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影子已经冰冷毫无气息,没有一丝灵力反应,他碰了一下,眸光骤然一冷,喝道:“好个狡猾的家伙。”
韩姣回过神,偷偷觑他一眼,对他的举动十分不解。
他抬头四顾了片刻,冷冷笑道:“原来你已炼出假婴,再差一步圆满就可以到元婴境界了。”
韩姣有些明白了。假婴并不是真正的元婴境界,而是在进入元婴境界失败时,上古一个修士想出来的修炼之法。虽然只差一个字,其实也是差了整整一个境界,不可同日而语。一旦到了这种境界,即使肉身死了,也可以元灵脱壳逃出,之后可以重筑**,或者夺舍重生。但是假婴比真正的元婴要弱了许多,离开身体两个辰时找不到寄身之处,就会烟消云散。
狼妖王的声音在夜色里清晰分明,四周寂静如初,没有一丝动静。
他也不恼,手掌一张,一缕幽蓝漂浮在上,他先是严厉地扫了韩姣一眼,然后又对着空旷的四周道:“你的精魂还留了一丝在我这里,就算能脱壳再寻肉身,这一生也再不能堪破大道,更不能晋身元婴。你舍得?”
修士终生所求就是能求大道得永生,越是境界高越是不舍得修为,谁能眼睁睁看着前途尽毁,一生停滞不前。
韩姣觉得他这招真是狠辣,一声不吭地站着静观其变。
夜似乎更沉了一些,苍白的月藏进了云层,苍穹如同一块幕布,遮蔽了整个天地。左等右等,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韩姣怀疑假婴是否已经逃走,不然以他贪婪的性格,怎么会就此放弃。
狼妖王久等无功,冷笑了一声,合上手掌。
就在两人都放松之时,漫石甬道边的一块石头忽然一弹,如流丸一般激射向狼妖王,速度奇快。
狼妖王手化掌一劈,寒气滚滚,化成一道轻烟,转眼缠了上去,却在半空中被躲过。
韩姣这才看清,飞跃而来是一个大约尺长的透明婴儿,他浑身流转着光华,一看就知道是灵力凝集而成。脱离**之后,假婴的速度竟然比肉身快了一倍有余。
狼妖王接连几下就没有将他拿下。
假婴似乎已经决定拼命。韩姣看到它几次被寒气触到,每碰到一下,它身上就少了去一小块,灵光也变得暗淡起来。
而狼妖王的情况也十分不妙。他虽然一招一式都很利落,但是寒气比起韩姣第一次见的时候,少了何止一半。让人觉得更明显的是,他的脸色苍白一片,疲色浓重。
假婴忽然开口:“殿下如此消耗灵力,就为了同我算账,这未免太不值得。刚才不过是我一念之差,只要殿下宽容大量,日后我必效犬马之劳。”
狼妖王哼了一下,极为不屑:“少废话。”
假婴又被他的寒气扫中腿部,尖叫一声,尖锐又阴沉地说:“既然如此,今日谁也别想好过。”
它在半空中忽然闪出夺目的光彩。
“不好。”狼妖王脱口道。
见到这个阵仗,韩姣早就觉得不好了,就在此时,四周的空气都开始扭曲,整个空间仿佛被封闭了,她用了灵遁,却没有半点效果,依然站在原地。
灵气疯狂地往半空中的假婴身上聚集,这个场景,好像是书里提过的婴身自爆。高阶修士死前最后一击,有撼天动地的威力——她吓得面如土色。
狼妖王掠到空中,一手掐住假婴的脖子,看起来就像手中捏着一个婴儿一般。
假婴却越缩越小,本来有一尺来长,过了这一会儿,只有巴掌大小了。
“有离恨天的妖王陪葬,我也不算亏。”假婴疯狂地大喊,透明的脸狰狞如鬼。
狼妖王脸色铁青,怒不可遏:“你敢。”
假婴尖笑,声音刺耳,身体又缩小了一圈。
寒气从狼妖王的手上直接传到假婴的身上,渐渐结成了冰块。假婴还笑着,就直接冻成了冰。即使成了这样,他身上的光华流动也没有停止,一刻不停。
狼妖王的脸色有些煞白。
完了。韩姣心中嘶声大喊,却被两者强大的灵力压制着,喘息困难。
悲从心中起,她泪珠滚落。
“姣姣?”
她困难地眨了眨眼,又听到一声“姣姣”,唤声清亮,别样风流。
“别害怕,”襄笑了笑,雍容自若,“毕竟不是真的元婴,你去他身上搜了本命法宝毁掉,他就没有自爆之力了。”
当此生死攸关,韩姣一咬牙,也不问缘由,直接扑到影子的尸体旁,用手一测,他的丹府却是空荡荡的,没有反应。她恍然想起,取出一块丝帕,问:“这是他的本命法宝么?”
襄道:“就是这个。”
韩姣立刻用了一个风刃,丝帕丝毫无恙,她又用火烧,也没有作用。形势危急,她无法多想,一跃而起,足足从平地弹起好几丈,一手将丝帕往狼妖王扔去,喊道:“这是他本命法宝。”
绿发的青年立刻心领神会,手指一弹,丝帕就在空中轰地一声炸成了碎片。
假婴发出吱吱的一阵怪叫,左右扭曲,仿佛想挣脱束缚,却被狼妖王捏地死紧,最终心怀不甘地化成了冰块。
狼妖王显然也感到力竭,手一甩,将假婴化成的冰块扔地粉碎,他从空中回落到地,身形还在空中晃了一下。一脚落地,他就满是探究看向韩姣,却见她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脸上乍白乍红,双唇发白,翕动不止,却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刚才你做的很好。”他有些为难地开口,夸奖地不甘不愿。
韩姣双眼瞪地圆圆的,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里还留着刚才惊惧的泪珠,又是愤懑又是难堪地指着他,声音颤抖地指责:“你……”
狼妖王睇她一眼:“有话直说。”
“你个流氓。”韩姣忍不住大吼。
因为打斗不觉身上遮蔽的早已掉落,绿发在风中妖异飞扬,年轻的男子一脸不明所以,身上一(si)不挂地站在那里。
第四十七章 风淮
狼妖王对她的尴尬浑然不觉,英气的眉毛挑起,疑惑地看着韩姣,双眸就像一潭碧水:“你喊什么。”
韩姣见他作势要走过来,窘地不行,使劲地摆手:“别过来,衣服,你快穿上衣服。”
他终于弄明白了,愣了一瞬,神色变幻不定,顺手就从影子身上扯了披风罩上。
韩姣终于可以正视他时,发现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影子刚才全身罩在黑色披风下,阴沉沉地仿佛一片乌云,可换成了他,情况就截然不同,一身简洁利落的线条,胸襟处微微敞开,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味道。用韩姣前一世的话说,别怪衣服设计不好,只能怪你的身材衬不上它。
她瞥了一眼,不由就想起刚才的情形,刚褪下的红晕又回到脸上,只好狠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转眼看地下影子的尸体,待看清他的脸,心下暗惊,原来竟是飞羽峰的师叔,曾经也来齐泰文处做客讲道,对后辈指点十分尽心。忆及此处,她的心情顿时有些黯然。
狼妖王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广元殿在哪?”
韩姣猛的抬起头:“我不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目光中的威胁一目了然。
现在没有必要怕他了,韩姣心想,襄已经醒来,看狼妖王刚才打完的疲色,刚闭关而出的襄难道还会敌不过他。她壮了胆气,立刻甩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低声偷偷问襄:“他现在耗损了灵力,赢他你有几成胜算。”
襄笑道:“我为什么要赢?姣姣,说起来,百年前我和风淮百年前还有一面之缘,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韩姣微愕:“风淮是?”
“就是你面前的翠眼狼妖王。”襄满含兴味地说道,“五大妖王中,他的性子高傲直率,不受人威胁和摆布……”
韩姣听得冷汗涔涔,眼角一瞥,风淮大步走了过来,脸色极其不好。想起刚才影子也曾威逼利诱,他却宁可逼他自爆也不妥协,她咽了一下口水,态度顿时一变,狗腿般柔声道:“不是不去,是去不了。这个时辰,迎客台之间的铁索已经不能通行了。”
他停下脚步,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其实她此刻的样子狼狈极了,肩膀上有大片血渍,下巴上也染了一片殷红,只有肌肤白皙,玉雪似的。见她小小一张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他神色缓了下来:“在哪个峰?”
韩姣见他主意已定,苦笑道:“碧云峰,上峰。”
“走吧。”他道。
韩姣无奈,仍不放弃道:“那里都是门中的长老,还有掌教,要不还是别去了吧。反正还有时间,可以想其他办法嘛。”
风淮哼了一声道:“别啰嗦。”辨明了方向就要赶去,回头一看韩姣磨磨蹭蹭,满脸的不情愿。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提起往前飞纵而去。
韩姣眼一花,已经飞掠在半空,她顿时就挣扎起来。
“再动一下就扔你下去。”风淮恶狠狠地说道。
她含着一包眼泪呜咽道:“你抓到我伤口了,好痛。”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暗道麻烦,转手将她携在腋下。谁知她又开始扭动身体,他凶道:“又怎么了?”
“好冷,”韩姣哀戚道,“你怎么像冰一样。”她实在难受极了,开始是被他抓得肩膀像撕裂开了,现在被他夹在腋下,模样别扭不说,他的身体又冷又硬,像是把她扔到了冰窟里,飞在半空又寒风阵阵,简直是深受酷刑。
他淡淡道:“我现在是灵体,真身还在离恨天。”
韩姣欲哭无泪,一路飞掠而过,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停停走走,时不时弯一条道,竟没有遇到一个巡山的弟子。过了一会儿,韩姣也不觉得冷了,大概是习惯了或者是麻木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迎客台。碧云宗的通峰铁索,戌时一过就会消失,只留两个铁环在迎客台上,各峰的弟子无法通行。风淮在迎客台上来回转了一圈,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个高等的障眼法。”说完,就携着韩姣从迎客台上跳了出去。
韩姣吓得尖声叫了出来。她前世因为坠机而死,心中原本就存着一股畏惧,又没有学过御剑术,更可怕的是,现下天色黑沉,肉眼看不到铁索的存在,往下一望就是千丈的深渊,怎么不让人胆寒。
风淮事先就布了结界,幸而声音传不出去。他正要训她,瞥到她张惶不安,忽然一双手就攀了上来,紧紧搂住他的腰。他一个怔忪,只觉得碰触的地方软滑柔腻,温香软玉,一分神就岔了一口气,身形骤然下坠,瞬间又被他稳住,如此一来,韩姣又是一阵大喊大叫,缠地他越发紧。
他想起自己目前是灵体,不应该会有知觉,心下就生了一丝异样,有心把这个麻烦就地扔出去,可她攀附在他的身上,这一点力竟然使不上。
落到碧云上峰,韩姣深呼吸了几口,乱跳的心稍稳。抬头看风淮,惊讶地发现他的脸色更差,看她的目光也时阴时晴,表情凶狠时仿佛就要把她丢下山去,有时又显得十分犹豫。她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退。轻声唤:“襄。”
襄应道:“怎么?”
“他有点不对劲。”韩姣轻声道。
风淮终于按捺下惘然反复的心思,转头看了一眼她:“你一个人在说什么?”
韩姣怯怯地说道:“我一害怕就会自言自语。”
“毛病真多。”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话语口气却有些咬牙切齿,“快走。”
韩姣亦步亦趋地跟上,只听见襄颇有深意地说道:“姣姣,妖王之中遇上他真是你的运气,如果说这种情况唯一有机会活命,就是在他手里。”
第四十八章 上峰
碧云上下峰是碧云宗的主峰,下峰设立宫阙楼馆款待各方来客。上峰有藏经密阁,长老洞府。据说居住了宗内十几位长老,还有隐世不出的高人,就连掌门一清祖师,也在上峰某处闭关。
韩姣这么多年也只来过一次,还是在九岁入门时被师父领来叩拜祖师画像。她依稀记得,此处雨雾缭绕,仙鹤齐飞,山色与天相应,落霞映瀑成辉,真正的仙门风光,人间难寻。
可是这一次情况已经截然不同,其余三峰各处都有弟子巡山,碧云上峰却静悄悄的,杳无人声。从迎客台一路走来,半个人影都没有碰上。韩姣心里纳闷不已,三峰上这么多弟子晃悠,该防备的地方却撒手不理,这算什么道理。
风淮带着她从山道直上,顺畅无比。
夜色深沉,浑浑噩噩的一片黑色,只有修行之人才能在这样的黑夜里辨别方向。韩姣仰头一望,已瞧见广元殿一角的宫灯,簇簇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晃摆。
眼看剩下没有多少路程,又走了一段,韩姣开始气喘不定,周身如同被压了一座大山,压力很大,每迈一步都觉得吃力极了,脚底似灌了铅。心下顿时觉得不妥,扶了路边一块石头,喘着粗气休息。
风淮走在前面,也很快发现异常,转身走了回来,看到她的样子,微微皱眉,抓起她的肩膀,从山道上一跃而下,说道:“这条路不对。”
接着他选了从广元殿左侧的山路,同样走得近了,无边无形的威压就让人喘不过气。他不得不另择道路,一连换了三条通山的路,都被逼退了回来。有一次他忍着凛冽的威压,打算硬闯上去,走到一半,就发现韩姣已经晕了过去,要是就这样上去,她恐怕就要修为受损,身受内伤。
他不禁就犹豫了起来,反身抱起她,从原路折回。
韩姣醒来时还觉得心口闷沉沉的,十分难受。抬头眺望了一眼广元殿的檐角,暗自感叹这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只能用来远看,近观都是不行的。
“怎么办?”她轻声问。
“他要是舍一些修为,可以顶着威压上去的。”襄说道。
韩姣撇撇嘴:“那怎么不上去?”
襄笑笑不语。
风淮从山道上走了回来,瞅她一眼道:“你又紧张地自言自语了?”韩姣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他缓缓道:“这里威压很重,寻常人难以近身,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韩姣问:“什么办法?”
风淮没有回答,转过身,稳健挺拔的身体上忽然流淌过一阵银光。韩姣看他动手去脱衣服,吓得往后跌退了两步,刚打算喝止他,就瞧见眼前一团光亮流转,眨眼之间,英俊的青年已经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银狼,矫健雄壮,毛色敞亮。
他转过脸来,翠绿的眼眸精芒一闪,张口露出森森白牙,向她咬来。
韩姣霎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心想莫非他的办法就是吃了她好有力气上山?一边躲一边嚷:“有事好商量……哎呀,救命!”
襄笑得乐不可支:“姣姣别慌。”
风淮一口把她叼在嘴里,周身祭起灵气罩,一路往山上狂奔而去。
韩姣不能控制得被上下好一阵颠簸,头晕目眩,壮起胆张眼一望,只见山木草石在飞速地后退,银色的光芒瞬息不定,流转在夜里中极为耀眼美丽。她看不到全貌,只能窥到一点:银狼奔跑时肢体动作流畅,毛发飞扬时微光闪耀,十分引人注目。
他一路狂奔,并没有那般顺利,某些地方仿佛有无形的壁墙,他每次用灵气闯过去,周身都忍不住一颤,灵光黯淡。
韩姣很快也发现了,在他身体再次颤抖时,摸了摸他的耳后毛发,软软凉凉的,触手十分舒服,她不自禁地揉了又揉,却发现他颤抖地更厉害了,连忙住手。
到了广元殿的后墙,他张嘴把韩姣吐在地上。
韩姣疼地“哎”一声轻呼,抬头只见银狼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目光青碧,在夜里幽森森的,实在有些骇人。她一动不动,心里嘀咕,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
风淮忽道:“你转身。”韩姣听话地转过身,等了好半晌,才又听到他道:“转回来。”
韩姣转过来,他已经又变成了人身,因为那件黑色披风刚才扔在了原地,此刻还是一副野人的模样,只挂着一块狼皮了事。她脸一红,把视线抬高,只看他的脸,这一下又让她发现,他面色苍白,比刚才打败影子后更显得疲惫。
她心微微一软:“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时间了。”风淮一怔之下略带些生硬道。说完就背过身,在墙下转来转去找些什么。
韩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举动。襄悠然问:“你是不是好奇他在找什么?”她“嗯”了一声。襄又道:“在找结界的阵眼。狼天生就有敏锐的直觉,不会被普通的障眼给迷惑。风淮的原身就是雪(为毛这两个字连起来都是禁词,让我好找)狼,这种能力与身俱来。所以他破除结界比别人容易,也能预感危机,本能就知道什么路可以走,结界的阵眼在哪里。换做其他人,现在早就该被碧云宗的长老发现了。”
韩姣也早有感觉,他总能提前一步避开巡山弟子,在宗内也来去自如,原来还有本能帮助,这让她着实有些羡慕。
风淮在一块地方来回转了三圈,手掌灵光一闪,就地一压。空无一物的地上忽然显现出一块石头——阵眼。
他转头凝神看了韩姣一眼,她立刻明白,站起身,走到石头边,自觉的在手掌上用风刃割了一下,把血洒去。风淮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怒问:“你做什么?”
韩姣诧道:“不是破结界吗?”
“你以为你的血连广元殿的结界都可以破?”风淮眉头拧紧。
韩姣捂着手,委屈道:“那你给我使眼色干嘛?”
风淮没好气道:“那是让你走开点,我要打开结界。”
韩姣无语,觉得不但手掌心在疼,就连心都有点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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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盗宝
风淮找出了阵眼,拿出几颗属性不同色彩各异的灵石布在阵眼四周,又用一种不知名的黑砂,以手代笔,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圆符。
韩姣曾听师兄弟们说过,符法是道法中要求控制灵力极高的一种,通常要灵力输出均匀,而且必须要一气呵成,越是高深的符法越难成功。风淮一笔到底,丝毫没有间断,一划结束后,符法已经成形。这样还只是他以寄魂术所能施展本身功力的三成,由此可见他本身修为已经到了何种境界。
韩姣对咒符最不拿手,画最普通的起火符,十次中也最多成功六次,见状只能生起高山仰止的心情。襄赞道:“这样的情况,风淮还未尽全力,难怪离恨天的络寒城在他手中固若金汤,果真不能小觑。”
风淮手上连打几个印结,地上的符立刻闪动起来,阵眼一阵乱颤,四周的砂符飞快地缩小,紧紧锁住了阵眼,那块阵眼石抖动地更厉害了,仿佛想要四处窜逃,却又无能为力。就这样好一阵子,阵眼石渐渐静了下来,通体的光亮也消失殆尽,最后关头啪的一声轻响,顷刻裂成了碎片。
风淮脸色发白,脸上并无欢喜,提起韩姣的肩膀,往原先阵眼处飞窜而去。
韩姣觉得四周扭曲,身体失重,眼前一花,已换了一个地方。
通体雪白的大殿,墙上绘着连绵的云纹,透着淡淡的雾气,让人仿佛置身云层之中,大殿中央有三座拱桥,桥身上雕刻了奇兽祥瑞,桥下有活水流淌,潺潺作响——这就是广元殿。韩姣还记得这三座玉桥的名字,是“明”“悟”“道”。
风淮眉宇间一松,对韩姣道:“进去把里面的宝物取出来。”
韩姣愕然,不安道:“我?”
风淮道:“只有碧云宗弟子才能穿过这座桥进入内殿。你只需要进入内殿,把里面温养的宝物取出就可以。”
韩姣默然,心下却突突的急跳了起来。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一进入殿中,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影响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锁着她,让她十分难受,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无端心慌,抿着唇不语。
风淮眉梢微微扬动,不看她的脸,神色漠然道:“快进去。”
韩姣无奈,只身往明桥上走去,还未穿行,就被无形的力量挡住,脚下沉重,再难往前挪动一分。她试了又试,有些沉不住气,正要回头去找风淮。腰间垂缀的定魂珠忽然无风自动落下,滚到了桥角。襄的声音传来:“我不能过,你再试试。”
韩姣往前一迈,果然已没有障碍。跨过了桥,那种肃静压迫的力量更甚,她心下惴惴不安,回头望了一眼。风淮站在殿中,看着一旁的壁画,似乎并没有注意她,而定魂珠落在桥角没有动静。
她忍住回头走的冲动,往内殿走去。
内殿与外殿一般是白玉砌成,无光自亮,恍如白昼。韩姣步入内殿,其中静地连一丝风都没有,落针可闻。她只觉得庄严肃穆的气氛不同寻常,让人大气也不敢喘,她走了几步,抬头一看,玉台上齐刷刷拜访着上百个灵牌。最上面几排金色的,是代表已经飞升吉祥天的祖师,而剩下大多数黑色的,则是陨落逝去的碧云高阶修士。
只望了一眼,韩姣就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感觉再多看一眼都是亵渎,耳边嗡嗡的一片响,脑子却浑浑噩噩,乱麻似的一团。脚下没走两步就虚软了下去,正对着灵牌跪了下去,她心里发虚,头晕目眩,怔了半晌才想起对祖师磕了个头,心中默念:有怪莫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