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铮薄唇微勾,回味方才那一刹的柔软、温凉,回味她的唇瓣与芬芳。

忽然,寂静里响起脚步声,兰卿晓仔细地辨认,是两个人。

石室的门轰隆打开,昏黄的亮光涌入。

她下意识地闭眼,让双目慢慢适应,而燕南铮悠然站起身,清润道:“李老爷,眼下应该入夜了吧。”

“的确入夜了。”李老爷浓眉微动,身旁的黑衣汉子一瞧便知是内外功兼修的好手。

“李老爷有何指教?”

“你所中的不是毒,只是一种让你内力全失、四肢无力的药散。只要你如实相告,我不会为难你。”

“你想知道我背后的人?”

“小子,帝京的事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我敢做这盘大买卖,就不怕被查,也不怕丢了身家性命。你最好交代清楚,否则明年今日就是的死忌。”李老爷阴测测地说道。

“我交代了,只会死得更快。”燕南铮冷笑,“我想知道,你如何知道我的意图?”

“从你取下黑布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你不像那些急于求官、夸夸其谈、没有教养的豪富公子,你优雅从容,目光犀利,气度不凡,非池中之物。”李老爷不吝赞美,“之后,你问遍了每种官位所需的银两,说明你不是真心来求官的。”

“南某受教。”昏黄的光影在燕南铮的面上流闪,幽芒冷冽。

“你前途无量,没必要折在这里。小子,奉劝一句,小命要紧。即便今日你走得出这里,主上也不会让你多活两日。”李老爷的眼神阴森可怕。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我要当着你主上的面说。”

“你没有资格见主上。”李老爷洞悉了他的用意,“即使主上愿意见你,也不会让你看见真容。”

“我家主子大有来头,除非是你家主上亲自来见我,否则我宁死不会说。”燕南铮语声坚决。

“你!”李老爷气得瞪眼。

兰卿晓听着他们的对话,暗暗佩服燕王缜密的心思与巧妙的应对。

倘若李老爷的主上不愿见他们,那如何是好?

昏暗的石室陡然划过两道刺眼的雪光,朝李老爷和那个汉子奔啸而去。

这雪光疾如惊电,劲如利刃穿胸而过,令人防不胜防。

李老爷骇然变色,吓得僵住。在灭顶之灾袭来之前,那个黑衣汉子迅疾地把他拽向一旁。

趁此良机,燕南铮拽着兰卿晓飞奔出去。

那黑衣汉子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疾如鬼魅,暗道糟糕,立即追出去。

李老爷回过神来,擦擦额头的汗,原来自己还活着。接着,他跑着出去,大喊:“来人啊!抓住他们!”

黑衣汉子的轻功根本追不到那道鬼影,不过外面的庭院四周布满了高手,纵然燕南铮的轻功再绝顶,也不得不停下来。

这惊心动魄的飞奔,兰卿晓还是第一次经历,完全是被燕南铮拽着瞬移的。

地上、屋顶高手环伺,虎视眈眈,大约有二十余人。

她没有闲暇去想燕王为什么这么快恢复内力,而她的手脚依然软绵绵,使不上多少力气。

燕南铮冰寒的目光横扫而去,光华潋滟的桃花眸缭绕着凛寒的杀气。

李老爷匆匆赶到,气喘吁吁地下令:“把他拿下!”

见鬼了!那小子竟然恢复了内力!

昏黑、宽敞的庭院,夜风徐徐,忽然响起房门打开的声音。

兰卿晓看过去,那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从房里出来,戴着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身穿一袭褐红色金线绣暗纹锦袍。他步履不快,却是龙行虎步,气度不凡,好似看透人世百态的上位者,尊贵而神秘。

燕南铮以审视、研判的目光打量他,黑眸微微一眯。

此人,应该就是李老爷所说的主上。

“谁派你来的?”那男子的嗓音沉厚中带几分浑浊,应该是刻意改变声音。

“想知道?打赢我就告诉你。”燕南铮沙哑道。

兰卿晓心里赞叹,燕王也用内力改变音质,伪装得很彻底。

然而,为什么他只在这个蓦然出现的男子面前改变声音?

那男子冷酷地下令:“杀!”

那些黑衣高手不约而同地围攻而上,燕南铮拍出一掌,将她送到两丈开外,与此同时,他抽出腰间的精钢软剑,龙飞凤舞地挥舞起来。

兰卿晓平滑出去,以为会摔倒在地,却没想到稳稳地站定。

虽然她会点拳脚功夫,但现在她使不出力,只能站在一旁观战。

与二十余个高手对阵,燕王不会输吧。

时而凌空挥剑,时而幻影穿梭,时而奔雷如潮…雪色剑气一波波、一浪浪地朝敌方奔涌,凌厉,霸道,气吞如虎,横扫天地,吞天沃月。

剑气所到之处,那些黑衣高手不是倒飞出去,就是血溅当场。

兰卿晓根本看不清燕王在哪里,更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只觉得他已经变成一道黑色幻影,鬼魅般来去自如,杀人于无形。

李老爷气急败坏地喊道:“杀死他!杀死他…”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胸口微微起伏,怒气分明。

第1卷:正文 第055章:一抹深深雪白

不到半刻功夫,二十余个黑衣高手只剩下寥寥几人。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男子的目光追随着燕南铮的身影变幻,费了不少功夫才看清他的招数。

不过,那是什么武功?

好似随意地挥出一剑,那雪色剑气磅礴霸道,滔天巨浪一般瞬间就能淹没所有,又似肆虐人间的超强飓风席卷了一切。所到之处,万物生灵都化作齑粉。

那雪色剑气击破了人世间的和睦,空气震荡,波纹般荡开。

那神秘男子的眼里迸出寒戾的魔气,怒火狂烈地燃烧:这臭小子的武功深不可测,绝不能留在世间妨碍他!

挡路者,全都要死!

更让他生气的是,他竟然瞧不出这臭小子的武功路数。

兰卿晓的心魂一震一震的,情不自禁地想为燕王叫好。

即使面对二十余人的围攻,燕王依然从容不迫,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对方。

这种霸气的碾压,让人心潮澎湃。

燕南铮挥剑横扫,收拾了几个黑衣高手,极速朝她飞去,拽住她冲天飞起,在墨汁般的暗夜里消失不见。

那个神秘男子怒道:“追!”

又一批黑衣高手急速现身,朝那二人消失的地方飞掠而去。

而此时,鬼见愁蓦然出现,与剩下的黑衣高手展开激战。

兰卿晓看着脚底下飞速掠过的屋顶,紧张得吞口水,不会掉下去吧…

“抓紧!”燕南铮低沉道。

“哦。”她立即抱住他的劲腰,双腮不由自主地热起来。

手心贴着他潜藏着无穷力量的腰,虽然隔着衣物,她好像感觉到衣物下的肌理的弹性和力度,手心着了火似的烫起来…此时她的柔腮红彤彤的,霞光流红,不过他没有看见,她曲起手指,揪着他的衣物…

他自然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好似化作细细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心。

那些黑衣高手追得很紧,即使他轻功再厉害,在城内也不容易甩掉。

忽然,燕南铮急速往下冲去,落入一座灯火旖旎、欢声笑语的宅院。

兰卿晓听见那些莺莺燕燕的淫声浪语,猜到这是妓馆。

燕王为什么来妓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楼道、后院、花廊、假山,到处都是花姑娘与客人狎昵亲热的身影。

依红偎翠,风流快活。

兰卿晓还没回过神,就被燕南铮搂着掠向二楼,尔后潜入一个房间。

这房间烛火幽暗,一个姿容甚美的姑娘正在沐浴。

水声哗哗,水雾氤氲里她凝着水珠的藕臂舒展,三千青丝用一根玉簪随意地绾成一个松松的髻,鬓发散落,簇拥着一张精致娇媚的小脸。

看见两个陌生的闯入者,她震惊地瞪眼,骇然变色,“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

“借你的浴桶一用。”

燕南铮的语声低沉而快速,拉着兰卿晓跳入浴桶。

好在这浴桶足够的大,再塞一个人也没问题。

兰卿晓浑身不自在,虽然她也是女人,但擅闯女子的闺房已经不对,还要藏在人家的浴桶里,看人家全相!

只是,这位妓馆的姑娘也是古怪,忽然间就不惊怕了,悠然自得地沐浴,被两个“大男人”看光光也丝毫不介意,更没有半分娇羞、愤怒。

莫非这姑娘天生豪放,不拘小节?

兰卿晓的双目忽然发直,这姑娘波涛汹涌啊,让人直流口水…

忽然,一只大手按着她的头,咕噜一声,她没入沐浴水里。

喝妓馆姑娘的洗澡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看来,燕王比她还要能屈能伸呐。

其实,她有点不明白,凭他的绝顶武艺,即使那些人追来,顷刻间他杀光他们并非难事,何须这般费劲地躲避?而且是这么不入流地躲在妓馆姑娘的浴桶里,是不是过于憋屈了?

这时,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各种声音汇聚的嘈杂声,好像有人闯进来。

伴随着一声声的撞门声,有人惊叫,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呼喝争吵,喧嚣声直冲九天云霄。

寝房里的姑娘自在地沐浴,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

几个黑衣大汉潮水般涌进来,个个凶神恶煞,好似下一瞬就会拆了这装饰典雅的房间,阵仗惊人。他们凌厉的剑光闪烁着逼退昏黄的烛影,好似那长剑随时会刺入人的胸口,杀气腾腾。

然而,这沐浴的姑娘没有半分惊怕恐慌,悠然自得,唇角微勾。

黄花梨仕女屏风隔绝了那些黑衣汉子的目光,他们在房里搜寻了一遍,尔后将目光投向屏风。

屏风映出一道优美的剪影,美人出浴,四肢舒展,如盛夏娇花艳烈地绽放,撩人心扉。

他们对视一眼,走向屏风,双目都露出一丝窥探的欲色。

兰卿晓感觉到极致的寂静与危险的来临,在水里对燕王比划着,意思是他们走过来了。

燕南铮自然知道那些人步步紧逼,但依然潜在水里,要她不要妄动。

这沐浴的姑娘忽然站起身,水声哗然,水珠从凝脂般的娇躯滚落,如珍珠在玉盘滚滑。

与此同时,屏风那边的黑衣汉子猛地挥剑劈向屏风。

砰的一声,屏风四分五裂,飞向两边。

在这纷乱里,胭脂红薄纱而起,在半空旋转了个优美的弧,散开迷人心醉的香气。

那几个黑衣汉子有一刹那的迷醉,不由自主地深深呼吸,嗅那勾人的香气。

下一瞬,他们看见浴桶里站着一个全身水润的姑娘,美丽绰约的身躯裹着胭脂红薄纱,不该露的地方都严实地裹着,那裸露的藕臂、雪颈,肌肤莹润,格外诱人。

兰卿晓大气不敢出,向老天爷祈祷他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们擅闯我的闺房,偷窥我沐浴,可是要付银子的。”那姑娘的声音柔缓软糯,恰到好处的撩人,可以把任何男人撩拨得心痒难耐。

“你有没有看见两个男子进来?”一个黑衣汉子冷厉地问。

“除了你们,没有别人。”她笑得妖娆,令人心笙摇荡,“待我更衣之后,陪诸位饮两杯,如何?”

“当真没有人进来过?”那人又问,凶悍了几分。

“你不要这么凶嘛,我会害怕的。”她娇滴滴、怯生生地说道。

那几个黑衣汉子又搜寻了一遍,确认房里没有藏人才离去。

之后,这姑娘跨出浴桶,随意披了件外衣,出去后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兰卿晓立即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自诩水性极好,这次憋了这么久,险些憋死。而燕南铮轻轻松松的,好似只是洗了把脸,并没有任何不适。

她惊诧地看着他离开浴桶,想着他修炼的内功心法应该有闭气这门心法,不然他绝对比不上她的闭气功夫。

不过,她的心头盘绕着诸多疑问,为什么那姑娘自行离去,都不问他们是什么人?

燕南铮的衣袍湿透了,在寝房的衣箱最底下取出一套雪色衣袍,又取出一身女子衫裙,递给她道:“换上。”

兰卿晓默默地接过衫裙,想着方才他熟门熟路地找衣袍,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

他们在同一个房间更衣?

他已经开始解湿透了的衣袍,低沉道:“李老爷的主上不是寻常人,绝不会轻易罢休。那些人还在外面守着,我们必须乔装。”

“殿下何不直接杀了他们?”她转过身开始解衣,不解地问。

“杀他们容易,摆脱那人的耳目很难。本王不能暴露身份。”

“那人安排很多人追杀我们?”兰卿晓骇然,连燕王都不敢小觑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中年男子,可见那人的确权势不小,手段非常。

她终于明白,燕王不杀人,乔装之后再出去,是想摆脱那些耳目。

燕南铮忽然转过身来,想催她快点,却看见她站着不动,湿衣袍已经脱下来,身上只穿着贴身的翠色丝衣。

那丝衣绣着精致的棠梨花,衬着莹柔的肌肤,加上身子湿了,看着水润如玉,撩人心神。

她听见声音也转过身来,却不知为什么,傻傻地呆愣起来。

他的深眸微微一眯,目光凝落在她身上,恰好丝绸的带子松了,丝衣飘落,一抹深深雪白在昏黄的烛影里宁谧地散发清芬,如硕大的夜珍珠珠光莹粲。她全然没有察觉此时的她娇憨懵然,双唇嫣红似霞光晕染,宛若熟透了的水蜜桃,生生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不是没见过她的身躯,但这次她是清醒的。

燕南铮霍然转身,嗓音沉哑,“速速穿衣。”

胸口的灼热已经蔓延到下面,大火燎原,好似四肢百骸都有火苗灼烧他的筋骨。

他深深地呼吸,闭上双目,脑中清晰地浮现出方才那美好而奇妙的一幕奇景…怪不得男人离不开温柔乡,怪不得世间的男人没几个能做到不近女色,怪不得红颜祸水这个俗语那般深入人心…

兰卿晓回过神来,惊骇地背过身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太糗了!

她连忙把衫裙穿上,不过这衫裙应该是方才那个沐浴的姑娘的,不俗,却有四五分艳色,她穿着也正好。

燕南铮慢慢平静下来,不过微紧的剑眉出卖了他的心猿意马。

第1卷:正文 第056章:撩拨他的心

兰卿晓一边慌里慌张地穿衣,一边想着方才在燕王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小脸红彤彤的,烧得厉害。

头发也湿透了,她把束发解散,从妆台取了一条丝带随意地束起来,尔后转过身去,轻声道:“好了。”

燕南铮缓缓转身,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是一阵激荡。

这身广袖削腰的橘红色衫裙完美地展现出她的婀娜身段,衬得她更是冰肌玉骨,那张素净的小脸宛若冰雪细细雕琢,清美雪滟,天神之手也不过如此。

他心里懊恼,短短不到一刻,竟然数次失神,竟然总是因为她而险些失控。

绝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兰卿晓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疑惑道:“殿下?”

燕南铮走到最里面的一只衣箱,打开箱盖,她惊诧地看见衣箱里是一条下行的阶梯,原来这里有密道。

“下去。”他冷冷道。

“哦。”她利索地跨进去,摸索着往下走。

衣箱盖上,密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着前进,忽然,脚下不知绊到什么,她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啊——”

他眼疾手快,而且精准地拽住她的手臂,因为他早已练就在黑暗里的眼力。

兰卿晓以为自己足够幸运,免去摔个狗吃屎,却由于惯性作用,倒退着跌向他,撞向他的身子。

燕南铮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稳固地矗立着,她本能地拽住他的手臂,挂在他身上,急促地喘气。

这一瞬,时光仿佛静止。

她的呼吸似羽毛轻轻拂着他的胸口,缭绕在他的脖子与感知里,撩拨着他的心。

他全身僵住,一种难以言表的酥麻在四肢百骸急速蔓延开来,掌心一热,似有火苗烧起来。

她意识到不妥,立即后退两步,声音轻颤,“这么黑…看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方才下密道的时候,他顺手取了火折,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点燃密道墙上的烛台,拿着烛台往前走。

“鬼见愁不会有事吧。”兰卿晓觉得这密道安静得有点尴尬。

“你这么关心他?”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

“奴婢只是…随口问问…”她懊恼地蹙眉,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不会有事。”燕南铮疏离道。

接下来,她没有再开口,因为她想起重要的事——燕王如何知道这个房间有密道?

从他擅闯这个妓馆,到进入那个花姑娘的房间,再找到衣箱里的密道,他好像预先知道,熟门熟路,莫非他跟那个花姑娘是旧相识?或者这妓馆跟他有不寻常的关系?

燕王绝非养尊处优、只谈诗词风月的闲散王爷,而是韬光养晦,运筹帷幄,他不至于密谋什么,但也暗中积蓄实力,不至于落得个被动挨打的境地。

想到此,兰卿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多远,她看见一段上行的台阶,燕南铮没有半分犹豫地登上去,她立即跟上。

原来,密道上面的房间是宽敞的酒窖。

屋里弥漫着浓郁绵长的酒香,他靠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尔后熟门熟路地走到东北角,掀开一块木板。

她疑惑,莫非还有另一条密道?

果不其然,燕王要从酒窖的密道离开。

兰卿晓跟着下密道,不解地问:“方才那房间的密道不能出去吗?为什么要从酒窖的密道离开?”

“虽然迂回,但安全一些。”燕南铮淡漠道。

“也对,那房间出入的人多,容易被人发现。”

她打量这巨石铸造的密道,密道整洁宽敞,不知道前方通向哪里。

那些黑衣汉子守在妓馆四周,而他们早已逃之夭夭,即使之后他们进妓馆搜寻,也不可能找到人。

燕南铮撕了人皮面具,塞入衣襟里,“有想问的就问吧。”

“殿下是不是约略猜到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中年男子是什么人?”兰卿晓问,在李宅,那个神秘男子现身,殿下就刻意改变嗓音,明显是被人认出声音。

“猜到几分。”他淡淡道。

她没有追问,此事涉及朝廷大事,她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其实,他有必要拉她去李宅吗?

密道极致的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荡着。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看见尽头。

出口是一户民宅的后院,一口废弃的水井。

他们没有惊动宅里睡梦里的人,飞出宅子,在夜色里飞掠,很快回到燕王府。

兰卿晓松了一口气,燕南铮吩咐道:“你先回去歇息。”

她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心里欢喜,告退回房。

翌日早间,她听流风说,昨夜殿下回来后又出去,很晚才回来,这一大早就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她心想,燕王应该是带着鬼见愁、鬼煞等下属漏液去查封李宅,今日一早进宫去向太后娘娘禀报详情。

而昨日在李宅,燕王没有察觉茶水有问题,落入李老爷的圈套,应该是故意为之,是为了打探更多的内情,为了见到那个神秘的男子。

他步步为营,在去李宅之前早已算好一切,掌控所有。

果然是步步算计,运筹帷幄。

只是,他抓到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了吗?

回到针工局,叶落音和拂衣、暮雪欢天喜地地迎接兰卿晓,说她离开几日,她们想死了。

她带了几样糕点给她们尝尝,她们一边吃一边说着这几日的刺绣进展,欢声笑语。

尔后,兰卿晓去见苏姑姑,请她品尝糕点。

苏姑姑提醒她,时日无多,要抓紧绣衣。

兰卿晓决定,接下来的日子哪里也不去,埋头苦干,把谢皇后和雪儿的衣裳赶紧绣出来。

月上中天,清霜遍地。

清月寂寂,所有人都歇下,绣房里留着几盏烛火,兰卿晓依然聚精会神地绣着,却难免有失神的时候。

叶落音陪着她,不过已经趴在案边睡了小半个时辰。

忽然,叶落音猛地清醒,抬起惺忪睡眼,嘟囔道:“卿卿,夜深了,睡吧,明日再绣。”

兰卿晓没有回应,好像没有在绣。

叶落音诧异地过去,看见她捏着针,双目看向窗外,神色怔忪,不知在想什么。

“你看什么?”叶落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兰卿晓猛地回神,想接着绣,却因为太过慌乱,不当心刺到手指。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落音看见她的手指凝着一粒血珠,“没事吧。”

“无碍。”兰卿晓索性收了针线和绣衣。

“卿卿,你是不是有心事?是不是跟你出宫这几日有关?”

“我…”

“我们是好姐妹,自小一起长大,你休想瞒着我。”

兰卿晓把新衣收好,锁在柜子里,尔后斜倚窗前,“落音,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叶落音来了兴致,俏皮地笑,“让我猜猜…一定是跟男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