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慢慢地将耳边的头发塞到耳后,“你的话还真有意思。我现在觉得非常有兴趣。我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事,竟然被你说得跟真的一样。你的态度会不会太霸道?”
“事实就是事实,不会是别的。”
“这是为了什么?为了彼此的利益吗?”
“或许正是如此……”冥福尼微微地点头。
“请你说得具体一点。”兰子眯起她那双线条美丽的眼睛。
“如果你愿意帮我们的忙,我们教会将会协助你。”
“帮什么样的忙?”兰子似乎对冥福尼那种太过细微的说明感到不耐烦。
“我们希望你到法国。”
“法国?”
“没错。古时候称西法兰克王国,在更早之前则是罗马帝国属地——高卢。只要你到那里,那里的教会会全力支援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到那里做什么?”
“你去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
“愚蠢至极。我有我的生活,怎么可能毫无理由和目的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修女灰白的双眼看着兰子,“我不认为你会拒绝这份请托。反正你也打算要去德国,就帮我们一个忙,稍微变更一下目的地,应该也不会太麻烦吧……”
我大吃一惊,顿时停止了呼吸。为什么老修女会知道兰子注意到德国的集体失踪事件呢?
兰子察觉了我的讶异,往我这儿看了一眼,“黎人,你不必那么惊讶。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魔术、预言,或是超能力。你回想看看,隶属于东洋耶稣会的组织,势力甚至深入长野的信越报社。所以,我们可以推测全日本的大众传播媒体一定也布满他们的眼线。又不是每个天主教徒胸前都会挂着十字架。以他们的力量,想要打听出我拜托《多摩日报》的九段记者的事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也就是说,这些人一直在监视着我们?”我惊讶地说。
兰子轻轻摇头,语气强烈地纠正:“是现在正在监视着我们。”
老修女静静地低下头,“怎么用‘监视’这种世俗的词汇呢……”然后,又用一种虔敬的声音说:“天父无时无刻都在看守着你们这群迷途的羔羊。”
“总之,我非但不去法国,也没有去德国的打算。”兰子表现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是吗?”冥福尼把脸抬起来反问。
“是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做出任何决定。”
“好,好。这样反而对我们双方都好。你只要遵照东洋耶稣会的请托,乖乖地前往法国就好了……”
“所以我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兰子半放弃地问。
蜡烛的火焰再度整齐地轻轻摇晃。橙色的火光让老修女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在缓动着。冥福尼思考了一阵子后,用沙哑的声音回应,“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也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行动……”

3

最靠近老修女右边的那根蜡烛发出滋滋的声音后,便熄灭了。老修女静静地站起身,拿起烛台,将蜡烛重新点燃。黑暗中,只听见她衣服摩擦的声音。
“又有一个人从这世上消失了。不管我们多么慎重地看顾、庇护,难以操控的不幸依然存在。”
老修女带着感叹的语气喃喃自语。接着,她将烛台放下,非常缓慢地坐在扶手椅上,仿佛已经精疲力竭。
我和兰子静静地看着冥福尼的行动。她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年轻人啊,人类的理性在遇到任何对象时,都会自动进行思考活动。人们总是努力地想要找出答案。但是,那也仅限于在地球上所发生的一些枝微末节的小事罢了。这正代表着你、我的能力都是有限……”
“你的意思是说,耶和华并非如此吗?祂的能力超越了一切?”兰子故意半开玩笑地问。
“不可以随便说出神的名讳!”冥福尼愤怒地说。
“抱歉!”兰子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我不知道原来你是犹太教徒。”
对方并没有针对这句话做出回应,反而说:“二阶堂兰子,你刚才提到‘敌人’这个词汇。没错,‘敌人’的确有可能存在。那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敌人’。”
“我什么时候和你们站在同一阵线?”
“我们过去也不是敌对的啊。”
“我知道耶稣说过:‘要爱你的敌人。’对吧?如果是这样,那你现在所担心的新威胁,不是也一样吗?”
冥福尼微微地笑了笑,“小姑娘,你还真有自信。你认为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是值得畏惧,那是因为你没经历过真正恐怖或令人惊异的事。你觉得所有事情都会顺着自己的意思发展,任何事情都可以用自己的智慧战取胜。你太相信自己的力量,认为所有不可思议的现象都能找到答案……”
“或许吧。”
“真是傲慢!那可是一种虚幻的错觉。”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只要率直地接受我们所伸出的援手。”
“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并不是聪明的策略。”
“你这样不也是傲慢吗?”兰子的眼中映照出正熊熊燃烧的蜡烛火光,“你们的企图跟火光一样明显。你们打算强迫我加入你们,把我当作一颗棋子,放在你们和敌人的战场上,对吧?我才不会上当。我不想被任何人指挥,我的行动全都由我自己决定。”
老修女沉默的那段时间,令人觉得宛如永远一般的久,最后她才明白似地摇了摇头,“听好了,二阶堂兰子。我要说的只有一件事。听清楚了,绝对不能听信那个邪恶的地狱使者——魔王别西卜的巧言,绝对不可以!这点你务必要铭记在心。”
魔王别西卜!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冻结了!
魔王别西卜就是导致我和兰子的好友暮林英希死亡的原因啊!还有,兰子和修女口中所提到的警告,说不定和那张从别西卜恶魔像中掉出的英希的纸条有关联。
“别西卜……”兰子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这还真令人意外呀。像你这么虔诚的天主教徒竟然会如此轻易说出那个有损神之名、代表着邪恶的名字。我完全没想到呢!”
兰子讽刺的声音还没结束,冥福尼便一动也不动地说:“主的伟大是我们无法想像的。堕落者的名字并不足以动摇祂的威信。”
兰子调整了一下坐姿。为了探知对方的想法,她缓慢地提出问题,“但是,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比喻吗?”
冥福尼把脸稍微向左转,让她混浊的右眼直视着兰子,“那并不是什么比喻。魔王应该曾向你攀谈过。”
“不,我不知道。”
“不然,就是魔王的手下。”
“并没有。”
“情你仔细回想看。就算不是言语,也可能是某种抽象的暗示。恶魔很想跟你说话,一定会用某种方式与你联络。我们非常清楚这件事。”
兰子稍稍扬起她细细的右边眉毛,看着老修女,“我想不出来。”
一股沉重无比的沉默包围着我们。蜡烛的火焰时而伸展,时而缩回,修女四周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变换着形状。
“那么,可能是我弄错了吧。”冥福尼带着笑意说,“说不定是我太高估你了!”
“原来神也会弄错事情。”兰子笑了笑。
“我原谅你的无礼。”老修女立即回应,同时望着上方,划了一个十字架。
“你说神在哪里?”兰子开玩笑地问。
“天父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另一个世界。祂没有形体、颜色或味道,更碰触不到。祂并非我们的对象,而且并不存在。神超越人的认知,也超越了一切。我们的内心将神的本质视为一种灵光。你也必须倾听你内心的声音……”
兰子毫不留情地打断老修女这段自顾自的宗教性说明,“够了。那些泛神论你说再多也是没有用。如果没有更具体的说明,那我们要回去了。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没关系。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切记我所说的,千万不能相信污秽者们的谎言和虚假的声音。绝不能听信诱惑,它们会从你心里的缝隙钻入,用甜美的耳语来怂恿你,引导你走向堕落。”
“真谢谢你的忠告,我非常感激。对了,在感激之余,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我必须去法国,而不是去德国呢?难道你们的敌人不在德国,是在法国吗?”
老修女稍稍犹豫了一下,“你去了就知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详细内容。就像我一直重复的:神会指引我们走向正确方向的。”
“你是叫我不要管那起发生在德国的事件吗?”
“还没有准备好。”冥福尼看似痛苦地低声道,“对你,或对我们来说都是。”
“我们好像一直在兜圈子耶。”兰子展现出不耐烦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那只是因为你没有得到正确的认知。”
“所谓的认知就是弄清楚事物的本质,在那之前必须先获得适当的知识才行。现在,我却觉得好像是你们在妨碍。”
然而,冥福尼却好像在思考别的事,她低着头,唐突地低声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们希望你把你手上的某样东西交给我们。你一定要把那个受诅咒的东西送到我们这儿。愈快愈好。那个东西可能会成为这世界的灾祸。”
“我手上的东西?”兰子和我不约而同地露出讶异的表情。
“你们有一尊在耶路撒冷挖掘出来的恶魔石像吧?你必须把它交给我们。”
我在心里大吃一惊,感到一阵微微的恐惧。他们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兰子似乎也吓了一跳,于是小声地说:“什么恶魔石像?”
老修女将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往前倾,愤恨地说:“你装傻也没用。我知道那东西在你们手上。你一定要把它送来这里。这样一来,我们的同伴才能好好处理。你们也知道,我们教会里有一些有能力又懂得仪式的驱魔师。他们会对那尊恶魔石像做出适当处置……”
兰子显得慌张,开始摸着自己耳边的头发和发饰,“你说的是别西卜恶魔像吗?”
冥福尼沉默地点点头。
“如果我拒绝呢?”
“愚蠢。这对你来说完全无益啊,那东西可是会带来可怕的灾祸。”
“可是,那是我朋友的遗物。”
“把它忘了吧。要是继续把那东西留在身边,连你也会感染到恶魔的气息。”
“那只是一尊小小的石像,不是吗?你真的认为它被诅咒了,或是具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吗?这只不过是迷信!”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是,我们不允许那丑陋的东西存在于这个世上。”
“那你们会怎么做?”
“先驱魔,然后再销毁它。”
“你们想要从我手上抢过去吗?”
“不……”老修女压低声音,“没必要使用暴力。因为等时候到了,就算你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会主动把它送过来。”
她们两人之间又是一片沉默。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还有,去法国的事我也会考虑。”兰子突然将音调缓和,向对方表示妥协。
“喔,这样吗?那就谢谢你了。”或许是对兰子的妥协感到惊讶,冥福尼高兴得提高了声量。
我搞不清楚兰子为何会被她说服。而兰子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我决定去法国,何时出发比较好?”
“愈快愈好,随时都可以。在你下定决心的瞬间,就是做出正确的判断。那也是神的旨意。”
“可是办理护照也需要一点时间吧?”
“法国大使馆的人听闻过你们,所以手续应该很快就能办好。”
没想到连大使馆都有他们的手下,我再次体验到这个团体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但是仔细想想,天主教可是法国国教。贝尼迪克天主教派的人的确潜伏于各个角落。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兰子确认道,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身。
“对,就是这些。我们的谈话非常有意义,我觉得很高兴。”
“彼此、彼此。”
“你们可以离开了。接待你们的人已经在走廊上等候。”冥福尼举起纤细的手,指着出口的方向。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不,今世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那真是遗憾。”兰子向老修女鞠了躬,便催促我走向门口。修女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好比蜡像一样动也不动。在蜡烛的火光中,她的身影被留在不断摇曳的黑暗里。
如同冥福尼所说,刚才带我们来这里的年轻修女,已在走廊上等待,“我送你们到玄关。”
我们安静地跟在年轻修女的后面来到一楼。建筑物里还是一样一片寂静,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
走出建筑物后,刚才的凉意瞬间消失殆尽,暮夏炎热的空气将我们包围。湿黏的汗水不断渗出,我赶紧拿出手帕。
迈开步伐,我问兰子:“怎么了,兰子?你要接受他们的提议吗?”
“也没有啦。”兰子直视着前方,“还没决定,算是还在观望中吧。”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你去法国呢?”
“这倒可以调查一下。立刻联络九段记者,说不定他那边也有一些和德国失踪事件有关的事情呢!”
“咦?跟德国的事件有关?”
“应该有吧。”兰子把双手盘在胸前,“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反而可以这样推测:说不定贝尼迪克教派不希望我们去调查那件事,所以才想用别的诱饵吸引我们。”
“这么说来,那起失踪事件难道是那边的天主教教会干的好事?”由于太过于惊讶,我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这点并不清楚,但也是可能之一。所有的可能性,我们都必须考虑。从事侦探这份工作,必须排除先入为主的观念。”
“是呀。”我坦率地点点头。
兰子停下脚步,转向我,“总之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一定有什么非同小可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说不定我们也是当中的齿轮之一。可是,一旦启动后,大概就无法让它停下来了。”
“非同小可的东西?你是指命运之类的吗?”我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气,小声地问。
兰子再度迈开脚步,接着,她用有如自言自语般的细微声音回答:“没错。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我们要仔细观察接下来周遭所发生的事情。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既然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事件也会自己找上我。而相对地,我只需要看清事实,最后再解决它就好。”


第三章 预兆与疑惑

1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关于德国集体失踪事件的消息。另外,造访东洋耶稣会后,我们原本担心法国是否也发生了什么事件、意外或犯罪,但也都没有任何相关的讯息传来。
那一天,我们从青山回到家后,兰子便仔细地再次重新检查自己的剪报册。接着,又打电话给九段记者,然而却都徒劳无功。兰子在找的当然是可能在法国发生——抑或是正在发生——的事件。也可能是一起让社会大众——或是即将知道的我们——感到震惊的重大事件。再不然,就是一宗威胁东洋耶稣会的宗教事件。
就像日本一样,法国每天也都会发生各种事件,诸如意外、自杀、谋杀、恐吓、诱拐、示威游行、恐怖攻击……但是我们在寻找的却是一般常识无法判断的奇妙命案、诡异犯罪,或是不可思议事件;虽然这些用词可能不太恰当,不过我们要找的并不是平凡事件。
我们只发现一件可能和法国天主教教会有关的线索。那就是一个名为“蒙塞古叙事诗教团”的新兴宗教的事件。
该教团是基督教宗派之一,凭着特殊教义,信众人数持续增加。他们在邀人入教或募捐时的态度十分强硬,因此不断惹出麻烦,最后,该教团的教主因诈欺罪、诱拐罪及骚动罪,被提起告诉。由于警察势力的介入,再加上教主早已潜逃,因此该教团在实质上已经几乎濒临瓦解。
这起事件对法国的贝尼迪克天主教派而言,并没有构成直接的威胁,所以也不可能成为东洋耶稣会的心头罣碍。是故,我们不但无法得知冥福尼为何那么担心;对于她究竟想告诉兰子什么事情,更是毫无头绪。
在那之后,我们定期与九段记者联系。虽然他已经竭尽所能,但由于那是发生在国外,因此搜集资料似乎非常困难。而这段期间,兰子则接触一些其他案件,一如往常地过着忙碌的生活。其中包括发生在青森县的“巨大野兽出没事件”、栃木县的“僧侣连续杀人事件”、广岛县的“钟乳洞夜光怪虫事件”等震惊社会的大事。
当然,兰子和我从没有忘记那则新闻报道,以及东洋耶稣会的问题。然而,我们却只能静观其变,期待事态能够有某种形式的进展。
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后,我们终于向前迈进了一小步。某天夜里,九段记者拨了一通电话过来,告诉我们欧洲那边传来一些新资料,要我们到《多摩日报》一趟。因此,翌日——十月二十日,星期二——傍晚,兰子与我便前往位于八王子市的报社。
“我们到公司外面去喝杯咖啡吧,接待室实在太煞风景了。”
抱着资料的九段记者带我们来到附近一间装潢具现代感、气氛恬静的咖啡店,店里客人并不多。
喝了一口巴西咖啡后,兰子迫不及待地问:“所以,那起事件的消息是……”
“让你们等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对方终于主动联络我们了。由于透过通讯社询问德国,根本没用,所以我就写信给一位到欧洲采访的摄影记者朋友,请他帮忙调查。现在终于收到他的回音了。”
“真是麻烦你了。”兰子礼貌地点点头,向他道谢。
“不会。我本身也对这起事件很感兴趣。”
“那现在我们知道些什么呢?”
兰子倾身向前,同时九段记者也将他手中的文件摊在桌上,“只知道与德国集体失踪事件相关的事情。法国方面,我也请通讯社的朋友帮我确认。在德国事件发生后,法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外电报道。要是扣掉政治、战争和时尚类的新闻,法国可说是一个稳定又无聊的国家。”
“那么,德国传来的消息又是什么呢?”
“那个啊……”九段记者的口吻突然变得热切,“我们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喔!简单地说,那起失踪事件的经过就像之前报纸上登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可以再补充的。报上说德国观光旅游招待的公司是老牌的费斯特制药,该公司为了纪念创立一百周年,赠送给爱用者的礼物。企划的名称叫做‘德国观光名胜与中世纪古城之旅’”
“这么说来的话,这在德国应该是件大事吧?那间公司一定也慌了手脚吧!”兰子抱着期待地说。
但九段记者投来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摇了摇头,“不。那并没有成为轰动的话题。”
“为什么?”兰子问道,我和她一样感到讶异。
“不可思议吧?”九段记者轮流看了看兰子和我,“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人失踪,却没有引起骚动呢?”
“是啊。”
接下来,九段记者道出一个令我们想像不到,大感意外的理由,“听了理由之后,兰子和黎人一定都会吓一跳。因为接受费斯特制药旅游招待的人们,在结束德国境内的观光行程后,全都平安回家了。所以,集体失踪的报道立刻就被否认、修正,最后那篇报道就在暧昧不明的状况下无疾而终了。”
兰子轻轻喘息,眨着她美丽的双眼,“那么,那篇报道是误传罗?”
九段记者皱起眉头,仿佛怕被人看见似地,小心翼翼地走向我们,“有一半是误传。不过,另一半却是事实。”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呢?”兰子带着认真的眼神询问。
“对呀,九段先生,请不要卖关子了。”我也很受不了他那种语带玄机的讲话方式,于是抱怨。
九段记者搔了搔他那头杂乱的头发,“其实是这样。今年六月,确实有一个十人左右的旅行团到德国旅游;旅程途中,所有团员都无故失踪了。而且,这些人到现在依旧还下落不明。这一点的确符合外电的报道。”
“那么,到底是哪里有误呢?”我更不明白了。
“失踪的人和费斯特制药所招待的旅行团成员根本不是同一批人。”
“你说什么?”兰子和我双双愕然,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