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征显然没根骨,顶多把字练得像样了些,就这,他都觉得小时候过得太痛苦。
所以当后来得知于好会那么多乐器的时候,在别人都顶礼膜拜的时候,他脑子里冒出的一个想法便是——
这小时候得挨多少打啊。
从那之后,他那段时间,可能有点思春,总是想起于好,每次想起,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后来,大概是养成了习惯。
每年下雪,他都会在地上写于好的名字,用他小时候学过的各种字体,写多了,于好这名字比写他自己的都顺手。
最后一次写她名字似乎是两年多前,记不清了。
陆怀征想到这,人往后仰直接躺平在草地上,手垫在后脑勺上,眼睛微微眯着,翘着脚,嘴里的狗尾巴草被他咬得直晃。
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把他嘴上的尾巴草给拽下来了,陆怀征狐疑看过去,抬眼的时候,额头往上提,压出几条纹路,看了眼来人又懒懒地把眼皮掀下来。
来人是年轻男人,比陆怀征小五岁,也是他们队里的战士,陈瑞。捋捋他旁边的草,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一只腿曲着,另只手搭在膝盖上,侧着低头看他,“队长,想什么呢?!”
陆怀征没搭理他,头往边上侧了侧。
陈瑞嘿嘿看着他笑:“不会是想刚才六号灶里那女的吧?”
“六号灶里有女人吗?”
陈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别装了,我都听班长说了啊,领导想撮合你跟那女的……哎,那女的还真的又漂亮又斯文,说话也柔声细语的,这——你都看不上?”
陆怀征没理他,把狗尾巴草从夺回来,重新咬在嘴里,这次索性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舒服地躺在草地上。
半晌,陈瑞见他没动静,以为他睡着了。
忽然,听见。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刚学跳伞的时候么?”他咬着那草含糊地说。
陈瑞困惑,怎么忽然提这个。
“记得啊。”
陆怀征微眯眼,声音倒是挺平静:“教练当时说,一个好的伞兵,只有在主伞确定打不开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备份伞——”
这话教练来来回回说了不下十次,陈瑞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有很多人,还没克服跳伞的恐惧,离机不果断,肢体动作又不标准,导致不敢开主伞,每回一跳出去,就直接拉开了备份伞,这种情况,陈瑞自己也有过。
“记得。”陈瑞悠悠地说,“教练说,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有你这股魄力,每年伞跳就不会有人不合格了。”说完想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胳膊肘撑地,脸又往下压了压:“我很好奇,你那次是怎么做到脸他妈都快贴地上了才开伞的?当时大队长气的脸都青了,他说你再晚一秒,就挂了,他队里这么多年零失误的记录要被你小子给破了。”
话虽说这么,大队长还是尤其喜欢他。
“因为教官说,主伞的开伞率是百分之一千,没有开不了的伞,只有不会跳的兵。”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陈瑞警惕地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怀疑,这世界上的主伞都能打开么?有没有真打不开的主伞,其实不是我技术不到位,而是那伞确实有问题。”
陈瑞阴恻恻地:“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呢。”
陆怀征摇头笑,不说话了。
陈瑞反应过来,“撮合你跟那位小姐呢,你在这里扯什么车轱辘话题。“
“撮合不了,人家那条件,除非脑子进水了,嫁个当兵的。”陆怀征悠悠地看向别处。
陈瑞说:“队长你今天很反常。”
“那你大概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平常老说,男人不要妄自菲薄,当兵的更不行。你现在又是在埋汰谁呢?”
陆怀征却突然坐起来了,胳膊肘搭在曲着的膝盖上,轻笑: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真的。脸皮比城墙厚,满嘴跑火车,那些话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
……
吃完午饭,休息了片刻。
军分区下午还有个会议,韩教授和栗鸿文还有陆怀征都得参加,是关于开展空军心理健康体检的一个标准,于好也去了。
整个会议室很安静。
栗鸿文正侧着耳朵在给陆怀征安排工作,他双手架在胸前听得很认真,重要部分就在纸上敷衍地划拉两下,那字写的也是龙飞凤舞,散漫的很,栗鸿文尤其看不惯他这做派。
丝毫也不顾及外人在场,骂了两句:“你这字写的比我那两岁儿子还烂,小时候不是跟着你姥爷练字儿么,就学成这德行?”
陆怀征搓了搓鼻子,一脸受训的表情。
他以前受老师训也是这表情,下意识搓搓鼻子,不卑不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就一脸干了坏事儿还丝毫不脸红特坦诚地看着你。
陆怀征全程不看于好,就连她上台分析数据他都只是盯着她身后的投影仪看着。
“韩教授已经跟院方申请,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随时为你们提供心理健康的测评。”
“时间呢?”陆怀征听到这,终于慢慢把目光移到她身上,眼神特嘲讽,“半年一次?还是一年一次?还是十年一次?”
他特意咬了十这个字。
听闻他口气有些不对,连栗鸿文略责备地都看了他一眼,“干嘛,吃枪药了?”
“没有。”他咳了声,捏了捏脖子,清淡地往别处瞥了眼,“嗓子不舒服。”
“一年一次定期检查,另外,战后可以随访。我们可以随时过来,当然这其中,你们的家属要是需要帮助和咨询的,也可以随时找我们。”于好解释。
栗鸿文倒是没什么意见,陆怀征有意见也轮不上他吱声,这事儿就暂时先由栗鸿文定下,最后拍板还得在跟上头几个领导开会才能决定。
会议结束,于好去上了个厕所,等回来时人已经散了。
韩教授和栗鸿文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而陆怀征则半个屁股坐在桌子上,两只手抄在裤兜里,目光闲散百无聊赖地四处晃荡,直到她进来,顿住。
于好在两人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低下头,用纸巾擦手,没情绪问:“韩教授呢?”
陆怀征也别开头,也没什么好气:“走了。”
于好觉得不可能,他大概是一时兴起又逗她玩,没搭理他,闷头一言不发地收拾起摊在桌上的笔记本。
黄昏,没有厚重的云雾,一碧如洗,清透的夕阳余晖从窗外落进来,在空中洒下一束淡黄的光尘,加上这满桌的书和纸,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两人在转学前已经是冷战状态了,于好在路上碰见他,扭头就走,陆怀征也是,原本还笑着跟人聊天呢,看见她,立马冷下脸,周身的温度能下降三度多。
跟现在这差不多。
虽说阳光洒满整个会议室,看上去暖意融融,可两人的气氛却冷得像冰,那束暖黄色的光尘横梗在两人中间,像一条无可逾越地鸿沟。
于好把笔记本抱在胸前,提起边上的包要走。
身后的人没动,还是刚才的姿势插兜靠半个屁股坐在书桌上,懒洋洋地开口:“认识路么?”
“那你能带路么?”
这倒是有点出乎陆怀征的意外,他以为她不会开口。
他屁股从桌上离开,手还在兜里,点点头,大方地表示:“走吧,送你到军区门口。”
“韩教授真走了?”
于好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我领导让你先回。”他如实说,刚才于好一走,栗鸿文就拖着韩教授匆匆走了,说是让陆怀征安排车先送她回去。
其实只要于好开口说一句,你送下我。他也会亲自开车送她的。
他没那么绝情,毕竟是曾经真心实意喜欢过的姑娘。
陆怀征一路带她下去,他下楼梯习惯踮着脚连踩几步一下越到拐角处,回头一看,她还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便插兜靠着墙边等了会儿,等她差不多跟进两三个台阶的距离,再起身迈入下一个楼梯。
反复几次也没不耐烦,稳稳地带着她走在前面,出楼门的时候,又给顺手给她带了下门,因为是他的地盘,每天闭着眼都得走好几遍的地方,他熟悉每个角落,每个细枝末节他都能照顾到她的感受。
于好仿佛觉得又回到高中时候,他好像对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很熟悉,每经过一个地方都知道哪里有狗洞,哪里可以翻墙,他说自己善于观察,其实就为逃课找得借口吧。
然后男人的声音又把她拉回现实了。
“穿过前边儿岗哨亭,就是出口,车在门口等你。”
“谢谢。”
“客气。”他倒是笑了下,手抄在兜里,冲她抬抬下巴,“走吧。”
结果经过岗哨亭的时候,要安检。
一般外人进出军区都要检查,也就翻翻包里有没有什么利器的东西,除了手机录音笔这些,就怕还有资料泄露。早上于好跟韩教授是坐栗鸿文车进来的,东西是直接交给栗鸿文的秘书,结果这会出去被拦住了,说于好包里有个黑色异形物早上并没有登记,让她把包拿出来。
负责检查的哨兵还特认真,连于好包里的护垫都没放过,还拆出来仔仔细细翻看,生怕里面藏了芯片之类的东西。
在众目睽睽下,四五双眼睛就那么直戳戳地盯着一个大男人拿着她的护垫来回看,于好脸都红到脖子根……
大概几秒后。
哨兵手中的护垫被人抽走了,几人抬头一看。
陆怀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把女人的东西塞回于好包里,一手拎着包,一只手去拽于好,捏着她的肩给一下提溜到身前,冲旁边几人抬了抬下巴,指指门口,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像一个个动听的音符,轻跃到她肩上,如同搭在她肩上的那双清瘦的手掌,温热,直抵她心——
“行了,人我带走了,开门。”


第8章 第一卷 高中番外
高中番外
这章可以选择性跳过,当初是为了补充修文的字数,写了点高中番外,跟正文内容不影响。直接跳过就可以了。
基本上是高一开学一个月之内发生的事情,就是运动会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两个角度。
(陆怀征)
陆怀征第一次见到于好,其实不是军训那次,而是在更早之前。
他初中代表学校参加过一次历史知识竞赛,认识了周斯越。在当时那帮分秒必争连上厕所都还在背题库的学生中,他俩有点过分淡定悠闲了。
陆怀征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周斯越坐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还有闲心翻篮球杂志。那本杂志他也每期必买,而那期的封面是他最喜欢的篮球明星麦迪,就没忍住,从边上拖了张椅子反过来坐,交叉着胳膊搭在椅背上,主动搭讪:“你也喜欢打球啊?”
周斯越扫了他一眼,坦然道:“打啊。”
“什么位置?”陆怀征来了兴趣。
“瞎打,什么位置缺人打什么呗。”周斯越悠闲地翻着杂志,“怎么着,你还打职业?”
陆怀征初中才一米七五,到了高一也才将将拔到一米八,平日里看着不算矮,但打职业这身高还是有点磕碜,他笑了下,挺有自知之明:“哪能,打着玩儿呗,什么时候切磋下?”
“行啊。”周斯越爽快答应,自报家门:“燕三附中,二班周斯越。”
陆怀征清冽一笑,“朝晖外国语,三班陆怀征。”
自我介绍完,两人又泰然自若地聊了会儿,发现越聊越投机,除了都喜欢麦迪外,还都喜欢收藏乔丹系列的球鞋,主攻的位置也都差不多,连足球喜欢的球队都一致,感觉找到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越发收不住,直到比赛快开始才意犹未尽堪堪叫停。
后来两人就成了球友,周斯越有事没事就去朝晖找陆怀征打球,然后发现这家伙身高不出众,技术倒是真可以。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成了好朋友。
初三的时候,周斯越参加数学奥赛的集训营,结果发现自己有几本练习册可能打球的时候落在陆怀征的学校了,集训营全封闭,他人出不去,只能发短信给陆怀征。
陆怀征接到短信时还在上课,二话不说跟老师请了假,跑去球场帮他找,结果就在旁边一堆刺剌剌的灌木丛里找到,马上给人送过去。
周斯越站在侧门栅栏里面等他,鸦青色的栅栏门被腐蚀出暗淡的纹路,透着沧桑感。防护栏是枪顶,笔直戳在那儿,尖锐又锋利,为了防止学生出逃。
陆怀征自由散漫惯了,觉得那地方就是个学生“监狱”,隔着栅栏把东西递过去,还调侃了一句:“你看,像不像探监?”
话音刚落,就看见栅栏外面的一棵老槐树底下,站着一姑娘和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穿过缝隙,零星几点日光洒在那姑娘身上,在她清澈明亮的脸上投了下斑驳的光影,把她的皮肤衬得更细白,后脖颈耀得泛白光。
面前的男生笑眯眯地递了个蛋糕过去。
陆怀征好奇问了句:“那也是你们竞赛班的?”
周斯越接过本子,顺势看过去扫了眼,想起来:“女的是,男的不是。”
陆怀征咧着嘴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好学生也早恋——”
下一秒,就看见那姑娘单手托过蛋糕,直接毫不犹豫地反扣在对方脸上,不偏不倚,正中红心,丢下一句“别再烦我”,然后气概凛然进校门了。男生被糊了一脸蛋糕,下意识抹了一把脸,结果给抹匀了,整张脸全是滑腻的奶油。眼看着那道纤瘦人影快速且稳健地进了校门,男生这才急赤白脸地破口大骂:“于好!你给我回来!拽什么拽!稀得你!”
那姑娘充耳不闻,身影坚定地消失在阳光下。
周斯越拿本子拍了拍栅栏:“行了,我进去了,你下午还上课呢吧?”
陆怀征嗯了声,双手插进兜里:“出来联系,走了。”
坐公交车的时候,又遇上了那男生,脸上头发上还沾着不少奶油,像个刚演出完的小丑,他边上的位置没人敢坐,陆怀征倒是不嫌弃,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男生狐疑地看他一眼,又兀自转过去看窗外。
五分钟后,男生问他:“哥们,有纸么?”
哪个男生出门会带纸,陆怀征笑着反问:“我看着像带纸的么?”
男生没说话了。
没过一会儿,旁边一女乘客忽然递了张纸过来,“我这有。”
男生接过,表情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陆怀征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侧头看他,一脸惬意地问:“过生日啊?多大仇啊,被人糊成这样。”
“不是。”男生一边擦,一边说,“是我喜欢的女生过生日。”
陆怀征没回。
男生大约是觉得情绪所致,又或者是觉得陆怀征长这样身边肯定围着不少女生,再加上下了这车谁也不认识谁,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哥们,你了解女生么?”
陆怀征摇摇头。
男生不死心又问:“那你有喜欢过女生么?你知道她们到底怎么想么?”
陆怀征还是摇头。
“不是吧,你在开玩笑?”
他们班长这么帅的,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好吗?
陆怀征扑哧笑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但脑门上也没写着情圣两字吧?再说了,我没追过人,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那追你的多吗?”
“不多。”
“有就行,有没有什么特别让你留下印象的?”
陆怀征手搭上他的肩,挺诚恳:“哥们,真没有,我觉得你挺好的,真的。”
那男生忽然不敢说话了,直到陆怀征下车,脑海里还久久回旋着那句清新飘扬的“我觉得你挺好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
(于好)
于好第二次跟陆怀征碰面是在小卖部,课间的时候,于好下楼买个作业本,结果那周小卖部的老板母亲去世回乡下出殡去了,是他的小儿子阿奇看了一周铺子,所有东西都卖光了也还没来得及补货,作业本就剩下一本。
陆怀征先拿了那本在结账的时候,于好眼巴巴地看着那本东西,没说话。
阿奇问于好:“买作业本啊?”
于好点头。
阿奇遗憾的地说:“没啦,要下周等我爸回来才能进啦。”说完,又跟想到什么似的,对陆怀征说:“怀征哥,反正你也不写作业,这本要不给这位小姐姐吧。”
陆怀征百元大钞抽到一半卡在钱包里,听见这话,他直接合上钱包,在砸了下阿奇的头,嘶了声:“我不写作业我买作业本回去吃啊?”
阿奇挠挠头,可怜兮兮,“好嘛。”
陆怀征这才将目光转到于好身上,客气的一笑,“这么巧。”
于好也点头,惜字如金:“巧。”
陆怀征撇撇嘴,又把钱递过去给阿奇,“这要搁平时,我肯定不跟你抢,但今天我急用,对不住了啊。”
于好那天其实没怎么仔细看他长相,在小卖部的灯光下,首先注意到的也是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连指甲缝里都是干净的,不像她同桌,满是污垢,还喜欢抠鼻屎,然后把鼻屎沾在桌板下。
她哦了声,然后低头走出去。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有人追上来了。
是阿奇。
小男孩儿挠着脑袋说,“于好姐,怀征哥说这本先给你吧。”
于好回头就看见少年逆着光双手插兜靠在小卖部门框上冲她付之一笑,也不等她回应,就直起身走了,留了个修长的背影给她。
——
(陆怀征)
那天陆怀征空着手回到教室,前桌那个男生还觉得奇怪,“你不是买作业本去了么”
“没了。”
前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那你惨了,等会老妖婆要检查作业了,你连作业本都没有,小心吃她九阴白骨爪。”
陆怀征低头玩着从隔壁那截来的小霸王,挠了挠眉,漫不经心地说:“随便。”
前桌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你别光顾着玩儿呀!老巫婆真放话了啊,就治你呢!赶紧上隔壁随便找个女生借一本。”
"别皇帝不急急死你个太监啊——"少年懒得分神,专注游戏,再次拒绝,“不去。”说完横斜了那人一眼,“人家认识你谁啊就借你,还随便。”
前桌切了声,还就模仿起太监的口气来:“皇上,就您这人气,信不信我上贴吧发个帖,等会有人排着队往咱乾清宫门口送呢。”
别说前桌还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早有前科了,陆怀征放下游戏机,转过身捋着前桌脑袋,严肃地扶着,特坦诚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说:
“实不相瞒,其实朕刚才买到了最后一本,但是呢,刚好又有个女的也想买,你说朕也算是大老爷们中的典范了,怎么还跟一女的抢东西算怎么回事儿?”
“太监”前桌瞪圆了眼睛,“敢问是哪位贵人啊,名字呢,我好让内务府赶紧制牌子去呀。”
陆怀征懒得搭理他,胡思琪每回见他俩演这个就烦,拾起陆怀征桌上的书就冲两人砸过去,“美得你们!韦小宝看多了吧!”
书砸在小李子肩上,他疼地嗷了声,特别不服气:“不带这么玩的,舍不得砸你同桌儿,你就砸我?”惹得陆怀征抬腿又是一脚踹过去,“扯我干嘛!”
前桌悄悄凑过来,伏在他耳边:“你难道感觉不出来胡思琪喜欢你吗?”
陆怀征这人吧,情商还行,特别是女生,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瞧一眼就清楚了,那时候开学才没几周,他当时倒真还没觉得胡思琪喜欢他,胡思琪只是喜欢跟男人玩,特别是那种能带给她各种优越感的男人。
所以她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才四周就换了四个。
“感觉不出来。”
前桌哇一声,碍着胡思琪的面子,他决定下课再说。
一等下课胡思琪跑去别班后。
他就坐到胡思琪的位置上,八卦兮兮地问:“我感觉她每回找男朋友就是你的综合体,真的。”
陆怀征听完之后觉得毛骨悚然又恶心,他人往边上侧了侧,离那人半米远,“你脑回路能不能不要这么奇葩,离我远点,太恶心了。还有,你不要这么八卦,像个女人。”
他这话倒是没别的意思,也并不歧视女性,只是觉得,既然这世界有男女之别,那就应该界限分明,但不歧视性别。
前桌竖起兰花指,妖里妖气:“像个女人不好嘛?我倒是挺想当女人的,因为这样可以嫁给你呀。”
说完还妩媚地眨眨眼。
陆怀征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一脚踹过去,“滚。”
——
(于好)
于好第三次碰见陆怀征是在天台的一个小隔层里,她那节体育课,想上去抽支烟,就撞见了陆怀征跟胡思琪坐在天台的楼梯上,一个低着头玩游戏,一个仰着头抽烟,天台的风把少女的头发缓缓吹起,直接煽到陆怀征脸上。
他皱着眉往边上坐了点,“你离我远点,身上的烟味都快熏着我了。”
胡思琪把烟递过去,“你要不要试试,真的,抽了之后特放松。”
陆怀征直接把脸拧过去,整个人侧着坐,离她远远的,“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