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登多夫主任睥睨着空中,“既然古斯塔夫是同伙,为何会在‘狼穴’惨遭杀害呢?他和萨鲁蒙警官一起遭到不明人士用石弓射杀……”
“主任!并没找到古斯塔夫的尸体喔!”兰子平静地反驳,“只是地上留着看起来像是拖行的痕迹而已(法国篇:四七五页),凭此是无法证实他被杀害。”
的确,诚如兰子所言。古斯塔夫遭杀害一事,充其量只有萨鲁蒙警官的证言。到最后还是没找到那个粗鲁、庸俗的仆人尸体,莫非其中藏着什么重大秘密?
我一边思索,一边瞅着因发霉而变得脏污的墙壁。烛光在表面凹凸的岩石阴暗处产生微妙的变化。明明直到刚刚还是一间充满怪异魔力的诡异房间,现在却名副其实,是间普通仓库。这又证明兰子智慧的胜利。
兰子问我时刻,我看了手表一眼,告诉她已是凌晨十二点。她环视众人,“时候不早了。老实说,我有点累了。今晚就到此如何?明天要前往三楼调查,将安东瓦奴·夏利斯夫人的密室杀人诡计,从魔法世界给拉至现实世界。”


第三章 从城塔之窗望去

1

早上五点。
阴沉、灰色的云覆盖着天空,遮避了朝阳,空气中残存着湿润的夜气。
凉爽冷风从敞开的百叶窗吹入,吹乱了站在窗沿的我和兰子的头发。亲眼目睹过奇迹的我们,备受冲击的内心已到了丝毫无法动弹的状况。眼前是一片我们从未见过的惊异光景。
这里有千仞深谷,令人目眩的深峭溪谷将大地划出了一个大开口。望向彼端,可以清楚望见曝晒在强烈风雪下的粗野岩面。垂直纵切、像两只脚并拢站立的岩壁,几乎看不到底。崖上颜色深浓的森林往左右延伸扩展。再往旁边瞧,龟裂的溪谷前端湮没于茂盛密林中,可窥见远处各种奇形怪状、地势高耸的山峰。断崖上密林的中央——我们的正对面——矗立着一座庄严城堡。
那就是传说中的“人狼城”。
正确来说,应该是双子城中的另一座。
那儿就是提欧多尔·雷瑟的恐怖故事舞台——银狼城。
几百年来,那座古堡就这样矗立于远离尘世、鲜为人知的深山峻壑中。饱受风吹雨打的青苔满布城墙。那古风之姿与如石头般的暗灰色,就是城堡之名的由来。
矗立于绝壁上的城堡外形十分单纯,可以说毫无装饰。面向青狼城的墙面十分平坦,直接连接万丈深渊的悬崖峭壁。正四方形的城堡排列着如孔般的小窗,两端朝空中突出的方形塔是唯一特征。雷瑟从对面城门看过来,觉得青狼城像狼脸;而我从这里看过去,同样的,银狼城也让我联想到狼脸。不用多说,左、右那两座塔就像狼耳。
我和兰子一大早就醒了。为了从展望室眺望外面光景,于是登上青狼城东北城塔。一看到位于断崖另一头的双子城,整颗心完全被震慑住。
青狼城与银狼城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但如前所述,这两座城被急峻的峡谷——最宽距离约为断崖上方一百公尺,最窄三十公尺左右——隔开。
沿着流过谷底的溪流便能到达法、德两国的国境边界。传言有条连接两座城的密道,但鉴于有此深峭溪谷,这说法实在无法尽信。即使有几处较为特殊的地形,这座城堡长时间从人们的记忆与历史波澜间抹去,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再次远眺位于山谷另一边的银狼城。那里的窗子没有亮光,也见不着半个人影,而展望室的百叶窗也是关上的,一切犹如死亡般的静寂、毫无生气,整座城堡沁染着一股深沉荒废的氛围。
“可是,这个……该怎么说呢,兰子?”因为太过惊讶与感动,我的口十分干渴。
“就是啊。真的存在呢!双子城——‘人狼城’……”兰子也是以一副感动莫名的声音回应。
兰子也专注凝视窗外,我和她之间隔了一个称为“弩炮”的古老大型投掷器,也就是大型的弓箭发射器。有个女佣——一点都不亲切的中年妇女——站在我们身后,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虽然我们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不过为求谨慎,我们还是用日语对谈。
“那陡峭断崖就像非洲的维多利亚湖的瀑布呢!”兰子将身子探出窗外,边眺望边抒发感想,我也点头回应。我记得曾在某本摄影集上看过那湖泊的雄壮景色。嗯,的确有点像。
修培亚老先生因为昨天有些疲惫,还在睡觉;鲁登多夫主任和史特拉斯堡警局的警官们也一样。而且他们昨天都已来过城塔,因此我们就自己来了。
“真的太惊讶了。”我梦呓似地喃喃自语,“一切真的如雷瑟和罗兰德律师所述……”
吹过山谷的风发出阵阵呼啸声,不知从哪儿涌现的乌云和灰云混成一块,开始卷起阴气逼人的漩涡。包围对面城堡的森林,也呼应着风,沙沙地蠢动着。即使开着窗户,展望室里依旧非常昏暗。
我再次走近窗子,将手撑在又厚又冷的窗沿上,将头伸向外面。扫过断崖的刺骨寒风吹拂,让我产生身体飞在半空中的错觉。
我忍住恐惧,看着正下方。城堡脏污垂直的石壁上排列着像小坑似的窗户,外墙直落到下方断崖。从坚硬的断崖壁缘往上约二、三公尺,就是城的底部。其实形容是毫无意义,因为只能勉强看见突显于谷底下那条细长、褐色的激流。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肯定必死无疑!
眼前这般严峻光景让我心生恐惧。
对了!雷瑟的情人珍妮·杰因哈姆小姐便是从银狼城的展望室窗子坠落到深不可测的溪谷。
真是难以言喻的恐怖。不知为何,我就像被催眠似的,也想投身于这辽阔的空间。
“如何?发现能证明你的‘四子城理论’证据吗?”
兰子的声音传来,让我猛地回神。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远离窗沿一步。我与兰子之间挟着弩炮,互看彼此,“证据?”
“你理论中所推测的另一组城堡,搞不好入口就在崖面的某处洞穴。雷瑟口述记录中也有提到洞窟一事。”
“没有。我什么都没发现。我只看到茂密的森林和一座一模一样的城堡。而且树木遮着,根本无法判断。”
“是喔。若依黎人的理论,再怎样也会在眼力能及的范围里建筑另一座城才是。若入口不是洞穴的话,也有可能是藉由地道来去。”兰子将手放在弩炮台上,“你想,对面那座城是不是比这里稍高?”
“不会吧!我不觉得耶。”我再次眺望外面。银狼城果然坐落在和这边差不多高度的位置上。不过在罗兰德律师的日记中,的确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法国篇:二四六页)。一旦处在如此特殊的状况下,人的感性会变得迟钝,尤其若有个比较对象的话,很容易被距离感与位置感给蒙蔽住。
“说得也是。”兰子很干脆地放弃她的想法,“总之,真是可惜!要是有人在对面那座城堡,搞不好能藉由暗号或什么的来沟通一下。”
“对啊!从这里射出巨大的石弓如何?也许会很有趣。”
旁边墙上放着几支还没装填的箭。
“不可能的。根本无法射到银狼城。罗兰德律师的日记不是曾提到有人曾经实验过吗?”
“嗯。”我点点头,又望向窗外,“可是为何有着如此奇异光景的城堡会被人们遗忘呢?”
“应该有些理由吧!其中之一搞不好是因为希特勒的缘故。”
“希特勒?”突然听到这名字让我有些讶异,于是回头看着兰子。
“依雷瑟所言,他最后来到人狼城地下,一处像是秘密实验室般的诡异地方,搞不好确实有这个地方。”
“在这座城的地下?”我看着自己的脚边。
兰子的心情似乎很愉快,她笑着说:“若雷瑟所看到的均属实,我想那里就是希特勒用来从事科学实验的地方吧!换句话说,就是进行创造‘星光体兵团’的秘密研究所。这城之所以称为‘人狼城’,就是暗示希特勒的‘人狼部队’。”
“然后呢?”
“希特勒利用此城,以某种物理原理破坏周边道路,刻意将这里隐藏起来;但是这一带的地形与地势,是无法从当时的地图完全抹去。”
“原来如此,这说法的确有可能……”我对兰子的想像与推理能力叹服不已。
兰子走向窗边,“黎人,便条纸。”
我从记事本撕下一张纸递给她。兰子将纸撕得细碎,接着把纸片往窗外扔。碎纸片由右往左翩翩飞舞地往下落,也就是说风是由东往西吹。
兰子稍微后退,环视窗子周围的石壁,然后再看向天花板和入口门,“若罗兰德律师的日记属实,他曾在这间展望室中,将弩炮瞄准门发射、开枪吧(法国篇:五三二页)?而且最后还和追杀至此的凶手缠斗。然而这里怎么看都没有被破坏、损伤的痕迹,也没有修理、换新门的痕迹。”
我也跟着检查室内,“这么说来,城里各处也都是如此吧?罗兰德律师明明持枪到处射击,穿着铠甲的凶手也拿着斧头破坏好几扇门,可是这里原本应该被给封住的铁门并没有被封住。还有,知道玄关的门一关就封住整座城堡的人,应该会拼命破坏门才对,但这里不论是门、锁、门铰链、甚至是周围石壁,都未遭到任何损害。”
“对啊!那你认为事实究竟如何呢?”兰子边拨弄被风吹乱的头发,带着有点嘲讽的口吻问。
“就是‘四子城理论’啊!另一处青狼城才是真正的杀人现场。我们现在所在的城……怎么说呢?只是为了瞒天过海的假城。”
“你的意思是说在某处还有座和这里构造一模一样的青狼城?”
“没错。”我的口气强硬,“你好像不太苟同。”
兰子边笑边微微耸肩,并未做出回应。
“有件事我遝是不太明白。昨晚你解开置物室的密室杀人诡计,提到执行这项诡计的人是男仆古斯塔夫和莱因哈特,但你又说他们不是真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看兰子突然神情肃穆,左手环胸,右手托着线条柔美的下巴,“发生在银狼城和青狼城的两起事件,手法非常相似。雷同的地方有:

一、许多人受邀进城。
二、受邀进城的宾客被幽禁于城堡。
三、最后许多人惨遭杀害。
若再仔细探究这三点,又可得到以下这些结论:
一、开始有人死亡前,受邀者一度出城野餐。
二、被害者大多遭砍断头。
三、被害者遍及城内的人和受邀宾客。

从这几点看来,应该是依凶手意志与计划,成功执行了两边犯罪。这是我的看法,你觉得呢?”
“这个嘛……有个主谋者——地位凌驾于两座城的凶案执行者,像是凶暴的恶魔——操作这两座城的凶杀事件。”
“没错,所以还不能轻率断定谁是凶手。”
“你知道谁是主谋吗?”我惊讶地问。
兰子绷着脸点头,“只能在迷雾中寻找真凶吧!不过事件太过诡异,连我也无法置信。”
看她那表情可知她的忧心绝不是装出来的。
“兰子,你刚才说的那些相似处中,提到被害者在案件发生前曾出过城吧?我觉得这点很重要,他们大概就在那时从最初的城堡移动到另一座城堡。就罗兰德律师他们的情形,就是由青狼城A移往青狼城B。”
“黎人之前不是推测罗兰德律师他们从钟乳洞野餐回城时,搞错地点而到了另一座城堡吗?”
“嗯,所以受邀宾客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移动至另一处城堡,野餐只是个借口罢了。”
“所以,凶手果然是城内的人?”
“还不如说城内所有人都是共犯。不过也有几名城堡内的人惨遭毒手,而这又该如何解释呢?这是此项假说的弱点。”兰子走回房间中央,看着天花板一角,“若用梯子的话,可以从天花板上那扇小铁门登上塔顶的瞭望台(即侦探篇中提到的顶楼)。”
“要不要跨坐在我肩上,看看能不能打开?”我半开玩笑地说。由于兰子穿的是长裤,所以毫不犹豫地接受提议。
我将她举起,只见她伸长手,将像甲板升降口的小铁门往上推,可是怎么使力也打不开,“不行,打不开。”
“似乎已很久没用了,说不定是门铰链生锈,或是门膨胀扭曲变形,抵着四周的门框吧!”我边说边慎重地弯身,让她下到地上,“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经我一问,兰子稍稍思索,“这个嘛……因为离早餐时间还早,我们到城堡内其他地方瞧瞧吧!观看城垛通道到中庭的壁毯和绘画也不错。反正我对每一间房间和瞭望台内的东西都很有兴趣。”
“了解。”
兰子看向女佣,用德语拜托她带路,“我请她从瞭望台依序带我们参观至一楼。”
女佣那张浅黑色面无表情的脸,默默地点头。她打开生锈的门把,将油灯稍稍举高。我关上百叶窗上好窗锁,房里急遽变暗。畏光的狡猾黑暗开始在四周的黑影中蔓延,相对于油灯红红的火光,双方正无言地进行一场丑陋的领地争夺战。

2

相较于偌大城堡,城塔内的方形楼梯更显局促,我们排成一列步下楼梯。因为没有窗户,所以十分昏暗,女佣手上油灯火光成为我们的前导。小小的火光在灰蒙蒙的玻璃灯罩中摇晃着,柔和的光忽明忽灭。爬在地面与石壁上的三人浅薄影子与黑暗交合,坚硬的脚步声在楼梯中忽上忽下地回响着。
我有时用手中的短棒敲打墙壁,如果石壁内有洞穴或是秘密房间,听声音便能判断。
我们绕了好几圈楼梯,从途中的一扇铁门前往五楼的瞭望台。罗兰德律师的日记曾记述,当事件闹得沸腾时,这扇铁门被铅封住,根本打不开。将他遗漏的事和我们经验过的现实一比较,发现确实有几项差异,其中一点就是此。
“五楼这层——瞭望台——的花板比其他四层楼都来的低。”兰子边走边说。
如她所言,伸手便可以轻松摸到天花板。
走在前面的我回过头,“雷瑟的口述记录中也有提到(德国篇:四八二页)。这就是银狼城与青狼城的构造一模一样的证据。”
从东边较短的走廊转往中间那条走廊时,有扇铁门挡着,从那里可以看到前面的瞭望台内部。因为没有上锁,一推开门便能看到稍微前面一点的地方又有扇铁门。
我慑服于坚牢的石壁通道,一边悄声嘀咕,“罗兰德律师的日记中提到没有任何人进入青狼城的瞭望台;而雷瑟的口述记录则是住在银狼城的宾客们全都被逼到这里,只有雷瑟在最后才稍微看到里面的模样。”
“这个瞭望台还真坚固。”兰子的手摸着石壁,她似乎很享受这股冰冷感。
女佣依旧默默地往前走。不同于楼梯,露出的石墙十分冰冷。不知不觉已走到走廊尽头,不过,我们并不惊讶,因为若这里和银狼城的构造是一模一样的话,那面石墙应该设有像是秤砣般、可移动的机关才是。
女佣操作隐藏在石墙里的开关,沉重的石门霎时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开始慢慢移动,地板也微微摇晃,脚底可感觉一股微微的震动。
“我最喜欢这种秘门了。一想到里面不知藏着什么东西,就觉得好兴奋!”兰子眼睛闪闪发光。我实在无法像她这么乐观,“我想起之前——圣奥斯拉修道院事件——你差点死掉。一想到此,就无法说出什么乐观的话。”
兰子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过去的事已过去。我想起巴斯卡(译注:巴斯卡,Blaise Pascal,一六二三 ̄一六六二年,法国哲学家、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的《瞑想录》里的一句话:‘讨厌活在过往回忆。’不过,比起这句话,我更喜欢米德(译注:米德,Margaret Mead,一九〇一?一九七八年,美国人类学家,文化心理学派代表人物。)所说的‘现在就是未来’这句话,并将此奉为信条。”
“这里不是美国。挖掘被埋没的过去也是侦探的工作之一吧?”
“埋葬不好的过去,创造美好未来才是侦探的工作。”
石墙门完全开启。我们走进去,在瞭望台里不停来回走动。可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最近有人曾住在这里,里面只有一些破旧、坏损、或是已近腐朽的家具,整间瞭望台就像仓库。
兰子在最后一间房间问女佣:“你的主人没用过瞭望台吗?”
一脸晦暗的女佣回答:“是的。不过,有时会命令我们打扫一下。”
兰子到处走走看看,发现几件值得往意的东西。虽然我搞不懂她到底在做什么,不过看来应该是在进行非常重要的程序。其中一样东西是胡桃木制、四方有造型装饰的箱子。打开正面的两扇门,里面刻着五排横向、像蠕动的蛇般的奇妙文字。
“这是什么图像啊?”我问。
兰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然后抬头,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这并非是什么可疑东西,就算放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
另一项发现则是在走出瞭望台时。当我们走到离出口还有段路的走廊时,兰子在会动的石墙前突然发出惊呼,停下脚步。
“黎人,拿灯过来!”她说,并弯身将脸凑近,用右手开始抚摸粗糙的石墙。石墙表面有块很大的板子,里面——我们现在站的这边——用灰泥固定着十六片瓷砖样的石板,表面不但覆着尘埃,还长了斑,灰泥沟里积着黑霉。
我向女佣借灯,照亮墙面,只见兰子自言自语,“从外面看不到会动的石墙里侧,这里不就是最好的隐密处吗?”
“什么?”
“不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像个记号吗?”兰子指着正中央的四片瓷砖。
我仔细瞧着,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到每片瓷砖各有一道长约两公分,像是反方向L字形的刮痕,其中有两片的左边还有一小点痕迹。
“记号?那只是石墙表面有缺损吧?”我反问。
“若不是的话,也可以说是雕刻家的恶作剧。”
“嗯,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重不重要啊……只是我想找寻的其中一项东西吧!”兰子回答的很暧昧。
我放弃揣测她话中的含意,将灯还给女佣,然后表示我们要离开,请她打开石墙门。
出了瞭望台,我们走东边的楼梯来到四楼。城堡东西两端的楼梯在城塔与城墙塔之间,构造采中折设计(原文为中折れ打阶段,译为中折楼梯,样式类似L型楼梯。),从一道楼梯到另一道楼梯的平台呈一百八十度转向。
与其他楼梯不同,我们现在所站的楼梯平台没有壁毯,反而装饰着金属制、像是扣环似的珠宝饰品,这应该和雷瑟口述记录提到的与一样的。这么说来,银狼城和青狼城就连装饰品的摆置也类似。
兰子不知为何又突然停下脚步,注视着煤油灯照射下的金属物品,“黎人,你觉得这是什么?”
兰子向女佣借灯来照亮那物品。金属物的表面非常生锈,反射出迟钝的光泽。它长约三十公分左右,呈方形,制作精致,不过左右突出,形状怪异,而且表面还有几个像孔的东西,看来之前似乎镶着宝石。
“不晓得。是俄罗斯制的古扣环吗?说是金属牌子好像太大了点。”
“要是扣环的话,肯定是给巨人使用的。”
兰子归还油灯,将那东西从石墙上拆下。我以为她可能是想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一番,结果不然,她居然对装饰着珠宝饰品的后方墙面十分感兴趣。
“还是不行,看来是我误会了。”兰子将那东西摆回原位。石墙上钉着两个钉子,应该是用来挂那东西。
“误会什么?”我不解地问。
“只是觉得这里不是挂壁毯,应是挂能隐藏住后面的东西的坚硬物品。那到底是什么……”
“笨啊!壁毯不是大多了吗?”
“可是这东西比较重啊!也许是因为它的重量才用这藏东西啊!”兰子很自然地脱口而出,然后向站在一旁的女佣表明准备下楼。当然,我依旧为她那飞快的思考力和跳跃式发想感到困惑不已。
猜想赫鲁兹秘书他们居住在四楼的房间,于是我提醒兰子,是否该取得对方许可再进去调查比较好。可是她才不理会,迳向一旁女佣探问,“有空房间吗?”
刹时,女佣以狐疑的眼神看着她,礼貌地说:“前面两间房间没人使用。”
“麻烦你带我们进去看看吧!”兰子满意地微笑,毫不客气地进入位于北边的房间,女佣则站在走廊并未跟来。
房内几乎一片昏暗,外面的光线微微从细如丝线般的百叶窗窗框射入。兰子卸下金属窗锁,将百叶窗整个打开。
新鲜的空气和明亮的光线流进房内。等眼睛习惯后,我们定睛瞧着房内。房内的装潢——甚至连壁纸也是——非常漂亮。兰子首先勘查床等家具、窗户位置与大小。、暖炉摆置;也探头窥看暖炉,就连炭灰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