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给你钱。”南初说。
林陆骁叼着烟,自嘲地笑了下:“不用,这点钱倒还有。”
说完也不再理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把她往门外赶。
……
第二天戒烟糖是小九直接给她的,南初正在穿鞋,小九进来把东西递给她,说:“林队让我拿过来的。”
“多少钱,我给你。”
小九说:“不用,这不贵。”
她套好军靴,站起来,用力蹬了蹬,说:“你们赚钱不容易。”
“真不用。”小九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住,想想又折回,冲她佯装生气地说:“你这样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南初半天没回过神,也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给钱不是天经地义么?
她在这方面有点转不过弯儿,她不会表达,安慰的话语也不会,爱这些她从小没体会过,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去爱别人,她不缺钱,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钱。
就跟当初在林陆骁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她丢了一万块钱给他表示谢意,却至今没想到,当时就把人给得罪了。
徐亚目睹了全过程,半开玩笑地说;“你啥时候跟队长这么好了,他还让小九儿给你捎这个?”
南初把戒烟糖往桌上一丢,没什么情绪地说:“顺手而已。”
严黛洗完脸刚从门口端着脸盆进来,目光扫一眼南初桌上的戒烟糖,目光戾气骤显,没做声,走回自己的位置。
“林队这人就是闷骚,啧啧——”徐亚整理完内务,靠着桌沿,看向严黛:“你昨晚找队长聊得怎么样?”
严黛对镜子涂口红:“就那样,让我好好考虑,毕竟女队员少,以后不好分配。”
徐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咯咯笑:“才不会呢,队长这是舍不得你吧?”
严黛哼笑一声,“也许吧。”
徐亚:“还装,队长昨晚有没有拉着你的手说,让你不要走。”
严黛:“你怎么干脆不说昨晚我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徐亚激动捧脸:“有吗有吗?”
严黛:“这是部队,能是你乱来的地方?”
徐亚遗憾地叹口气,“也是。”随后,目光一转,看到南初正在叠被子,方方正正一块,棱角分明,特别标准一“豆腐块”,狐疑地说:“南初,你前几天就发现你的被子叠得也太标准了,简直跟小九儿他们一模一样。”
严黛手里动作一顿,瞥过去一眼,无声的冷笑。
南初:“你过奖。”
徐亚继续说:“真的,你这太标准了,要不知道的,大家都以为你以前在部队呆过。”
严黛擦完脸,把东西一摔,“走了。”
徐亚撇撇嘴,跟南初吐吐舌头,忙跟上去。
……
今天的训练强度很大,上午是登降楼训练,下午百米障碍。
今天的教官不是林陆骁,来了一新寸头国字脸教官,小眼睛,皮肤黑,面露凶相,声音浑厚粗矿:“你们林队长今天去支队考试了,今天的训练我带你们,我姓张,张教官就行了。”
徐亚在南初耳边低声说:“忽然发现看不到林队长那张脸,连训练都没劲儿了。”
这话被严黛听去了,冷哼地瞥她:“你不是说林队长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喜欢他的脸,不喜欢他的职业。”徐亚吐吐舌头,“要当他女朋友,整天在家提心吊胆的有什么意思,不过想睡他的人,一定比想当他女朋友的多。”
说完,暧昧地看了眼严黛,后者脸色微红,调整情绪,低声:“看我干什么?”
徐亚了然:“你一定是前者。”
“行了别说话了。”严黛仓促地白她一眼。
南初全程都认真训练,没搭腔,上午的登降楼做的很好,连教官都频频表扬她一小姑娘这么淡定,挺勇敢的。严黛侧头看她,冷讽:“突然这么认真训练,搞成乖宝宝模样干什么?你平日里不是挺爱找林队长事儿么?”
南初没理她,在队伍里站得笔直,“忽然想认真活一把,不行?”
这话在严黛耳朵里听来,就像一个跳楼自杀的人跳到半空中忽然朝天空大喊自己后悔了那么可笑。
她冷笑:“你不是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我记得沈光宗给你的人设都是潇洒不羁爱放纵,怎么,人设崩了?”
她一直认为,南初的不在乎是装的,人这一世争来争去不就是个名头,如此不在乎自己名声的女人要么特立独行要么就是装逼。
南初朝她看过去,帽檐遮了她半张脸,让严黛瞧不出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声音是冷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颓废,我堕落,是我的事,你一直活在我的阴影里,你不累吗?”
一语中的。
南初一句话就让严黛变了脸色,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嫉妒南初,却又在暗地里默默地模仿她的穿衣风格和性子,当她发现南初对什么都很淡,那种洒脱不羁是她学不来的。
她发现南初抽烟,她也学着抽,尽管讨厌死那股尼古丁的味道,可每次看见南初叼着烟,眉眼生媚,狐媚子的生相很勾人,她又忍不住去学。
她曾在冉冬阳的手机里见过一张南初抽烟的照片。
她穿着过腿根的黑裙子,上身倚着吧台,一双玉腿笔直修长,一只手撑在吧台面上,长发散在耳后,黑乌乌的,散着光点,细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烟头燃着屡屡青色的烟丝,萦绕而上。
眉眼清淡,却带勾。
严黛想到一个词,狐媚生烟。
被人踩了痛脚,怨愤积深,到了下午四百米障碍时,一触即发。
仨女生同时出发,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水平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总共八个项目,徐亚是三人中体能最好,一出发就把两人甩到身后,南初跟严黛前后紧咬,前方路过一阵泥路,后方是男兵们加油呐喊声。
过独木桥时,严黛从后方赶超,没有防备的南初猝不及防给人退下独木桥,狠狠摔进泥坑里,吃了一脸土。
南初平静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爬上独木桥。
过高墙,南初被人直接一脚踹下来,尾椎骨着地,疼得呲牙咧嘴,严黛笑靥如花趴着墙头友善地问她:“没事吧?我拉你上来?”
南初站起来,拍拍手,不甚在意地说:“爬你的。”
严黛咬牙下去。
过壕沟,两人一前一后,底下是泥坑,坑上是一排单杠,两人交替勾手吊过去。
行至中段,严黛没了力气,落坑之前,用脚去勾南初的腰,连带着她一起给摔进泥坑里,后方男兵瞧着干着急,“怎么回事儿!南初怎么一路摔过去的。”
坑底水又脏又凉,渗透心底,南初撑着手站起来,还没站稳,就直接冲严黛扑过去,拎起她的衣领就往坑壁上撞。
严黛一阵眩晕,一个反掌把她推回坑里,南初往后踉跄一步,泥坑里污水四溅,把两人的裤腿都打湿。
“打一架!来!”
南初一转头,就看见身后的摄像直直对着他,脑子嗡嗡响,全是昨晚林陆骁那句警告,“要惹事儿就给我滚蛋。”
她揉揉太阳穴,脑仁直泛疼,“滚开。”
严黛憋着一股劲儿。
这股劲儿从三年前,甚至说更久之前,当初爆出冉冬阳跟南初的绯闻时,心里就疼的发紧,可总觉得既然进入娱乐圈了,就得适应这里头的潜规则,比如绯闻,以后也会还会有吻戏和床戏,这些都是他们艺人必须介怀的。
所以尽管当时媒体炒的多么火热,她也只当做没听见,顶多买几个水军去南初微博底下攻击一顿就当给自己出出气儿,倒也没往心上放,直到有一天,她在冉冬阳的手机里看到那张照片后,她才知道那混蛋是真的动了心思。
她拿着手机质问冉冬阳,那混蛋倒也坦诚,直接承认自己对南初有意思,甚至还要求导演加了一场吻戏,结果被南初驳回。
那口气,从当时一直憋到现在。
自始至终,她都认为,南初就是她的小三。
严黛仿佛蛮牛上身,一把扯掉麦,饿虎扑食般冲她直直扑过去,手脚并用给她整个人摁到泥坑里,随手抓了一把泥石挥手往南初脸上抹,南初一脚把她踹下去,彻底火冒三丈,反身将她压在身下,手掐上她脖子,把她牢牢摁在地上,眼眶憋得通红,“你他妈疯了!”
严黛目露凶光,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混着泥水,南初被打得侧过脸,狠意凸显。
“你抢我人的时候,没想过我会疯!”
南初一脚把她踹开,严黛还要张牙舞爪地扑上去,被身后赶来的男兵给生生扯住。
两人撕扯中衣服散乱,脸上身上糊得全是泥巴,模样难堪至极,像两只发狂的小兽,耳边散落着碎发。
严黛几乎是恶狠狠地回头看向正在拍摄的摄像师,“拍个屁,不许拍,这段不许播!”
话音刚落,张教官背着手过来,厉声呵斥道:“自己敢做不敢给人看?你们俩给我上来!”
张教官说话时,肌肉都在抖,脸黑得要吃人。
邵一九吓得一个哆嗦,心道,完了完了!
……
林陆骁考完试刚出考场,又被孟国弘叫进办公室,扬手一直面前的椅子,“最近队里怎么样?”
林陆骁坐下,摆正帽子,说:“挺好的。”
孟国弘点头翻文件,“嗯,后续的交接工作你可以杨指导先准备起来。”
林陆骁笑出声,“您就那么肯定我能考上?”
孟国弘终于正眼看他,见他嬉皮笑脸,手去捞边上的烟灰缸作势要砸死他:“要考不上我弄死你!”
林陆骁依旧笑,没做声。
孟国弘挥挥手,“行了,滚回你中队去。”
林陆骁戴好帽子,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暮色降至,驶进中队已是傍晚,过了训练时间。车子刚停好,林陆骁甩着车钥匙插兜出停车场,就见远方跑来一人,模样歪歪扭扭瞧上去像邵一九,再定睛一看,还真是邵一九,小伙一脸着急,相处这么几年,也没见过他急成这样,“队长!”
林陆骁停下来,手上还甩着车钥匙,“着火了?”
哟黑的脸上全是汗。
邵一九喘着粗气儿,眯着眼,说:“不是。”
“那你这着急忙慌上哪儿去?”
邵一九刚看见他车过来,连忙从宿舍跑下来,一下跑猛了,一下没喘过来:“南初跟严黛打架,被张教官罚,俩人现在还在——操场……”
话音未落,邵一九面前的人已经跑没影了。

第26章

已是傍晚,天空放出七彩,霞光丈地,云朵像团团火焰在烧,火光烧着操场上两道纤瘦的身影。
林陆骁叼了根烟站在台阶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前一后,两人浑身都是泥水,脸上更甚,污泥沾满全脸,黑黑乎乎,有些风干结了块开始往下掉。
邵一九从身后跑过来,撑着膝盖,在他耳边喘着大气。
林陆骁把烟拿下来,目光仍旧盯着操场,不咸不淡问:“跑多久了。”
邵一九抹一把汗,眯眯眼,说:“张教官罚她们负重5000米。”
“谁先动手的。”他默了会儿,问。
400迷障碍的壕沟泥坑离他们很远,男兵们都看不太真切,直到两人打起来,那边才有人大喊跑过来,再往坑底一瞧,两人已经扭做一团,而当时离泥坑最近的是小九儿。
邵一九有些不确定地说:“小九儿说,是两人在过壕沟的时候,严黛支撑不住把南初也给拉下去了,南初摔地上后就冲严黛扑过去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你也知道张教官这人,最讨厌部队里打架,不罚到她们心服口服是不会罢休的,我怕时间长了,这俩姑娘吃不消,本来就是录个节目,要是闹出点啥也不好跟制片方交代啊。”
林陆骁抽了口烟,“节目组人呢?”
邵一九努努嘴,“不知道,一出了事儿就顾着拍拍拍,也不知道劝着点,刚跟导演说了,导演还说犯了错就得罚,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你看着点她俩。”说完,林陆骁收回视线,转身上台阶,跑了两步,邵一九冲着他背影喊,“你上哪儿去?”
……
林陆骁来到指导员办公室。
张教官正跟杨指导在制定第二天的训练计划,转头瞧见门口站了一高大的人影,他眯眼一瞧,确定来人,露齿笑,冲门口的人招招手,让他过去。
张为杨将近四十,早年入伍下队,在林清远手下打过杂,后转战训,为人严肃,竖着眉教训人时,那眼底乍现的寒光能把人吓死,林陆骁刚下队时没被他少折腾,偏偏就是这股子劲儿让人又爱又恨。
杨振刚扫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
林陆骁走过去,脸上难得挂了笑,“张叔。”
张为杨警觉不对,这么些年,哪听他这么讨好的叫过自己,也是个人精,有来有挡,淡淡道:“考完试回来了?”
林陆骁站到两人中间,低头瞥了眼中间的课程表,浅笑:“刚考完。”
“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
张为杨知道这人的毛病,从小就这样,吊儿郎当,不争第一,混个前三保命,问他为啥不努努力考第一,他能跟你插科打诨地说,争啥第一,咱得给人机会。话虽这么说,反正没见他哪回考试发挥失常过。
“得了,我这话呐白问,你要考不上,我头剁下来给你当椅子坐。”张为杨笑说。
谁料,林陆骁一派正经道:“头我就不要了,我这拜托您一事儿。”
张为杨觉得新鲜,跟杨指导说道:“哟,这从小到大还第一次听这小子开口求人?说来听听。”
杨指导连连点头,看着林陆骁的表情,直觉心里不妙,生怕这小子又说出啥大逆不道的话来。
林陆骁也不拐弯,直白地说:“今天这事儿,您就当没看见过,可别往训练报告里头写,回头也别跟领导汇报。”
张为杨一愣,没成想是这事儿,心里莫名打起警铃,“我这两眼珠子都明晃晃地看得清清楚楚,我咋装没看见?敢情是这俩丫头请你来当说客了?”
说完,觉得不对,“不对啊,陆骁,在我眼里,你可不是这样的人,这队里要是谁敢打架你罚得可比我狠呐!”
说完,又觉得不对,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你不会是瞧上哪个丫头了?我告你,这可不行啊,这哪个都不是好的人选,你可别犯糊涂。”
“您要这么说,那可没话聊了,我这不是刚从支队回来,您这报告打上去,明天孟处肯定又找我,再说也不是大事,您就当帮我省了这顿训行不?”
张为杨始终觉得不对,拧着眉说:“你是怕挨训的人?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林陆骁靠在桌上,抱着臂,目光幽深:“您就说成不成?”
“真不是看上哪个了?”张为杨试探地问。
林陆骁一愣,眼神笔直,无比坦荡,“真不是。”
张为杨手搭上他的肩,“那行啊,你这从小到大第一回开口求人,我还能不帮?不过我可警告你,你可别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邵一九从门口跑进来,跑得急赤白脸的:“林队,有人晕倒了。”
林陆骁站起来,一提神,“谁。”
“俩都昏了。”
林陆骁神色一紧,张为杨刚要说找人送军医处看看,身边的人已经提步走到门口了。
张为杨瞧见这幕,指着他离去的背影,问杨指导:“这是正常反应?”
杨指导想了想,说:“正常,当初孟处开会的时候说了,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这有人晕倒了,着急是正常的,说着我这心里也急了,我也去看看,您自己坐会儿,等会让陆骁找人送您会支队!”
张为杨摆摆手,“我也去瞧瞧,瞧完顺路就回去了。”
……
军医处。
林陆骁到的时候,军医处只有严黛,邵医生正拿着听筒检查,见门口有人进来,着急忙慌的样子,“邵姨,南初呢?”
邵军医:“醒了,回宿舍了。”
刚落话,后头陆陆续续进来杨指导和张为杨,林陆骁把车钥匙抛给邵一九,“一九,你送张教官回大队,我出去一下。”说完,人就往外走,边走边解外套扣子,杨振刚追上去,“陆骁,你上哪儿去?”
林陆骁瞥他一眼,脚步未停:“我去慰问伤员,怎么了?”
杨振刚追上去:“你这样子像是要去找南初打架。”
林陆骁拍拍他的肩,宽慰地说:“放心,我不打女人。”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林陆骁停下来,微抬首,撇了下头,懒洋洋道:“怎么了?”
“我那天看到南初进了你办公室。”
林陆骁彻底松开上衣的扣子,露出里头迷彩的短袖,手掐在腰上,别开目光,不以为意地说:“我让她去的。”
“那是什么地方,你让人随便进!你脑子呢?”杨振刚压着嗓。
移回目光,两人重新对视,杨振刚矮了一截,俯视着,半晌,他再次别开视线,舔着嘴角笑了下,“真的没干啥,您放心,别想歪了。”
“啥叫我想歪了,你能干点不让人想歪的事儿么?!”杨振刚怒。
“那我说啥你都不信,你想让我怎么办?”
杨振刚只是给他提个醒,见他这态度也没得好聊了,“算了,就当我想多了。”
“没事儿?那我走了。”
念着两人多年的交情,杨振刚简直想朝着后头就给他来一脚,到底还是顾着上下级的关系,不敢造次,“走吧走吧。”
……
南初上宿舍楼梯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一回头就看见他铁青的脸,下意识挣了一下,可被他拽地紧紧的,无法动弹,林陆骁往后一扯,把人从楼梯上拉下来,“跟我过来。”
南初去跨了两步下台阶,想抽回手,白嫩的手腕上仿佛被人箍了一层铁箍,丝毫抽不动:“你别拽我,要训在这儿训。”
林陆骁斜看她,“还嫌不够丢脸?”
“我丢脸,所以你别碰我,你离我远点儿,这样你不用跟我一起丢脸。”
林陆骁冷笑一声,几乎是爆喝:“你他妈已经给老子丢脸了!”
这下乖了。
政教楼就在隔壁,林陆骁拖她进去,上了四楼,林陆骁把她推进去,关上门,将她摁在门板上,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看着她。
南初别着头,不看他。
他就去截她的视线,偏偏要她看他。
南初就躲,一眼也不肯看他。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
他哼笑一声,“怕了?跟人打架不是还挺厉害的?我昨晚说过什么,忘了?我走一会儿就给我惹事,给我添堵是吧?嗯?”
林陆骁心里也窝着一股火儿,不是说喜欢他吗?那还为了别的男人打架算怎么回事?
耍他?
还是玩他?
在医务室的时候,憋了一肚子脏话想要往外蹦,真当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可面前看她这副淡淡的死样子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火,说出口的话,也就极具讽刺。
“对不起。”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她清淡的嗓子。
小姑娘低着头,耳边是碎发,轻轻飘,如是说。
林陆骁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仿佛一记闷拳砸上棉花,有劲儿无处使。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犯了错,可怜兮兮地说句对不起,他竟然骂不下去了,这要搁以前,分分钟骂得你哭都找不到坟头哭。
他心里又气又好笑,手罩上南初的头顶,想要拨正她的脑袋,跟自己对视,结果小姑娘倔强,撇着头,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没了耐心,索性捏住她的下巴,狠狠掰过,“怎么回事?道歉不看着人有点诚意?”
结果,南初脸一转过来,去掉污泥的左半边脸颊,印着四个红红的指印,嘴角有裂痕,渗着血迹。
终于明白过来,不敢看他的原因。
心仿佛被人狠狠拽了一记。
眼一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声音竟然柔了下来,“严黛打的?”
南初一掌打开他,“我也打她了,我可以自己申请离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林陆骁气笑了,松了手,手插回兜里,“我说了让你走了吗?”
南初心道:那你凶个屁。
南初吸着一口气,提了提嗓子:“林队。”
这么一本正经地叫他,倒是少,林陆骁收了收笑,“嗯。”
南初说:“你昨晚跟我说的,我都有记得。”
林陆骁脸色渐变。
“我忍过她,让过她,但是最后那下我还是没忍住,我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我不是容忍的人,被人骂,被人欺负,我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可我不是无条件容忍,谁要真骑到我头上来了,我肯定会报复。并且要让对方这辈子不敢再欺负我,当年,冉冬阳欺负我,我忍了三年,前个月,在片场,我把他头打破了。还有我很小的时候,七岁,被几个男生绑架……”
说这儿,林陆骁的笑意就僵在嘴角了。
这事儿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果然,南初说:“四个男生,把当时还只七岁的我拖到小巷子里,蒙上眼睛,捆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