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被扔在前院两年无所事事的戴铎耐不住了,他既然跟了个阿哥,就不是图这一个月二十两银子,不然跟着哪个七品县官,一个月也不止这个数啊。现在四爷消沉了,正是他显本事的时候!
他琢磨了几夜,耗尽心血写了封信,悄悄送银子托人递到四爷的案头。送去后,他就在屋里等着。
信中写的是他的看法,或许有些过头的话,但满人从皇太极就是杀出来的皇位,跟前朝不一样。他的这封信,说不定正骚到四爷的痒处呢?
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
戴铎抹了把汗,说不定……他的前程就在这里。
忐忑不安的等了几日,终于,书房的大太监张德胜笑眯眯的来了,这位以前眼高于顶的太监今天笑眯眯的在门前冲他弯下腰,殷勤道:“戴爷,四爷请你过去叙话呢。咱家侍候着您?”
戴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双眼精光四射,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微微颌首道:“有劳。”
张德胜让开路,恭迎着戴铎出来,然后在头前领路,一道往书房去。


53、(剧情)二阿哥

戴铎从来没到过书房,从康熙36年,他拿着吏部主事官的荐书敲开这座府邸的大门时,他就没进过书房,没见过四爷的金面。
偶有几次,他在府门看到四爷从宫里回来,但也只是他认识四爷,四爷不认识他。
跟在张德胜的身后,戴铎不由得慢慢紧张起来。他开始回忆那封信里有没有什么犯忌讳的,有没有会惹怒四爷的地方?越想,他越不安,几乎就想把几天以前的自己给掐死,把那封信烧掉。
“戴爷。”张德胜站住脚,侧身一比,唤他回神。
戴铎惊的背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连忙下意识的躬身,“张爷?”
张德胜露出一丝鄙视,脸上还是笑道:“戴爷别折杀小的了,您快进去吧,四爷等着您呢。”
前方书房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太监守门,偌大的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夏日的蝉鸣扰人心烦,白炙的太阳照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晒的地皮发烫。戴铎走在烫脚的地上,可却像只穿一件单衣身处寒冬一般,从心底泛起的恐惧和寒意让他隐隐打起了哆嗦。
……四爷会不会在他一进门,就把他那封胆大妄为的信扔到他的脸上,让人把他拖出去打死呢?
他不但在信中妄自揣测了四爷的心意,还提了太子和诸位阿哥,甚至皇上也被他从侧面捎带着点了两句。
‘明月虽好,不共天下有’皇上如高高悬在天上的明月,他的恩泽不会公平的施给每一位阿哥。
‘星火之光,岂敢与月争辉?’太子虽然位高权重,可他与皇上相比,就如同星星在月亮面前一样渺小。
‘譬如萤虫,只争朝夕’机会短暂即逝,四爷若是不争,就再也没有争的机会了。
门前的两个小太监看到他走近,悄没声的掀起竹帘示意他进去。
戴铎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垂着头只敢用眼角余光迅速扫了遍室内。
屋里正中摆着一座约有一人高的三足铜鼎,鼎内盛着一座冰山。屋角摆着一座半人高的铜香鼎,袅袅吐香。
四爷坐在椅上,正捧着茶碗饮茶,见他进来却没有看他一眼,他看的是摆在面前案几上的一封信。
戴铎一见就认出那正是他写的那封信。
扑通一声,他就跪下了,抖着声音道:“学生戴铎,见过贝勒爷。”
半盏茶后,四爷放下茶碗,道:“戴铎,你起来吧。”
戴铎哆嗦着爬起来,脸上全是油汗,他的脑袋里全糊成了一盆糨子,昨日还想着在四爷面前如何风光的侃侃而谈,那些精妙词句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四爷盯着他看了半晌,叹道:“戴先生雄才大略,胤禛不敢误了先生的前程,特备了二百两银子,送给先生做仪程。”
“四爷?”戴铎壮着胆子抬头。
却看到四爷把那封信扔回到他的脚边,端茶送客。
戴铎虽然还没缓过神,也知道赶紧捡起信塞进袖子里,慌手慌脚的跪下磕了几个头,倒退着出去了。
门外,张德胜正等着他。见他出来一句也不问,又领着他回到住处,屋里的书桌上摆着个盘子,上面放着二百两银子,用一方红巾盖着。戴铎的包袱已经收拾好了,其他的字纸书册全都不翼而飞。
戴铎打了个寒战。
张德胜问:“戴爷,给您叫辆车?”
戴铎连忙道:“有劳,有劳。”
车是早就叫好的,戴铎很快在小太监的护送下从角门出去,坐上车往外城去了。他这两年写的无数东西全都没带出来,只有袖中的那封信。
在街上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恭送走四爷府的下人。戴铎坐在客栈里,门外的吵杂和小二响亮谄媚的声音让他有恍如隔世之感。
从此,他就不再是四爷府的人了?
虽然有一点庆幸,但更多的是失落。前几日,他还以为自己要一飞冲天,要投靠一位英主,要做一番不世的事业。今天,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大梦。
他呆坐了两刻钟,直到小二上来问他:“客官,都这个点儿了,您是在房里用,还是到楼下用?咱们店里请了讲书的先生,热闹的很呐!”
戴铎不敢独处,在书房的惊吓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悸,道:“我下去用。”
“好嘞!”小二引着他下楼,麻利的给他送来小菜小酒,再加一大海碗的肉丝汤面,细白面条小炒肉,配上金黄的鸡汤,面里还下着一把翠生生的小青菜。
“客官慢用!有什么事喊一声小的就来侍候您!”小二退下。
戴铎被热汤面的香气唤回了神,仿佛此刻才重回人间,踏着实地。他埋头稀里呼噜的把一海碗的面全吃下肚,客栈中间的戏台上,讲书先生眯着半瞎的眼,摸着稀疏的山羊胡,旁边的小徒弟正敲着小鼓。
他说的是赵云救阿斗,杀的曹军七进七出一折。
《三国志》戴铎当然读过,不过那都是以前读书时看的闲书。现在讲书的一说起来,他也依稀记起了赵云长坂坡救阿斗的事。当年他看《三国志》时,最喜欢的当然是诸葛亮。在他看来,关云长等人都是武夫,干的是卖命的活,却敌不过诸葛先生一计安出,能退曹军百万兵的威风。
赵云在他眼里自然也是个卖弄武艺的莽夫。须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难免阵上亡。没有这些猛将,刘备这个主公当然会发愁,但一百个关云长也抵不上一个诸葛亮。没了关云长,还有张飞,还有赵云。没了诸葛亮,让刘备去哪里再找一个诸葛先生呢?
他不想当赵云,赵云前面要出头还要关云长和张飞,要不是他救了阿斗,刘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
赵云杀进曹军七次救阿斗,是忠义,更是他没有办法的办法。
讲书先生口沫横飞说着赵云将阿斗护在护心镜后,周围曹军的长枪大刀都冲他劈砍来,他一手持枪,一手持刀,左脚飞毛腿,右腿踢山脚,跨下的战马通人性,不必主人持缰也带着主人往阵外冲杀而去。
客栈里吃饭的客人哄笑着,听得津津有味。
戴铎坐在那里却渐渐听入了神。他猛得站起来,小二赶紧过来:“客官,您吃好了?”
“我要小睡一下,不要来打扰我。”戴铎快步回房,关上门后,小心翼翼的把袖中的信取出来。
刚出来时,他以为自己逃过一条命,以为四爷真的要把他撵出去。可他如果是赵云,如果只救了阿斗一次找不着就回去了呢?
那他不但得不到刘备的重用,还会从此成为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武将要勇武,要悍不畏死。若是怕死,就不是武将。
所以他杀进去七次,他既然去了,不救回阿斗,就只能把命留在那里。
戴铎想,若是自己只递给四爷一封信,表达了投效之心,却在第一次被拒绝后就另投别人门下……
如果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戴铎长出一口气,再看了眼那封信,缓缓一笑。
他要做四爷的谋士,除了脑筋与眼光,还要忠心。要有一颗对待主人无比忠诚的心。不论主人如何待他,他都要一心一意为主人筹谋。
他收起这封信,想现在四爷需要他做什么呢?京中的事?诸位阿哥府上?各大臣府上?
都不是。是皇上。四爷所谋,所求,全赖皇上一心。
戴铎略收拾了下,将四爷赠的二百两银子存到银庄,赶在黄昏关城门前,雇了健马壮仆,坐着车往江南去。
四贝勒府上,四爷坐在书房里,两个小厮穿着平民的衣服,禀报着戴铎的去向。
挥退这两人后,四爷看着书案上的灯火,默默道:“去南边了……”去追皇上了吗?
……这个人,到底可不可用,还要再看一看。
只是那封信中,倒是有几句写的有点意思。这个戴铎应该也有些本事。
小院里,李薇已经挪到了产房里。柳嬷嬷就住在她旁边的竹榻上,因为上回这位主子能把阵疼睡过去,这次她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了。
刚搬过去的那天夜里,发动了。柳嬷嬷一直醒着神,听到她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哼哼,就点上灯靠过去小声唤:“李主子?”
五月的时候,李格格的份例就提成了侧福晋,比起福晋来也只是少两个侍候人而已。因为提份例的事静悄悄的没有声张,主子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下人们却早早的就都知道了。
柳嬷嬷和玉瓶等人就不再称呼李格格为‘格格’,改称‘主子’。贴身侍候的几人都在猜,是不是等这胎落地,李主子这侧福晋就能砸实了?
柳嬷嬷自然是捧着一颗心等着向李主子效忠了。说不准日后她也能成为像大嬷嬷那样的人呢?
她轻唤两声,见李主子不答应,小心翼翼凑近灯烛一照,见这位主子真的还睡着呢!除了眉头皱紧些,脸白些,她还真没醒。
柳嬷嬷真的要给她跪了。她摸摸肚子,觉得这回应该是来真的了。也不敢现在就叫她,转身出去把一院的人都喊起来,去膳房要热水,喊产婆过来侍候,再去请大夫。
玉瓶对赵全保道:“你跑一趟,去前院找刘师傅要些主子爱吃的,一会儿主子起来正好能用。”
赵全保一笑,“我这就去。”
他们两人对了个眼神,各自去安排了。
赵全保通过小门去了前院,直奔膳房。膳房一直留着个灶眼没熄,他进去叫醒小工,让他烧水,小工迷糊着眼就连滚带爬的起来,去捅开灶眼往里添柴。赵全保直接去喊刘太监了。
他刚一到门口,还没敲门,里面刘太监就道:“是全保吧?等等,我这就起来了。”
一息后,刘太监就穿戴整齐的打开了门,也不把赵全保往屋里让,道:“可是李主子那边有吩咐?”
两人一前一后疾步往灶房去。赵全保笑道:“刘爷爷,这不又来麻烦您了?咱们主子恐怕一会儿想用点吃的喝的,就您的手艺最对主子的味儿,只好使小的来叫您。”
刘太监半个月前就时刻准备着了,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灶间,刘太监换了衣服洗了手,嘱咐徒弟烧灶上水,道:“主子能想着咱们,这是奴才的福气。你出去等着,一刻钟就得!”
大热天的,不好做些汤汤水水的让主子吃着不爽快,刘太监又想李主子这怕是发动了,还是一口大小好吞好咽的更方便些。最要紧是放凉了也不跑味。
面是昨晚就揉好醒好的,现调的馅,有甜的豆沙,香的芝麻,甜咸的五仁,咸的肉松,蒸出来都是麻将大小,一口一个正好。再做几种汤羹一起送去。
膳房这边点火烧柴,人来人往,歇在书房的四爷也起来了。苏培盛早看到赵全保问过了,知道是李主子发动,等四爷起来,上前侍候的时候随便就禀报了。
四爷换了衣服,也不叫早膳,看着桌上的座钟道:“又是在半夜。”她可真不会挑时辰。二半夜的发动起来,估计她睡得不足,精神估计不会太好,也不知道这样生起来费劲不费。
苏培盛道:“四爷,大夫已经叫来了,是现在让他们进去给李主子把脉,还是等一会儿?”
“让他们守在那里,这几天就别回去了。”四爷道。
书房里,四爷坐在那里看着钟等着,小院里,李薇终于疼醒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疼醒的,还是被他们吵醒的。只是一醒就觉得肚子疼的厉害。
天,终于要生了吗?
其实越到日子,她越怕,老不发动,她早上起来就阿弥陀佛,昨晚没生。晚上睡下前,也阿弥陀佛,今天又熬过去了。
真到生的这天了,她想起之后还要疼上一天就想哭。喊来玉瓶,让她把二格格送到前院去,“让百福陪着她,别让我吓着她了。”
玉瓶给她擦着汗,道:“主子别担心,一早就让奶娘抱过去了。”
柳嬷嬷给她揉着肚子,哄道:“主子,小阿哥已经入盆了,马上就能生了。”
大夫进来切过脉,道无事,就出去坐在外面等着。参汤已经准备好了,柳嬷嬷接过来尝了一口,放在一旁,道:“等主子没劲了再用。”
但这参汤到底没用上,到了下午两点,小院一声婴啼,四爷的二阿哥落地了。李薇大汗淋漓的急喘着,精神却无比亢奋,每次生完她都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心道:我还能再生一个!跟生之前害怕个不行的根本像两个人。
“把孩子抱过来。”她道,前两天她的奶就开了,正好先喂一口这小子。
柳嬷嬷把洗干净包好的小阿哥放在她怀里,看着小阿哥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的大口吃着奶,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声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前院书房里,赵全保飞奔着过来报了喜信,坐了一上午的四爷站起来,叫他进来细细问了番,听说参汤都没用,生的非常顺利时,才露出喜色,道:“辛苦你主子了,回去说我一会儿过去看她。”
赵全保走后,四爷带着苏培盛却没直接去小院,而是去了正院看大阿哥,然后去见了福晋,两人分主宾坐下后,福嬷嬷上了茶就退下了。
四爷先开口道:“刚才李氏那边报了上来,说是生了个阿哥。”
福晋笑道:“恭喜爷,又得一个阿哥。”
“嗯,”四爷不自禁的露出个笑来,道:“只盼着这个孩子能有大阿哥一半聪慧机灵就行了。”
福晋听了,算是明白四爷的意思,跟着道:“孩子都是聪明的,有您教着,怎么也差不了。”
两人说完,竟无话可说了。四爷提起了宋氏,道:“她也怀着,只是看着大格格,总让我担心。福晋平时多看顾些吧,能多一个孩子总是好的。也能跟大阿哥做个伴。”
虽然福晋主意太大不讨他喜欢,可四爷还是希望她膝下的孩子能多些。宋氏生的这个要也是个阿哥,就记在福晋名下,算是她所出。
福晋也明白了,她虽然自己不愿意再多生孩子,可也不排斥多养几个。这是四爷为她着想,福晋略有些感动道:“我都记着了,爷只管放心就是。”
只是再感动,她还是觉得生孩子太浪费时间了,从怀到生就是一年,养到能站起来还要几年。今年大阿哥都四岁了,她还是腾不出手来。一大半的心神都要放在他身上,等他长到不需她担心,不知道还要多少年。
想想看,有大阿哥之前她还想着要做几桩生意,多找几门营生,还想过出宫了就要多跟家族联系。府里的事也是自从石榴走后,只来得及打了那几个捣鬼的人板子,后面的都没来得及办。福嬷嬷眼看年纪越来越大,下面的人手还没培养,大嬷嬷还是阴晴不定,所有的事都半半截截的撂在那里,到现在都顾不上捡起来。
若是再生一个,大阿哥那边岂不是她也要顾不上了吗?与其去再生一个不知男女的,不如先把大阿哥养大再说。
虽说李氏提了份例,又生了个阿哥,可看四爷的意思并不打算立刻升她当侧福晋。应该是为了大阿哥。
送走四爷后,福晋来到大阿哥的书房里,看过他写的字,勉励他继续学习。
四爷应该是非常喜欢大阿哥的。虽然大阿哥并不如何聪慧,写字比不过大格格,读书比不过二格格。可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四爷才会更疼爱他,更为他着想。若是李氏所出的二阿哥比大阿哥更聪慧,大阿哥的立场会比现在更为难。
比不过姐姐们还好说,只要等二格格大了,不必读书了,别人也不会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比了。可若是比不过小弟弟,大阿哥就不好办了。
小孩子长起来是极快的。只要两三年,李氏的二阿哥就会长大了,两三年后,大阿哥书会读的更多,可不会比现在更好。
四爷提前给李氏提了份例,就是不想让她多想。若是二阿哥不如大阿哥,等几年后为了提二阿哥的身份,四爷会为李氏请封侧福晋。若是二阿哥比大阿哥强,那四爷大概会一直压制李氏,不会为她请封。
福晋感觉复杂的看着专心写字的大阿哥。
做为一个额娘,她盼着儿子更好。可做为一个福晋,她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她想起四爷送给她的那首诗‘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要继承四爷的爵位,或许大阿哥愚笨些并不是坏事。坐在那个皇位上的人是希望各府世子是机变灵活的,还是憨直忠诚?说不定,大阿哥的本性反而更讨上位者的喜欢呢?
她不必勉强儿子改变性格,不必强要他变得聪明机灵,心如比干。他只需要忠诚,对他阿玛忠诚,对皇上忠诚就足够了。


54、小小波澜

随着二阿哥的出生,李薇的小院进一步扩编。比起二格格两个奶娘四个嬷嬷的待遇,二阿哥的标配是四个奶娘,四个嬷嬷。现在还用不上太监,但四爷过来提了一句,到他长到三岁搬去前院后,与大阿哥一样是四个小太监贴身,四个大太监随从。
“这些人都住在哪儿啊?”李薇终于发现她的小院貌似装不下这么多人?可能从一开始,玉瓶和柳嬷嬷都是随她一同住在这里,赵全保住到了前院,进府后分来的玉春、玉夏等四个是住在后院的下人房大通铺里。
二格格的除了奶娘是跟她一起住,嬷嬷们也是住在下人房。
可二阿哥四个奶娘怎么可能住的开?!
玉瓶道:“主子,您操这些闲心干什么?还没出月子呢,要少费心神,好好补养才是!”
等晚上四爷过来看二阿哥,见她一脸心事,问起后也是不愉道:“这种小事你也放在心上!今天肚子还疼不疼了?”
“不疼,不疼。”李薇赶紧摆手,上次他来时,她是刚生完第三天,略翻个身就疼的一脸汗,他当时就黑了脸,叫来柳嬷嬷训了一顿,又大半夜的喊来大夫,她这才知道这些大夫都还没走,就住在前院原来给一个外面请来的先生的院子里。
大夫过来切了脉,扭头就开了一个方子,幸好只用喝三幅就行,喝了确实不太疼,可听柳嬷嬷背地里告诉她,不喝也是过个一天半天的就缓过来不会疼了。
她也感觉到,四爷貌似真觉得有些委屈她了?有些紧张过头了。他一紧张,屋里的人也跟着紧张。这几天他天天来,玉瓶和柳嬷嬷等人都吃了挂落,动不动就下跪,玉瓶的额头今天还是青的呢。
主要是他这样,她也受影响。现在见他问都是‘好,好着呢,哪哪都好!’,生怕他不相信。
四爷未必就看不出来,见她摆手就坐过去,伸手探进被子里摸她的肚皮,软绵绵的轻轻揉了下,见她面色不变才放下心。
“当着爷的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让她靠在他怀里,虚搂着叹道:“你这脾气,实在太软。连屋里的人都压服不住,让爷怎么能放心?”
“我哪里压不住……人?”李薇反驳到一半,握住他的手试探道,“是有人……那什么了?”谁啊?
不是谁背叛,而是谁收买的。
她上学时一个寝室里都要分好几边,一个班里学习委员和班长就不对付,学校里能有什么利益动人心呢?有时纯为意气就能闹的不可开交。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她既没认为后院里大家分一个男人还能亲如一家,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身边就稳如磐石。
肯定会有人背叛她。就连玉瓶和赵全保,她都不能说百分百的信他们。只要利益足以动摇人心,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有时背叛的代价小的惊人呢。
大学时隔壁寝室有个姑娘要去考试前一天,各种资料申请书准考证等全都不翼而飞了。她的资料有的是美国大学发过来的,补都不好补,当时这姑娘就哭瞎了。当时就有人说,偷了她的东西又不意味着这人能顶替她的名字去考试,干这个就是纯图害人。换句话说,看她不顺眼整她而已。
别人伸伸手,就给她的前途蒙上了一大层阴影,可见人心难测。
李薇对有人背叛不吃惊,吃惊的是这人是谁,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四爷拧了把她的脸,淡然道:“人已经处置了,这事是你御下不严,你也要警醒些。二格格是大了,二阿哥还小呢。这次只是买通了传递消息,下次要是害人呢?到时就算发现了,人他们也害完了,你后悔不后悔?”
说的李薇从心底往外冒寒气。
这事是前院守门的人发现的。小院里的全贵每隔几个月都要往外送钱,他的父母当时把他卖了以后,并没走远,就在外城做了个小摊贩。李薇手松,玉瓶和赵全保待他们这四个新人都不苛刻,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能往外拿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