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杨珩忽然颁下圣旨,公开海浮石乃是太上皇流落民家的儿子,正宗的天家骨肉,并定于年前正式认祖归宗,赐封为“武王”。消息一出,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海浮石手上有太上皇当年亲笔所写的书信谕旨证明身份,有杨珩与安泰公主的承认,旁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随后便传出这位新任武王向白阁老府提亲.要迎娶白阁老唯一孙女儿白茯苓的消息。

海浮石的身份已经是亲王,再没有人耻笑白茯苓是自甘堕落与江湖草莽联姻了。

白常山自然乐观其成,宫里杨珩听闻白家答应了亲事,关在御书房中出神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竟然就为了不愿被人说苓儿下嫁草莽,便甘愿自投罗网来当个什么亲王……只是我不会为你赐婚的,你得到的已经太多了,我又何必锦上添花?”

甘遂成了亲王,再想去控制武林盟,就有诸多不便了,朝廷与武林之间的纠葛从来只能在暗下里进行,明面上,双方都不愿公开与对方扯上关系。甘遂一旦成为朝廷赐封的武王,就必须从武林盟主的位置上退下来。

杨珩纵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甘遂能为白茯苓做的事,比他多得多,他不服气也不成。

三年匆匆过去,祁国的情况一天一天逐渐改变着,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是多数动乱已经平复.百姓也看到了安居乐业的希望。

武林中风云变幻,自从三年前武林盟主卸任成了武亲王,过了不久,魔教教主甘遂也销声匿迹。

荧幻仙谷里荧花如往年一般盛放,甘遂揽着白茯苓坐在山洞口俯瞅着这人间难得一见的奇幻美景,手脚逐渐不老实起来,嘴巴凑到她颈边,含住她的耳垂诱惑道:“你想我当海浮石还是甘遂?”

当海浮石就白茯苓主动,当甘遂的话……那他就不客气了!

白茯苓一边躲闪着他的攻击,一边哇哇叫道:“我想你当小弥!”当个几岁大的小孩子,老实点什么也别干!

甘遂两下将她按住,笑得很不正经:“小弥我是当不了了,不如我加把劲,你生一个好了!”

(全文完)

2011年8月31日,8月最后一天,也是本文的最后时刻,最后一次呼叫粉红票了。

顺便推荐我的另外两篇已经完结出版的文:

《绮梦斑讥》(鼻版名《满朝欢》)穿越乌龟女与腹黑大魔王的斗法。

《诱狐》天然呆小狐狸反扑花心大灰狼。

两文链接下面就有,或者在简介页点“峨嵋”就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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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畏妻如虎?

甘遂与白茯苓成婚不久,便退出江湖隐居于百里山,再不插手武林盟之事,魔教也交由紫草代为打理。

杨珩将百里山所在的永州和旁边的平州赐封给甘遂作封地,也依约将百里山以及白家指定的三个南海岛屿赐封给白茯苓一家。

甘遂以海浮石的身份受封为亲王,封地却在大臣们眼中“贫穷荒芜”的边疆地带,不免引来诸多揣测,只有极个别知情人明白这其实是甘遂自己主动要求,杨珩心里并不太乐意。

永州是白茯苓的家,平州则是甘遂与她的定情之地,白茯苓舍不得百里山上的绿眼睛们,坚持婚后要住百里山,甘遂自然也就随她了。

平州、永州都建有亲王府,按照祁国的规矩,亲王在封地内居住,并不享有行政及军事权力,但当地官员有重要事情都必须奏报武亲王,甘遂对政务军权毫不关心,更不耐烦搭理他们,所以绝大部分时候都与白茯苓住在百里山。

本来甘遂有了这样的官方身份,一般江湖人也不会有胆来滋扰,只是他第一高手的名声太响,所以三不五时总有些想成名想疯了的武林新秀高手前来约战。

这些人的下场通常都是三招内败退,但是来的人多了也很麻烦,而且这些江湖人惯于好勇斗狠,对于居住在百里山附近的普通百姓而言,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这类挑战者来过两三拨后,白茯苓由此想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于是不久之后,百里山山门处立起了一块醒目的石碑,石碑上书一行大字:约战收费说明。

下面是详细的收费条目——

报名费:二十两

服务费:五十两

出场费:一千两

场地费:三十两

设施及场地损坏保证金:一百两

意外伤残医药费或丧葬费:八百两

合计:二千两

最后附带一句警告:挑战有风险,生死各安天命,费用概不退回。

甘遂见了好气又好笑,拉着白茯苓道:“你若要钱,魔教多的是,何必如此?”

白茯苓坐在他腿上,啊呜一口吃掉他剥干净送到嘴边的葡萄,含含糊糊道:“魔教的钱是魔教的,你是我夫君就该亲手赚钱养我”

“赚钱用得着这样赚?”甘遂不以为然,随便到附近州郡去做几票“大买卖”,要多少钱都有了。

“我还要吃”白茯苓向桌子上那一大盘水灵灵的紫色葡萄努努嘴,甘遂很顺手地挑了个大的开始剥皮。

“劫掠杀人,偷盗放火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有损阴德你赚到钱我都没命享福……哎呦”白茯苓话说到一半脸颊上被甘遂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她大叫一声。

甘遂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她把“死”、“没命”之类的话挂在嘴上,白茯苓揉揉自己的脸蛋,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口快。

这个混蛋,也不怕咬得她毁容了

“以后都别再说这种话”甘遂的声音有些阴沉,他已经为了这个女人放弃掉辛辛苦苦闯下的基业,忍住了不再轻易出手夺人性命,她还说这种话来吓他,委实可恨。

“好啦好啦。你对我真凶”白茯苓扁扁嘴,不敢再刺激他。不过当剥好的葡萄送到嘴边,还是忍不住反咬一口报仇。

尖尖的牙齿咬在甘遂指上只留下几个细细的牙痕,不疼,只咬得他心痒痒地,看白茯苓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幽深。

白茯苓暗叫不好,马上接上之前的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那些人要肯老实交钱,你就去应付一下,别赢得太轻松,免得让他们绝望了以后都不肯上钩更不能把他们打成残废甚至打死,要让他们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很好治,这样他们会觉得八百两医药费物有所值”

甘遂格外喜欢她双眼亮晶晶算计别人的模样,就算算计的对象是他,他也甘之如饴,何况倒霉的不过是些不知死活的小瘪三。

他配合地嗯了一声,问道:“如果他们不肯给钱,硬闯上来呢?”

“我们家的机关可不是摆设”白茯苓得意洋洋道。

我们家……甘遂喜欢这个说法,眼中染上温暖的笑意:“撞上真正的高手,这儿的机关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白茯苓勾着他的脖子笑道:“那你就出手修理他们好了,修理完了我就让人给他们吃‘九叶噬魂丹’,让他们给我干活,等他们赚够钱了再给解药”

九叶噬魂丹是由九种特异毒草叶制成的慢性毒药,如无解药,每隔九日就会全身剧痛三个时辰,那种痛楚几乎可以把人活活折磨死。

九种毒草分量不同,需要的解药便不同,只有下毒的人知道如何解毒,这是百多年以前魔教用以控制教众的一种秘药,失传已久,甘遂前些日子闲来无事才重新培植出那些毒草。

“你就这么爱钱,这么喜欢使唤人替你干活?”他现在无疑是被使唤得最彻底的一个。

白茯苓哼声道:“得罪了我的,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这点甘遂深有体会,亲了下白茯苓的鼻尖,笑道:“万一那些人找不着我,向你下手呢?”

“他们是来找你比武扬名的,又不是来寻仇的,你还是亲王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筹集二千两来得简单。再说,保护我也是你的责任”白茯苓笑盈盈地随便给甘遂摊派任务,而且是不容拒绝那种。

“你不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甘遂早就发现自己的小妻子是个狠角色,救人无数,但折腾起人来从不手软,尤其爱好黑吃黑之类的事情。

“又不打死打残,怕什么?”白茯苓在这个问题上的底线很清晰。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不到半年,甘遂赚了一万两养老婆的银子,白家多了六个武林高手作苦力。缴纳重金才能约战前任武林盟主、武林第一高手的事,被作为一则奇闻传遍江湖。

高风亮节、仗义疏财的一代大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死要钱”的角色?通过几个挑战失败者的描述,大家很快发现,问题出在大侠的夫人身上

很快,前任武林盟主惧内畏妻的种种形迹,被人绘声绘色地传扬开去,成为一些对海浮石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过约战甘遂的人却越来越少。毕竟二千两对于大部分江湖人而言,并非一个小数目。

岳老四第一个看不过眼这种敛财行为,不远千里跑到百里山来当说客,他说服的对象是白茯苓。

虽然他知道传言中海浮石怕老婆的种种细节多半是好事者捏造的,但海浮石怕老婆这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只要把白茯苓说服了,海浮石一定也跟着服了。

作为一个男人,岳老四对于怕老婆的同胞恨铁不成钢,但是白茯苓,哎……海老弟怕她也是正常的,这般漂亮又厉害的女人,他们这种老实的男人焉能不怕?岳老四在海浮石身上忽然找到了身为一条历史悠久的老光棍的优越感。

想当初他趁着俩人还未成婚,再次向白茯苓提出收她为徒的建议,白茯苓是这样回答他的:“以我的资质学了你的武功,可以把海浮石揍得满头包吗?”

岳老四当场忧郁了,既为无法完成白茯苓的“伟大志向”感到自卑惭愧,又为海浮石的悲惨将来深表同情——还没成婚就想着要把夫婿揍得满头包,如此恶妻真不是人人消受得起的。

当他委婉地提出对约战收费的无法理解后,白茯苓很有耐性地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们来挑战我夫君,占用我夫君的时间,消耗他的精力,莫非就不需付出点什么以作补偿?而且刀剑无眼,万一我夫君有什么损伤,还要求医问药,我家损失岂不是很大?”

“我家要派人接待他们,比试途中损坏我家的花草树木等等,这些都是钱。万一他们受伤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那又是一大笔药费诊金。要他们先交点钱又有什么不对?”

岳老四根本不善于讨价还价,被白茯苓一番说辞说得目瞪口呆,呐呐道:“那也不好要这么多……你又不缺钱……”

“我不缺钱也不能花在这些上门滋事的人身上”

“比武切磋,怎么算是滋事?”岳老四越说越小声。

“那些小瘪三一个个想借我夫君扬名,还不算滋事?”白茯苓不屑道。

岳老四郁闷了:“你这么凶,也不想想海老弟的名声,外边的人都说他畏妻如虎……”

白茯苓斜了一眼在旁边默不作声,老实陪坐的海浮石。

海浮石马上很识趣地主动道:“那些人胡说八道罢了,岳长老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就是了什么叫岳长老不必放在心上?应该放在心上的你们两个当事人好不好?

岳老四一阵无力,觉得自己真是多余,人家夫妻都不介意名声,他倒一头热地介意得要命。

送走了满肚子憋郁无奈的客人,白茯苓伸手戳戳自家夫君,哼道:“你畏妻如虎?我怎么不觉得呢?最凶最坏那个明明是你”

甘遂脸上的木讷敦厚在岳老四离开那一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笑着抱起她道:“我不凶不坏,怎么抓得住你这只狡猾无情的小狐狸?”

◆◇◆◇◆

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啊?说说看?


番外 算总账

白茯苓觉得自己只是有些困了,眯了眯眼,再睁开却发现自己飘荡在空中。

下方不远处,大哥陆英背着另一个“她”,仿如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呆呆站在雪地里,父母扑到那个“她”身边,不住呼喊……

她想飞近些看真切一点,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狠狠扯开抛向高空,慌乱之中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恍然明白过来——她已经死了,魂魄离体,现在大概是要到地府去了。

她看着父母与义兄还有白果他们焦急悲痛的神情,视线逐渐朦胧,耳中听不到他们声音,只剩下呼呼风声,心空荡荡地说不出的难受。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心里的伤痛逐渐麻木只剩一片空灵,眼前已经换了一个场景,明明漆黑一片,可不知为何,她却可以清楚“看”到面前一条大河,河上一道小桥,还有桥那边高耸的鬼门关。

身边不远处大批游魂飘飘荡荡在鬼卒的带领下过桥往鬼门关而去。

“陆雪,上轿吧!”牛头马面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他们身后四名鬼卒恭恭敬敬抬着一顶精致的小轿似是在等她。

陆雪?白茯苓有些茫然,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前生的名字。一眼,试探道:“还是我们该叫你白茯苓?”

“你们还是叫我白茯苓吧。”她不想当倒霉鬼陆雪,她当了十五年白茯苓,几乎快忘了自己前生所经历的人事物了。

不过牛头马面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客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茯苓有些防备地打量着牛头马面,没有任何动作。

牛头马面似是知道她的疑虑,笑道:“你救了十数万生灵,立下大大的功德,待遇自然与普通鬼魂不同。”

“十数万?”白茯苓吃了一惊,她记得她的卖身契满打满算只有一万一千多张,怎么会翻了十倍?莫非地府的人也是用阿拉伯数字记账,然后不小心给她多挂了一个零?

“正是,你快随我们到阎罗殿去吧,地藏王菩萨正在那儿等你呢。”牛头马面催促道。

不管是不是地府的人算错了,反正对她是好事!白茯苓暂且放下怀疑,坐进轿子里,轿子轻飘飘地飞起,很快越过排队进鬼门关的无数鬼魂往阎罗殿而去。

阎罗王不晓得跑到哪儿去了,只有判官陪着地藏王菩萨坐在殿上,见了白茯苓向着她微笑点头。地藏王菩萨一脸的慈眉善目那还罢了,判官那张冷死人的脸上挂了一个笑容,效果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白茯苓哆嗦一下,努力把注意力放到大BOSS————色香味俱全的地藏王菩萨身上,开门见山道:“牛头马面说,我救了十数万生灵。。。”

菩萨莞尔道:“正是,你劝刺果卫矛放下屠刀,不对祁国百姓开战,只此一项便救了十万军士百姓的性命,再加上你日常行善,救下一万多困苦之人,令他们重获新生,由此直接间接受惠得救的生灵又有五万,可谓功德无量!”

白茯苓一愣,一时不知道该笑该怒,原来是她一直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吗?

她没想到菩萨计算救助万人的任务要求竟然这么低,她就随口劝了

刺果卫矛几句,要他不要攻打祁国,不要劫掠祁国百姓,竟然就算救了近十万人,靠!早知如此,她活这么累干什么,蹲点等着救刺果卫矛一个就够了!

最可恨的是,按照这个算法,她不惜人力物力让一个个衣食无着之人学会自立,学会一技之长,保证他们日后有安身立命,养家活口的能力,结果折腾十五年,救助的人竟然不如她随口几句话救的多。

就如同有人慎重其事跑来问一加一等于多少?你花了无数时间智慧,查阅无数资料推演了半天得出一个复杂得自己都几乎看不懂的结论,结果人家很痛快地告诉你————一加一就等于二啊!笨蛋!

白茯苓几乎当场暴走,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好歹是个比意料中更好的结果,她超额十多倍完成任务,以后连着几辈子肯定富贵荣华,好运走不完!

“我这些功德,分一些给我父母还有义兄他们可以吗?”白茯苓问道。

“自然可以,不然白氏夫妇命中注定无子,孤苦终老,又如何能够生下双胞胎,更不要说安享晚年了。”判官插话道,这可都是他批出奖励。

白茯苓当日听闻母亲怀孕,就已经想到此节,现在听判官一说果然如此,顿时大感安慰,能够让宠爱她的父母安享晚年,有儿孙相伴,刀子就算做再多的白工都值得,何况这些功德并不会白费!

地藏王菩萨今日原来是专为白茯苓而来,现在该说的都说了,扭头对判官说“女施主功德无量,足以抵消前生杀孽有余,轮回转世之事便请判官关照一二,让女施主称心如意。”

“一定一定!”判官努力扯开一个谄媚的笑容,一张棺材脸扭曲得比牛头马面还恐怖。

地藏王菩萨虽然不是他的直属上级,可架不住人家级别高啊,连阎罗王见了都得赔小心,何况他一个小小判官!

本以为很简单的任务,结果与白茯苓打过交道,才发现这个女人有多么难缠,尤其是她十分擅长拿着鸡毛当令箭,各种讨价还价,刁钻挑剔,几乎把判官折磨疯掉。

一天多的时间,判官费尽唇舌没能说服白茯苓接受他的投胎安排,幸好后来白茯苓被迫还阳,不然判官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

送走了白茯苓之后,牛头马面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判官道:“白茯苓这次还阳,什么时候寿终?”

判官咬牙道:“管她呢。”

牛头马面对望一眼,牛头吞吞吐吐道:“万一她比甘遂早死。。。。甘遂那煞星闹出什么事来,可能不太好。。。。”

判官一想也有理,翻了翻生死簿,道:“那就让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番外-假想敌们

祁国的局势逐渐稳定,几年风调雨顺,周边几个小国开始恢复朝贡,临近中秋佳节,齐聚在祁国京城。

这是彰显国威的好事,所以礼部官员在请示过杨珩之后,特地在皇家猎苑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招待这些远来的使节。

几个小国都并不富裕,第一个使者送上的是四对风情各异双胞胎美人以及一些土产,四对美女当众表演一场艳舞,一个个身姿柔韧婀娜,像没骨头一般,就是平日道貌岸然的翰林学士也看得暗暗吞口水,羡慕皇上的好艳福。

杨珩看了几眼,对这样的异国风情似乎有些兴趣,可面上淡淡地没什么表示。使者察言观色,心里打起鼓来,这几个美人是他们国君为了讨祁国皇帝欢心才忍痛割爱送出来的,怎么祁国皇帝好像还不太满意的样子?不知是见惯了美人,还是天生对美色不感兴趣。

第二个使者上来,进献的是他们国家特有的香料、大件的金银宝石器物以及一些织染布料,杨珩也是微笑着嘉许几句打发了。

两国使者退下去后对望一眼,心里有些诧异无奈。

两拨人从在宾馆里遇上了就开始暗暗较劲,谁知道祁国皇帝不爱美女也不爱金银珠宝,莫非真是个圣人不成?

第三个上前来的国家最穷,只能送些奇形怪状的珍禽异兽,一个个铁笼推到御前,笼子里的大小怪兽经过长途运输,要么萎靡不振,要么骨瘦如柴,大臣们努力压抑,才没有露出鄙夷之色。

杨珩却忽然指指使者脚边一个笼子,道:“那是什么?”

这使者见了之前另外两国的大手笔,颇有些自惭形秽,捧起笼子结结巴巴道:“是一只猫儿,由远洋商人传入我国,据说在当地有‘金色闪电’的美誉,动作敏捷而且对主人十分忠诚。”

笼子里一只毛色金黄的大猫状态倒是不错,懒洋洋地抬起脑袋瞄了瞄身边的人。

杨珩看着它忽然微笑起来,眼中露出温柔的神情,道:“呈上来。”

不但那送礼的使者受宠若惊,连一旁围观的大臣们也奇怪起来,皇上不爱美人珠宝,竟然爱猫?!

只有一边陪坐的忠国公林平子神情怪异。

当杨珩要打开笼子把猫放出来时,使者从震惊中醒来,急急道:“皇上小心!这猫会伤人!”

提醒来得有些晚,大猫从笼子里一跃而出,对着杨珩的手就是啊呜一口!咬完了还嚣张地舔舔爪子,抬起后腿搔了搔头颈,得瑟骄傲的德行让人无语。

使者盯着杨珩被咬得皮破血流的手,面如土色,旁边的太监侍卫就要扑上来将恶猫格杀当场。杨珩却摆摆手,让他们退开,依旧对那伤人的恶猫和颜悦色,甚至再伸出没受伤的手去摸它,惹来左右一阵惊呼。

大猫圆睁双眼打量着他,似乎确认他是否真的对自己没有恶意,一边龇牙咧嘴露出尖尖的牙齿,似乎威胁杨珩——你要再敢来,我再给你一口!

杨珩没退缩,反而将手伸到大猫嘴边。大猫疑惑地看了他一阵,终于扭开脑袋,一副不吃嗟来之食的傲娇姿态。

杨珩笑起来,果然就像那个小恶女说的,这种猫很聪明,会感觉得出别人的恶意与善意,小小咬一口,不过是跟人玩儿,你如果不反击不意图伤害它,它会慢慢接受你的亲近。

据小恶女说,小狸花其实挺欣赏他的,只是,他最终没有亲近小狸花的机会……

心里慢慢回忆着白茯苓抚摸小狸花的手法,杨珩慢慢在恶猫身上摸了两下,恶猫抖了抖身子似乎有些不乐意,不过太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替它顺毛按摩了,眼前这个衣服很华丽的男人似乎真的对它没有恶意。

恶猫被摸了几下,浑身放松,慢慢伏下身子接受一国之君的顺毛服务,直接在御案上打起了呼噜。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林平子已经找了御医,将治伤的药方送过去参考了。从前在白家被小狸花咬伤过的陌生人不少,方海早就准备好专门的药物,白果等人甚至随身就带着配好的药散,随时准备替人疗伤。林平子自己都曾被恶猫所伤不止一次,对于药方记忆犹新。

宴会因为龙体受伤匆匆结束,不过杨珩还是好生嘉许了几个使者,又吩咐礼部准备相应的赏赐让他们各自带回去。

杨珩没再用笼子把恶猫关起来,吩咐宫女准备了一个精致的竹筐垫上软布作为它临时的小窝,直接将它安置在寝宫之中。

晚上宫中举行夜宴,一众嫔妃惊讶地看见皇上身边多了只金黄色的大猫,皇上对那猫儿极好,甚至纵容它睡在自己的腿上,在场的嫔妃们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受过这样的待遇,一个个妒忌得眼睛发红。

一些心思灵活的,更动了念头,打算从这猫儿身上下手,好争得圣宠。

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着,谁要能抢先一步,那就是一世铁打不动的至高权位——祁国的传统,皇家子弟只可以有一位原配夫人,不管任何原因都必须终生不离不弃,甚至不得续弦,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没人知道杨珩的真正心意……

听闻今年白家人会进京与白常山团聚过节,这几天就要到了。白茯苓会来,小狸花也会来,如果他将这恶猫送予白茯苓,给小狸花作伴,她定会十分欢喜。

想到白茯苓把他送的“礼物”当宝贝一样,他那位亲大哥的脸色会相当好看吧。

杨珩心里转着破坏人家夫妻和睦的主意,笑得越发温和,摸了摸膝上那个金黄色的大毛团,心道:朕给你找个漂亮的伴儿,你要争气啊。

离京城不算太远的汩安城外,白家庄园里,小狸花正摇晃着尾巴伏在软榻上,看女主人欺负小主人。

白茯苓手里举着一小块甜糕,笑眯眯对床尾正在玩耍的小娃娃引诱道:“又香又甜的红豆糕,小弥,你要不要吃?”

小弥是她与甘遂所生的第一个儿子,之所以还叫小弥,白茯苓开始的解释是纪念她与甘遂的情缘,后来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她是想父债子还……

小娃娃尚未满周岁,漂亮的五官完全是甘遂的缩小幼稚版,听见娘亲的声音,闻到自己最喜欢的香甜味道,马上手脚并用口水滴滴地爬了过来。

白茯苓等他爬到面前,张开只有几颗小米牙的嘴巴就要一口咬上甜糕的那一刻,忽然一缩手,在儿子无辜渴盼的眼神下把甜糕塞到自己嘴巴里,嚼了两下飞快吞下去,得意道:“爬得慢,没得吃!”

就算成年人被这么耍了也要气愤跳脚,何况是个刚断奶的小娃娃?小弥当场嘴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白茯苓一点儿不内疚,笑得十分开怀,还拿指头去刮小弥的鼻子,落井下石道:“羞羞脸,爱哭鬼!”

静夜里小孩子的哭声传得格外远,很快就哭来了救兵,先是甘遂赶来把儿子抱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道:“你又欺负儿子?就不怕他以后长大了记恨?”

白茯苓戳戳儿子哭得通红的小脸蛋,哼道:“他敢?!”

她辛辛苦苦生下这家伙,欺负一下又怎么了?

随后赶到的两个粉雕玉砌的小男孩,一进门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当下便扭头叫道:“爹爹娘亲快来!姐姐又欺负小弥!”

白茯苓伸手就捏他们的鼻子,笑骂道:“姐姐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两只小猪就知道告刁状!”

两个小男孩一闪身避过她的魔爪,跑到甘遂身后躲起来,瞪大眼睛异口同声道:“爹爹娘亲说,小弥最小,我们要好好保护他!”

“苓儿,你怎么还不如两个弟弟懂事……”木佩兰心疼外孙,进门便数落白茯苓。

小弥年纪虽然小,但也很懂得察言观色,一见救兵到,马上咿咿呀呀蹬踢四肢往木佩兰那边要抱抱。

木佩兰将他抱过来温柔抚拍一阵,小弥扁着嘴巴抽抽噎噎止住了哭声,白茯苓偷偷向他做个鬼脸,这小家伙特别懂得在外公外婆面前卖乖讨好,跟他老爹一般的会做戏。

白丑过来不轻不重把欺凌弱小的女儿数落了几句,便带了妻儿回房休息,木佩兰见外孙可怜巴巴的模样,决定将他带回去好生安抚。

白茯苓道:“他半夜肚子饿了会闹的,还是留在这儿吧。”

木佩兰扫了眼默不作声的女婿,笑道:“小弥比你还有你两个弟弟乖多了,留在这儿还不晓得被你怎么欺负呢。”说着不容反驳抱起小娃娃就走。

甘遂亲自将他们送到院子门外,恭敬道:“辛苦岳母了。”

白丑这时也会过意来,与妻子相视一笑,点点头离开。

甘遂回到房间,慢条斯理把窗子关好,房门闩上,随手放倒了看戏看得很开心的小狸花。

白茯苓要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是个傻瓜了!

怪不得他晚饭后就不见踪影,原来是故意给她机会欺负儿子,好让自己爹娘看不过眼把孩子接过去照顾,方便他今晚肆无忌惮干坏事!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故意给我们设套子!”白茯苓嗔道。

“你爹娘心里有数,有心配合,我们不能辜负他们一番好意。”甘遂说得义正词严,一双手已经飞快扯开了她的衣带,开始攻城掠地。

白氏夫妇也不是蠢人,刚才看女婿的态度就知道他的盘算,不过他们也希望白茯苓能多生几个孩儿,让这个家更热闹一些,尤其是甘遂已经答应只要长子姓甘,其他儿女都可以姓白,这样的优惠条件下,两夫妻当然愿意配合了。

帐子里暧昧的声音渐渐平息,甘遂抱着昏昏欲睡的白茯苓道:“这次回京,你不可以单独见陆英!”

“嗯?他是我义兄,为什么不可以见,大醋桶……”白茯苓浑身酸软,有气无力地抗议道。不过心里有些奇怪,她以为甘遂的假想敌是杨珩,怎么会变成了她的义兄?

甘遂哼声道:“一把年纪不成亲,不知存的什么心!”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情敌终于一个个“清白不保”,现在就剩一个陆英。一想到马上就要见面,甘遂心里便止不住的泛酸。

白茯苓虽然已经跟他成亲又生了一个儿子,不过以陆英对白茯苓的感情,这些全都不是问题。而且陆英现在就是一个出了名洁身自好的单身汉,他很难不担心。

“那你要让紫草加把劲了。”白茯苓打个呵欠道,紫草前些日子不知为何忽然对陆英产生了兴趣,还信誓旦旦要做陆夫人。

据说数年前紫草与陆英合作诱捕毛氏余党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心,不过那时候陆英还是有妇之夫,之后陆英的妻子崔珍怡虽然被休弃,但是紫草又忙于武林盟以及魔教的事,眨眼蹉跎了几年,紫草终于决定发起攻击。

甘遂乐观其成,这个师妹真的很体贴,之前他答应白茯苓不再轻易杀伤人命,所以不好下手对付剌果卫矛,也是紫草给他出的好计——白茯苓不喜欢花心的男人,更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只要把所有竞争对手“污染”成花花公子,那就不必担心白茯苓会红杏出墙了。

于是他重金收买了几个蛮族首领,美女一批批往剌果卫矛部族里送,剌果卫矛在得知白茯苓出嫁消息的那段时间里大受打击,终于被其中几个美女得了手。

至于杨珩那边,甘遂更加不会客气,作为武亲王,他唯一一次正式上疏就是劝请皇帝陛下以国家长治久安为重,尽快纳妃好生下皇储。这份奏疏得到了朝臣的广泛支持,最终迫使杨珩纳了四个妃子,只是后座始终虚悬。

杨珩至今念念不忘破坏兄嫂夫妻和睦,根源就在这里。

两个对手都成了有家有口的“残花败柳”,甘遂心下大定,算来算去便只剩一个陆英(林平子那种天生的花花公子,不需要劳动他出手),没想到师妹竟然主动请缨要把他也收拾了,甘遂当然十二万分支持。

师妹的手段他有信心,只要她下定决心,陆英插翅难飞,就看什么时候得手罢了。

再过两日就要进京,紫草得手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陆英有机可趁。甘遂亲了亲怀里已经支持不住昏睡过去的小妻子,手掌缓缓摩挲着她已经恢复平坦的小腹,开始期待他们的下一个儿女。

希望是个漂亮的女儿……那至少不必被他的小妻子当成他的替身一般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