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好说:“我们找到一个人,在五岁的时候,跟他妈妈被当时的人赶出了这个镇。”
然而,彼时,陆怀征的对讲机在响。
是埋在山下的何朗。
“陆队,对方没有下山,汽车定位显示还在镇上!”


第41章 第四卷 韶华乱春风 唯有你倾城(03)
陆怀征一只手卡着腰, 捏着对讲机耳麦问那头的何朗。
“定位在哪?”
礼堂内人声鼎沸。
礼堂外风声鹤唳, 打眼望去, 满山的翠绿, 晨光拂照,却透着死一般的静寂。
耳麦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被风声盖过,何朗正在捕捉对方的定位系统, 静了好一瞬,陆怀征无意间扫了一旁的于好一眼,便察觉到异样。
于好没说话,呆呆站着, 满眼的挣扎犹豫。
陆怀征立马把她拨过来, 对着自己, “你是不是想到了?”
何朗说对方没有下山时。
于好便想到了,脑子忽闪,所有的事情在那刻似乎都能解释通了。
可她刚刚竟有一瞬间在犹豫, 那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就好像电影终回, 恶人得不到法律制裁时, 被路人一枪爆了头,她心中快意顿生。
陆怀征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她太明显了,恶意的善意的,那眼神太清透,藏不出任何情绪。他捏着她的肩, 微微加重了力道,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寒气:“于好!”
她恍若未觉。
“于医生。”他故意提醒她。
当头一棒!
仿佛将她渐渐凝结在她混乱大脑里的一团黑障之气瞬间敲得魂飞魄散!于好惊醒,抬眼再看过去,陆怀征面容冷峻严肃,她声音渐渐恢复冷静。
“他现在应该就在这个礼堂外。”
陆怀征也回过神了,所以,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
于好说:“都是假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根本就没有炸弹,他的目的是报复这镇上的所有人,如果光靠他自己做的炸弹,加上这镇上的人都互相认识,他在埋炸弹的时候就很有可能被人发现,所以他采取了一种极端的方案,他一直以一种不可商谈的态度,要直升机,要人质,都是幌子,只是为了最后要告诉你这个安全地址,然后把所有人都引到这边来!”
与此同时,耳麦里何朗的声音响起。
“陆队,汽车定位就在湖水小学门口!”
真她妈漂亮!
陆怀征捏着线回,“你们原地待命。”
“是!”
说完,陆怀征四周环顾一圈,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大礼堂了,这个大礼堂坐落在湖水小学后方,是个废弃的的旧礼堂,早年因为闹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被学校废弃了,四周的建筑已经拆得差不多,空空荡荡,除了一个土坡,根本没有高地,几乎没有可以架设狙击点的地方。
孙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什么情况?”
陆怀征卡着腰,眯着眼四周环顾了一圈,心不在焉回了句:“上当了。”
孙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方现在只要拿个枪,对着大礼堂门口一扫,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屠杀。”
孙凯:“靠,那现在怎么办!?”
疏散人群是来不及了,这要是让他们这么漫无目的地跑出去,对方现在绝对见一个杀一个。
陆怀征定睛看着于好身后的一棵树。
于好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瞧。
孙凯在那头又啐骂了句:“我就不信他敢那么做。”
陆怀征攀住旁边一根遒劲的枝干,三下五除二身手利落地翻了上去,居高远眺出去,能看见大礼堂的屋顶,他一边判断狙击的角度,一边对那头的孙凯说:“那家伙身患重疾,应该是个亡命之徒。如果没猜错,他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光脚不怕穿鞋的,怕就怕这种。
于好早想到,也有心理准备,可听陆怀征那么说的时候,那颗心还是忍不住扑通扑通加快,提到嗓子眼,额上泌出细细的汗。
陆怀征从树上下来,手在于好的后脑上的轻轻抚了下,把头盔摘下来,直接套在于好头上,一边低头给她扣上,淡声说:“你现在去里面找孙凯,找个墙角位置——”
“赵师姐!”
于好忽然捂住嘴,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陆怀征的后方。
陆怀征回头。
赵黛琳脑袋被人用黑洞洞的枪口顶着,直挺挺地僵着身子,一步一步被人推了进来。
陆怀征替于好重重扣好帽子,一边去摸腰间的枪,一边把于好推到自己身后,微侧头对耳线那边的孙凯低声说:“进来了。”
不等那边回答,陆怀征又说:“手上有人质。”
孙凯问:“谁?”
“赵黛琳。”
那边沉默一阵,“我去跟他谈判。”
陆怀征眼睛盯了会儿,却说:“等会,看他说什么。”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被动,直到那天从审讯室出来,陆怀征都觉得自己是被动的,看似主动,可掌控权实则全在对方手里。
阳光刺眼,透过稀稀疏疏的树缝射进来。
于好从没觉得这太阳这么刺眼过,如芒在背,仿佛扎着几百根针,疼得她睁不开眼。
男人笑着一路从山坡上慢慢下来。
他身上的吉利服换了,不知道从哪儿捞出一件黑色风衣,衣领随风掀着,露出腰间一捆一捆的东西,慢慢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陆怀征确认过后,对着对讲机线:“孙凯,他跟赵黛琳身上,都绑满了雷管,你让里面的人不要随便开枪,赵黛琳会有危险。”
孙凯不知道骂了句什么。
男人在距离陆怀征五米之处停下,黑洞洞地枪口指了指他和于好。
“你把枪放下,然后你们俩进到里面去。”
陆怀征不动声色,眼神却如鹰隼般牢牢看着他没动,男人见他不动,没什么耐心,毫不留情地朝着他们这边“砰”放了一枪!
枪响瞬间,陆怀征抬起胳膊转身把于好搂紧怀里,手搭在她脑袋上,于好感觉到冰冷的枪柄正抵着自己的额头,她不用抬头看都知道,陆怀征就是拿枪口对着自己也不会对着她的。
子弹打在树上,剧烈晃动几下,地面惶惶震动。
于好的心已经快要崩出来了。
她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陆怀征持枪那只手压在她头顶,另只手捂着她的后颈,低声在她耳边说:“有我在,别怕。”
于好点头,看见他背后缓缓落下几片树叶,飘飘停停。
奇迹般的,因为他这句话,心似那几片叶子,竟也尘埃落定下来。
陆怀征回头,眼神没什么情绪,慢慢抬起手,单手极快速地卸了弹匣,然后缓缓把枪放在地上。
……
大礼堂里安静的鸦雀无声,原先叫嚣着怒吼着要跟国家政府讨物资的镇民们此刻都老老实实地双手抱着头坐在地上,个个恐惧地看着门外进来的男人。
他一路走,一路笑,跟疯了似的。
于好欲上前跟他谈判。
被陆怀征拉回来,后者跟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大礼堂的铁门年久失修,常年风吹日晒起了皮,落下坑坑洼洼的斑点。
那铁门缓缓关上。
亮光渐弱,顺着门缝渐渐缩成一条细细的光线,直至完全看不见,铁门“哐”一声关上了。
礼堂昏暗,只余旁边的几个窗栏落了些细碎的光进来。
男人笑着跟陆怀征说:“其实跟你们没关系,可谁让你们非要护着他们!”说完,他忽而怒目横视着地上这些人,一一巡视过去,猛地拔高了音量:“他们是人渣!!!!是这个社会的人渣!!!!”
陆怀征冷不丁开口:“可你在做跟他们一样的事。”
男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声音乍然尖锐:“不一样!!!!我跟他们不一样!!!!”
“麻智明。”
于好忽然叫他。
男人跟疯了似的,举着一通乱怼,“谁!出来!”
旁边一个小小的影子忽然横了出来,男人定神望去,哼了一声,“是你。”
于好淡淡看过去,她回忆往常接触过一个病人,也是反社会型人格,当时还跟韩教授还特意开了一个专题,遇上这样的罪犯该如何沟通及治疗。
她试图让自己静下来。
可却抑制不住后背的寒意,她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大多都是因为不幸的童年经历导致心理扭曲,而且,当你深入了解后会发现,他们的内心其实还是跟孩子一样,做事情不计后果,因为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那个最痛苦的时期。
“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的母亲,她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真的要让你妈妈看见你这样吗?”
男人有些失神,似乎在回想,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又忽然警惕地看着于好:“她来干什么!”
“来讨公道,来为你讨公道。”
男人不解地看着于好:“为我讨公道?”
“你在为她讨公道,她回来为你讨公道,不对吗?”
于好说完,男人陷入一阵地沉默。
陆怀征跟孙凯两人对视一眼,陈瑞几个也微微提高了警惕,耳麦线里传来唐指导的声音,“确定了吗,对方身上的是雷管还是什么?”
陆怀征轻轻捏了下于好的手,示意她继续说。
两人默契十足,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甚至还拔高了音量:“你妈妈身体不好,她说她过来需要一些时间,让你等一等再做决定。”
陆怀征趁着于好说话的空隙,低声回:“我确定是雷管,所有人都注意,不能走火,让狙击手在门口准备。”
男人拧眉,似乎在暗忖。
大礼堂安静的甚至能听见外面的鸟低低地鸣了两声,于好强作镇定,只觉这时间过的太慢了,这种命运被人掌握在手里的滋味她再也不要尝第二次!
陆怀征轻轻抚着她的手,男人指腹温热,慢慢从她手背滑到指尖,像给她镀了一层电似的,令她头发发麻,心又定了些。
这次是安慰。
好像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他任何的肢体动作,她都能心领神会。
于好见那人脸色慢慢松了下来,心也稍稍缓了口气,好死不死,杂杂父亲那个混账脑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个普通歹徒,还卑躬屈膝地跟人求饶:
“是啊,大哥,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连陈瑞都忍不住啐他:“窝囊废!就知道跟我们横!”
于好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麻智明的情绪,在看到杂杂父亲的那一瞬间,如决洪之堤全线奔溃,脑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般,眼睛徒然瞪大,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枪口瞬间移过去,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已经冲着杂杂父亲的脚边放了一枪。
人群忽然炸开,尖叫声四溢,响彻整个大礼堂,轰轰隆隆像是碾过一架直升机那般。
杂杂父亲周围的人全都迅速散开,圈出一块空地,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围在中间。
子弹穿进杂父的脚踝,他疼得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男人冲着他大腿又是一枪。
这枪没打中,子弹擦在地上刮出了火花,那火烫得杂父整个人像个麻团子四处打滚,尖叫声似要穿破天际。
麻智明却杀红了眼,完全丧失了理智,像丧尸歪扭着脑袋,枪口牢牢对着杂父一枪又一枪,嘴里还在碎碎念,“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于好感觉手边徒然一空,男人的温度消失。
陆怀征走了,趁麻智明不注意,从一旁撤了出去。
他贴着墙走。
礼堂门口是个石狮子,以前摆在外面的,废了之后这石狮子便也被搬进来,陆怀征趁乱躲到石狮子背后,麻智明就站在石狮子的正面,他敏捷地侧身进去,跟孙凯打了个手势。
意思,让孙凯去接赵黛琳。
孙凯点头会意。
陆怀征选准了最佳攻击位置,麻智明却在这时候蓦然回过头,手枪下意识对准陆怀征,食指扣上扳手,被陆怀征一个回旋踢击落在地上。
麻智明再要去抓赵黛琳,陆怀征更快一步拧住她的肩直接摔到孙凯那边。
电石火光间。
陆怀征直接扣着麻智明的肩一个反手将人给摁到石狮子上。
麻智明狠着劲,脸贴着石狮子,一咬牙,另只手要去摁腰间的雷管按钮,被陆怀征截住,拧着他的手往外翻。
谁知,麻智明铆足了劲竟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像条狗似的,怎么都甩不开。
却听赵黛琳在一旁大喊:“陆怀征,他有艾滋病!快松开!”
“砰!”
与此同时。
麻智明被孙凯一枪爆了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睁着眼睛滑落到地上。
终于,尘埃落定。
等人都撤了,杂杂父亲被担架抬出去,嘴里还乌泱泱地喊着疼,余下镇民各自回了家,大礼堂只剩下陆怀征等人。
唐指导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赶过来,兴冲冲地问大家:
“怎么样,大家都平安吧?”
气氛诡异,格外安静。
孙凯别着头。
陈瑞吴和平红着眼。
赵黛琳搓着脸,也不说话。
“怎么了?!”唐指导不解。
回头却见陆怀征沉默地站在石狮子边上。
他低头看着手上汨汨冒出的血,脑子嗡嗡响个不停,大脑却空白一片,下意识回头看于好。
姑娘正怔怔地看着他。
眼泪滚了下来。
他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单手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脸贴着她的头顶蹭了会儿,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发间轻轻吻了下,还不忘安慰她:“没事的。”


第42章 第四卷 韶华乱春风 唯有你倾城(04)
回边防站的车上。
孙凯、赵黛琳、陈瑞、吴和平几个人都上了唐指导的车。
唐明梁一打开副驾的车门, 看着后座这端端正正齐齐整整坐着的四个人, 先是愣了会儿, 随即又反应过来, 摇头笑笑:“就你们机灵。”
陆怀征跟于好的事情,原先剩下的几个人里也就吴和平有点云里雾里,可吴和平刚才瞧着,队长明明自己受了伤, 还反过头去安慰于医生那样儿多少也能明白点儿,还没等他细细体味这其中的意思,就被陈瑞二话不说拽着衣领给塞进了唐指导的车。
车子行驶到半路,吴和平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陆队真跟于医生好上了啊?”
孙凯跟陈瑞都知内情, 两人表情都高深莫测,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互视一眼。孙凯随即勾住吴和平的脖子, 把人往自己身上娄了娄,说:“你信不信,这也就是咬在他自己身上, 这要是咬在于医生身上, 今天你们陆队得疯。”
“真的假的?”吴和平侧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孙凯:“看不出来陆队这么一硬汉还是个情种?他以前那股子凶劲, 我还以为他对女人也一样。”
孙凯呵呵一笑, 一副这你就不知道的表情。
“那是对你们凶,你不知道他看着于医生的那眼神,我好歹也认识他七八年了,从没见过他用那种眼神看过女人。”孙凯收回手,拍拍吴和平的肩, 语重心长道,“而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人天生都是情种,只是有些种子,没那么幸运,没遇上好水,没发芽而已。”
听到这话,被挤在最边上的赵黛琳表示不屑,鼻腔轻哧。
孙凯闻声回头,看过去挑眉:“你不服?”
赵黛琳翻了一白眼,没搭理他。
孙凯嘶了声,倒抽一口冷气,“今天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喘上了?我们走之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他顿了下,口气嘲讽:“我起先还瞅着你这姑娘比于好年纪大那么点儿,人也应该挺懂事,没想到,光长年龄,不长脑袋。”
赵黛琳自知今天是她犯蠢,也不为自己辩驳,从小她就认这理,是人都会犯错,错了就要认,但挨打要立正。
“我是挺蠢的。”她低着声喃喃说。
一遍遍在心底重复。
往日的伶牙俐齿不复见,有得只是老老实实的低首悔悟,那眼神里自嘲的笑,让孙凯着实一震,平日里跟她互怼怼习惯了,说出口的话也口不择言,却也忘了对方到底还是个姑娘,今天这样的场面怕是半辈子都没见过。
唐明梁却拧着眉,一脸沉重,上车至今也没说过一句话。
这事儿棘手。
陆怀征是个空军上尉,说不定年底就升校衔了,在军政界里前途可算是无量了,如果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等事,他未来要面临的无穷无尽的报告。
只要陆怀征没事,报告也都算了,身为军人,死在战场上都不算事,如果最后是因为这样,那就真的太遗憾了。他太了解这男人了,怕人担心嘴上从来不说什么,什么都自己扛着。
如今面对于好,他怕是只会粉饰太平。
想到就烦。
唐明梁转头问赵黛琳:“那真是个艾滋病患者?”
赵黛琳点头,声音渐低:“这事儿其实怪我,如果我不冲动的话,就没有后续这些麻烦了。”
孙凯一听,忍不住接嘴:“逞强逞多了吧,所以我们跟你说的话都当作耳旁风,让你别出去不听是不是?”
赵黛琳一脸诚然,再次认真道歉:“对不起。”
孙凯觉得她这歉道得一点都不诚意,像是故意在呛他似的,呛得他一句话都接不上。
唐指导看不下去,瞪了眼孙凯,让赵黛琳接着说。
赵黛琳娓娓道来:“你们走后,我跟于好无意间谈起以前的一个案子,于好忽然就把今天这个案子联系在一起,发现竟然也说得通,然后我们在查过去的资料中,罪犯的目的可能是整个镇的人时,你们又都没有手机,于好就跑出去找你们了,于好让我留下联系他的母亲,罪犯身上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他母亲,但是在联系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死于艾滋病,后来我找人查了疾控中心的资料,发现他也是艾滋病患者。”
孙凯问:“艾滋病还生小孩?”
说到这,赵黛琳目光一顿,看着窗外道:“不是,是后来感染上的。”
“什么意思?”孙凯问。
赵黛琳解释:“他生下来并没有感染艾滋病,而是在他四岁那年,被镇上的男人性侵才感染上艾滋病的,那个性侵的男人就是杂杂的父亲。所以,刚才他看见杂杂父亲才疯了,开了那么多枪。正因为如此我想到之前于好给的线索,他身上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我怕再出什么意外,一时没多虑,想去找你们。刚出门的时候就被他埋伏了。”
赵黛琳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得到消息后,想也不想就冲出去了。
她想啊。
孙凯这个傻子抓人的时候可别把自己折进去了。
孙凯却觉得不对:“可是于好刚才说联系他母亲……他的反应不像已经死了啊……”
陈瑞附和:“是啊。”
赵黛琳:“这点我就不知道,可他的母亲确实死了,昆明那边的死亡证明都给我传过来了。”她把手机递过去,确实是他母亲的死亡证明。
“还有一种可能。”赵黛琳推测:“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孙凯听到这,下意识看了眼赵黛琳,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赵黛琳率先别开,去看唐指导,说:“ptsd是患者在遭受极大痛苦之后,因为没有及时的接受心理干预,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过去被伤害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回放,或许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没有死,当提到他母亲的时候,他整个人精神都是涣散的。”
孙凯忽然想到:“那杂杂的父亲也是艾滋病患者了!?”
赵黛琳点头,“根据资料显示,杂杂父亲是后感染的,麻智明母亲早些年在‘红街’当小姐,我猜测,应该是被麻智明母亲感染上的,杂杂父亲出于报复心理就把她儿子给性侵了。”
“那为什么他还活着。”吴和平不解。
“个人体质问题,艾滋病潜伏期长得有二十几年,而且据我所知,杂杂父亲都有在定期服药。”
……
于好跟陆怀征上了车,车子沉默行驶一路,谁也没开口打破这死寂般的沉默。
陆怀征在想怎么哄她。
于好是在想韩教授的朋友里似乎有专门研究艾滋病这块的。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艾滋病究竟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传播。
她只知道唾液不会传播,可是对方牙龈表皮溃烂,有见血,这样的感染途径是否有案例?
越想越觉得头疼,她以前都学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越到了关键时刻什么忙都帮不上。
等车一停到军区门口。
于好用平生最快的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宿舍。
她是个跑五十米就喘的人,奇怪的是那天一口气冲上四楼连喘气都不带的,颤抖着拿起床头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韩教授的号码。
翻到h时,一滴眼泪啪嗒落在手机屏上,瞬间放大了字体,她也不管不顾,囫囵拿手一擦,便拨了出去,将电话举到耳边。
韩教授那边一接起,她便强忍着胸腔里的颤意,咬着牙问:“艾滋病人晚期,牙龈溃烂表皮有出血,如果被患者咬出血,是否有感染的可能?”
韩教授先是一愣,听她声音不对,摘下眼镜忙问:“你被咬了?”
“是陆怀征。”
她低头,说出这三字的时候,声音哽咽,终是忍不住,鼻腔酸涩。
她坐在床边,甚觉感觉身旁还是昨天夜里他亲她时的温度,期盼着过了今晚一切都能好起来,她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可如今又是这样,她忍不住埋头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