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画了足足六十多张纸符,依照小道士说的,所有门窗空洞处都贴了一遍,余下两张要请公子带在身上。

凌清鉴虽然对小砚忠心护主的行为颇为感动,但是雄黄的味道太过刺鼻,尤其小砚唯恐有失,画符的墨汁里下足了"本钱",简直就是中人欲呕,凌清鉴向来洁身自好,怎么肯为了神棍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就弄得自己一身异味?

小砚无法,只得把准备给他用的纸符带在自己身上,然后决定这三天不管公子到哪里他都跟到底!

凌清波在房中绣了大半天的花,却始终不见柳儿出现,甚至到了中饭的时候,还是没等到自己这个小丫鬟回来,心中生气。眼看太阳都下山了,又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于是吩咐老妈子到兄长的院子里去问问是否有人见过柳儿。

凌清鉴听说此事,气得大骂柳儿丫头不懂事,明知道小姐心情不好还乱跑乱逛,打发了几名随从家丁到镇上去找人,又亲自去妹妹院中好生安慰一番。

几名家丁才点起灯笼走到店门外,就见柳儿提这个篮子袅袅娜娜地一路行来,几个人本来一肚子火气要责备恐吓一番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此时一看她那媚态横生的做派,纷纷目瞪口呆忘了言语,这丫头怎地今天这般勾人?!

柳儿走到几人面前笑盈盈道:"几位大哥辛苦啦,柳儿这便去向小姐请罪。"一个个字像是从鼻中哼出来的,娇滴滴软绵绵,几名家丁一听便觉得心神俱醉,也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内容,只知道傻傻地猛点头。

柳儿得意一笑,绕过他们穿过店堂直往凌清波居住的小院子走去。院子门前,两名老妈子一看见她便骂道:"小蹄子,野到哪儿去了?大半天不见人,仗着小姐宽厚便无法无天了不成?!少爷吩咐了,先到他那儿领罚去!莫想小姐替你求情!"

柳儿平常仗着凌清波的宠爱,对其他下人向来不怎么客气,尤其是凌清波院子里的几个老妈子,更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地,这次难得有机会收拾她,还怎么会客气?

却不知真正的柳儿早已经玉殒香销,眼前这个其实是蛇妖青儿所化!

青儿没想到会半路杀出几个程咬金,咬了咬嘴唇,也知道此刻就算近得了凌清波的身,也不可能轻易得手。凌清波是金凤命格,百邪不侵,她这样的妖精要对她下手,必须天时地利人和配合才有机会,她已经请到墨魇帮忙,只需等到今晚子时阴气最旺之际动手就能成功,现下却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怪只怪她的媚术对男人有用,对几个满心嫉恨的大妈偏偏半点用处都没有,只得勉强赔笑,想法蒙混过去。

两个大妈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走上两步,一手扯过青儿,手上使劲在她臂上拧了一把,冷笑道:"二少爷正在和小姐说话,贱蹄子,别想着拖延时间把小姐引出来。"说罢拖着她就往旁边凌清鉴的院子去。

青儿被动地跟着她一路小跑,两眼冷冷打量着她的后颈,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勾起一丝阴冷恐怖的笑容。

凌清鉴的小院几步便到,才靠近院门口,一股子怪味便扑鼻而来,青儿神色一凛,暗叫不好!这分明是雄黄的味道,莫非是有人事先通风报信,这些人设下陷阱来对付自己?!

扯着她的老妈子见她停步不前,回身喝骂道:"贱蹄子,知道怕了?!快走!"

青儿只当是自己的行迹暴露,正火冒三丈,这老妈子自己撞到枪口上来,当场便凶性大发,张嘴一口咬向她的颈项!

老妈子惊声大叫,一声未尽,人已经毒发身亡,直挺挺倒在地上。青儿抬手擦擦唇边的血迹,正要离开,碰巧刚刚安慰完妹妹,打算回自己院子替妹妹处罚丫鬟的凌清鉴听到惨叫声跑到她面前来,一阵雄黄的味道浓烈呛人,正是从他的方向传来。

青儿只当就是凌清鉴布局想要对付自己,冷笑一声,一不做二不休,右臂一甩,袖子猛然长了两丈,有生命一般地就向凌清鉴缠去。


012 狐狸教育蛇

小砚一直紧紧跟在凌清鉴身边,一看到现场的景象,就知道真的有妖怪要来害他们了,又见青儿的长袖卷来,情急之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符挡在自己与公子身前。

青儿一见那纸符便知不妙,袖子收势不及扫到纸符面前一触即焚,烈焰顺着衣袖向她的方向烧去,青儿知道厉害,左臂一挥,将右袖切断,这才止住了烈焰的来势。

"何方高人要坏我好事?!"青儿气恨道,一晃身子现出原形,一条足有碗口粗细的绿色长蛇出现在两人面前,最恐怖的是蛇口上长着的一对白森森的毒牙,隐隐泛着蓝幽幽的光泽,哪怕只是蹭破一点皮,也会致人死命。

凌清鉴与小砚倒抽一口冷气,小砚急急从怀中抽出剩下的一张纸符塞给凌清鉴,这次凌清鉴再没有半点抗拒,不要说这纸符不过是气味有点刺鼻,就算是给他一坨牛粪让他捧在手上,只要能抵挡蛇妖,他也甘之如饴。

青儿一双阴冷的黑色蛇眼扫过面前两人,知道硬碰不得,一扭身子便顺着墙根逃离现场。

凌清鉴回过味来,打了个大大的冷颤,与小砚对望一眼,后怕不已,只这一阵子,两人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糟糕!"凌清鉴想起蛇妖离开的方向,竟然正正是冲着妹妹凌清波的院子而去的,当场大惊失色。

"小砚,你马上回去把所有纸符都带来,我去看小妹!"边说边揣着手上的救命纸符就往凌清波那边而去。小砚已经六神无主,听话飞奔进院子里去揭纸符,看都不敢看一眼地上的尸体。

青儿一路窜进凌清波的院子,只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好等子时下手,却见院子里站着一名黑衣人,身形十分熟悉,仔细一看正是临时同伙墨魇,不由得大喜过望。这个男人的法力之强遍寻三界也难寻敌手,如果他肯庇护自己,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来追捕她,也不必担心,更不要说区区几个凡人布下的雄黄陷阱了。

"魇君救我!"青儿二话不说现出人形走到墨魇面前,泪眼婆娑一副可怜模样,半点看不出来一日之间已经连害三命的凶残模样。

墨魇随意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凌清波你不要动了,去吧。"

这样就想把她打发了?!青儿神色一变,脑中想起刚才的事,莫非自己要强占凌清波躯壳计划,就是他告的密?这事自己可从来不曾对其他人提起!

这件事她筹划已有百年,好不容易等到合适的宿主降世,眼看着就要成事,竟然被合作伙伴下手破坏!青儿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怨怪自己,如果不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也不会找上墨魇,找其它法力高强的妖魔帮忙也未必不能成事,现在这个男人随便一句话就要她放弃,她怎么甘心?!

偏偏墨魇她根本得罪不起。

"魇君为何出尔反尔?"青儿嘶声道。

"不为什么。"两人虽然有段露水姻缘,不过与他春风一度的仙子女妖太多了,各取所需而已,他不觉得必须因此对这些女人客气。只要他高兴,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或者他的新宠物高兴也行。

白白窝在墨魇的怀中,虽然"环境"温暖柔软,不过刚才匆忙被塞进衣襟里,姿势有点问题,憋气憋得难受,又怕自己不听话乱动坏事,所以一直忍啊忍,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四肢胡乱蹬踢几下,总算在有限的空间内翻了个身,面向墨魇衣衫的襟口。

青儿与墨魇相对而立,他胸前"波涛汹涌"起伏不定的怪异景象,自然也落到她眼中,正暗自警惕不知面前的男人身上是否藏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忽然见黑色的襟口一凸,探出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一双清亮的褐色小眼珠子与她的眸子对视一瞬,便胆怯地缩了回去。

只这一瞬间,青儿便已经看清楚白白的狐狸脸,今晚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找到了"根源"。

"魇君就是为了这小狐狸精,才坏青儿的好事吗?"青儿指着墨魇胸前那一大团,气得指尖发颤。她早知道这狐狸精跟墨魇有奸情,只是没想到素来软硬不吃的男人竟然会为了这只乳臭未干的小狐狸精,破坏自己的大事。

墨魇大方点头道:"对!"边说边隔着衣袍轻拍了两下怀里那一个暖洋洋的毛团,唇边泛起一丝满是宠爱的笑容。

青儿寒着脸道:"小狐狸精你别得意,今日他能这般对我,他日也能这般对你,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白白听她对自己说话,偷偷探出小脑袋,看了墨魇一眼,确认他没有责怪她不听话的意思,这才认真解释道:"他不让你做坏事是为了你好,坏事做多了有损阴德,会有报应的。"

完全的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把青儿噎得脸色发青,墨魇哈哈大笑,他的小宠物实在是太可爱太能逗他开心了。

凌清鉴带了剩下的几名家丁随从匆匆跑进凌清波所住的院子,不见蛇精的踪影,却见一男一女在院子里对峙,其中一个正是白天在酒楼见过的俊美黑衣男子,另一个女子体态婀娜容貌美丽,却并非白天伴在那黑衣男子身边的美人儿。

此刻他已经被吓得提不起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思,看谁都像妖怪,见这两人莫名其妙出现在妹妹的院子里,心下暗自警惕,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人是妖?为何私闯女眷客院?!"

青儿眼见人越来越多,墨魇是定然不会帮助自己了,只得一跺脚现出原形窜上墙头逃走,引来一阵尖叫惊呼。

墨魇见事情已了,便大模大样走出院子,凌清鉴与家丁们惊吓过度,完全忘了拦阻,小砚从外边飞奔而来,怀里抱了几十张纸符,差点撞上墨魇。

墨魇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道:"这种纸符吓唬蛇妖一时尚可。"

小砚一阵疾奔,气都要喘不过来了,闻言什么话都没法回,一见凌清鉴站在院子里呆若木鸡,以为公子被妖怪害了,拼命跑过去一把抱住,大声哭叫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013 甜甜一吻

"蛇精还会回来吗?"白白看墨魇已经离开了凌清波的院子,附近也没有人迹,于是大着胆子从他衣服里探出脑袋问道。

"也许吧,凌清波这样命格的宿主,十分少有。"墨魇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手感很不错!

"那要怎么办?"白白很为凌清波担心,被坏蛇精盯上了,真是防不胜防呢。

"我只答应你不去害她,帮忙赶跑蛇精,可没答应一直保护她。"墨魇笑道。

白白仰头打量一下他,四肢微微用力,眨眼之间就从他怀里窜到了他肩头上,拿尖尖的鼻子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娇声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亲亲你,你答应我吧!"

拿狐狸鼻子戳他一下算哪门子的亲亲?!墨魇哭笑不得,不过小狐狸趴在他肩头上挨挨蹭蹭,蓬松柔软的绒毛一下一下擦在他颈上,痒痒的暖暖的,感觉十分舒服,于是他又发现了小宠物的一项新用处--枕在这小家伙身上睡,想必舒坦得很。不过,再舒坦也不如美人在抱……不急,反正小宠物就在身边,不妨一样一样试。

当晚,墨魇理所当然地枕着白白美美地睡了一觉,白白虽然很不乐意,但是自己有求于人,也就乖乖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墨魇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片雪白,鼻子痒痒的,却是白白的大尾巴在睡梦中扫到了他脸上。他一动,白白就醒了,棕色的狐狸眼半耷拉着满是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卷成一团,一声不吭地似要继续睡觉。

墨魇看不惯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一手把她抱起来,揉揉她的小耳朵,道:"还没睡够么?我带你去吃烤鸡好不好?"

"我一晚没睡!"白白的声音里是明显的负气,身子被墨魇当枕头用,一晚上除了尾巴别的地方动都动不了,现在全身连四肢僵硬麻木,每动一下都又酸又痛,难受死了!公靠山是坏人,就知道欺负她!一点都不知道要爱护小动物!

墨魇笑着把她放到自己膝头上,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瓶子,拔开瓶塞在她鼻子前面晃了晃。

"咦?!"白白睁开眼睛,这个味道分明是杨枝甘露!

"想不想喝?"

白白想了想,终于是抵抗不住杨枝甘露沁人心脾的香气,很没骨气地"嗯"了一声,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公靠山。

墨魇被看得心情大好,把瓶子递到白白嘴边道:"喝吧!"

白白大喜,抬起纤细的前肢就想去抱那个瓶子,不想关节酸麻,一下没抱住差点把整瓶杨枝甘露都洒了。

墨魇好笑地接过瓶子,低头正看见白白吐出粉红的小舌头想去舔瓶嘴上漏出的一滴甘露,心念一动,把瓶子移开。

白白以为他改变主意了,翻身就想起来去追那瓶子,却听墨魇笑道:"你变成人形,我就给你喝。"

"你不可以抢我的衣服!"白白不太信任地看着他,事先声明道。

墨魇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他还不打算现在就把这小狐狸吃掉。白光闪过,白衣小美人便出现在他怀中,伸手向他讨甘露。墨魇没有把瓶子给她,反而一张嘴将瓶中的杨枝甘露一饮而尽。

白白正待抗议,双唇便被封住--墨魇低头吻住她,一点一点把甜美清香的甘露哺喂到她口中……杨枝甘露不过只有一口,转眼间便尽数喂完,墨魇却不舍得放开,轻易挑开白白的牙关,去追逐她娇嫩的舌尖。

缠吻之中,墨魇伸手轻轻拂过白白圆睁的大眼睛,抵着她的唇低笑道:"闭上眼睛,我不会咬你,教你玩个小游戏。"

白白正沉醉于杨枝甘露的绝顶香甜,闻言果然乖乖闭上双眼。墨魇再不客气,拥紧了她开始了唇舌之间的缠绵游戏。

开始时,白白只是被动地任由他舔吮自己的唇瓣舌尖,唇舌麻麻痒痒地,脑子也开始有些昏沉起来,迷乱中心窝里泛起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兴奋,仿佛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被骤然掀开了一角,让她觉得危险又无比刺激。

白白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墨魇喷在脸上灼热的鼻息,嗅到的全是他充满着侵略性的味道,还有他的唇、他的舌,热情而强势地引导着她……引导着她慢慢开始发现其中的乐趣,于是也不甘示弱地学着墨魇的动作"反击"起来。

真是只甜美得让人发狂的小狐狸精!感觉到白白的回应,墨魇心中欢喜,吻得越发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稍稍分开,唇上湿湿亮亮,一条细细的银丝随着墨魇退开的唇飞快拉长……直至断绝。

相拥着大口大口气地喘息,小狐狸娇滴滴地抱怨道:"我浑身发热,心跳好快!"身体里更有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空虚与焦灼,也不知该如何平息。

墨魇舔舔嘴唇,得意笑道:"这才叫亲亲,好玩么?"

白白很老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觉得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游戏玩下去也许会很危险。老实说,墨魇刚才的表现,让她觉得,他似乎想把她生吞下去!

墨魇伸手替她理了理长发,诱哄安慰道:"不怕,我会保护你。"

"嗯!"白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心地往墨魇的怀里拱了拱,公靠山似乎也不错啊!

白白饮了一瓶杨枝甘露,倦意全消神清气爽,喘过气来便想起了墨魇刚才的提议:"我想吃烧鸡!"

"馋嘴的小狐狸!"墨魇笑着站起身,拉着白白出门觅食而去。

今早的客栈处处透着紧张与压抑,昨日连出了两起人命案子,死了三个人,又有传闻说是妖怪害人,把整个小镇都惊动了。

整座客栈被团团包围,任何人等不得进出。前往酒楼的路上,不时看到官差走动,凌清波两兄妹的院子更是严密戒备,本来清爽雅致的小院,不但门前多了几名差役把守,门墙上还贴满了纸符,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雄黄味道。风过处,片片纸符翻飞,看上去极是诡异可怖。

 

014 难兄难妹

客栈内的客人们交头接耳,更有不少手上提了包袱,只待官差盘查完毕便脚底抹油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墨魇与白白这一对绝顶俊男美女的出现,依然引来不少人的瞩目,但是在死亡威胁的面前,人们欣赏美人的兴致明显大受打击。

墨魇挽着白白,大摇大摆地穿过大院,完全不被惊惶沉重的气氛影响,经过凌清波所住的客院之时,白白有些不放心地扯扯他的袖子,送上一个充满祈求之意的眼神,意思无非是希望他救救凌清波。墨魇一夜好眠又刚刚"美餐一顿",心情大好之下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当即换来小美人一个大大的甜笑。

两人正在"眉来眼去",凌清波的院子忽然大门一开,凌清鉴带著书童小砚走了出来,四人打个照面,都是一怔。小砚一脸戒备,伸手就去摸怀里的纸符,凌清鉴一摆手止住他的动作,几步走上前道:"未知兄台是何方高人?可知昨夜的蛇妖是何来历?"

昨夜他虽然没听到墨魇跟蛇妖说了什么,但是从两人对峙的姿态看来,应该是他阻止蛇妖去害自己的小妹,如此说来,应该算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而且是十分有能耐的人,自然要多多拉拢。

墨魇扫了他一眼,难得拿出点耐心回答道:"她是什么来历不重要,看好你妹妹,蛇妖的目标是她。至于你……怕是在劫难逃了。"

说完也不管凌清鉴什么脸色,拖着白白就走。

这两天之内,已经是第二个人说他小命难保,经过昨夜的惊吓,凌清鉴不敢再视之为危言耸听。

小砚凑上来道:"公子,这人不知什么来路,还有他身边那个女子,好看得邪乎了,别又是什么精怪,我们还是找昨日那位小道长帮忙的好!"

凌清鉴想想也有道理,于是转身去找镇上官长,请他帮忙派遣差役协助找寻昨日那个道士,那官长谄笑道:"刚才就已经派人将镇上所有和尚道士请来,现下应该已经在客站门前等着了,要不凌大人去看看那小道士可在其中?"

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跟普通平民百姓差别就是这么大,凌家死了一个丫鬟一个老妈子,镇上死了一个胭脂铺老板娘,这样的人命大案,如果普通百姓沾上了,少不得被拉到官府问话盘查,顺道被敲敲竹杠。

可是这案子事关当朝凌尚书的子弟家眷,那就不一样了,镇上的官长衙差亲自上门问候请罪,对本镇治安环境日渐恶劣深表痛心与愧疚,指天誓地表示要尽快破案缉凶,还全员出动把客栈内凌氏居住的院落严密保护起来。

待听闻凌清鉴说道,杀人行凶的乃是蛇精,镇上的官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比较伶俐的当先反应过来:"我们这就去把镇上所有和尚道士统统聚集起来斩妖除魔!"

当官的一句话说出来,一个时辰不到,客栈外边就聚集了几十名和尚道士。凌清鉴与小砚走到门外,一眼便看到昨日在客栈指点迷津的小道士正被两名差役推推搡搡地赶到门前,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遣退差役,凌清鉴对着小道士躬身一礼道:"小仙长,昨日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小道士叹口气道:"并非我不愿帮忙,实在是道行未够,昨日贫道出言警告,已经是泄露天机……"

如果对手是人,哪怕是最凶恶的绿林高手、杀人狂魔,凌清鉴自信那么多人严密保护之下,自己都可以平安无事,但是现在招惹上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妖怪,昨日看来,这妖怪还能变化出不同模样,妖术厉害得很,简直防不胜防。

对付妖怪,最好当然是找有法力的修道之人帮忙!凌清鉴扫了一眼门前站着的这几十个高矮肥瘦、老少美丑各不相同的和尚道士,暗暗摇头,这些人一个个不是目光呆滞就是神色惊惶,平常蹲在庙宇道观里骗骗香油钱还行,真要斩妖除魔,怕就只有当人肉盾牌的份。

旁边这个小道士虽说年纪轻轻,但至少有实践证明,画符的本领很过硬,就是他了!

凌清鉴换上一副更加恭敬有诚意的神态,拉下架子连连作揖道:"在下只求小仙长慈悲为怀,与我等同行数日,待返京之日,定然重重酬谢!"

见小道士面有不豫之色,连忙改口道:"小仙长自是看不上钱财俗物,是在下唐突了。小仙长原谅则个。"

那小道士第一次在凡间行走,也有些好胜之心,抵不过凌清鉴主仆二人的恭维恳请,终于点头答应留下。

凌清鉴大喜,连忙请小道士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休息。他的院子门前出了人命,加上为安全设想,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之类的小节了,所有人统统搬到妹妹凌清波的院子中去住,幸好那院子尚算宽敞,能住人的屋子就有六间,凌家兄妹二人各一间,又腾出一间让小道士居住,其余仆从统统挤到另外三间房中,倒也凑合。

小道士与凌清鉴在房中正式见礼,自称道号云虚,对于师承何处却模模糊糊地不愿提及。

两人商议一阵,都想既然凌清鉴的大劫就在这三日之内,现在已过一日,只要平安过了今明两日,便可无事,与其冒险启程返京,倒不如就留在此地,小心防范更好。

计议已定,凌清鉴忽然想起一事,向小砚打个眼色,小砚心领神会转身就出门而去。过了一阵,凌清波在两名老妈子的陪伴下到房中"拜见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