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花钱买。”说完又轻轻的拍了拍如欣的肩膀,“你觉得哪匹好?”
如欣愣了一下,哦,是要挑马,如欣环视了一圈,看中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
它浑身都是枣红色的毛发,只有脚蹄子是白色的,其他马儿都懒洋洋的趴着或者在休息,只有它还在很有精神的在吃草。
像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它似的,还踢了踢前边的蹄子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乙儿顺着如欣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那匹马儿,果然一眼就觉得很喜欢。
“要那匹。”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马铺老板马上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就是一句不行,他们店之所以一直还未被别家吞并,就是哦因为这匹独一无二马驹。
“不是不是,高人您是不知道,这匹马它性子有些野,根本不适合买了做马车,要不我给您再挑一挑。”
乙儿摇了摇头,其他的它都不喜欢,只要这一匹。
马铺老板一咬牙,“高人,您还是让这位郎君杀了我吧,我是不会把这匹马给出来的。它是从外邦买进来的,花的不止是银子还有很多心血,是店中的镇店之宝,绝对不能卖的!”
原来这匹马儿这么厉害,乙儿有些惊讶,虽然她很喜欢,但是他们好像没有这么多钱。
“这世上哪里还有不能卖的东西,还不是价钱没到,你开个价吧。”说话的是刚刚削了老板头发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有些不耐的举起了手中的剑,瞧着又要往他这儿挥舞过来。
马铺老板赶紧缩了缩脖子,心中不禁感慨,这位小郎君长得这般好看,怎么脾气这么冲啊!但一想到这马就这么被他们拿走又不甘心,只能硬着头皮道:“八,八百两……”
这回连如欣都忍不住抽气了,八百两银子,她和姐姐原先在孙府每个月的月钱才二两,等柳氏病了之后,如烟的月钱也才二十两,这得多少年才能买得起一匹马啊。
“好,不就是八百两吗,阿大掏钱。”
被称为阿大的就是另一个黑衣的年轻人,说着就真的要掏银票。
乙儿皱了皱眉,正色的看着少年,“不要。”八百两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要,而且他们非亲非故,她是不会要的。
然后拉着如欣和童儿就走,如欣敏感的感觉到乙儿好像不太高兴,她好像不喜欢别人这样。
童儿却吐了吐舌头,八百两在他们眼中可能很多,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些要拉拢他家大人的,还有要巴结他家大人的,送的那样东西是低于八百两的。
他就不明白了,不过是匹马而已,他家大人的马就没有一匹比这差的,而且有人愿意送,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出了这家马铺,他们又去了另一家,这次如欣学聪明了,装作一副老道的样子,进去就先开始挑马。
巧的是,这家马铺的老板去找乙儿算过卦,算的最近生意惨淡,是应该把马卖了换个生意还是继续做下去,乙儿算的是吉卦,不仅要继续而且还要做大。
没想到算完没多久,就有一批要进沙漠的马商来选马,一次性就买空了店内现有的马,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一看到乙儿,直接给挑了最适合赶路的马驹,配上了马车。
本来他是死活都不肯收钱的,但乙儿就拿着银子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愣是把人给看得不敢不收下银子。
三人这才驾着马车,又准备了一路上够吃到下个镇子的干粮,就准备出城了。
结果他们的马车刚到城门口,就发现城门口的马路两边整齐的排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身着光鲜亮丽的也有身着布衣的。
“乙儿,你快看,是上上回,来算家中夫人何时能怀上的那位先生。”
“还有那个,是来算儿子何时能回家的大娘,他们怎么会来的!”
是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在乙儿这算过卦,许是刚刚买马车时她要走的消息就被一传十十传百的给传开了。
和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互相不知道姓名,甚至家世背景都不了解,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一起来送她。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好奇围了过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是孙家那位姓姜的高人,就是算卦特别准的那个,她从不看人算卦,不管家世如何都会给你算,只可惜,她今日要离开太原了。”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我隔壁家的三婶去算过,才一两银子,据说高人不止会算吉凶,还会提点你风水天象。这等好事,我怎么没早些遇上。”
“也不知道高人走了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不行,我得追上去,高人您等等我……”
乙儿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眼睛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城门顶的匾额上。
来时她孑然一身不知甚至自己是谁,去时她却多了好友二三,虽然还没有找回记忆,但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有预感不久后的将来,不止她会知道自己是谁,就连全天下人都将会知道她是谁。
马车快速的从城门口驶过,如欣回头又看了一眼城门,这一别也不知何时会再回来了。
童儿驾着马车平稳的在大道上驶着,乙儿就坐在马车中把玩着木哨子,叔父你再等等,乙儿现在就来找你了。
结果马车突然紧急的停了下来,如欣差点撞上门柱子,“童儿你会不会驾车啊,怎么回事?”
“不是我,乙儿姑娘,您看啊。”
如欣掀开布帘子,就看到刚刚那个带剑的少年,正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马驹,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从这经过,正坐在马上看着他们。
“你,找我何事?”
虽然这少年郎一直都没有和乙儿正面说话过,但是乙儿就有一种直觉,他好像是在等她。
果然他骑着枣红马朝着他们的马车过来了,如欣的眼皮一跳,赶紧将乙儿给护在了身后,眼睛狠狠的盯着少年,就怕他做会出什么事情来。
“你这登徒子是谁,怎么这般无礼。”
少年郎对如欣的话毫不在意,只是眼睛瞥了如欣一眼,其余时间全程都盯着她身后的乙儿。
“我想求姑娘替我算个卦,当做是刚刚我替姑娘收拾了一顿刁民的报酬,不知可不可行。”言语间是在商量,可口气却全不似商量的口吻,好像是笃定了乙儿一定会同意。
一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郎君,不是富贵人家宠着长大的,就是家中的小霸王唯我独尊的那种。
“不行,你不是替我,是为你自己。”乙儿说着看向少年身下的枣红马,这可是他自己买来的马,怎么能说是为了她呢。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少年的笑点,竟然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声很是豪气,就像他的人一样。
乙儿还从未见过有人是这么笑的,她见过叔父温润宠溺的笑,见过柳二害羞腼腆的笑,也见过孙勤和得意嚣张的笑。
却第一次听到有人的笑是如此恣意,好像天地间没什么事情能让他觉得为难,也没什么能束缚他的自由。
突然她就的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应该不会是个坏人。
可是如欣却不是这么想的,反而有些气鼓鼓的,眉眼一瞪,果真是个登徒子!
“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乙儿说的那句不对了?你快走开去,别在这挡着我们的路。”
听到如欣这么凶巴巴的话,他也不生气,还觉得很有意思,“姑娘说的对,这世上谁人还不是为己的,但你也不能否认,我的出现确实是帮了姑娘一个小忙。”
乙儿朝着如欣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来这人没有恶意,而且他如果真的想做什么,他们三个也毫无还手之力。
如欣这才将手臂放了下来,给了那少年一个白眼。
两人这才算是正式的见了面,乙儿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你说的对,你想算什么?”
少年原本玩世不恭的笑脸突然收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瞳孔微微的张大甚至出现了一丝凶厉之色,抓着马鞭的手紧紧的握紧,“我想知道……”
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突如其来的压力就连童子都感觉到有些不安,下意识的也抓紧了马车的缰绳,好像下一秒就会奔驰而去。
可乙儿却还是仰着头,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还是认真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少年身后的阿大紧张的驾着马到了近前,慌张的喊了一声,公子。
少年刚刚绷着的脸瞬间就泄了气,就好似变脸一样,又恢复了刚刚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有没有被吓到,我每次想要逃出府都这么吓唬下人,每次都能顺利。”
乙儿却摇了摇头,这哪里叫吓人呢,如果你见过真的心中有魔鬼之人,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少年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和传言说的一样,很有意思,我想让你算的是可否与姑娘一路同行。”
“你这人可真奇怪,我们要去哪你知道吗?你就不怕我们去的地方,与你要去的南辕北辙?”如欣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结果张口就冒出来这个。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要去的地方与你们相同。”少年自信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像料定了乙儿不会拒绝一样。
乙儿连铜钱都没有拿出来,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好,那我们同行。”
乙儿知道这人原本想问的肯定不是这个,但也无妨,前路漫漫有个有趣的人同行,不也很有意思吗?
如欣不停的摇头,这怎么能行呢,这人既然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看来是早就有所图谋了,怎么能与虎狼同行呢,这可太不安全了。
童儿也不想,他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拖延时间,晚些进京,这要是多了他们两个尾巴,总觉得会坏事!
“一言为定,那作为交换,这一路上姑娘的安危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事情就这么在两人单方面的同意下一锤定音了,就算是如欣和童儿再怎么不愿意,那两人还是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马车驾的快,他们的马儿也呼啸着跟的紧紧,马车故意的慢慢走,他们过了头也不急,就在路边上吃着干粮等着。
倒也相安无事的行了几日。
几日的相处下来,他们也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她姓严名柏艺,据说是京中一武馆家的小公子,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被家人送去拜师学艺,学了一身的好本事。
这次是学完了本事,准备回家与家人相聚了,碰巧途经太原时听到了乙儿的大名,觉得有意思才想要一探究竟。
如欣听了之后晚上偷偷和乙儿讨论了一二,这严柏艺可真是满嘴的谎话,看他的穿戴一点都不像是普通武馆的公子。
再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如果真是好奇乙儿的本事,那就该好好的求卜,而不是故弄玄虚的扯些有的没的,分明是另有所图,才会一直跟着他们。
乙儿觉得如欣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这个严柏艺一看就是有困难要求助她,有所求的人并不可怕,为了所求所需,他也不会伤害你。真正怕的是无所求之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带的干粮吃了三四天就不够了,正好前面就到了一个小镇,连续几日露宿荒野,就算是如欣也有些不适应了。
三人一合计,就准备在小镇上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上路。
“大个子,我们要去前面的镇上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你们也去休息吧,别跟着了,我们明日再在城门口碰头吧。”
童儿喊的是阿大,阿大确实看着块头不小,这几日同行打了野味也会分他们吃吃,童儿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至于那吊儿郎当的严柏艺,他就不太喜欢了。
毕竟他家大人交代过,不能让陌生男子靠近乙儿姑娘!
说完就不管他们了,自顾自的驾着马车往镇上去,找了一家看着干净的客栈就住下了。
“公子,咱们也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吧?这事也急不得,既然咱们已经找了姜家人,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严柏艺坐着枣红马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马毛,脸色凝重的看着远处京师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全然没有之前轻松畅意的样子。
“走吧,看看他们住在哪,仔细盯着些,这小姑娘还有些本事,小心别让他们跑了。”
乙儿和如欣上楼放东西顺便梳洗一下,小童借着去后院喂马的功夫,就溜出去镇上的信差处寄信,好在他随身带了顾洵留下的章,盖了帝师府的章总能寄个加急先送回京。
先不说他们比预定的时间要提早启程了,就是身边出来的严柏艺和阿大,就让人怪害怕的。就靠他和如欣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很危险。
童儿寄出信之后就赶紧跑回了客栈,乙儿和如欣已经换洗好在吃东西了。
“童儿你怎么去喂个马去了这么久,再不来我可把这一盘肉给吃完了。”
在荒郊野外住了这么久,早就吃腻了干粮,好不容易换了大白米饭,根本就不挑味道如何,连乙儿都难得的吃了两小碗饭。
童儿岔了个话题,就把这事给带过去了,赶紧坐下好好吃了一顿。
晚上乙儿和如欣睡一个屋子,小童就睡在隔壁,一连几日赶路吃不好睡不好,如欣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乙儿却睡不着,看着如欣入睡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格外的想叔父。
这么久没有见到叔父了,他都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想起乙儿?
最近她的表情变得丰富了许多,大概是天气暖和了一些,原本冻僵的脑袋也化开了,很多时候她的话也变多了,脸上的五官也自然了许多。
乙儿突然就有些难过了起来,眉眼低垂,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只是脸颊还有些微微的僵硬,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如果是叔父在这里,一定会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轻声的安抚她。
越想心中的思念就越深,以前没见到叔父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呢,她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了。
不自觉的拿出兜里的鸟形哨子,放在嘴边,轻轻的一吹。
哨音时短时长,并不怎么悦耳。
叔父,乙儿在吹你送的哨子,你怎么还没来……
而此时远在京师顾府中的顾洵,心口突然一抽,有些不舒服的在书桌旁坐下。
房梁顶上一只小乙鸟啾啾的发出了几声鸣叫,顾洵望着鸟儿失神。
“你是不是也想她了?可是现在京中局势未定,裕恒兄尚未脱离囹圄之苦,我又怎么能让乙儿卷入这是非当中呢。”
“大人,三王爷家的吴管事在府外求见。”
顾洵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三王爷家的管事怎么会突然到访,他不喜与京中权贵过多来往,本想拒了,又想起来前几日葛太傅的话。
“让他进来。”
没想到再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吴管事,而是身穿墨绿镶暗金纹边的高大男子。
“这京中若有比我那皇侄儿更难见的,怕是只有帝师一人了。”
“三王爷深夜到访,不会只为了打趣顾某吧。”顾洵端坐在椅子上,抬了抬眼,早就该知道了,这么晚到访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管事。
三王爷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帝师果真是明白人,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不知帝师可是想救葛太傅手中之人?”
顾洵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三王爷所言,顾某听不明白,王爷若是想找人夜话谈心,怕是走错了地方。”
“那本王若是说有办法救他呢,帝师可是愿意听一听本王的主意?”
顾洵终于抬眼,嘴角微微上扬,“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可以押注来猜猜这个小帅哥是谁啦~
拉出我家帝师大人来遛遛,留言的小可爱怎么少了很多QAQ
感谢三脚猫爪纸的□□!么么哒
感谢爱看的听雨、李大宝贝儿、乔覹的营养液!么么哒!
打卡第四天!加油!
☆、初阳(十)
上早朝时小皇帝周以世还有些睡眼惺忪, 今年刚满十岁的他,已经在这张冰冷的龙椅上惴惴不安的坐了三年了。
习惯性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大殿上跪着的大臣们,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昨天他身边的小太监小兴子, 带他玩了骰子,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
“陛下, 天气回暖, 西北部族蠢蠢欲动,应该早作防备才好。”说话的是当年托孤的四大辅臣之一,如今已是阁老的沈绍。
一听到沈阁老的声音小皇帝就脑袋一抖, 马上坐直了身板,眼睛求助的朝着站在最前头的顾洵飘去。
顾洵几不可见的摇了摇, 小皇帝马上明白了,装似苦恼的摇头叹息,“朕也为此很是担忧,那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小皇帝的声音还未到变声期, 还有些奶声奶气的, 他年纪小虽然跟着帝师学了三年的学问,可奈何年纪尚小停不住这些, 又资质平平, 对于朝政是有心无力。
“老臣以为, 兵部年前才打了败仗,恐是与不能任人唯贤有关,应重新调任有才干之辈, 赶往西北早做部署。”
“那爱卿以为何人合适呢?”小皇帝虽然不谙此道,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只要顺着这些大臣的话往下说,就不会出错了!
沈阁老刚准备洋洋洒洒的报出自认为合适的人选,那边谢阁老一个眼神,兵部侍郎朱侍郎就啪的一声跪了下去。
“臣以为,沈阁老此话有些不妥,年前陈老将军明明三战三胜,只是因为旧疾复发才会被蛮夷之辈有机可乘。但也及时的将敌驱逐,并未赵成大的伤亡,这几个月都是陈老将军的外孙挂帅,敌方并无异动。怎么,沈阁老的消息倒是比我们兵部还要灵通?”
小皇帝一听殿上又吵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四大辅臣之中最年长的是葛太傅,他是先帝的生母葛太妃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国舅公,是小皇帝最为信赖之人。
只可惜已年过古稀,早就不理朝政多年不曾上朝了。
而辅臣之中年纪最轻,与皇帝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帝师顾洵,他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全心全意辅佐幼帝学问,看似无权却无人敢得罪分毫。
再剩下的两位辅臣就是执掌吏部的沈阁老,以及执掌兵部的谢阁老,朝中其余各部官员也以两位阁老为首分成了文武两派。
一般这样各执一词的争执会持续许久,等到他们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顾洵才施施然的插了一句。
“陛下的早课时间到了,众位大人若是还有异议不如写成奏折,晚些再请陛下批阅。”
小皇帝双眼一亮,精神大好的重新挺直腰板坐了起来,“顾卿说的甚是,既然众位爱卿讨论不出个结果来,那就回府去写了奏章,明日再议,退朝。”
他没有比此时更爱学习的时候了,从龙椅上快速的站起来,带着太监宫女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沈阁老眼看着就要成了的事,被这么一搅和又功亏一篑,气闷的一挥袖带头走出了大殿,后头一半的官员跟着快步离开。
谢阁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笑了几声,“这老匹夫成天的就知道与我过不去。”
走之前还客气的朝着顾洵拱了拱手,今日之事若没有顾洵在中间,也没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顾洵不置可否的回了一礼,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朝着御书房而去。
“阁老,今日他们看着就是有备而来,陈老将军又病重,咱们该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陈老将军的嫡亲外孙已经启程从西北赶回来了,这老匹夫不就是欺我门下无人吗,走,咱们去陈老府上。”
*
御书房中小皇帝正愁眉苦脸的背着手在读书,一个不小心顾洵的戒尺就拍在了案桌上。
“师傅,朕实在是记不住这些。”小皇帝委屈的一耸肩,嘴巴一撇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声来。
又不是他想做这个皇帝,还不是因为先帝早逝,膝下只有他这么一个皇子。不然以他的这个资质,怎么可能坐的上这个皇位。
“记不住也得记。”顾洵全无平日温润和煦的样子,板着脸不苟言笑,毫无商量的余地。
“那师傅今日可否多陪朕一会,小兴子昨日寻来了一幅画,等朕读完这些师傅可否与朕讲讲故事。”
小皇帝学文章虽不快,但是学画却很有天赋。再加上有顾洵这个本朝最年轻却成就最大的画家指点,倒是在这方面的造诣,是许多自诩的才子都比不上的。
“那就待你背下这卷文章再说。”
顾洵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何尝想这么逼着他,小皇帝天真可爱,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可坐在这个地方却由不得他有一丝的松懈。
当年离开姜家,只身回到京师就奉旨成了帝师,这三年朝夕相处,他早已将周以世当做了自己的子侄般看待。
可越是对他放松,就越是在害他,朝上众人心思叵测只为争权夺势,宫外几位王爷对帝位虎视眈眈,外戚又专横跋扈。
今日沈阁老说的也不全是虚言,邻邦也蠢蠢欲动。整个国家看似牢固却内忧外患,都是表面上的平静。
他也不可能做到一直保护他,只能让他自己成长起来。
小皇帝马上就有了动力,稚嫩的声音也洪亮了起来。
等到了晌午时分,小皇帝真的把一卷的内容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顾洵难得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