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听完后,盯着赭影看了半晌,“你连皇上在哪儿过夜都知道啊?”
“那是。”赭影眨眼,“我连那几个贵妃什么时候来月事都知道。”
赵普眼皮子抽了抽,一脸嫌恶地摆手,示意赭影快别说了,吃饭去吧。
赭影偷笑着回去坐着吃饭…
赵普刚拿起筷子,就听刚刚张罗着赶客人走的几个庞府家将,拉长了嗓子问掌柜的,“掌柜的…让你清场你没听到啊?你知道谁要包场么?是国舅爷!当朝庞太师的长子,安乐侯庞小侯爷。”
赵普听后心中了然,果然是庞煜,不过转念一想,赵普又摇头,这庞吉一辈子缩着脑袋谨慎小心做人,没想到生了这么个能惹事的蠢材儿子。
“呃…几位客官。”那掌柜的得罪不起庞煜,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么,这庞煜毕竟位高权重,他们平时也都不敢报官,虽说报了官以包大人的性格必然会管,但是…管好了之后呢?人家稍微找找茬,他们就没法做生意了。
赵普看了一眼那掌柜的,就见他陪着笑道,“呃,客官,这个…这位是庞国舅,他…包,包场。”
掌柜的也暗自擦冷汗,赵普一看就不是凡人,这一大群人都带着兵器,可别是什么江湖上的高手,到时候打起来那他可就完蛋了。
赵普轻轻点点头,道,“包场?让他等吧,我们吃完了他再包,也就一个时辰吧。”
掌柜的睁大了眼睛,暗道不好,果然,就听那些个打手扯着嗓子就嚷嚷上了,“哟呵!好大的胆子啊!”为首一个边说边往前走,“敬酒不吃吃罚酒…哎呀。”
话没说完,那打手就觉得小腿骨一痛,咕咚一声直接就单腿跪地,再想站,已经站不起来了,低头一看…小腿骨头断了,原来是赭影,刚刚对着他的腿射了一颗花生米。
“哎呀…疼死我啦,啊…”他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那庞煜带着的其他打手都把刀抽了出来,恶狠狠盯着赵普他们。
伙计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就拉着掌柜的躲到桌子后面去了。
小四子见又有一群凶巴巴的人出现了,就凑过去搂住公孙,小声道,“爹爹,我肚子好饿呀。”
公孙用勺子舀鸡蛋羹往他嘴里送,道,“你吃饭,别管他们。”
“为什么每次吃饭饭都有凶巴巴的人来?”小四子就着公孙手上的勺子吃下半勺鸡蛋羹去,有些不满地噘嘴嘀咕。
公孙挑起嘴角笑了笑,将勺子给小四子,让他自顾自吃,边看了赵普一眼。
这一眼,有些别有深意又有些促狭,看得赵普全身不自在,心说你个书呆子想笑就笑抛什么眉眼啊,撩得人骨头都酥了,真想将庞煜拖过来狠狠揍一顿,解解气。本来自己在公孙心目中就挺不堪的了,又是流氓又是无赖的…这下更好,还和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攀上亲戚了。
“唉。”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庞煜说话了,他伸手,放开了怀中搂着的两个美人,对几个打手摆摆手,道,“干嘛大呼小叫的,别吓着小孩子!”
赵普听了他的话还有些吃惊,心说,这庞煜还不算太离谱啊!想着,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了一眼,赵普就泄气了,就见庞煜一双眼睛盯着公孙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看得赵普莫名就想揍他。
公孙是懒得理会,他也没注意那庞煜,只顾着给小四子喂饭了。
赵普见公孙一脸毫无防备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凑过去,一手拿勺子舀了一勺嫩嫩的桂花珍珠丸子,另一只手,将公孙的肩膀搂住。
“干…”公孙还没问出一个干嘛,赵普就用勺子塞住他嘴巴,嘴角挑了挑,“吃饭。”
随后,又将剩下的半勺…塞进了自己嘴里,笑问,“甜吧?”
公孙脸通红,就想将嘴里那些丸子都喷赵普脸上了,但是这样做不仅有浪费之嫌,而且实在有辱斯文。
“我也要。”
正在公孙想爆发没爆发的当口,小四子凑过来,对赵普说,“九九那个丸子是不是甜的?”
“嗯。”赵普隔着公孙伸手将小四子抱了过来,给他喂小丸子吃,小四子坐在赵普腿上,喜滋滋吃丸子,还对公孙说,“爹爹,这个丸子好甜好嫩呀,你也吃。”
庞煜在一旁看着,就见这三人的样子跟一家三口似地,其乐融融,赵普和公孙又煞是亲昵,他心中不不平——你说别人运气怎么这么好呢?这种神仙似的人物,他庞煜怎的就连碰都没碰上过呢?
“侯爷?”一个打手凑上前问庞煜,“还清场么?”
庞煜挑挑眉,道,“废话,本侯爷要坐那张位子。”说着,伸手一指赵普和公孙坐着的位子。
几个打手一得了命令,立刻就趾高气昂起来,拿着刀吆喝着就过去了,道,“让开!他娘的,非要爷爷动手啊?”
刘总镖头看得有气,就想叫人抄家伙,却见赵普轻轻一摆手,对四个影卫道,“都给我抓起来,绑上。”
几个影卫早就恨得牙痒痒了,立时离席,上前开始抓人。
这几个三流打手哪儿是众影卫的对手啊,只一转眼的功夫,就见四个影卫三下五除二,将人都点了穴道,捆了起来。
庞煜本来还撇着大嘴,但是一看,发现情形似乎有些不对,身后两个美人也吓得全身哆嗦,庞煜嚷嚷,“我说,翻天了你了?”而跟着庞煜来的,身后还有些家将,一看庞煜和一群江湖人打起来了,就知道大事不好,要吃亏,有个机灵的赶紧就出去找人帮忙。
刚刚出门,迎面就遇上了巡城的上军副都统李庆。
开封城中,每日早午晚都有三班,一个都的兵力巡城,一个都有一百禁军,二十人一组,分成五组,由一个副都统带领着,分别管辖开封城的一个方位。
这副都统只不过是个掌管几十人的极小职务,赏俸微薄也没什么地位,李庆每日总想着庞龙附凤升官发财,但苦于没有靠山,而且也没银子疏通。今日一听跑来的小厮说安乐侯在太白居跟一群江湖人打起来了,还处了下风,他立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就带着那二十禁军跑来助阵。
=庞煜本来有些紧张,但一看禁军来了,立刻胸脯又挺起来了。
“末将副都统李庆,参见安乐侯。”那李庆上了楼,还挺夸张地给庞煜行了个大礼,赵普微微皱眉…他本就见不得男儿低头,最最恨的便是一脸狗腿样子的兵将,一想到这禁军里头竟然有这样的都统,他也很是无奈。
“哦,李副都统请起”庞煜觉得这李庆来得及时,行礼也给自己面子,很是满意,就道,“李副都统你来得及时,这帮贼人将我的家将都抓起来了,你且将他们拿下!”
“是!”李庆立刻命令身后二十军兵,将赵普等拿下。
“慢着。”赭影站在最前面,对那李副都统一摆手,问,“此人带着家将行凶,为非作歹欺压良民,你一个都统,是用来维持开封治安的,何故助纣为虐?”
“呃…”李庆被问住了,迟疑了一把,怒到,“啊呸,本都统不用你来教,你们对侯爷不敬,理当论罪!”
“大宋律例里头哪儿有一条是对侯爷不敬就要论罪的?”赭影嘴皮子利索,冷笑反问那李庆,“倒是有不得扰民,违者斩立决的军规!”
“我…”李庆就听得心惊胆战,心说这什么人啊…这么大口气,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唉,李副都统。”庞煜在一旁道,“切莫听信他的一派胡言,给本侯爷好好教训这些贱民,自然重重有赏!”
李庆一听到重重有赏几个字,立刻精神百倍,心说,今天是被我撞大运了,这多好的机会啊?给庞国舅出头,到时候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一步登天啦。
公孙冷眼看着,小四子还在赵普腿上坐着,就问,“九九,那个人为什么肚痛肚痛的?他肚子痛么?”
赵普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小四子把都统听成肚痛了,一时间也忍俊不禁。公孙将小四子抱回去,给他擦擦嘴巴,小四子又问公孙,“爹爹,那个人说重重有伤,那个肚痛的人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啊?”
公孙捏小四子的腮帮子,赵普就觉得这一大一小看起来真让人赏心悦目,比起那些腌臜小人,实在是好太多,便淡淡道,“肚痛,是因为他肚子里脏东西太多,重重有伤还高兴,是因为他犯贱欠揍。”
“哎呀!”李庆本来还有些顾忌,但是一听道赵普的话,立刻恼羞成怒,操刀就想要往上冲,赵普嘴角微挑,摇了摇头。
正这时侯,就听到一个温润含笑的声音传来,“庞国舅,你上次挨了三十大板,已经痊愈了么?怎的又出来遛弯啊?”
庞煜一听到那声音就觉得脑筋直抽,抬头,只看到二楼窗户口的栏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人…一身素蓝色的长衫,面容清秀温润,嘴角含笑,眼里,却是淡淡的不屑。
“展…”庞煜舌头有些打结。
这人正是展昭,他是陪着包拯一起来接赵普的,刚刚就听说酒楼里头闹事呢,所以先来了。一见闹事的是庞煜,展昭倒是高兴,心说——庞煜啊庞煜,你死催的呀!今天看来不止三十大板了,包大人一会儿就到,再给你三十大板,要命的是赵普万一恼了砍了你脑袋,庞妃就算在皇上耳边哭哑了你也白死啊,真是大快人心!
“展展!”小四子一眼看到了展昭,欢喜地从座位上蹦下来,跑过去,展昭从栏杆上往下一跃,伸手,一把将小四子抱了起来,举到眼前看他,“小四子,好久没见啦,好像胖了些啊。”
小四子笑眯眯,胖乎乎的小手捏着展昭垂到胸前的一缕黑发,脸红红地道,“哪有。”
展昭本来就喜欢小孩子小动物,小四子实在是让他爱煞,伸手捏他胖乎乎的小手,小四子也喜欢他,靠着他趴在展昭耳边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庞煜一看眼前的状况,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这些人跟展昭认识!
按照庞煜的认知,跟展昭认识的那就是跟开封府有关的,他庞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开封府黑老包,那是要命的阎王啊。想罢,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庞煜就道,“原来是展护卫的朋友,那本候就不知者不怪,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说完,转身就走。
李庆一看见展昭也头疼,赶紧跟着庞煜想下楼。
展昭抱着小四子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若是你,我才不走楼梯呢,直接就从二楼跳下去。”
果然,庞煜刚刚走到楼梯口往下一望,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包拯一身紫蟒朝服,一脸威严地走了上来,那一张大黑脸看得庞煜腿肚子直抽筋。
包拯刚刚也听说庞煜在这里闹事了,心中不满,这庞煜死性不改,打过三十大板还敢出来扰民,一看见还有禁军的人马在,就更是不悦。
包拯走上楼,先看了庞煜一眼,庞煜干笑着给包拯做了个揖,“包…包相爷。”
说完还想溜,但是包拯带上来的王朝马汉还有一班衙役等都在楼梯口一字排开,这几个护卫看庞煜早就不顺眼了,可不能让他跑了。
包拯先不理会庞煜,上前几步,一眼就看到了正从饭桌边站起来,往他这里走来的赵普…多年未见,赵普可是成熟许多,越发的英雄气概。
包拯与八王爷向来交好,因此很早便认得赵普,对他赏识非常。见赵普到了近前,包拯跨上一步,要行礼,口称,“包拯见过王爷千岁…”
赵普赶紧一扶包拯,笑道,“相爷,我可受不起啊。”说完,上下打量包拯,笑道,“多年不见,包相好气色。”
“唉,老啦。”包拯捋了捋胡须,笑着看了看赵普和他身后的众人,影卫们都给包拯行礼,包拯点头示意不必多礼。又看见还没怎么动的饭菜,就问,“王爷还没吃饭?”
“先不吃了。”赵普摆摆手,道,“正经事情要紧,我先随包相回府吧。”说着,看了桌子底下的那个箱子一眼。包拯猛一皱眉,赶紧点头,“甚好,正事要紧。”
说完话,赵普看了看不远处楼梯口的庞煜和李庆,两人这回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再混的人都知道,大宋朝总共就剩下两个王爷:一个是年过半百的八王爷,而另一个…就是掌管大宋兵权的九王爷赵普了,李庆就觉得自己脖子根冒凉气,心里哀叹——吾命休矣啊。
“王爷,出了何事?”包拯问,“我听说有骚乱。”
赵普转脸看了一眼旁边的伙计和掌柜的,招招手,道,“你们说吧。”
掌柜的和伙计也傻眼了,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王爷,众人受这庞煜欺压已久,有几个年轻胆大的,就跟包拯说了庞煜一贯的恶行,还有刚刚发生的事情。
“岂有此理!”包拯转脸看庞煜,庞煜五官皱得像个包子一样,只能在心中哀号,爹爹,姐姐,你们快来救我性命啊。
“将庞煜带回去,收押,此案我明日审理。”包拯对张龙赵虎道。
“是。”张龙赵虎将人带了下去,其他庞煜的下人也都被一并带走了,剩下的,就是李庆和二十禁军。
李庆吓得全身直抖,跪下求赵普饶命,赵普轻叹口气,问赭影,“禁军上军现在将官是谁?”
“是指挥使马伯良。”包拯回答。
“哦。”赵普点点头,他自然认得马伯良,是自己以前一个部下,冷冷一笑,对李庆道,“你胆子够大的,照马伯良的脾气,若是传回去,你们这些人统统得杀头。”
“王爷饶命啊!”那群禁军给赵普磕头,赵普一摆手,道,“回去跟马伯良说,就说你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扰民呢,每人赏四十军棍吧,不过要是再犯…”
“不敢不敢!”几个禁军磕头连连,起身谢过赵普,飞也似的就跑了。
赵普和包拯对视了一眼,都无奈摇头。
随后,众人先赶回开封府,解决邢怀洲的事情。
而另一头庞太师的府上,早有下人慌慌张张进去禀报了。
庞太师正在喝茶,问,“又让包拯抓去啦?唉,也行,再打他二十大板,给他下个一年的禁足令,我也好管些,煜儿也是太不像话了。”
“不是啊太师。”手下哭丧着脸说,“侯爷之前…得罪了一个人。”
“他得罪谁啦?”庞太师无所谓地说,“我庞吉当朝太师,怕谁?”
“那个…包黑子管他叫九王爷。”
“噗…”庞吉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边捶胸口边咳嗽,赶紧摆手,道,“快!快备轿!去开封府!”
手下赶紧去准备了。
庞老头站起来捧着肚子就往外跑,嘴里嘀咕,“煜儿啊,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亲爹,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啊,你得罪谁不好得罪赵普…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啊!”

第十八章 夜路走多要小心

入夜,开封府城门外的官道上,跑来了一匹白马…那匹马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耳朵尖长,耳后打着卷儿的纯白色鬃毛炸着,蹄子上面也覆盖着白色卷毛,远远一看,这哪儿是一匹马,像一只白色的麒麟。识马之人若是看见了,必然兴奋不已,这种马,便是能日行千里,极为稀有的名驹——照夜玉狮子。
那马狂奔到了城门前,突然一个拿桩停下,长嘶了一声,惊得在门口打盹的两个门倌都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前的这匹神气的白马。即便两人不识马,但是这马一看就绝非凡品,而且身上的鞍韂都是烂银镶白玉打造而成,一看就价值不菲。
两个门倌就见那匹马在门口停下后,左右张望了起来,边打着响鼻,似乎有些急躁地在寻找什么。
“这哪儿来的马啊?”
“不知道啊,看起来是匹好马啊。”

两人说话间,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清亮的口哨声。
那白马一听到哨声,立刻撒了欢似的又叫了一声,撒开四蹄,往城门里头跑了进去。
两个门倌面面相觑,正闹不明白呢,忽然,就见眼前白影一闪…
两人只感觉一阵劲风刮过…好像有个白影从眼前闪过了,对视了一眼,两个门倌转脸朝城门内的大街上望去。就见夜幕之中,那匹马儿飞奔向前,而原本空空的马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此人一身白衣如雪,远远地看过去,身材欣瘦精悍,衣袂随着夜风轻轻地翻飞…一头黑发轻扬。
“娘啊…”一个门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问,“是…是人是鬼啊?”
另一个门倌也白了脸色,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开封府,包拯的书房内。
刘总镖头将装有邢怀洲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包拯的书桌前,包拯看了眼那巨大的箱子,一想到一代名将竟然被装在箱子里,泡于药中才能维生,就觉得心里隐隐地憋闷,也有些埋怨皇上,怎能不查清楚,就下如此的命令。
问明了刘总镖头事情的始末,包拯点了点头,让王朝马汉先带他们去偏院休息,张龙赵虎把着门口,书房的大门关上,房里,只留下了赵普、公孙、展昭、包拯,以及提着小药箱子站在公孙身旁的小四子。
赵普大致地给包拯引荐了一下公孙,说这位先生叫公孙策,是位神医,特地带他来,看能否医治邢怀洲的伤势。
展昭也跟包拯说了公孙上次帮他治好知情人,令他最后抓住人犯的事情,包拯有些吃惊,对公孙道,“先生年纪轻轻,没想到竟有如此医术。”
“爹爹是神医。”小四子在一旁小声说,公孙转脸看他,小四子不说话了,公孙对他道,“小四子,给包大人行礼。”
“哦…”小四子抬眼看了看包拯,心说,好黑好黑好黑喏。
“小四子见过包…包…”小四子在想,应该叫什么呢?这个辈分不一样的吧,就好比说,爹爹叫姐姐的,我要叫姑姑,然后爹爹叫弟弟的,我要叫叔叔,那这个爹爹叫大人…小四子叫什么呢?
展昭笑了,蹲下去对小四子说,“小四子,是包大人,或者叫包爷爷,不是包包啊。”
包拯笑着摆手,道,“叫包包也无妨啊,哈哈。”
公孙一愣,久闻包大人铁面无私,他还当是个一本正经的人呢,可是今日一见,挺亲切的呀。
“嗯。”包拯看了看小四子,道,“这孩子天庭饱满人中清晰眼神也清澈,是个有福之相。”
赵普嘴角抽了抽,心说,老包,你这是套近乎?
展昭对公孙笑,小声说,“包大人看相准。”
公孙对这位包青天,又有了些全新的认识。
“王爷,开箱吧?”包拯和公孙他们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就对赵普说,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赵普看公孙,问,“开箱,有没有什么讲究?”
公孙摇摇头,道,“小心就好。”边说,边伸手接过小四子手上的药箱子,取出了一个布卷来,里头有一掏七十二枚的银针。
刘总镖头已经将箱子的钥匙留给了赵普,赵普将箱子的锁卸了下来,轻轻将盖子打开。
箱子一开,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
“是黑檀的味道。”公孙轻轻点点头,道,“这是上好的黑檀。”
众人往里头一望,就见箱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缸,缸里头满满一缸黑色的水,水中有一个人,闭着双眼靠坐在水缸里头,似乎是睡着了,脸色有些白,从他微微耸动的胸口,可以看到他是有呼吸的。
公孙伸手,将那人的一只左手拿起来,轻轻把脉,良久才道,“他是中毒了,而且毒素是被高手用掌力催入了体内呃…很是恶毒。”
“能救么?”赵普问。
公孙不语,取出几枚银针插在了邢怀洲的头上,道,“抬出来吧。”
“呃…”赵普还想追问,小四子拽拽他衣裳角,道,“爹爹没说死定了,就表示能救的。”
其他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惊喜之感涌上心头。
“他为何不醒啊?”展昭问。
“黑檀的药性,能让人一直沉睡,只要离开了黑檀一个时辰,就会醒过来。”公孙对包拯说,“大人,您是先问话,还是先医治?”
包拯微微皱眉,问,“这有什么说道么?”
公孙点头,道,“如果先问话,那么等一个时辰之后,他醒了,便可以问了…只是,黑檀一旦散去,他就会很危险,黑檀留在身上的时候就开始医治,成功的可能性更大。若是等到医治好再问话,那么我需要十个时辰的时间。”
“十个时辰?”赵普吃了一惊,问,“那么久?”
公孙看看他,道,“你若是跟阎王爷抢人,十个时辰已经算快的了。”
赵普嘴角抽了抽,这书呆子嘴皮子倒是利索。
“那就请先生先救人。”包拯道,“刑将军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公孙笑了笑,低声道,“大人,凡事都难免意外,如果我在医治的时候,有什么失手,刑将军死了,那可就问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