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姣目瞪口呆,问道:“和同宗师妹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百里宁道:“二师兄打听来的。”韩姣又翻了几个,碧云宗内的师兄也有好几个,记载地特别详细,她甚至还翻到了韩洙的画像。
像中的他面容俊美无俦,风度翩翩。背后的优点一栏,赫然写着“其亲妹就在身边,有近水楼台之便。”
韩姣彻底无语了,师姐你到底是有多恨嫁啊。
“会不会太早了?”她问。
“恩?”百里宁侧过头来。
韩姣道:“阿宁你才十三呢,我们修道之人比寻常人长寿得多了,何必要这么急?”
百里宁放下笔,转身面对韩姣,敛容道:“师父老和我们说,大道三千,各有造化。其实真正能得道的能有几个?姣姣,师父自身尚且看不破天命呢。碧云宗三千弟子,目前踏入天人境界的只有三人,而且三人之中没有一个女人。以修道而论,能修成圆满的大多数都是男修士。有所成的大修士你可以去数数,要不就是苦修士,不近女色,要不就是姬妾成群。他们寿元极长,姬妾死了,还有新的再来。女修士天性比男修士心软,容易受外物影响,成大道的机会少了许多。你看这些青年才俊,若是再过几年,身边也都有了红颜知己,娇妻美妾。我不求大道,也无法成为忍耐枯寂的苦行修士,只求找一个道侣相伴修道。”
韩姣听得愣住了,细想一下,情况就如同她所说的一样。飞羽峰已是三峰中最重道心,出苦修士最多的,但是仍有几位师叔妻妾成群,最多的一位,洞府中有姬妾七人,美婢二十。
她慨然而叹。
百里宁一把抓住她的手,郑重地说道:“姣姣,看似我们选择时间很长,其实大浪淘沙,沙中淘金,挑选何其艰难,时不我待啊。”
第二十四章 初潮
百里宁做成图鉴后十分地高兴,一边翻着一边呢喃:“该起个什么名字?你这本叫百草图,我这本叫百男图?”韩姣脱口反驳道:“太直白了。”
“那……”百里宁犹豫着问,“百夫图?”
“太惊悚了。”韩姣忙道。
百里宁蹙着眉一连想了十来个名字,“选夫录”“风月鉴”等等不限。韩姣越听越冒冷汗,最后一拍桌子道:“群芳谱。”
百里宁听了眉头一松,抚掌赞道:“既风雅又切题,妙极了。”她手掌凝聚灵力,图鉴上顿时金光闪闪地浮现了“群芳谱”三个大字,字体闪了闪,又消隐在书皮上。
自此之后,师兄妹几个没少为这本图鉴奔波。百里宁更是一头扎进了选道侣的艰深课题之中。除了修行练术法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了“群芳谱”上。由二师兄时于戎将人物小象画出,再由众人打听的情况做附录。
齐泰文一向不理弟子的私事,只有一次,众人在廊下聊天,正为群芳谱新录的一个师兄,性格应该写耿直还是迂腐争论不休。齐泰文路过时一眼瞥到百里宁手中的图鉴,他修为深厚,自然可以看穿上面遮掩的隐术,先是为名字惊了一下,再细看了两眼,脸色顿变。百里宁落落大方地向他施礼。他嘴唇微微翕动,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默然长叹后就离开了。
师父都默认了,旁人更没有意见。群芳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实起来,一网打尽地收录了碧云天七大宗门的少年精英。
大多数的少年人总是迫切地希望能够长大。韩姣二世为人,也避免不了这种心理。春去夏来,花开花落,时光如流水一般不间断地一泻而过,成长也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这日一早,韩姣来到练武场,只见孟纪一个站在那里,没有盘坐吐纳,也没有练习法术,神色十分古怪,像是想笑又憋闷着。
她问:“师兄师姐呢?”
孟纪“哈哈”笑了两声:“都去师姐的房里了,还去找了知静师姐。”
知静师姐是飞星峰的传信师姐,往常百里宁和韩姣与她也有往来。她不解:“找知静师姐做什么?”
孟纪招手让她靠近,贼笑般和她说道:“刚才大师兄指点师姐练功,二师兄在旁边看着。本来好好的,练了一会儿后,二师兄突然拦住大师兄,说师姐受了伤,裙子后面都是血。大师兄就慌了,要带着师姐去寻师父医治……”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师姐当场就翻了脸,指着二师兄骂下流,跑回屋去了。二师兄去叩门,师姐说只想见知静师姐,所以师兄又去把知静师姐请来。现在大概都在里面呢。”
韩姣恍然大悟,是癸水初潮来了吧。转头看看孟纪笑成一团的圆脸,她佯装一脸天真道:“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
孟纪噎了一下,轻轻咳了两声,从耳脖子根透出红晕来,扭捏道:“我……略知一二,等、等以后……你也会知道的。”
韩姣暗自笑地憋气,心想他出身王府,年幼时见惯声色犬马,所以知道一些,反而两个师兄是自小修道,竟对女儿家的癸水一无所知。
平日里孟纪和没有少和她作对,难得也有他窘迫的时候,韩姣狡黠地一笑道:“小师弟还懂的不少。”孟纪不敢接话,转过脸去欣赏天边的流云。
须臾功夫,时于戎就从庭院那头走来,还用上了疾行术,转眼就到两人面前。他已近弱冠之年,长身玉立,身着一身蓝色武士服,相貌英俊,虽是武士打扮,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自如的味道。
见了韩姣,时于戎的笑容比平时略有些窘意,说道:“快去宁师妹的房里,她有话要和你说。”
韩姣忍不住嬉笑他了一声,不等他反应赶紧去了。
知静师姐正在房中和百里宁说话。韩姣刚迈进房门,知静师姐就招呼道:“快来快来,你也好好听听,省得我过个半年一载的还要再来。”
知静师姐身材中等,脸上却有些肉,显得圆圆的极和气,平日于人往来也很热情,她一把拉过韩姣的手就说了起来。原来刚才大师兄舒纥去找她时,一路疾行术,还面沉似铁,非要拉她去看百里宁,她问缘由,他一脸沉色地说“受了伤”。
韩姣听得捧腹大笑,知静用手狠狠点了她的脑袋:“看你的样子,倒比宁师妹要懂得一点。”韩姣忙道:“我出身农家,只听闻一些,还请师姐教我。”
知静于是把癸水来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和应对都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韩姣松了一口气,比想象中要好许多了,居然还有一种能吸收水分的“枯枯草”,可以用来充当前世的卫生巾——实在太幸运了。
可是听着听着,她又蹙起眉头:“师姐,信期来的时候居然还会影响施法?”
知静叹道:“虽然没有明文记载,但是大多女修士信期之中总有灵力不稳,施法失当的情况。”她一口气又举了五六个例子,都是女修士在重要盛会中施法不当出丑的事,事后据小道消息证实,都是因为信期影响的缘故。
百里宁倚着茵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韩姣拉过她的手问道:“阿宁你不舒服么?”
百里宁道:“有点点疼。”
韩姣困惑地看了知静师姐一眼道:“山上灵气这么充沛,师姐身体也很好,五行匀和,照理说信期也不该会疼啊。”
知静答道:“一般是不会,但是宁师妹灵根是水属性的,灵根属水就天生体寒,癸水来时就不免要受些苦。”韩姣上一世也曾受过这苦,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知静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听说了,若是女子嫁人生了孩子就不会受这个困扰了。”
韩姣一听就觉得这话题要糟,转头一看,百里宁果然眼睛一亮,她不由抚额长叹。
留下百里宁休息,韩姣和孟纪仍然要继续今日的修炼。
自两年前他们各自灵根修炼分出属性后,师父就让两位师兄分别带着修炼,当时还让三个小弟子自由选择。
韩姣心想大师兄俨然一个翻版师父,固执的不带一丝圆转,二师兄风趣机灵,容易商量的多,于是二话不说地选择跟随二师兄修炼,孟纪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也选择了二师兄。只有百里宁跟随大师兄。
韩姣很是为自己优先选择暗自得意了一阵,但是很快就后悔了。
大师兄看似严厉,但只要百里宁修炼不惰,即使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他也会温言鼓励说“师妹修炼极用心,日后灵力运转熟练了自然会有不同效果,不必心急。”
而时于戎则一脸和气地笑,嘱咐两人“小师妹小师弟,刚才那个法术似乎没有用心啊,师兄我才一眨眼就没有了,再来一次吧。”还有诸如“小师弟,是没有吃饱饭么,这么没有精神,让师兄我好好指点指点你?”对着韩姣他也时常不客气,“小师妹,动作要收放自如,吐纳和灵气运转息息相关,你这动作拖沓,灵气又稀薄,这样还不如下山去养老算了。”
修炼时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韩姣和孟纪后悔不迭,却也不能回头再投大师兄了。
今日时于戎似乎又比平时更严厉了。
恰巧修炼的是提气术,是御剑飞行必修的法术,要求运转灵气在空中自如地飞行。
时于戎带着两人去了飞羽峰的半腰,那里有一处陡峭的悬壁,似乎被人用剑划去了一块,上下距离有十丈左右。时于戎笑道:“此处是周徇峰主特意设计的地势,正好适合修士学习提气术。”他双足一提,就从岩石上踏空出去,如渡雁鹏鸟一般飞出,直滑行出五丈左右才又回头回来,衣袂飘飞,身姿潇洒。
他提点了换气运灵力的要点,就催促两人:“快去试试吧。”
两人走到岩石边往下看,脸色都有些发白。孟纪道:“师兄,先找个缓坡试试吧,这太高了。”
时于戎含笑看着他:“师弟,不高怎么提气,别啰嗦,快去吧,我在身后看着你呢。”
孟纪哪敢信他。上次练敛息术是在水塘边,他也是这么说着,然后一脚把他踹进水里。
韩姣讨好地笑道:“师兄,要不先给我根绳子吧,太高了我头晕。”
“每个炼提气术的第一次都是这么说的,小师妹,有师兄照看,不比绳子有用吗,你怕什么。”
更加害怕啊,韩姣欲哭无泪。
修炼了一整个下午没有丝毫成效。
孟纪被两次踹下峭壁,虽然有灵力护体,仍是鼻青眼肿难以见人。而韩姣则一点都不敢往下跳,只看着悬壁也觉得心惊,走到岩石边上就忘记该怎么运转灵力。时于戎也拿她没有办法。
师弟师妹,两人一个是娇生惯养,一个是胆小怯弱。时于戎搁下狠话:“三天,碧云宗从没有弟子超过三天还学不会提气术的,师兄我也绝对不能看着你们把飞羽峰的脸都丢尽了。”
孟纪带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回房吐纳养气去了。
韩姣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能放弃修炼。她绕到山上的另一头,那里种了不少药草,坡势也很缓,高低只有一丈几许,她觉得安全不少。
提气术最重要的就是在空中运转灵力,借助风和空气,要将自己想象成鸟一般,在空中滑行和运气。
这一点对韩姣来说尤为困难,大概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能在空中飞翔,当真正能够这么做的时候,她反而胆怯了。体内灵力不能运转自如,法术当然无法施展。
她试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摸不到诀窍,心里焦急起来。
当又一次摔倒在草地里,她翻身吐出草沫,眺望天边。
太阳仅留了一线在山头,余晖如缕,天空就像一匹没有织完的布匹,色彩绚丽,又望不到底。
她看了看了半晌,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往山路上一望,心里暗呼不好。
飞羽峰上遍植无虑草,日落之后吐露芬芳,迷醉路人。她四下一顾,已觉得山间已经弥漫了薄薄的迷雾,来路变得模糊不清。
第二十五章 雾气
傍晚的无虑草极为美丽,长长细细的嫩黄叶条,还隐约含着幽淡的光,山坡上整整一片,望之如月下莹波。
韩姣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她记得灵草典籍上描述过这种景象的凶险。对高阶修士来说,不过是迷眩一下,对低阶修士来说,迷醉在香气中就有可能永远也无法醒来。
她当机立断,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一边用着敛息术,一头往来路上疾行而去。
飞羽峰上的路都被开辟的很好,她低头循着一路往回跑。
疾行术可以一步当十,照理只要一盏茶时间就可以离开这片灵草地。可是过了半晌,她发现身边的迷雾越来越浓,两丈开外已经看不清时,心里顿时一沉。再回头,也是茫茫一片白雾。
韩姣仿佛身处一片不见边际的云雾之中。
地上的无虑草却生机勃勃,细叶上开始渗出暗暗萤光。
韩姣大急,闷头又一路疾行,四周的景色却感觉分毫未变。她灵力消耗地极快,又疾行了一段后,已感觉灵力运转滞涩,只好停了下来。
她脚下一停,立刻仰天用灵力大吼:“救命!”
希望往来各峰的传信弟子,或者附近修行吐纳的修士,至少有一个能听到吧。
她原地坐下,休息恢复灵力。可即便如此,一直用灵气隔绝周围的迷雾香气,耗费的比她打坐恢复的更快。这样下去,灵力耗光她就危险了。
刚才那声救命也没有引来回应。
韩姣又急又焦,额间已微微沁出了汗。
她按部就班地度过了五年平静的修炼生活,几乎忘记了其实修仙也会遇到危险。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耳边传来襄的声音:“慌什么。万物相生相克,这附近必定有能克制无虑草迷香的植物。”
他的声音像是拂波而过的春风,霎时就让韩姣精神一振。
她回忆刚才疾行来时的确看到一棵高冠的大树,枝叶泛白,迷雾都像避开它一般,奇异地空出一小片空间。当时她只想离开,虽然觉得怪异,也没有多想。
“是霜树,”襄听她描述后说道,“去树下躲一晚,等天明就好了。”
韩姣还记得依稀方位,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果然找到了叶子雪白的霜树,她高兴地扑过去,像是看见久未重逢的亲人。
贴着树皮坐下后,她深深吐了口气,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幸好今天有你。”韩姣抚摸着悬挂在腰间做配饰的定魂珠,轻轻说道。
定魂珠和五年前已大不相同,颜色由朱红变为漆黑,沉沉的不露一丝光泽,像一颗普通的石珠子。韩姣知道,这都是襄修炼的成果,这些年,他时不时需要入定修行,珠子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只有亲手摸上去,才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澎湃深厚的灵力。
幸好今天带了出来,她暗自庆幸。
身体累到了极处,手脚酸麻,韩姣背倚树干,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
朦胧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杳杳渺渺,仿佛天际飘来。
韩姣睁开眼:“二师兄?”
当凝神去听时,声音又消失不见了。她大失所望,抬头一看,天似乎已经黑透了,四周的雾气就被夜色染得灰沉沉的,越发浓稠。
“小师妹——”
这一声尤为清晰,韩姣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地眼泪汪汪。
不是无虑草香气的幻觉。
她用上灵力大喊:“这里,师兄我在这里。”
时于戎果然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刻回道:“师妹原处待着不要动。”
韩姣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浓雾中就走来一个人,正是沉着脸的时于戎。
他自小生的一脸机灵,对师弟师妹虽有捉弄,但脸上总含着笑。韩姣从未见他怒色如此外显,轻轻喊了一声师兄后就老实站着不敢说话。
时于戎冷冷道:“小师妹好大的脾气,术法练不好就躲起来,让师兄师姐一通好找。”
“我不是躲起来,”韩姣哭丧着脸,“我是想偷偷练习一下,谁知道忘记了时间。”
时于戎讶然,口气依然紧绷:“练习提气术为什么要跑到灵草园背后的山谷来?”
韩姣比他更吃惊:“这、这已经是灵草园的背后了吗?”她刚才满眼皆是雾,根本不知道自己跑错了方向,被时于戎责备了一通,心里有些委屈,嗫嚅道:“我真的不知道,刚才是想回去的,可是怎么都找不到路了。”
时于戎脸色缓和不少。再看看她一脸狼狈,衣服起了皱褶,脸色苍白如纸,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宛如浸了水的黑葡萄,真是有十二分的可怜。
这让他不禁就想到了五年前初见面的时候。
相比百里宁的精致明媚,当时这个小师妹就是个土丫头,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只有一双眼睛,暗蕴息光,顾盼生辉,仿佛藏了十分的灵秀,让人印象深刻。他当时就有直觉,这个师妹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异处。
相处了五年,知道她灵根不好,但是修行也从未落下。每次术法练习开头总有难处,一转眼她就会躲起来,等几天之后又练得七七八八。时于戎猜想,她一定背着人练过许多次。
年纪这么小,看似乖巧也总能有所坚持,他想到这里,心里一软,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受惊了吧?”
韩姣立刻软声道:“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
时于戎忍不住唇角一弯。顺手为她整理了下鬓发,一眼瞥到她发色如鸦,肤白如雪,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面黄瘦小的丫头。他立刻缩手回来,说道:“霜树虽然有克制无虑草的功效,但是今夜是满月,情况非同一般,我们必须马上走。”
听他话语凝重,韩姣不敢懈怠,忙问:“满月怎么了?”
“跟着我,不要落下,万一有什么事就抓紧我,明白吗?”时于戎吩咐道。
韩姣才放松的神经又紧紧提起,总觉得周身外的浓雾里似乎藏着什么危险的事务,随时就会出现,制她于险地。
“不要怕,有我。”时于戎牵起她的手,灵力外放,布起一个灵气罩,带着韩姣往迷雾深处走去。
第二十六章 帮我
黑夜里在浓雾中行走,不见方向不见路,实在叫人心惊,幸好今夜月色极好,才留了一线光明,韩姣觉得难熬极了,开口打破沉寂:“师兄,满月到底有什么不同?”
时于戎一边用灵力劈开眼前的浓雾,一边道:“月光中有灵气你也知道,但是满月更是特别,会凝聚一种月炼华,对灵兽妖兽最有好处。”
韩姣咋舌道:“灵草园有灵兽妖兽吗?平日从没有看到。”
“平时是没有,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韩姣打了个冷颤。
时于戎走的分外小心,时不时要停下来辨明方向。当再一次停下时,他犹豫了片刻不曾起步。韩姣摇了摇他的手。他低语:“听。”
月光如练,雾色深沉,四下里寂静一片,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韩姣凝神细听,在雾里有一种“呿”的声音,又细又轻,似乎正从远处靠近。
“这是什么?”韩姣问,声音竟不自觉有些轻颤。
时于戎面向前方,神色肃穆地叹道:“我们运气真不好。”他为人一向风趣,说这话时耶带了几分打趣的口气。
韩姣却没有觉得乐观,因为这个声音她也曾经历过,很快就从记忆中的片段里翻腾出来。她唇色发白,好半晌才轻轻说道:“是蛇。”
就和她九岁时在天堑孤岛上听到的一样。
那声音越来越近,近的已经可以听到软长躯体在地面爬行发出的轻微磨砺声。
她害怕极了,躲在时于戎的身后,恨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缩小,立刻消失。
时于戎放开她的手,正色嘱咐道:“一年前就学过风刃了吧,等会遇到什么东西,就用风刃,前面的你不用理,由师兄料理,后面的你多注意。”
韩姣点头称是。
时于戎原地扩大了灵气罩,右手一翻,凭空多了一把长约一尺的匕首。
匕首漆黑无光,模样很不起眼,但是却散发一种肃杀的气息,韩姣知道这是时于戎本命法宝,名叫“雷闪”。本命法宝威力奇大,和修仙者自身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平日一般都放在紫府中受精血滋养,只有遇到险境,或者要施展术时才会用上。
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就到了眼前,韩姣还在四顾,时于戎一动,已经连挥两刀。匕首上如闪电一样劈出两道金色的光芒,前方浓雾翻滚,传出“砰”的两声,有什么被割裂开,喷涌出血液,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就弥散了开来。
时于戎脸色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凝重了一些,拍了下韩姣的肩,说了一句:“快走。”就往前冲了出去,韩姣立刻跟上。
雾中那些爬动的东西似乎找到了源头,一阵嘶嘶的响,忽然全都往两人处爬来。
韩姣光听声音就寒毛直竖,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正是因为看不清,更让人觉得害怕起来。
时于戎根本来不及解释,眼前暗处又有什么扑将上来,动作迅猛,他连连挥刀,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在眼前跳跃。韩姣这才知道这匕首名为“雷闪”的含义。
血腥味吸引着雾中的生物,蜂拥而上。韩姣在时于戎的身后,被遮地严严实实,她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时于戎在前面挥舞形成了一道金色的网,割裂血涌的声音交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