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灵意外地“啊”了一声。
“你?童子?还毓秀?!当年是当了多少年啊,你不会已经三千岁了吧?”宁禹疆只觉得搞笑,老成这样的童子真是闻所未闻。
忽然想起以前看书说古代有些书生考科举考得胡子都白了,孙子都生了,才混得个“童生”的功名,忍不住同情起眼前的老头——准是资质太差了升不上去,所以才一把年纪还当童子。
“如果不是带着风环,我何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老头羞愤了。
“跟风环什么关系?”
“风环是各族觊觎的宝物,我身为毓秀童子,外表又太出众,所以只好服下易形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不小心把解药弄丢了……哎哎,想当年我是风族第一美男子啊!”老头一说当年就两眼泪汪汪外加捶胸顿足。
“我记得风族当年的第一美男子是钟灵童子啊!”白灵在一边小小声地反驳,因为钟灵童子称号中有一个灵字,她还曾偷偷得意了一下。
老头一听暴跳如雷:“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钟灵那臭小子整天就会摆一张臭脸,装忧郁扮高贵,哪里比得上我这样的阳光美少年!”
宁禹疆在一边忍无可忍,直接笑趴在桌上。
第一美男子?!阳光美少年?!眼前这个白胡子一大把皱纹可以夹死苍蝇的糟老头子?!
这个对比实在不是普通的强烈啊。
她不笑还好,一笑就把毓秀老头彻底激怒了,也顾不上害怕了,窜过来一把抓住宁禹疆的肩膀狠命地摇,形状犹如咆哮教主马大叔上身:“都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我,你还有脸笑!”
宁禹疆笑着挣开,问道:“你为什么会答应保管风环还要负责把我带回来?你可不像这么诚信重义的人。你跟……跟我母亲什么关系?”
老头一愣,垂头丧气坐到凳子上,喃喃道:“族长,族长说她是我的……朋友,哎,女人对你好,果然不是好事情。算了算了,当我欠了她的吧。”
看见老头这个沮丧的样子,宁禹疆反而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一路走来虽然有惊无险,但也见识了几大族无所不在的恐怖跟踪术,眼前这个据说是当年风族第一美男的老头子,这些年来带着风环东躲西藏的逃避各族截杀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
“易形药的解药要怎么做?”忍住笑意,绷出一脸严肃地问。
这个老童子看起来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如果能让他恢复原状,也算是一种补偿。
老头依然一副忧伤的模样,没有回答。

 

008 欠抽的碰上找打的
“易形药每次炼制都是两颗,作用互为正反,吃下其中一颗,另外一颗就是解药,每次制作因为各种条件的轻微差异,药的成分都不一样,也就是说,所有易形药解药都只有一颗,丢了就变不回来了。”白灵在一边轻声地说。
“啊?这样啊,除了解药没有别的办法吗?老……呃,毓秀童子,你的解药丢到哪里了?”宁禹疆实在头大了,这个世界怎么净是碰到不可逆转的事情,自己来了就回不去了,老头变老了也变不回来了,哎……
“易形药是风族术士炼制的,也是在我逃出风族的时候丢的,我还是要潜回风族想办法。”老头忽然抬头说道。
宁禹疆想了想,说:“你现在回去,不危险吗?”
老头所用的字眼“逃”、“潜回”都显示风族之中似乎有人会对他不利。
虽然自己已经回来,风环也成了没用的装饰品,但在旁人眼中,这个老头确确实实“帮助”了自己,风族现在的情况看着似乎有点诡异,当初没有出面保护这个老头子,放任他在外被人追杀,现在自己这个族长回来了也无声无息,老头这一回去,会发生什么事难以预料。
尤其这个老头子一个胆小畏缩的样子,估计法力也很差劲,三两下就会被人灭了。
老头子眼珠转转,忽然谄媚道:“族长说让你回来解决风族的事情,嘿嘿,你要成了新族长,我回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哇,童子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是回来当山大王的,什么族长?我找到方法就要回去原来的世界了。”宁禹疆一口回绝,这趟浑水坚决不蹚。
“你还不死心啊,都说你回不去了,你怎么不信?当族长很简单,你也不用亲自去,凭着你跟水族的关系,让水族拔刀相助啊,到时木族的人也不敢吭声的。”老头越想越觉得希望很大,人也兴奋起来。
“少来,风族当初出事,也没见水族帮忙,现在凭什么出手?我现在回来了,也不见凤族的人出现,谁知到他们在搞什么鬼。你也不用废话了,反正你顶着这张老脸都过了一百年,不在乎多等几年,好好想个办法安全地把解药弄到手是真……你先安心地待着,我也回去找人问问。”
宁禹疆说完不再理会老头不死心的热切眼神,挥挥手拖着白灵离开——不确定是不是能做到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承诺的好。
路上发现白灵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不禁有些奇怪,追问之下,白灵开口问:“小姐,你怎么知道少主不会帮你的忙?你们是……是……亲人。”
“阿姨跟我母亲也是亲姐妹啊,这些年来不是一样没有办法?”这母亲是越说越顺口了。
其实心里并不责怪阿姨对于亲姐妹出事袖手旁观,历史剧看多了都知道,和亲嫁出去的,碰上利益相关的大事,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可,可是少主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我的未婚夫吗?”
“啊?你知道了?少主跟你说的?你跟少主一路上有没有……嘿嘿,有没有做什么?”白灵一脸八卦。
“他是水族的,我是风族的对吧!那我们在一起除了吹水还能做什么?”
“吹水?什么意思?”
“闲聊打屁吹牛皮。”
“闲聊?你说少主跟你闲聊?怎么可能?!”虽然打屁吹牛皮什么意思不懂,可闲聊她是懂的。
“你也知道你家少主是个连闲聊都不会的家伙,你可以想象我跟他一起有多闷,我都快变成自闭儿童了!”
“自闭儿童?”
“你不要跟鹦鹉一样重复我的话。”宁禹疆郁闷了,大家完全不是一个星球的,说个俏皮话都要解释来解释去的,不过至少白灵还是个能说话的对象,比又冷又闷的杯子男强多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转眼到了宫城侧门。
白灵亮出腰牌正要进去,忽然宫门一开一列队伍直冲出来,当先一辆马车速度飞快,完全是横冲直撞的驾驶方式。
宁禹疆眼明手快拉了白灵闪到路旁,宫门外不远处就是繁华街道。街上的人见马车飞速驶来,惊慌之下往路两旁闪躲,路中间一个小女孩被人撞倒在地,哇哇大哭。
那辆马车依然不避不让,直往前冲,眼看着马车再冲前几米,马蹄就要往小姑娘身上落下。
宁禹疆见了又急又怒,意念一动,街中凭空卷起一道旋风,挡在了马车前进方向之上。
牵引马车的两匹骏马闪避不及撞上旋风,齐齐被劲风刮向一侧,连带马车车厢也不受控制地吱一声在路面上甩过一个半弧,轰隆一声翻侧在路旁。
车上两道人影一闪,车夫和车厢中的人幽灵般跃落车旁。
宁禹疆看警报解除,心中一松,街心的旋风如出现时一般凭空消失。
差点命丧马蹄之下的小女孩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直到一名妇人惊慌失措地上前抱住她,才又哇哇哭起来。
街上的行人也被这一幕吓住了,但显然对马车的主人很是忌惮,只敢远远站着观看。
“大胆!什么人敢挡本少爷的路!”马车中跳出来的那人冷声喝道。
这人长相甚是俊美,衣衫华贵,称得上是翩翩美少年一名,只是眼神阴鸷凶狠,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宁禹疆对这种不小心驾驶,不把别人的生命安全当回事的行为本就十分愤怒,看对方毫无悔意,还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口吻,心中更是不满。
正要开口,忽然身后白灵轻轻拉拉她的衣袖,低声道:“这是水族三长老的公子,小姐……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原来是“高干子弟”啊,难怪这么牛!
宁禹疆不想给阿姨添麻烦,想着既然已经掀翻了对方的马车,小女孩也没事,这里没人看得出来是自己出手,就无谓跟这种没品的垃圾纠缠不清浪费时间。
但是对方明显并不这样想。
那公子喝问之后见无人肯出来答话,自觉当众被人戏弄丢了面子,一旁的车夫看自家少主人怒气腾腾,举起手中的马鞭就向刚准备抱着小女孩离开的妇人抽去,口中骂道:“不长眼的贱民!敢挡我家少爷的车!”
马鞭还没落到妇人身上,马夫忽然哎哟一声惨呼,扔下马鞭捂住双眼滚倒在地上——正是宁禹疆偷偷送了他的双目一对风箭,虽不致盲,但也足够他痛上半日,以教训他“不长眼”地到处欺压良民。
白灵看他们恶霸至此也很生气,再看宁禹疆无声无息地施法救人惩恶,心中更是敬佩,偶像啊!早忘了应该劝小姐息事宁人,少惹是非。
三长老的公子看到手下受伤,怒气更盛,但是究竟是如何受伤了,大家都没看清楚。
跟在马车后尚有十多名三长老家中的侍卫,其中有人上前掰开马夫掩住眼睛的双手,只见眼球布满血丝,眼睛明显肿了起来,似是被人狠狠打了两拳,但是附近又并无“凶器”,知道是遇上了高手。
一名年纪较长的侍卫站起身,忽然向宁禹疆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凑到自家公子耳边轻声禀告了几句。
那公子眉头一皱,就向宁禹疆走来,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风族的小族长啊?!”
宁禹疆看那小女孩和妇人已经安然离去,本来打算走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找上她,不由得大觉奇怪,她施法时又没有摆POSE也没有念咒,这个恶少怎么知道是她呢?
侧头向白灵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白灵苦笑着指指她的额头——你的标志都写在脑门上了,稍微懂行的都猜到是你了。
宁禹疆恍然大悟,做好事不留名都这么难,什么世道?!
白灵是水流觞身边的侍女,与这位三长老的公子见过多次,此刻不能假装没看到,只好躬身行礼,然后礼节性地向宁禹疆介绍道:“小姐,这位是三长老的公子尹曦。”
宁禹疆随随便便地“哦”了一声,对白灵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阿姨要担心了。”
对尹曦她完全没有搭理的兴致,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尹曦仗着父亲身为长老的威望势力,在水族横行霸道惯了,而父亲一系拥护的是五夫人的公子,与水流觞一系向来不和。
此刻看水流觞亲自带回来的娇客就这么一个娇美稚嫩的小女孩,冒犯了他之后竟然还一副不把他放在眼内的冷淡模样,怒气直往上冲道:“今天的事,不给个交代就想走?哼哼!当我尹曦是什么人?!”
“别以为穿了一身衣服就可以装作是人。大街上横冲直撞不顾别人死活,你连当禽兽的资格都未必有!”宁禹疆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就能把人活活毒死。
尹曦与一众侍卫都被宁禹疆毒辣的骂辞震住了,指着宁禹疆半饷,才恨声道:“大胆!臭丫头!别以为有族长和大夫人撑腰,本公子就怕了你!”
宁禹疆笑着学他的口气道:“大胆!死禽兽!别以为有三长老撑腰,本小姐就怕了你!”
其实她心里很想直接痛扁这个臭小子一顿的,但是按照上辈子的经验,一般先动手的都会比较理亏,为了不让阿姨难做,她决定撩拨对方先动手。
她就怕这个家伙太有脑子,瞻前顾后不敢跟她打架。
这些天看着无字天书,学了不少风族的法术,正想找人练拳。
白灵也很不爽尹曦,但是想到万一小姐和他动手,这麻烦可不是一点两点!
再说,这尹曦虽然没什么人品可言,可在水族的年轻一辈中,实力属于中上,现在手下还带了那么多人,万一小姐吃了他的亏,那可就惨了!
偷偷扯扯宁禹疆的袖子,低声道:“小姐,这事还是回去禀报大夫人再说吧。”
尹曦本来看宁禹疆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帮手或后招,看白灵的表现,反而放下心来,冷笑一声道:“今日本公子就来领教一下风族的高招!”
宁禹疆懒洋洋道:“你输了别到处哭诉就好。”
尹曦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管什么风度,双臂一振,衣袖飘扬幻化出长达八尺黝黑水柱,鞭子一般向着宁禹疆抽来。
白灵大声道:“是玄水鞭,小姐小心!”
宁禹疆笑道:“原来会跳水袖舞呢。”一边说着身子随着水柱带起的劲风轻飘飘荡到一旁,两条水鞭抽空了,直接击打到地面上,啪一声脆响,留下两道半掌深的裂痕,要是抽打在人身上,怕不当场筋断骨碎!
宁禹疆皱皱眉头,又笑开了!这家伙够狠的,那等下她就不用留手啦!
两条“玄水鞭”仿佛有生命一般,向着宁禹疆一阵疯狂抽打,宁禹疆看似一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味闪躲,大街上的地面被抽得石屑激飞,片刻之间成了一片烂地。
尹曦进攻了一阵不见宁禹疆还手,以为她是胆怯害怕,下手更不容情,手腕一抖,玄水鞭不再挥舞鞭打而是变成绳套一般向宁禹疆套去,一时间漫天乌黑水环,几乎遮天蔽日。
但每次看着水环快要套上宁禹疆了,她却偏偏险之又险地闪了开去。
不知这些水环威力如何?
宁禹疆随手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抛如其中一个水环中,只见水环瞬间收缩,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石头竟被水环压碎成数十块拇指大小的碎石。
啧啧啧!水力很大嘛!
白灵看着生生替宁禹疆捏了一把冷汗。
旁边三长老的侍卫看自家少主威风凛凛地强攻猛打,而宁禹疆却只是闪躲,纷纷大声喝起彩来,有几个更大声起哄道:“臭丫头,乖乖给我们公子赔个不是,我们公子就饶过你这一回!不然把脸抽花了,可就没人要了!”
路旁远远围观的民众都为宁禹疆担心,但是却无人敢出头,只盼望宫里快些来人制止尹曦的暴行。
宁禹疆看尹曦来来去去没什么新招,闹了这么一阵,估摸着很快会有人来劝架,再不扁他就来不及了,于是笑笑道:“你跳舞不好看,今天就跳到这里好了。”
说完手一挥,漫天水影忽然全数失了章法,仿佛有形的水鞭被一阵凭空生出的龙卷风卷住盘旋着直向天空冲去。
尹曦的玄水鞭早已修炼得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承受不住龙卷风的拉力,惊呼一声人就被扯向龙卷风中。
龙卷风风力极是强劲,风速又快,尹曦在风里被带着翻滚转圈,全无还手之力,几秒之间人就被卷到半空中。
尹曦奋力想收回玄水鞭,挣扎脱离龙卷风的影响范围,可惜转圈太多人已经头昏脑胀,双臂发麻仿佛再不是自己的,玄水鞭在风中绞缠一阵,反将他自己缠成粽子一样。
朦胧中听到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龙卷风忽然消失,身子不受控制地从半空中直往下掉。
两名侍卫匆匆扑上来想把他接住,结果成了现成的肉垫,三个人倒成一堆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009 很好很强大
开口喊停的人正是闻讯赶来的水流觞,他身边还站着的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
那老者头发花白,身形精瘦,整个人像标枪一般挺立在大队宫城侍卫之前,白灵以及尹曦的随从见了他纷纷下跪行礼,齐声道:“拜见三长老。”
宁禹疆向两人点头为礼,心中暗笑:恶少的靠山来了!
三长老看着宁禹疆,眼神冰冷,开口道:“风族小族长,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本事!不知小儿何处冒犯,要劳驾小族长亲自动手?”
今日他带同儿子一起入宫去见水向天,儿子坐不住,去见过五夫人后就一个人先出宫回家。没想到人才走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与风族小族长在宫门外大打出手!
水向天当即吩咐他与水流觞出来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本来三长老担心儿子不分轻重,万一把那小姑娘打伤了,虽然削了大夫人与水流觞的面子,但对水向天却很不好交代。
怎知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儿子吃了大亏!
他与大部分人一样,虽然听说了宁禹疆法力已经达到大成的境界,但是心里并不相信。
水族有一个水流觞这样的天才已经万年难遇,没道理他的小未婚妻,一个在异界长大,没有修炼过法术又刚刚成年的小仙姬,也有这样的天分。
所以一直以来五夫人、三长老这边的人都只认为这是大夫人与水流觞一系替自己作势的夸大说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否则,尹曦也不会冒冒然向宁禹疆挑战。
宁禹疆现在只觉得尹曦太逊,她还有好多招数没使出来,他竟然就败下阵来,真是太没劲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别人眼中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面对三长老的质问,她坦然指指被侍从扶起的尹曦道:“他的马车横冲直撞,差点撞到路人,我为了救人只好把他的马车挪开,结果他就发火要打我,然后……就这样了……”
尹曦受伤不重,但刚才在天上被甩了不知道几十几百个圈,头脑昏沉,根本说不出一个字辩解。
儿子的个性,三长老十分清楚,再看儿子那些侍从们眼神闪烁,一副心虚模样,心知宁禹疆说的十九是真话,但是这样的亏要吃下去,让他如何甘心?
“少主,今日的事,你如何说?”三长老阴恻恻对水流觞道。
水流觞态度比他更冷:“此处见证之人甚多,一问便知真相。不过是同辈切磋技艺,三长老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
这话前半段暗指三长老理亏,后半段又送上台阶好让他下台。
三长老这种人精自然知道话中之意,再纠缠下去只会更加难看,于是冷哼一声对扶着儿子的侍从道:“少爷身体不适,赶紧送回府中休养,还愣着做什么?少主,老夫家事缠身,请代向族长告退了。”
阴阳怪气地说罢,向水流觞一拱手,转身带人离去。
水流觞看了宁禹疆一眼,冷淡道:“回去吧。”
宁禹疆看他那个德性就不爽,不过好歹他今天算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也就不去计较了。
风族小族长宫门前单挑三长老公子的新闻,当天下午就传遍云梦泽,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高兴、有人愤怒、有人担忧……绝大多数人等着看下半场——三长老护短爱面子爱记仇那是出了名的,这一架仅仅是个开端,后面绝对好戏连场。
风聆语知道后,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更没有责怪宁禹疆。
不过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就从开始的看珍稀动物,变成了看怪物。白灵对她的崇拜是更上一层楼。
水向天也是一个无所谓的样子,晚上到静风园与风宁两人见面时,对此事只字不提。
随同水向天一起到静风园的还有水流觞,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话,相敬如宾,说话跟外交会谈一样十分没劲。
宁禹疆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家人,聚在一起时多么热闹快活啊,互相开玩笑,吵架斗嘴,打打闹闹,大家都很放松。
平常人前都是一副君子淑女又或专业人士的模样,到了家人面前,那是无所顾忌了,纷纷“现出原形”,什么没形象的事情都敢做。想起家庭聚会迟到被罚跳兔子舞的大表哥,外表很贤惠实际是自由搏击冠军的暴力三表姐,自恋骚包的六表哥……
水向天自然看到宁禹疆那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温和地笑问:“小疆在想什么?”
他对宁禹疆迁就得过分,连称呼都完全按照她的意愿。
宁禹疆正在发呆什么都没听到,直到水流觞看不下去了,伸手推推她的手臂,她才惊醒过来。
“怎么了?我没听清……”真是不好意思哪。
水向天不以为忤,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我想家,我想回去……”越想越委屈。
风聆语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
水向天默然片刻,走到厅前的水池边,举手一拂,水面的莲花仿佛有生命一样向两旁散开,露出大片明净的水面。
宁禹疆三人走到池边,只见他手指向着水面连连点画,似乎在凌空描绘某种繁复的符咒,水面慢慢闪耀出连片光点,光点逐渐浓密扩大,水面上出现一片连绵清光。
风聆语和水流觞看着他施法,脸色微变。
水向天招手让宁禹疆过去,说道:“闭上眼睛想你最想念的人,默念到七,然后看水镜。”
宁禹疆依言而行,张开眼睛后,竟看见水面上浮显出那个世界的家,客厅里外婆抓着自己的照片唉声叹气的,连电视都不愿意看,外公拄着拐杖在沙发后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几个表哥表姐围在饭桌旁闷闷不乐。
后来六表哥跳起来说了几句什么,大家似乎振作了一些,慢慢有了笑容,然后……水面一晃,所有画面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