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勉勉强强说得过去。
不过席扬才这次到琉璃城来,目的不是风花雪月,师门长辈惦记的“神秘灵师”没找到,他哪有心思纳什么见鬼的妾?!
席扬才正要拒绝,忽然心念一动,改变了主意:“也好,不过我对他的嫡女没兴趣,让他将那夏皎送来罢。”
出于灵师的直觉和特殊感知,他仍是觉得夏皎身上有古怪。
如果夏皎真的与那个“神秘灵师”有关,她成为自己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端倪。
就算无关,不过多一房小妾,于他毫无影响。
而且……席扬才回想起夏皎的容貌,心中生出几分期待。那小姑娘虽然修为差劲,软弱爱哭,但长得十分美丽,养个几年肯定是一名绝色佳人,留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夏皎与夏江一心希望席扬才、薛立快快滚蛋,却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个意外的结果。
而现在,他们对此事依旧一无所知,只是郁闷这两个不速之客,怎么还赖在夏家不走,在夏家住上瘾了吗?
又是一个冷得要命的早晨,夏家上下早早就起床,因为今日是十五,每月这一日族人们都要到老祖宗院子里,向他老人家请安行礼。
老祖宗乃是后天九层大圆满境界的高手,实力无限接近先天级别强者,是夏家眼下当之无愧第一高手。
夏江和夏韧都是他特别喜爱看重的晚辈,他爱屋及乌,对年幼失怙的夏皎也格外疼爱一些。
正因为有这一座大靠山在,夏皎在夏家寄住的这大半年,日子虽然比不上从前那么自在,却也没人敢公然对她和夏江两个下狠手。
对于太爷爷,夏皎自然不会轻慢,早早穿戴整齐与夏江一起出门,走到老祖宗居住的小楼前等着。
夏江和夏皎住得近到得最早,刚刚站定,家主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夏纨,就带着夏家主脉的一众老小,浩浩荡荡进来了。
夏皎正准备过去做做样子招呼行礼,忽然夏纨从父亲夏固身后冲出来,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向她的脸。
夏皎怎么说也是后天三层的修为,体质弱一些不代表她反应迟钝,当即往下一蹲,假装惊慌地一边尖叫,一边伸手将夏纨推开。
“废物!贱人!狐狸精!”夏纨一击不中还想再打。
夏皎哪里肯让她得手,假装站不稳,身子一歪躲过她的爪子。
旁边夏固夫妇眼见女儿动手打侄女,却像没看见一样,就是夏家其他人,也只是哎哟几声,假惺惺劝道:“阿纨你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跟夏皎一般见识。”
嘴巴里已经认定夏皎有错,更没有要上前拦阻的意思。
夏纨也不过是后天三层的修为,在场好几个大人只要有心,随时可以拦住她。
夏皎心里发冷,却并不是太过难过。她也没真把夏家这些人当亲人,又怎能要求人家真心实意对她好?
他们无情,倒是让她少了许多牵挂。
紧要时刻,还是只有夏江真心实意护着她。
夏纨被冲上前来夏江毫不客气地一手甩开,脚下打滑差点儿摔了个四脚朝天。
夏江修为被废,但凭借着多年修炼拼杀打下的根基,要对付几个初等的后天武者,尚且不在话下,何况夏纨这种没多少实战经验的小丫头?!
他虽然愤怒,但仍是手下留情,并没有伤到夏纨。
一见夏纨被推开,夏家人的反应忽然快起来,七八只手急急从各方伸出,稳稳扶住夏纨,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慰问和声讨。
“阿纨你可有伤到?”
“啊呀,裙角都弄脏了,快跟婶娘都后面去换一身,可怜的,不要怕!有婶娘在,没人能欺负你!”
“江叔你一个长辈,这样对晚辈出手,也太过分了!”
“就是啊!为老不尊!哪有你这样当长辈的!”
夏纨两眼通红,站稳脚步后,挣开身边那些人,又要往夏皎那边扑。
夏江忍无可忍,挺身挡住她的去路,大喝一声:“够了。”
夏纨仗着自己是家主唯一的女儿,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年纪小,有记忆以来,夏江就是一个废人,是父母和身边亲友深恶痛绝的老不死,她自然不会把夏江当真正的长辈看待。
眼见夏江竟然敢对她动手,夏纨暴跳如雷,想也不想大声骂道:“你一个老而不死的废物,也敢来拦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夏江冷冷看着她,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小楼中传来一声威严的冷喝:“大胆!阿纨,谁教你这么辱骂长辈的?夏固焦妍,你们两个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一点儿上下尊卑都不懂,毫无教养也配当我夏家的子弟?!”
夏纨认出那是老祖宗的声音,吓得神色惨白,咬着嘴唇不敢造次,转身一头埋入她娘焦妍的怀中,哭道:“老祖宗好偏心!明明、明明是那小贱人……”
“闭嘴!”老祖宗再次喝住夏纨,随即寒声道:“你们都给我进来!在我眼皮底下,也敢侮辱长辈、欺凌姐妹?焦妍,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焦妍不服气,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丈夫夏固的眼色阻止。
一众夏家人鱼贯走入小楼内。
“皎皎,看来这夏家,确实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夏江拉着夏皎,轻叹一声。
夏皎点了点头,一老一小牵着手,慢慢走进老祖宗的居处。
小楼内的大厅上,一名身材壮硕的老者神情冷怒坐在上首,见他们都进来了,转头对身边的老仆道:“关上大门,这种丑事,老头子不好意思让家里其他人知道。”
他自称“老头子”,看上去也确实不年轻了,一身蓝灰色的普通布衣,花白的头发,打扮并不比普通乡间老人华贵,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气度,压得一众小辈轻易不敢抬头。
夏皎站在夏江身边,心里暗暗奇怪,这夏纨今日吃错什么药,怎么跟疯了一样追着她咬?她都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得罪她的事。
不管夏纨发疯的原因是什么,她在老祖宗的小楼外动手,就是愚不可及的一个蠢货。
她以为老祖宗,会跟急着讨好她爹的那些势利小人一样,毫无原则地偏帮她吗?
夏固听老祖宗语气不善,勉强解释道:“老祖宗息怒,阿纨她只是因为一桩难得的好婚事受阻,才一时激动说夏皎两句,小姑娘打打闹闹,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明明是夏纨三番两次追打夏皎,到了夏固口中,却成了“一时激动说两句”,夏皎在一旁听着觉得气恼又无奈:你嫁不出去,找我发什么脾气?果然就是一条疯狗!
正文 030 傻且犯贱的一家三口
030 傻且犯贱的一家三口
“一桩难得的好婚事?!什么时候送上门去给人做小的,也算是好婚事了?你们两夫妇不要脸,也别把我夏家的脸面扔到地上踩!”老祖宗一拍身边的小几,指着夏固怒骂道。
夏皎觉得,自己有必要同情一下夏纨了。
这姑娘不但疯,而且还很傻又犯贱,好好的夏家大小姐不当,竟然急着去给人当小妾,当不成还要迁怒他人,这都什么样的人生观啊。
重点是,她爹妈还跟她一样的傻且犯贱。
“老祖宗,那可是采宝阁席家的大少爷……别人求都求不来……”夏固不服争辩道,给一般人做妾,跟给一个已经在上界宗门立足、将来肯定会成为顶尖强者的世族公子做妾,能是一回事吗?
这死老头子还是这般糊涂,宁愿将夏江和夏皎这两个废物捧在手心,也不肯多看顾他们主脉。一把年纪半点不知道灵活变通,给夏家找靠山出路,只知道死要面子空谈骨气,所以夏家这些年才会毫无寸进,只能守着这个小小的琉璃城。
“席家又如何?我夏家就算再落魄,也不会靠着女子出卖色相,以求荣华显贵,谁要低三下四去给人伏低做小,就不是我夏家的人!”老祖宗年纪虽大,但脾气火爆不减当年。
“老祖宗,我、我喜欢……”夏纨还是不死心。
“你喜欢席扬才的模样出身是不是?可惜人家看不上你!”老祖宗一口打断夏纨的心事独白,半分面子都不留。
他是恨铁不成钢!
更恨夏固和焦妍夫妇,将他夏家的子孙,教得这么肤浅虚荣不懂事。
焦妍见女儿被长辈当众“羞辱”,气急败坏也忘了对老祖宗的忌惮,冷笑道:“是啊,席公子看不上我家阿纨,倒看上了夏皎,指名要她做妾,也不知道这小狐狸媚子,私底下干了什么好事,让人这般记挂惦念。”
言下之意就是说,夏皎小小年纪,就主动勾引男子。
焦妍觉得自己的女儿最无辜可怜,却要被老祖宗奚落羞辱,明明夏皎那野种更加不堪,老祖宗怎么不去说她?!
夏江和夏皎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夏皎身上,有羡慕妒忌,有轻蔑不屑,也有同情怜悯。
夏江气得浑身发抖,夏皎几乎想跳起来破口大骂:什么见鬼的死色狼下三滥,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老祖宗,我不要给人当小妾,我讨厌那个姓席的。”夏皎首先表明立场,还好老祖宗的态度摆在那里,她不愿意,至少家主等人,就不敢随便来烦她。
其实她想说的是:姓席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说得好听。”焦妍不以为然,她压根不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步登天的“好事”,定是这臭丫头听了老祖宗刚刚的话,才改口卖好。
“嗯。”老祖宗看着夏皎,神情慈和地点了点头。
夏固急了:“可是席少爷指名要夏皎……”
老祖宗瞪着他道:“我都不知道,夏家竟成了他席家的奴婢手下了,他说要谁就要谁?”
一直看好戏的其他夏家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劝道:“老祖宗,此事最好从长计议,毕竟席家势大,不好得罪。”
这话代表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他们不见得死心塌地要帮着夏固,纯粹是怕这事不能善了,他们也要跟着倒霉。
送一个没爹没娘吃闲饭的小丫头出去,算得了什么?如果能攀上席家,那就什么都值了。
老祖宗看着下方神情各异的夏家晚辈,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不争气?
为什么难得争气的,偏偏都中途夭折?
夏皎看了夏江一眼,走上两步,道:“老祖宗,我不要做小妾,大不了我和江爷爷离开夏家,绝不连累大家。”
她刚刚忽然想到,今日夏纨撒泼发难,恰恰给了他们一个提出离开、而不惹人怀疑的好机会。
老祖宗大感意外,喝道:“你胡说什么?你们一老一小,要到什么地方去?”
夏皎摇摇头,冷冷看着夏固一家三口,傲然道:“我爹娘如果还在,一定待我如珠如宝,绝不会任人对我又打又骂,更绝不会让我给人做小妾、供人玩弄。”
“哟!我都不知道我夏家的姑娘,这么金贵,这么大的气性。”焦妍被她短短一句话,说得有些下不来台,阴阳怪气地哼道。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到焦妍的脸上,当场把她打得身子都歪了。
这是老祖宗怒火中烧,隔空出手,以掌风送她一个教训。
焦妍呆了呆,张嘴就想哭闹,不过她还未来得及发作,老祖宗已经对夏固喝道:“如果你还想当这个家主,就马上带她滚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有好些年没有对夏固说这么重的话,焦妍被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吭声,就是其他旁观的夏家人,也吃惊不小,一个个噤若寒蝉。
夏固当初能够成为夏家家主,除了因为他出身主脉嫡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得到老祖宗的认可。
而夏家所有人都知道,老祖宗在家族传承的大事上头,是从来不开玩笑的。
虽然夏固十分肯定,老祖宗时日无多,但若要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家主之位夺走,却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他担任家主多年,看似一呼百诺地位稳固,实质不过是因为,暂时没有谁有足够的实力,能与他竞争。一旦老祖宗坚持要将他赶下家主宝座,天知道夏家会有多少人马上翻脸,趁机落井下石,好为自身争夺家主之位铺路。
所以夏固只犹豫片刻,就拉着焦妍和女儿恨恨而去。
“你们也出去,让外边的人散了,今日我没心情见他们。”老祖宗对其他人挥挥手。
厅上很快便只剩下老祖宗,还有夏江和夏皎两个,连几个老仆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夏皎酝酿好情绪,打算趁机把要离开的事,闹个惊天动地顺理成章,可老祖宗压根不给她发挥的机会,她才开个头,老祖宗就把人都轰走了。
但是既然已经提出过要离开,她和江爷爷什么时候走,都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夏江拉着夏皎走到老祖宗面前,深深拜下,沉声道:“老祖宗,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顾,侄儿铭感于心,只是我和夏皎继续留在夏家,于人于己,都不是什么好事。老祖宗你的恩德,侄儿只能来生再报了。”
夏皎走到老祖宗身边,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道:“太爷爷,你不要难过,不然皎皎走也走得不安心。”
老祖宗反手握住她的手,皱眉道:“小丫头片子,谁说你要走?阿江你也是,要走也是他们走!”
夏皎觉得,就算老祖宗是一时冲动说出这样的话,也很不容易了,不过她确实不能继续留在夏家。
今日的一出闹剧,发生的时间可谓好得不能再好。
她明白江爷爷当年带她回到夏家安身的缘故,如果她只是原本那个因为重伤,根基体质严重损伤的小姑娘,江爷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问题是,她脑子里有一枚无比强大的芯片,有一个属于现代少女的灵魂,她不甘心就此埋没,更不愿意总是被人欺负,只能当只缩头乌龟。
不难猜想,席扬才指名要她,多半是因为仍然怀疑,她与鸿堂的大批中等高等灵符有关。
今日解决了当小妾的恶心事,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招数,夏皎很不满意这种听天由命、被动挨打的局面。
就算没有席扬才以及采宝阁的出现,继续留在夏家,也不利于她的发展。
在这里她没办法放心修炼,不敢展示自己的真正实力才能,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没有合适的功法,更没有可以教导她灵术的师长前辈,还得担心所谓的亲人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捅来一刀。
这日子还怎么过?!
今日的事,让犹豫不决的夏江也彻底下定了决心:“老祖宗,您待我与皎皎一片真心,我们都明白的。但您越是护着我们,夏固他们就越是怨恨妒忌,我们在这个家里继续待着,只会让他们使出更激烈的手段对付我们。我的修为被废,阿韧他又……我们让老祖宗失望了,夏家终究要靠夏固他们传承下去。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识相离开,维持住亲族之间的最后一点情面。”
“他们敢?!”老祖宗怒道。
不过很快他又泄气了,夏固等人这些年越发有自己的主张,如果不是实力修为有限,早把他这个老祖宗扔在脑后了。
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敢放纵儿女,对夏江夏皎谩骂厮打,来日他要是走了,他们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狠辣恶毒之事。
老祖宗心里认同了夏江的主意,却还是有诸多的不舍、顾虑和担忧。
正文 031 狗急跳墙
031 狗急跳墙
“我老了,不中用了。不过皎皎年纪这样小,你又旧伤难愈,离了夏家,你们要到哪里去?”这才是老祖宗最放心不下的事。
“我和阿韧当年在上界,颇有几位实力强大的至交好友,现在珊瑚城夏记商号那位灵师大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对皎皎十分喜爱,曾道要将我们两人带回上界师门安置,这点老祖宗但请放心。”这番说辞纯属瞎扯,不过是夏江与夏皎商量好的借口罢了。
老祖宗将信将疑,最终还是无奈答应,让他们两个离开,只不过希望,他们能够待到他九十大寿之后再动身。
距离老祖宗的九十大寿正日,还有两个多月,夏江与夏皎对望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两老小告退之前,老祖宗拍拍夏江的肩膀道:“你们不必太担忧席扬才的事,我与席家老夫人的兄长还有一点香火之情,由他出面,那小子想必不会多作纠缠。这段时间,你们暂且安心待着就是了。”
送走了夏江和夏皎,伺候老祖宗多年的老仆范叔,泡了一壶香茶走进来,发现老祖宗坐在窗边,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叔不敢冒然打扰,放下茶壶就想要出去,忽然听老祖宗道:“皎皎这小丫头,你觉得如何?”
范叔呆了一下,笑道:“皎皎小姐自然是十分聪明伶俐,人才出众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偏心阿江他们这一房了?”老太爷揉了揉眉心疲倦道。
“老奴只知道,老祖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家好,家主还有族里那些人,一时没想明白罢了。”范叔小心地答道。
老祖宗冷冷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们确实不明白!无缘无故,姓席那小子,又怎么会专冲着皎皎去?真的只是见色起意?皎皎才几岁,姓席的若是如此浅薄急色,也不会早早被选中,成为上界斗符宗掌教的入室弟子了。只怕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着皎皎,引出背后给阿江和她撑腰的那位灵师前辈。”
说到这里,老祖宗一口气喘不过来,脸色发白,扶着案几摇摇欲坠。
范叔大惊,抢步上前扶住他道:“老祖宗,您怎么了?可要叫大夫来看看。”
老祖宗不答,右手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药瓶,倒出颗淡绿色、清香扑鼻的丹药,和着范叔送上的热茶服下。
那颗丹药的效果似乎不错,过了片刻,老祖宗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气息也变得平稳悠长。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叹道:“我没事,至少暂时没事……人不能不服老,偏偏阿固他们却这般不争气。老范你且去吧,让我静一静。”
范叔欲言又止,终于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夏家老宅正中心,夏固一家起居的院子里,焦妍正竭斯底里地对丈夫夏固嘶吼:
“你不是说,那老不死的冲关失败,至多活不过一年吗?我看他精神得很,再活十年八年不成问题。我们到底还要忍多久?!我受不住了,那老不死根本全心全意,都偏到那两个老小废物身上了!他们到底给老东西吃了什么迷药?气死我了!我怎么说也你夏家的当家主母,这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着这么多人,他竟然说打就打,以后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人?!你这家主还怎么当?干脆让夏江那老废物当家主好了。”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愤怒,房间里头一片狼藉满地碎片,古玩摆设能砸的,都早被她砸光了。
夏固沉着脸坐在一旁,任她发泄默不作声。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早该死的老头子偏偏没死。
三年多前,他好不容易买通了老祖宗身边的人,得到老祖宗情况不妙的确切消息,没想到一个按说此刻没死,也应该衰弱不堪的老人,偏偏越活越精神,中气比他还足。
给他消息那人,不可能骗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太上皇死死压在他头上,不知道还要压多久。
这么下去,不但他的夫人焦妍熬不住,他也快熬不住了。
“老爷,那边来了消息……”房门外,夏固的亲信柏财低声禀报道。
夏固“嗯”了一声,示意他进来说话。
柏财低眉顺眼走进房内,见夏固没有要夫人回避的意思,便道:“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说老祖宗出关后一直服食的丹药,他终于找到机会,偷出一颗托薛掌柜鉴别过了。是律斗界甚为罕见的调理内伤丹药‘益气丹’,每颗市价至少上百灵珠。老祖宗年纪太大,药效发挥有限,但只要坚持每旬服用小心调养,延寿三五年是完全办得到的。”
焦妍一听就忍不住了:“该死的老东西,竟还藏着这等好东西!一百灵珠一颗,每旬一颗,他还真舍得!吃上三五年,夏家都要让他吃空了!他怎么不早点去死!”
柏财原本还想说什么,听了主母的话,反而不好说了。
夏固察觉他神情怪异,哼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那边说,这药极有可能是夏江送去的。”柏财低声道。
夏固和焦妍两夫妻脸色登时更难看了,难怪老祖宗偏着夏江他们,这老废物真舍得下本钱啊!
随即想到,珊瑚城夏记商号的账目他们一直盯着,夏江不可能挪用出这么多钱,来供养讨好老祖宗,莫非他的私家家底,竟雄厚至此?!
看来夏江和夏韧两叔侄,当年在上界发了大财啊!
这样的财主,还要回到下界来跟他们抢家产,着实可恨至极!
柏财又道:“那边说,老祖宗在夏江他们走了之后,说了一些话,让我原话转告家主。”
夏固一听,马上整了整脸色,道:“你说,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柏财打起精神,竟把先前老祖宗对范叔说的一番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夏固脸色变了几变,沉吟片刻,咬牙切齿道:“老东西倒是提醒了我,姓席的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我们琉璃城来……他确实是冲着夏江身后那个灵师来的!采宝阁的老本行,不就是贩卖灵符。能让采宝阁的人亲自找上门,夏江那老废物,请来的灵师只怕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