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余晚都会体会到。
余晚是沈长宁的助理,如今工作也变得尴尬。沈长宁的一切事务都没有再交给她,他直接跳过余晚,吩咐顾菁菁去办。
余晚就这么被孤立着,她没有了具体的工作,整个人闲在那儿,空落落的,经常觉得无力。
骨子里的倦意又涌出来,她很累,还很难受。
眼睁睁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于她而言,就是煎熬。
终于,公告板上显示北川集团持股百分之二十五,他已经将市面上大部分小股东通通吃了进去。而沈家一共才持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这场战役似乎终于快要结束了…鉴于局面实在紧张,沈世康不得不亲自来公司,召开董事会紧急会议。
平时都是余晚下楼去接他的,如今见到余晚,沈世康面容凝重,也没有笑意,脚步不停,直接进了会议室。
按他的习惯,余晚泡好茶送过去。顾菁菁在会议室外面拦下她,悄声说:“余助,还是我送吧。”
终究是防着她的。
哪怕季迦叶用香港的事将余晚摘了出去,可沈家终究还是会有所顾忌。
余晚一顿,“嗯”了一声,将茶交给顾菁菁,没什么表情的回总裁办。
总裁办里安静极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儿。
或者整个顶楼、整个公司只有她被孤立着。
余晚翻了翻手边的便签条。她平时会将工作都列在上面,如今便签条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种安静将她孤独包围着,余晚坐在那儿,稍稍怔愣。
忽然,走廊外面传来公司保安阻拦的声音,似乎在喊什么“先生”。会议室里这会儿正在召开机密会议,余晚蹙了蹙眉,绕过总裁办的玻璃门走出去,见到外面的人,她的脚步不由一滞——
来的人居然是季迦叶。
他是正式的商务打扮,深色西装,梳着油头。
金丝镜片,薄唇紧抿,最是冷漠。
迎面遇见,怔了怔,余晚敛起情绪,公事公办拦他:“季先生,对不起,里面在开会。”
季迦叶说:“我知道。”
最为平淡又自信的语调,余晚心里莫名一颤,她有一种很不妙的直觉。
这人做事那么狠绝、冷硬,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他来,必然有他的原因。
余晚稍稍一愣,还要试图说什么,季迦叶已经错身进去。余晚连忙追过去。这人身高腿长,余晚不得不跑了几步,眼看着他快要到了,她心里有些慌,想也没想,直接抓他的胳膊。
男人西装料子笔挺而凉,余晚紧紧攥着,手指不经意的轻轻发抖。
季迦叶顿住,回头看她。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忽的,会议室门开了,顾菁菁推门出来。见到季迦叶愣了愣,又拂过余晚。
那扇门里面透着光。
季迦叶抿着唇,抽出胳膊,往里面去。
余晚手中空了,她低下头,眨了眨眼,又望过去。
男人的背影冷冽而肃杀。
他今天来,是给最后一击的,余晚忽然通通想明白了。
这个男人将他们耍的团团转,如今是来收网的。
季迦叶经过顾菁菁,面无表情的走进会议室。
顾菁菁一时愣住了,她抵着门,没有关。
余晚默默走过去,越过这一切,望向里面。
随着季迦叶的出现,会议室里蓦然安静。
这人眉目冷冽,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场总是强势而压迫,下巴微扬,带着他独有的嚣张气焰。
“你来做什么?”沈长宁不高兴的问他。
季迦叶淡淡道:“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只要持股超过百分之十的股东就可以有权利召开,他忍到现在,也不知究竟为什么。
沈世康蹙眉,压住气呛他:“季贤侄,股东大会年年都有,这么突然召开临时的做什么?”
薄唇微抿,季迦叶嘴角是很淡的笑。他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说:“当然是为了罢免你。”
这个“你”字咬的有些重,直白的,没有丁点尊重,全部是蔑视。
沈世康是凌睿的董事会主席,罢免他,自然是指罢免他的主席一职。听到这话,沈世康的脸狠狠一沉,忽而,他也老谋深算的冷笑:“这话太过了吧,季贤侄。你又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有什么能力罢免我?”
座下,沈平潮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季迦叶看了看他,又望向沈世康。他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笑,嘴角微弯,凉薄的镜片后面,那双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他拥有的,只有深深的冷漠。
他仿佛生来就不会怜悯。
“沈世伯,”季迦叶难得拿腔拿调,“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儿子,他早就和我签了协议,将手里百分之七十的股票转让给我个人。”
男人的声音最是平稳,波澜不惊。
沈平潮占股百分之十,他这么一让,季迦叶及北川集团变成了百分之三十二,而沈家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五,两者彻底掉了个位置!
沈世康目瞪口呆的望着沈平潮,“平潮!这事是不是真的?”他陡然提高声音。
沈平潮还是不停擦汗,“爸,我…”他语无伦次,又望着季迦叶,骂道,“你骗我!你当初只是答应帮我…”沈平潮顿住,“上位”两个字他不敢说了。
可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沈家两个儿子关系一直不和,互相较劲,季迦叶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早早就开始下钩子。
他以滨海项目为诱饵,不仅拿到了沈平潮手里的股份,还将沈家所有的现金流制住,动弹不得。
这么一想,余晚心里凉了又沉,沉了又凉。
她忽然再度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真的太可怕了,他深不可测,他真真假假。她在他面前,那么渺小,又显得那么的…愚蠢。
余晚看向季迦叶。
男人背影还是冷厉而漠然,他站在沈世康的对面,直视他,丝毫不避让。
沈世康坐在那儿,双手颤抖着,忽然捂着胸口,痛得弯下了腰。
“沈董!沈董!”周围的人急成一团,连忙围上去。
整间会议室里,只有季迦叶双手插袋,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他静静看着这一幕,冷漠而无情。
像地狱来的魔鬼。
余晚知道沈世康随身会带着药,她也赶紧跑过去。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急匆匆的响。
季迦叶看了她一眼。
余晚只是满脸着急,看也没看他。
真的是一团混乱。
在这样的混乱中,凌睿成了季迦叶实际控制的子公司。
一个根基深厚的公司,就这样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在地位上,和江成那些小厂没任何区别。
季迦叶兼任新董事会主席,至于总经理…他走到沈平潮面前,漠然道:“沈先生,我说过会帮你,所以,这个总经理由你来做。”
沈平潮面色还是惨白,死人的白。
季迦叶面无表情的往外走。经过余晚,他视线往下,余晚仍半蹲在沈世康旁,她低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脚步顿了顿,他终喊她:“余晚。”
余晚没动。
季迦叶便走了。
男人的脚步很轻,可余晚好像总是听得清楚。
抬头看了看他离开的方向,她复又垂下眼。
沈世康心肌梗塞,直接被送进医院。
整个公司都乱了,沈长宁一个人闷在办公室里。
窗帘全部掩着,屋子里很暗,唯一的亮光,是电视上正在播送的财经节目。主播声音一板一眼:“凌睿集团近来真的是麻烦不断,前段时间才爆出被下级供应商催款,貌似陷入资金链断裂危机,今天上午又突然发起临时股东大会。前任董事长沈世康遭弹劾,最新的消息是由北川集团主席季迦叶先生兼任。”
旁边一个嘉宾说:“季先生刚回国不到三个月,就有这么大的动作,实属罕见。”
余晚敲门进去。
电视上正好是季迦叶,他今天还要出席什么商界活动。这人极少在媒体露面,又是这种时候,很多记者都要采访,有人问,季先生,对于接掌凌睿有什么感想,还有人问,季先生,之后有什么计划?
冰冷的镜头后面,季迦叶只是说:“无可奉告。”
一贯的惜字如金。
记者还要问什么,余晚走过去,将电视关了。
满室黑暗。
“怎么不看了?是怕我难受?”沈长宁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出言讥讽。
余晚将窗帘拉开一些。刺目的光照进来,沈长宁直接操起一个烟灰缸砸过去!
砸在余晚腿上,砰地一声,在脚边碎了一地。
很快红了一大片,可余晚已经不觉得痛了。
“余晚,你是我的助理、我的心腹,你居然引狼入室!滨海的项目你不是跟他一起去了么,你说他有合作的诚意,我爸那么信任你,结果呢?”指着电视,沈长宁骂道,“他就这么在我们后面捅刀子!”
余晚道歉:“沈总,对不起。”
“‘沈总’?呵,”沈长宁哼了一声,冷笑,“你别这么喊我,我担不起。我也跟我爸一起滚蛋,倒是你,沾着季迦叶的光,还能继续飞黄腾达。我是不是得提前恭喜你一声?”
要多尖刻,有多尖刻。
余晚默然。
“哦,不,也许你也要一起滚蛋,”沈长宁继续讥讽,“如果你不是我助理,他能看上你什么?”
好像是事实呢,这个男人真真假假,谁都分不清了…余晚还是垂眸。
忽而,不知想到什么,沈长宁又恨:“当初你家没有钱,是谁资助你上学?还有你弟弟的事…你有没有良心啊?余晚,你就是个白眼狼!”
余晚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了颤,她耷拉着头。
“你给我滚出去!”沈长宁指着她吼。
他难得发脾气,余晚依言退出去。
因为先前的事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整个公司都无心工作,一时又人心惶惶,不知道这样忽然易主,还会出什么其他变故。看今天季迦叶的这股狠劲,他们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
这会儿看余晚的目光,更加戒备。
余晚收拾了东西,下楼。
她得去医院。
沈世康还在做手术,沈家如今乱成一团糟,居然没有人在。
余晚一个人等在外面。
直到沈世康醒了,她才进去。
沈世康一瞬老了很多,插着呼吸器,头发花白,孱弱的像个小老头。
看着余晚,沈世康闭上眼。
他不想见她。
发生了这么多事,知道了那些真相,余晚一直没有哭过,可现在,她眼圈红了。
那个时候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太多太多的事,余晚着急啊,最后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就遇到了沈世康。
他说,这么个半大的小姑娘哭什么呀。
余晚擦了擦眼泪,倔着没说话。
可后来沈世康还是找到她,资助她上学。
余晚大学毕业,就一直跟在沈世康身边,做他的秘书,后来又变成沈长宁的助理。她真心感激沈家,她拿他们当恩人。
她一直都在这儿,如今却没了。
站在医院门口,被太阳一晒,余晚头晕眼花。
她打上车,坐在后座。车里开着空调,有些闷,还有些压抑的难受,余晚降下车窗,开了一条缝。暖风扑面,她捋了捋湿漉漉的额发,额头还是抵着窗户。
司机问:“小姐,你去哪儿?”余晚恍恍惚惚的,说了个地名。
司机自后视镜里担忧的看了看她,余晚只望着外面白炽的一片,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麻木,麻木的倒退,麻木的变化,麻木的停顿。
“到了,小姐。”司机停车。
余晚眨了眨眼,才发现到了季迦叶的别墅。
付钱,下车。
管家开的门。
“余小姐。”
余晚面无表情,“我要见季迦叶。”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好的。”管家领她上楼。
季迦叶在楼上书房。
门推开,余晚站在门口,望过去。
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口卷上去。远远看着,胳膊上的那道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
季迦叶正在抽烟,隔着烟雾缭绕,他望着她。
这一瞬,仿佛越发远了。
余晚说:“季先生,这次不需要十分钟,我过来问你几句话就好。”
她第一次见他,只被要求十分钟。
她居然一直记得。
“余晚…”季迦叶蹙眉,他掐灭烟。
余晚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只是直直要求:“你让我说。”
第41章 四一章
余晚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只是直直要求:“你让我说。”
盛夏的光泽透过氤氲开的薄薄烟雾泛进来,季迦叶坐在这片光泽里,望着她。
他抿着唇,没有上午的那种肃杀,却也是萧索清寒的,眸子深冷。
这双眼天天在她的梦里打转。
她却一直没有看透过。
真是可怕,真叫人胆战心惊,并且让人深深战栗,从骨子里畏惧着他。
他就是个魔鬼!
深吸一口气,余晚直视他,用季迦叶的方式,问得亦最为简单而直接:“你早就计划这一切?”
将所有的残忍剖开来,她好像不用再在乎什么,只想求一个解脱。
季迦叶还是望着她。视线拂过她青紫的腿,他没回,只是说:“腿怎么了?”
余晚面容肃穆,亦没有回答。四目相对,她再度高声问一遍:“你是不是早就计划这一切?”像是耐心缺乏,催促着他。
她对他,没有了温柔与耐心,目光冷漠。
季迦叶淡淡敛起眉,肃色回道:“嗯。”
好了,摊牌终于开始。
“你利用潘梁生?”
凝视着余晚,季迦叶点头:“是的。”
“你还利用沈家的不和,利用沈平潮?”
“不错。”
“你更是早早设了滨海的局?”
“嗯。”
季迦叶一个都没有否认。
“什么时候开始设局?”
“前几年,张书记来美国考察的时候。”
每一个问题都是一把刀。
随着从他口中说出每一个答案,这把刀便在余晚心里扎得更深一点。
潘梁生、沈长宁、沈平潮、张书记,当然,包括余晚自己…每一个人在他手里,都是一颗棋子。
为达目的,这人根本就是不择手段!
他那么阴鸷,那么狠绝,又冷又硬的一颗心,丝毫不会顾及旁人,丝毫不会为任何人心软。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从来都是这样。
余晚还是好绝望。
“香港的事也是你做的?”她继续问。
他们去香港寻找投资,那么机密的事余晚离开前只见过他一个人,可后来却被泄密。她怀疑他。
余晚眸色漠然,望着他,格外平静。
指腹轻轻刮蹭着手边的打火机,凉凉的。薄唇抿着,季迦叶依旧承认:“是我。”
就是这么一个人,当面一套,背地却将他们的后路全部堵死!
余晚好恨!
“所以…”余晚顿了顿,问他,“你也在利用我?”
“我没有。”
季迦叶第一次否认。
“你能发誓,从来都没有过么?”余晚冷笑。
季迦叶望着她,说:“余晚,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这人坐在光里,身上却还是阴冷一片。
“呵。”
余晚仍旧冷笑。
“你骗谁?”
滨海的那些画面每一天都在梦里翻来覆去,来来回回,折磨着她!他那时帮了她呢,让她心生感激,又让她心生愧疚,可那些通通都是假的。
只是,她的心已经颤了,已经疼了。
余晚好后悔!
她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
“滨海那个局,你演得那么逼真、那么…”稍稍一停,她面无表情的冷冷质问,“你难道不是在利用我?难道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季迦叶第二次否认。
他如实说:“反正都是要收购你们公司,这个项目我总归是要做的。”
听听,这么最精明的商人口吻。
所以啊,这个男人算得清楚呢,怎么都不会亏。
既间接拿下个大项目,还卖了沈长宁的面子,又让余晚心生感激。
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
余晚浑身又开始发凉了。
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两秒,她终还是问他:“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
满室有片刻的安静。
这种安静拧着人的心,疼了一下,又疼一下,连呼吸都是压抑的,透不过气。
余晚始终直视他。
季迦叶垂眸,点了支烟,说:“不是。”
顿了一顿,季迦叶抬头,迎着余晚的视线,他说:“你是个意外。”
“什么意思?”余晚沉着脸,冷眉。
其实她原本就是冷的,没有人能靠近,后来被他生生挤了进来。她接受了,悄悄敞开心扉,她迎接到的,不过是当头一棒!如今,她不得不再度将过去那些碎片拼凑起来。
视线相及,季迦叶说:“余晚,是你先来找我的。”
这句话,他对余晚说过好几次。
余晚这一回瞬间明白了。
季迦叶指的是第一次。那天他花两百一十万拍下莲花天珠手串,偏偏余晚拦住刘业铭,来找他。
所以,他说,余晚,是你先来找我的。
余晚全部明白了。
眨了眨眼,她忽然笑了。
“所以你原来的目标是谁?慕容静?”
不愿再听他的话,紧攥着手,余晚将手腕上的手串取下来,走过去几步,放在旁边的桌上。
余晚仍旧直视他,漠然的说:“季先生,这个还给你。”
季迦叶曾用两百一十万拍下来一串,那时候他送给她,说要给她赔罪,还说他谁都不卖,只送给她。
后来他们上了床,他便又在庙里补送她一个。还是他亲手给她戴上的。
如今手腕突然就这么空了。空荡荡的一圈,让她这条胳膊垂在身侧,好像都感觉不到了存在。
余晚紧抿着唇。
视线拂过静静躺在那儿的珠子,季迦叶起身,走过来。
逆着光,他的身影沉峻。
像山一样压迫着人。
站在余晚面前,季迦叶偏头,视线落在旁边的桌上。他略微抬手,手指轻轻抚过。这串珠子被余晚戴久了,已经沾上她的温热…季迦叶转眸,重新望着余晚,他说:“你不要了?”
语调凉凉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余晚没说话,她沉默的转身离开。
可是她的手腕被人用力攥住了,攥得生疼,余晚冷漠回头,目光冷得像把刀,全部是刺!
季迦叶俯视她,“慕容静她根本就不配!余晚,我说过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屑骗你。”
“就因为我蠢么?”余晚冷笑。
不知想到什么,她还是笑,低垂着眼,眸子叫人看不清,仿佛是喃喃自语,余晚说:“我是挺蠢的,被你耍得团团转…”还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真!
她抬头,望着面前的人。
“你没有心的么?”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嗯?”
她学他的语气,学得最是逼真,全是讥讽。
余晚又平静的说:“对不起,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觉得糟糕透了,遇到你,就是一场噩梦。”
季迦叶手垂在身侧,没有动。他看着她。
狭窄的空间里,是两人交织而缠绕在一起的呼吸。
余晚也盯着他,死死盯着,嫣红的唇紧抿,倔强而冷漠。这才是平时的余晚,他们都快忘了。
季迦叶抬手,刮她的唇。
余晚毫不客气的打掉:“你敢碰我试试?你让人恶心透了!”
季迦叶眨了眨眼,下一瞬,他从后面揽过去,将她单手抱了起来!余晚背紧贴着他,挣了挣,季迦叶将她压在旁边的桌上!
余晚被他摁在那儿,面朝着满柜子的书,她扭头,骂他:“你这个变态!疯子!”
季迦叶俯下身,贴着余晚耳边,轻嘘一声,说:“你声音轻点,门没关。”
书房的门大开,余晚扭过头,能看到走廊一角。
她恨道:“你这个该死的变态!”
季迦叶也不再回应,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捋起余晚裙子,没有任何前戏,他拨开阻碍,直接送进去一个手指。余晚痛得要死了。她紧紧抓着桌子边沿,痛得呼吸急促。
余晚咬牙切齿:“除了这些,你还能干什么?”
季迦叶说:“你不是喜欢么?”
“滚!”余晚怒不可遏,“你赶紧去死!”她扭头,这个人又将她的头掐回去,他不看她。
虽然有光,但余晚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她惧怕这样的黑暗,从骨子里怕,这个男人明明知道的!每次他从后面进入,他都会抱余晚去镜子面前,偏偏他现在就这样对她!
他就是要这样对她!
他不高兴了,就会这样折磨人。
铺天盖地的凉意席卷过来,余晚痛苦又煎熬。
他俯下身,密密亲吻着她的脖颈,压着她的头的手往下,揽着她,还揉她。
真叫人真痛苦而绝望。
余晚不停挣扎,咬牙切齿骂他:“季迦叶!你这个变态!畜生!”
可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余晚眼圈发红,大声恨道:“别让我恨你!我快要恨死你了!”
有些意外,身后那人所有动作顿住了,他抽出手,揽着她的腰,紧紧贴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