浓,那么纯,没有一点杂色,简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于刚刚清冷的竹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意外的竟是墨玉公子从房内走出,他看到迎面而来的小七也是一愣,瞬间轻松一笑,"小七也是来看兰襟的?"
"是的,兰襟可还好?"
"还好,不过是皮外伤,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应该就没事了。"
"那我进去看看他。"
"小七,"墨玉一顿,但并未出口。
"墨玉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那在下就直说了",墨玉慢慢踱步至丛丛月季,一身青绿相间的长衫,背手而立,清俊雅致,"你自青州跟在王爷身边至今已快有半年了吧,王爷待你如何?"
"王爷并无苛待。"
"好,既是如此,在下恳请小七以天下大任为重,鼎力相助王爷成就霸业。"墨玉侃侃而谈天下局势。
小七静静不语,一直等他说完,"想必在第一次我潜入王府后,你们就将我的来历底细差得一清二楚了,我小七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不象墨玉公子上官公子都是心怀天下之士,在下佩服,但公子有一事似乎弄错了,我与王爷之间并非主仆关系,仅仅是协议关系,当日协议,我炸虎门关,他给兰公子自由,他帮我送人回胶州,我给他炼钢和火药配方,如今只是我还没有整理完配方的资料,日夜伺候守卫王爷并非我份内之事,不过是现今居于人下不得不为之,我心中无一日不在想着自在生活。"
"好一个自在生活,在下倒是希望小七能如愿。"
"哦,公子何以认为在下不能如愿。"
"天下之势我不相信你未看清,北齐政权积怨颇深,官怨民愤,而南理圣教不过是苟延残喘,唯有大燕,唯有王爷能"他还未说完,小七已是打断,"王爷如何,天下如何与我又有何关,不过是些贪权恋势的游戏",说完转身就走。
潇湘竹下白纹锦袍的人影听着前方两人的对话久久矗立,终是离去,徒留淡淡的檀香之气。
"兰襟,对不起,怪我那天鲁莽累你受罚。"小七一进房门边看到兰襟背部厚厚包裹着,桌上更是一堆带血的棉布,显然刚刚换过药了。
"我并未怪你,是我应得的责罚。"兰襟一向寡言少语,对白锦衣是言听必从。
小七拿出那一个小瓷瓶放在她枕边,"这是伤药,很是管用,伤处不会留疤。"古代女子对自身疤痕的一向忌讳相信不用他多说兰襟一定会用,相坐再无话,小七看着她盯着那小瓷瓶愣愣发呆,连他起身告辞都并未理会。
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王府的空气中似乎有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墨玉公子不知何时不见人影,听说是出府办差了,上官天天领着护卫在胶州城排查巡逻。白锦衣似乎也忙碌了起来,天天呆在书房,却只叫了两名侍卫书房外侍候,并没有再叫小七随侍,连用膳时也不再要他布膳,只吩咐他自行回房用食。小七虽有些奇怪,但也乐得清闲便在自己的房中继续书写炼钢和火药的配方,所需配料均一一详细记载,甚至将矿石原样画出。
一日侍女红丹送饭食进房中,"小七侍卫,又在奋笔疾书啊?"红丹算是府中老人儿了,并不像其他侍女一样拘谨,和小七熟了后也常常说笑几句。
"小七你好久没去看陈夫人了吧?"她口中的陈夫人正是陈蓉蓉。
"她怎么了?"小七一听陈蓉蓉忙放下笔墨。
"没怎么,刚刚在路上碰到群芳阁的赭石,她说这些日子陈夫人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自从陈蓉蓉进府就住进偏僻的后院群芳阁,负责侍候她的正是赭石。虽说王爷从未进群芳阁看过她更未找她侍寝过,但府中丫环侍卫都得兰总管精心调教并不是捧高踩低之人,在衣食上更未从怠慢。小七想想自己也是有好些时日没有去看过她,匆匆吃完饭就去了群芳阁。
楼阁小路间不时有丫环侍女穿梭忙碌行走,难得在后院见到小七,都抿嘴微笑,轻拂腰肢行礼问好,听着身后她们小声调笑他样貌清俊秀丽并不着恼,只是看他去的方向似乎是群芳阁确实个个面露异色,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王府人人皆知陈蓉蓉是王爷的小妾。正是因着这层原因,自入王府以来,小七并未来这群芳阁几次。
陈蓉蓉见来人是小七面色顿时欢欣,亲自泡了菊花茶。小七略略问她近日可好,她只说一切皆好,只是护卫不允她出这个院子,是以日日除了画画写写也并无其他事可干。
"陈姑娘还是听从上官公子的安排为好,最近胶州城似是有些不太平了,上官日日出府巡查直至深夜才归,你身份特殊又无半分武功还是安全要紧。"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前日刚刚把王爷要的图绘好,一忙完倒是无所事事得难熬了,本想行万里路如今却是被困这方寸之间。"
"不过是一时的,王爷既然已经得了他要的东西肯定不会再拘着你了,自是你离了王府安全还是问题。"
"能不被困在这方寸之间有危险又如何,只是如今我名分已定,想再出府终是不能了。"
小七看她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似是生无可恋,心中一滞,顿了顿,终于说了句,"陈姑娘,要是有个人愿意保护你陪在你身边走遍千山万水你可愿意与他浪迹山野"。
陈蓉蓉看着小七一脸诚恳眼神明亮,想着自青州起他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心中惊喜万分,眼中瞬间如黑白画着了色,一下子绚彩起来,看得小七心中一晃,她不会是误会他了吧。
"陈姑娘,我认识一个人,自五年前在乌雪山初见你时起便对你一见倾心,上次在青州救你正是他找的我,他以为把你送去崔家你便幸福圆满了,在得知你情况后他只恨当时没有和你远走高飞,他对你深情多年。"
陈蓉蓉怅然所失,"原来是如此,你是受人所托才对我关怀备至,不用了,我此生本已生无可恋不过时这世间多余的一人罢了,不劳任何人费心",说完竟是满脸决然之色。
小七不忍再看,转身面向窗外,"陈姑娘,我自出生便遭父母遗弃,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八岁时被一个组织诱骗到一座孤岛上,那岛上关押着和我一样的孩童七八百人,那个组织的人天天训练我们体能,每天翻山越野,练拳习武,再大些攀山泅水,开枪拆弹,从未有一天时间间断过直至八年后,这八年中七八百个孩子只有一半活了下来,死去的孩童尸体浮出海面被浪打到岛上,就在我的脚下,再后来组织的人更严苛地训练我们,或是丢我们在沙漠中或是在狼群边又或是把十几个人关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只给一个人量的水和食物,最后活着回到岛上的人孩子只有三十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小七",陈蓉蓉看着眼前人轻描淡写的神色,心中惊痛万分,"我竟不知你的过去如此艰难。"
"你看现今的我不也是活得好好的,比起那些尸体浮在海边荒滩上的人不是太幸运了吗?"
陈蓉蓉行到小七身边并肩而立望着窗外呆呆而立。
"我此生想法亦然如你,觉得生无可恋,可如此艰难得以存活又怎能不去珍惜,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未必不是一种快意。"
窗外露水成霜,菊花迎风而立,傲霜怒放,五彩缤纷,千姿百态,象盏盏精巧的花灯,独自开放得懔然,她悲凉的情绪似是一震,"小七,谢谢你。"
小七轻柔一笑,他想她果然是个聪慧坚强的女子。
一墙之隔的窗外,白锦衣听着窗边两人的细语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自己何时走到光秃秃的梅园虬枝下,露水香瓣沾满衣袍下摆犹自不觉。
"王爷",是匆匆寻来的兰襟。
"兰襟,你说小七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思缜密,宁死不屈,聪明冷情"。
"好一个宁死不屈,聪明冷情"白锦衣低头不语忽又惨然一笑,兰襟只觉得那笑绚烂之极却又苦涩无比,兰襟站在身后安静地看着眼前人心思咋变,胸腔中沉重得她抬不起头来。
"兰襟,本王记得你说过,五年前,齐止救小七的那一夜,北齐京都最大的青楼失火逃走许多年幼孩童?"
"是,都是那老鸨从各地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幼女。"
"兰襟,你马上吩咐手下再去北齐查探,本王要得知五年前那青楼里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是,属下遵命。"
小七想也许是白日和陈蓉蓉说了许多上一世经历的原因,他这天晚上终于又做噩梦了,在惊声尖叫中坐起,衣襟汗湿,一睁开眼竟是白锦衣一身白纱寝衣正坐在塌边,"似水是谁?"
"什么?"他又梦到那个场景,似水胸前枪击爆裂,鲜血喷涌而出,他眉眼如画,温情脉脉,张嘴对他说着话倒下。
"谁是似水,你刚刚喊了他的名字,跟本王说说做了什么噩梦。"白锦衣难得轻言细语。
"王爷听错了,我谁的名字也没喊",小七再也无睡意,掀背起身,"惊扰王爷了,从明日起还是换兰襟守业吧。"
"小七,我身边要谁还轮不到你来安排。"白锦衣疾言厉色,小七也不再言语更不看他一眼,径直外走。
白锦衣气急反笑,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小七的手腕猛地拉至怀中,迎脸就亲。小七一下子呆若木鸡,只觉得冰莹之气夹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劈头盖脸而来,他惊慌失措地躲避他的唇齿,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白锦衣浓浓的气息,他如困兽般挣扎。
直到黑衣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脆响起,白锦衣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到撕裂的外衣处露出的莹白肌肤,肩胛处两道对称的刀疤狰狞清晰。他着了魔似的低头就往那疤上亲吻,温热的手指细细摩挲。
小七索性静立如木偶,不再挣扎,闭眼后仰,"白锦衣!够了!停下!"
白锦衣察觉到他放弃反抗,渐渐放缓唇齿,抬脸亲亲他的额头又亲亲他的嘴唇,小七均是无动于衷,他就这样搂着他静静看着他。
小七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宁静,"这就是你想要的?每夜的轻薄?"
迷惑
第二十章迷惑
"真能忍,装睡装得真像。"
"安神香点得久了,我自是不再睡得沉了。"
"那我在你塌边亲你脸颊时你都是清醒的?"
小七默不作声,早在第三个晚上他就已经不再睡得死沉了,他先还一直奇怪,自己睡觉一向浅眠多梦,为何自从搬到白锦衣的寝殿睡到这张塌上竟是一夜好眠,到第四晚他含了薄荷入睡,躺至半夜感觉的白锦衣坐在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一动不敢动,直到那个温情肆意的吻亲在他的颊边。当时他脑中轰动一声炸开,心胆俱裂,所有的疑虑均得到证实,自此每日更是如履薄冰。
"怪不得你就寝的衣物越穿越多。"白锦衣冷笑出声,看了眼小七身上的黑衣,他即便是盖被依旧是着外裳入睡。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小七声若寒冰,他真的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子。
"明知故问?"
小七噤若寒蝉,不寒而栗。果然,果然在青州他昏迷期间脱他衣物的人是白锦衣,要不为何无人知晓哪个丫环或是护卫伺候的,若是白锦衣亲自脱的衣物,自是无人知晓了。
"为何,我哪处露出的破绽?"他要求个明白,装男人已经整整十年他自问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你没有破绽,你的声音,你的举止骗过了所有人。"
"那为何?"
白锦衣不顾身后的小七的质问,转身躺上他的罗汉床,闭上眼睛说,"你告诉我似水是谁我就告诉你。"
寝殿之内再无话。
几日后天气渐冷,红丹过来送新棉被时传群芳阁赭石的话,说是陈夫人酿了菊花酒送去后院灶房陈猴子那儿让小七有空过去一起喝酒。小七听了笑笑,对红丹说,让叫陈猴子的老婆多备些下酒菜他晚上就过去。
晚间陈猴子的老婆肥婆果然备了一桌子好菜,麻辣鸡丝,蒜蓉酸笋,酱泼肉,麻婆豆腐,都是小七爱吃的。小七一上桌就和陈猴子喝了一大碗,听着他眉飞色舞地说着胶州城里东家长西家短的新鲜事儿。这算是小七再王府里唯一的乐趣。
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肥婆进来收拾的时候,小七从怀里拿出几件玉器放到桌上说是给肥婆的女儿添妆,他们女儿下月就要出阁嫁给一户开酒楼的人家。肥婆眼前一亮,那几样东西竟是精巧得前所未见,一看就知绝非凡品,忙推脱不要,陈猴子只说了谢谢就送了小七出门。
小七前脚,肥婆刚要吧东西收到怀里就被陈猴子一把拦下,"这些都是王爷的东西你女儿有这个福气吗?"果然不一会儿白锦衣就到了,他忙恭敬跪地回话。
"他都吃了什么菜?"
陈猴子一字不拉地报了刚刚的菜名,讨好地说还特意留了一壶菊花酒给王爷。
"东西呢?"
陈猴子连忙把那几件玉器双手递上。这一件件无不是白锦衣赠送给小七的,他面色阴沉却挑眉冷笑,心道,他还真是不把他的心意当回事。
"既然他有心为你女儿出阁添妆,待会去找总管领一百两银子吧。"
陈猴子心中一惊继而一喜,一百两纹银可是大燕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忙口头谢恩。
晚间小七洗漱完,确定自己身上再没有酒味这才推门进入寝殿,白锦衣竟是早已睡下,他轻声喊了声"王爷"那人依然一动不动,房中竟有一丝他晚间刚喝过的菊花酒味,心中正诧异,不想白锦衣嘟囔一声翻身朝外侧脸躺着,却并未清醒,看到床头的酒壶,他拿起一闻,果然是菊花酒,他想陈蓉蓉应该也给王爷送酒了,便放下酒壶。
床上那醉得不省人事的白锦衣此刻在灯下更是肤若凝脂,朝霞满面,美目微闭,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影,优雅如雕塑的肩颈□着散发出白瓷的光泽,软烟罗纱的寝衣下一点殷红清晰凸起,小七轻轻拉过被子盖至他下颚,转身自去睡觉。他的身后床上刚刚还紧闭双目的人此刻眼神灼灼,深邃悠远似要将他从背后看穿。
第二日一大早总管命人送来新衣,说是冬季已至改换冬衣从王爷到灶下丫环人人有份,府中人个个穿得焕然一新,面色喜气。小七看看殿外芍药花残一地心想张郎应该到胶州了吧。
白锦衣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着了一件金银二色白蝶穿花箭袖锦衣,束着金色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金丝起花的白倭锻排穗长袍,登着青缎粉底朝靴,水边临风而立,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边角翻飞,在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身影伟岸俊逸,飘若成仙。
小七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袍也是华丽了不少,黑底蓝纹的蜀锦,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芍药花形,双臂一动花形浮现。
相较之下兰襟的就要简约得多,一件蓝色的海水云图长裙,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简洁大方,立在白锦衣身后细细回禀着什么。
廊外上官重莲依旧是一身英武的甲衣佩刀而来,看到廊下的小七眼前一亮,"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小七今日真是俊俏非凡啊。"朗声一笑,引得水边两人回头探望。
"上官公子,王爷已等候多时,快去吧。"小七躬身退下,匆匆沿廊而下,行至亭处摊开掌心,霍然是一只白鼠,他快速翻转白鼠从肚皮处取出一张纸签,果然张郎已到胶州。
他一路走向后院径直去群芳阁。
书房内白锦衣接过上官手中递来的信封,检查了蜡泥封印,开封看后,递给上官,"墨玉他们一行已经带了公主离开南理红殿,这几日应该就到了,你即刻启程去右营将此信亲手交给右将军蔡勇,然后就去边境接应墨玉,另外等你安全到达右营后你和墨玉带了公主回王府,庐州八杰和那些江湖人让他们重返南理,一定要找到赵家父子所藏的粮食,烧了。"
"那赵家父子?"
"他们被发现身份已经自杀身亡。"
"要不要派人通知赵家?"
"暂时不要。"
"是,那属下这就启程。"
"好,一定要确保公主安全。"
上官退出书房后,白锦衣回想刚刚廊下那一幕,一只白鼠贼头贼脑,沿着廊脚径直爬到小七脚,小七衣袖一垂,袖口芍药花开,它便跳进那衣袖。他一挑嘴角,脚步轻快步出房门向后院走去。
群芳阁,小七已经换好陈蓉蓉的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端坐在床沿,拿过一本话本子看了起来。
赭石进房中问到,"夫人,小七侍卫走了?"
小七点点头,让她退下,便和衣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想着他把陈蓉蓉易容成自己的样子混出府此刻不知道有没有见到张郎,两人现下是否已经动身离开,算算路程只要到了黄昏他们应该就能过了大燕国境,到了南理白锦衣再想抓到她们就难了,这样昏昏噩噩想着竟是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进来马上清醒,竟是白锦衣。想想自己此刻易容成的是陈蓉蓉的身份,于是学着她平日的温婉模样起身行礼。
白锦衣走近一步盯着她看了看,牵起她的手拉至床边坐下,小七只得任他拉住手挨着他坐下,低头垂手。不想白锦衣竟是伸手过来就要解她腰间的同心丝带。
"你干什么?"她如惊弓之鸟立身后退。
"你说我要干什么,自是宠幸本王的小妾。"白锦衣邪魅一笑,凤眼微眯。
小七顿时瞠目结舌,现下她当真是进退两难,"王爷难道要白日宣淫不成?"
"有何不可?"白锦衣说着就欺身上前,她狼狈后退,衣裙却缚手缚脚,腰部却被他紧紧擒住,后背一下子抵在床头并蒂莲花纹样的圆柱上,她心中飞快地思量,到底该如何脱身,唇上一热,白锦衣已是低头深吻,她双手抵着他仰脸朝后伸展,她怕他挨得太近在她脸上看出易容的破绽,不想那人正好转战颈肩,对着脖子又亲又啃,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肩上,后背鸡皮疙瘩炸毛竖立,"王爷,等一等,听我说。"
此刻白锦衣又怎能停下口中的甘美,只觉得那肌肤在舌尖打滑,在口中化蜜,情难自禁,双手已是隔着软纱裙裾在腰上四下摸索,向上一把握住那丰盈温软之处。
"白锦衣,白锦衣。"小七胸口一颤,惊恐万分,急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