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不够的, 但至少能把第一期化疗费给凑齐了,后面的费用后面再想办法,他现在这情况,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够。”李靳屿看着她如实说。
小镇咖啡馆人不算太多, 甚至很空荡。
丽姐意料之中的点点头,毫不避讳地直言坦率道:“那就再想想办法, 这个价格算是我能给你最高的酬金了, 再高就离谱了。本来酬金都是按月结的, 你既然急用,我可以提前给你一笔预付款,先把奶奶第一次化疗给做了,老人家的病不能拖。”
丽姐是这个镇上金戈铁马般的单身富婆,离异,重/欲,钟情小鲜肉。她追男人向来掌握真刀真枪。不过她喜欢肌肉猛男型的,对李靳屿这种过分英俊的帅哥不太有兴趣,因为他俩如果站到一起,她的钱财暴露太快。如果包养的话,她还怕李靳屿死在床上。提前预付工资是她对帅哥最大的怜爱。
临走时,送了他一瓶真手膜:“你这双手虽然条件很不错,但平时也要注意保养,没事泡泡牛奶,拿保鲜膜敷一下。”随后,丽姐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在他清瘦的手腕上落了一眼,“你手腕上这个疤,我建议你去纹个纹身。不然每次都要后期P图很麻烦。”
李靳屿很认真地想了下:“好。”
丽姐扭着腰准备离开,临了又想起,风情万种的回头对他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有个朋友招内裤男模,姐姐可以帮你介绍。”
“……谢谢。”
李靳屿嘴角抽了抽,心里的草泥马又站起来了。
丽姐一走,李靳屿没有马上起来,在沙发上小坐了一会儿,才出来找她们。
叶濛从他出门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还真挺适合当手模的,以前怎么没注意他有双漫画手,修长白净,骨节清晰。
李靳屿大约是害羞,大约也是真的烦,咳嗽了一声把手揣回兜里,不给她看,没好气道:“你绑架我奶奶干嘛?”

“哪敢,”叶濛淡声解释说,“在我小区门口碰见的,巧合。”
李靳屿低头扫了眼轮椅上的老太太,老太太冲他一个劲地挤眉弄眼,他无语地撇开头笑了下,原来这老太婆是有的放矢,想让叶濛当他女朋友。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对叶濛说。
“啊?”叶濛一愣,“那你奶奶呢……”
李靳屿一副我才懒得管的样子,长腿绕过老太太的轮椅,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懒洋洋道:“她那么能耐,要我干嘛。”
这祖孙还真是相爱相杀啊。叶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见她干杵着,老太太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紧凑地跟她使眼色,假牙都快飞出来了:“傻丫头,快跟上啊!”
等两人走远,老太太才露出得逞的表情,护工全程收入眼中,一路推着她回医院,打趣道:“老太太想抱重孙了吧。”
钭菊花坐在轮椅上,摇摇头,不太放心地回头又扫了眼,疼爱地盯着那道修长却有些消沉的背影说:“我就是想找个人陪陪他。”等确定叶濛跟上李靳屿后才放心地收回眼神,笑着叹了一口气,“不然我一走,他就单一辈子咯。”
护工面色讶异,笑了下:“不会的,您孙子这长相喜欢的姑娘多着呢。”
“你不懂。”钭菊花敷衍地挥挥手。
小镇的路灯仍旧随性,有一盏没一盏地亮,将这条路照得昏沉沉。沿路倒是挺热闹的,都是前往宁绥湖散步的镇民。这对扎眼的男女在人群中就显得格外出挑,隔老远叶濛也能感受到几个学生妹学生仔惊艳打量的视线。
学生的眼神大胆,炽烈。不像成熟男女会掩饰逃避。所以尽管叶濛顺着那几道灼热的视线找过去,人家也没有躲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俩,满眼藏不住的羡慕。
叶濛懂那种羡慕,她上学时对成年人的世界也特别好奇,羡慕他们理智、洒脱,也羡慕他们能光明正大地和自己喜欢的人牵手、拥吻。
人真是矛盾动物,年少时羡慕成年的赤/裸、坦荡。成年后又羡慕少年时的青涩、暧昧。
“你纹身哪里纹的?”李靳屿突然问了句。
叶濛瞬间从那几个学生仔里拉回思绪,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纹身?”
李靳屿走在她前面,双手抄在兜里转过身,倒退着走同她说话,下巴冲她一点,“锁骨上的。”
叶濛下意识捂了下锁骨:“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捂什么捂,”他嗤笑,漫不经心插着兜道:“早就看光了。”
“看光可是要娶我的。”叶濛趁机说。
李靳屿笑了下,“得了吧,要不我等会也纹个锁骨位置给你看下,咱俩扯平行了吧。”
还真是难骗,叶濛说:“你纹哪里?”
他嗯了声,收了笑,一边倒退着走一边伸出手腕:“丽姐说这疤太显眼。”
“你最近又缺钱了?”手模,也亏他想得出来,她忿忿说,“小心被吃豆腐。”
“我哪天不缺钱?”他把手抄回兜里,转回身继续朝前走,笑笑说,“丽姐要真愿意,我也不介意啊,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叶濛冷冷地看着他:“哦,丽姐可以,我就不可以是吧?”
“嗯,谁都可以,就你不行。”李靳屿散散漫漫地说,像逗她,又不像。
叶濛气赳赳地把人领到她相熟的一个纹身姐姐那,纹身店门面窄,大门还没李靳屿人高,叶濛倒是绰绰有余,她一副贩/卖/人口的架势斜倚着那姐姐店门口,笑眯眯地询问:“收小弟弟吗?”
两人显然是相熟,那姐姐也处变不惊地对着李靳屿打量了一会儿,磕着瓜子,啧啧两声:“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叶濛熟门熟路地进去,在店里东挑西捡地逛了一圈,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李靳屿,“他要纹身。”
门框挡住李靳屿的脸,只看见李靳屿的脖颈,喉结处有个疤,黑夜里,像一个禁忌又性感吻痕,纹身姐姐意味深长地拿肩膀搡了下叶濛,“哟,男友啊,这个带劲啊。”
叶濛笑了下,没否认,叫李靳屿进来。
男人弯腰进来,整个人曝光在灯下,又白又年轻,像个明星,纹身姐姐满脸艳羡,咬牙在叶濛耳边失声道:“卧槽,艳福不浅啊。又是个弟弟吗?”
叶濛没搭理她,对李靳屿说:“你要纹什么,跟这位姐姐说吧,叫她狮姐就行。狮子的狮。狮姐手艺很好的,顶多三两天就消肿了。”
“啪——”狮姐把纹身台的灯打开,示意男人坐下,“要纹什么?”
李靳屿把手腕放到台上,“这道疤,遮掉就行。”
狮姐什么样的伤疤没见过,神态自若地扫了眼,经验十足地给出建议:“做个心电图怎么样?长度刚好。”
他对纹什么都不太在意:“随便,能遮掉就行。”
“好嘞。”
狮姐动作很利落,也没有废话,直接开始上手了。李靳屿其实之前就想纹掉,但耐不住纹身师太啰嗦,对他这道疤好奇的,对他这个人好奇的。他嫌太烦,就没有再去弄。
但没想到这位狮姐,看着挺八卦一人,办起事情来认真干脆不拖沓。
两三小时盯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眼神专注地就没挪过地方,看得出来是真爱这行。
“狮姐。”
大约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会开口,狮姐颇有些意外地抬眼扫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叶濛锁骨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狮姐笑了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是想问,是不是前男友吧?”
李靳屿咳了声:“就是好奇。”
“放心,她在门外,听不见的,而且这会儿肯定睡着了,”狮姐解释说,“她以前经常带小弟弟来我这纹身,不过你别多想,她都是帮我照顾生意。那纹身是她妈妈的名字,不是什么前男友,你放心。”
“她妈妈叫Wyatt?”
“你英文不错啊,这发音听着我还以为我追哪部美剧呢,”狮姐讶异地看他一眼,紧跟着说,“这年头谁还没个英文名啊,这个名字翻译下来好像是精明、神秘的意思,叶濛给她妈取的,她当时特别喜欢一部电影,恰巧里头有个神秘又强大的人物叫这个名字,就给纹自己身上了。”
等处理完,狮姐把人原封不动地还给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叶濛。
叶濛真是在哪都能睡,半边脸压得全是印子,她坐起来回了会神,才站起来对李靳屿说:“走吧,钱给了吗?”
“狮姐不肯收,说挂你账上。”
叶濛叹了口气,懒得计较,“走吧。”
走出门口,李靳屿清瘦的手腕上绑着纱布,莫名看着有点病娇,他给自己剥了颗奶糖,含在嘴里浑不在意地嚼着,掏出手机随口对她说了句:“加个微信吧,我把钱给你。”
叶濛条件反射地拒绝:“算了吧,那点钱,你自己留着吧。”
叮——
树风静立,四周格外静谧,屋檐上立着几只寻食的小鸟,悠闲地并排低头瞧着他俩。也许是叶濛一闪而过的脑电波,惊扰了墙头的猫,如流窜影,咻一声,纵身跃上屋檐,把那排鸟惊地展翅鹏飞。
哗啦巨响。
叶濛也如惊鸟一般看着他,试图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你说什么,加微信?”
李靳屿已经把手机揣回兜里,捏着他那绑着纱布的手腕似乎在忍痛,半笑不笑地往外走:“很遗憾,姐姐拒绝了。”
叶濛被那声姐姐酥到了。
下意识去拽他迫不及待想要解释,结果不小心拽到了他包着纱布的手腕,李靳屿疼得倒抽了口气,嘶了声,“你想废了我是吧。”
叶濛忙道歉,手上却跟着了魔似的还拽着,一脸我怎么会呢心肝宝贝:“我心疼你来不及呢,宝贝。”
李靳屿闷笑出声,疼得不行,俊脸难得呲牙咧嘴起来:“再不撒手要发炎了。”
叶濛终于反应过来,忙撒开,一脸心疼地:“怎么样,宝贝。要不要回去看看?”
“你再叫我宝贝,我给你弄湖里去。”李靳屿忍痛道。
“行,死之前被你抱一下,我也心满意足了。”叶濛没皮没脸,很不走心地说。
“你变态吗?”
叶濛直勾勾地俯视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李靳屿,我留在这,是为了你。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现在已经回北京了。”
疼痛感终于缓过来,李靳屿直起身,叶濛又变成了仰视,他傍观冷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方雅恩说你在北京混不下去了。”
甜言蜜语被识破,她叹了口气:“……好吧。其实也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北京真是个令人焦虑的城市。那你呢,你又为什么离开北京?”
李靳屿一愣,“谁告诉你我从北京来的。”
现在纹身都要实名制了,都得检查证件。
“我刚刚看到你身份证了,你是北京人,还是朝阳区的。”
叶濛连身份证号码都背下来了。
李靳屿低头自嘲地笑了下,垂下薄薄的眼皮说:“因为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别人的认同,无论我做的多完美。”他眼神深沉,却像一潭死水,就这个眼神,让叶濛记了很久,以致后来她在北京,总时不时回想,在宁绥那个小镇,还被困着这样一个人。一个让人万分揪心的人。
“李靳屿,我带你去个地方。”叶濛突然说。
“去哪?”
“酒吧,”叶濛转身跟狮姐借了车,狮姐将钥匙从店里丢出来,被她稳稳接在手里,“谢了,等会给你开回来。”
狮姐的车很小也很破旧,手动挡的代步车。李靳屿这么个大高个塞在副驾都有点勉勉强强,他有点胆战心惊地系上安全带,“你确定你会开?要不还是叫车吧。”
“坐着。”叶濛霸气十足,一声令下给人吼回来。
李靳屿一动不动,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得跟个小学生一样,然后等她启动车子。
叶濛半天没动。
李靳屿看她一眼,见她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乖乖地出言提醒了一句:“我绑好安全带了。”
叶濛突然就有点不耐烦了:“等会别吵。”
“……”
“……”
暮色苍茫,本就寂寥四下无人,除了墙头时而趴着、时而乱窜的猫,小巷口余下的唯一活物就是他俩。
李靳屿终于忍无可忍,偏头看向车窗外,“十分钟了,再不走我回家睡觉了。”
叶濛缓缓松开拧着眉头,指了指驾驶座底下:“我很久没开手动挡了,中间那个是离合还是油门?”
李靳屿淡淡扫了一眼:“那是刹车。”
作者有话要说:200个红包哟!
李靳屿:别看她一天宝贝长宝贝短的,宝贝独守空房她也不管。

☆、第十九章

车子还没挪出几米, 就悲催地熄了两次火。车身上下剧烈震荡着, 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俩大半夜车震, 李靳屿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她的车?好好活着不好吗?这么一想,抑郁症都给她整没了。
他牢牢绑着安全带, 后脑仰顶着驾座颈位,头都没动,只斜着眼垂睨着她折腾半天也没点上火, 一脸生无可恋地提醒了一句:“朋友, 你不挂档吗?”
叶濛闻言跟着挂上档, 然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先踩离合, 挂一档,松手刹。“李靳屿懒洋洋地说。他发现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不管你有多想不通的事情, 几年后总会给你答案。生命真的不会敷衍你。就很突然明白了驾校教练为什么这么废烟。他十八岁就考了驾照, 当时跟勾恺那帮人同时去考的,都是一帮男孩子, 家里又有钱,早就会开了, 带他们那个教练最省心, 基本不用管,随便交代两句技巧, 没几天就去考试全过。
跟他们同期的那批女孩子, 隔年还没上路考。教练头都挠秃了。女人在这方面的神经, 好像就特别短路。
车子缓缓挪出位,叶濛终于找回点感觉,笑眯眯地对他说:“你会开啊?要不,你来?”
李靳屿转回窗外,嘲诮又懒懒地道:“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叶濛一愣,以二十码的速度滚出僻静狭窄的小巷,狐疑道:“可杨天伟说你有驾照呀?”
“有啊,没上过路不行?”他随口说。
叶濛笑起来,“不会开还这么拽,那你就给我闭嘴。我开车最烦有人指手画脚。”
李靳屿哼了声,爷两岁就会蹬三轮,六岁就会开赛车了。
不过他没说出来,老老实实闭了嘴,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单纯不想跟她说话。
夜色渐深,小镇万籁俱静,昏弱的路灯夹杂着灰雾朦胧的月色下,隐约瞧见一辆小车从幽暗的小巷里晃晃悠悠地驶出来。这一路都很安静,李靳屿阖着眼靠在驾座上闭目养神,叶濛专注前方的道路,虽然这一路就没什么车。好在她当初学得就是手动挡,在七高八低的颠簸中渐渐找回了手感。
等红灯的时候,叶濛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他人靠着,下颚清瘦,喉结清晰,那道清淡却凹于皮肤表面的“吻痕”疤,莫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薄情。李靳屿始终都闭着眼,却不知道哪长了第三只眼,在绿灯还剩下十二秒的时候,他阖着眼,冷淡地出声提醒:“还有十二秒,看够了吗?”
叶濛悻悻地收回视线,一阵兵荒马乱又重新上路,车子抵达酒吧是凌晨十二点半。
李靳屿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五、六公里路,她居然开了十几分钟,他关上车门,人靠着,调侃道:“你开车真的让我想起一个人,就那个那个,倒骑着毛驴的那个……”他拿手点了下,“对,阿凡提。别人倒骑毛驴都比你快。”
叶濛心说,你开得快,你开得快倒是自己开啊!还不是不会开!
叶濛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没还嘴,示意他跟自己进去。今天是周末,酒吧有驻场乐队,围得人山人海,音乐声震耳欲聋,昏昧的光线下,到处都是激情四射的红男绿女摇头晃脑地尽情放纵。
一首《山海》将整个酒吧气氛推至了最**。主唱情绪饱满,声音沙哑,比李靳屿饱满多了。同样一首山海,人家唱得就是对现实的妥协,对理想的嘶吼,对热爱的至死不渝。是能唱到人心里去,引起看客的精神共鸣。
酒吧里大多人都是对现实不如意,精神世界又很空虚,无从改变,也无力改变。只能看着自己日日消颓。
叶濛始终觉得李靳屿不应该是这样的。
两人一进门,王牌服务员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热情地端着一盘瓜子迎上来,“小屿哥,今天怎么过来了?哟,还有小粉丝也在啊?”
不等李靳屿说话,叶濛直接让他过去在舞池中央地沙发上坐下,李靳屿无奈地仰头看她,音乐声震天响,他几乎用吼得:“你到底干嘛?”
王牌服务员紧随而至,递上菜单,在炸天的音乐声中,跟着吼道:“喝什么。二位?”李靳屿一眼没扫,很节省地要了罐百威。叶濛懒得喊,比了个手势跟他一样。
王牌服务员不怀好意地又在两人耳边喊了一嗓子:“你俩要不要来排轰炸机或者Four loko助助兴?”被李靳屿一脚踹开。
音乐在耳边轰轰作响。耳蜗虽然震得发紧,但很快也就适应了。尤其是李靳屿,运动衫拉链拉开,松松敞在两边。人半靠半坐地陷在沙发里,很快又成他的主场了。两人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歌,喝着酒。长头发长得有点像汪峰的主唱过来分了两支烟给他,两人勾肩搭背地有的没的闲扯
了两句,叶濛始终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地听着舞池里的人唱歌。
明明是她提议来的,现在仿佛是被李靳屿强迫着捆来的,坐得跟尊四面佛似的。
李靳屿弓着背,双肘撑在腿上,破天荒地给自己点了支烟,夹着手里,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雾,主唱见状,也倾下身去,勾主他的肩问:“最近犯烟瘾了?看你抽两回了。“
“还好,没太大感觉,就无聊。”他掸了掸烟灰说。
主唱不太走心地劝了句,“你肺不好还是少抽。”
李靳屿笑着将烟含进嘴里,半叼着,斜他:“那你还给我分烟?”
“这不是客气呢,谁知道你小子真接啊。”
“行,懂了,”李靳屿随口应了声,突然就咳嗽起来,拳头捂在嘴边挡了下说,“很久没抽了,都抽不出味道。这还有一支,要不还你?”
手刚举起来,指尖一空。就被人轻轻夺过。
李靳屿回头,叶濛接过去,手指夹着,将烟含在嘴里,稍稍俯身压过来,隔着李靳屿,对那边的主唱说:“兄弟,借个火。”
主唱立马给她点上,因为主动权被占据,点火的高度叶濛已经压下柔软的身子,主唱放在腿上的手几乎不用抬起,只要一摁打火机引个火苗子就行,但两人中间隔着李靳屿还没放下的手,叶濛趴过去的时候,他的手,刚好碰到她软软地胸口位置。
主唱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连擦几下都没点开,奇怪地咦了声:“见鬼了,突然没油了吗?”
叶濛始终没撤开,像一团软软轻柔的水棉花,轻轻贴着他修长、骨节突起的手背,温热的肌肤相贴,气氛暧昧,灯红酒绿的,引人遐想,让人心动,如果他二十出头,或许此刻心跳突突地,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躁动不安,血液上冲。但他现在其实很麻木,心脏跟脉搏从里到外,都是冷的,麻的。
李靳屿同时夺过烟和打火机,丢到面前的矮几上,人往后一靠,对主唱说:“你不还有几首歌?”
于是主唱又唱了几首郁郁不得志、理想崩塌信仰死亡的歌曲,叶濛觉得这主唱真是把颓丧文化宣传到了极致,难怪李靳屿能愿意跟他当朋友,简直是唱到他心坎里去了吧。
因为外面没有适合他的江山,所以他不愿意走出去。
叶濛靠着沙发背,一只手懒洋洋地搁在上面,撑着后脑勺,挺惬意地盯着李靳屿看。他长得真好,性格虽然不合她意,但也确实带劲。服务员上了一小盘花生,他慢条斯理地剥完,拍拍手上的碎屑,将杯中的酒一口气灌完。他眉眼很薄,其实很内敛,只不过笑起来,那眼底张扬的劲儿就收不住,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透着一丝清贵小少爷的劲儿。
他明明应该是一只被人圈养的金丝猴,哪该是这样,像条野狗似的窝着。
叶濛突然站起来。
李靳屿偏头瞧了她一眼,也跟着要站起来,“走了?”
叶濛把他摁回去,手扶着他的肩:“你先坐着。”
“你干嘛去?”
叶濛笑吟吟地说:“那边看到一个很帅的小哥,我去要个微信,你乖乖坐着别动,要是有小姑娘过来跟你要微信,你就说姐姐管得严,不能给。”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李靳屿冷笑。
“乖啊,宝贝。”
叶濛非常不走心地安抚了两句。
叶濛果然找到了一个拿着尤克里里的帅哥,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不仅加了微信,那白痴男的,居然把尤克里里都给她了。
李靳屿靠着沙发抱着双臂冷笑。
叶濛抱着尤克里里走到键盘手面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加了微信。李靳屿看着她慢条斯理,盈盈绕绕地穿行在人群中,视线没往他这边瞥过一眼,把乐队里的男的微信都加了个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