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你们先在绣房和住的地方再找一遍。倘若还是找不到,我再下令搜查。”他勉为其难道。

“多谢金公公。金公公的恩德,卿卿没齿难忘。”她感激道。

当即,她和苏姑姑回去,吩咐底下的人在绣房从严搜查。

若影、雨婷等人抱怨不止,“苏姑姑,她们丢了新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又有人不服气地说道:“她们没看好新衣,凭什么要搜查我们的地方?”

绯颜走过去,低声道:“苏姑姑,这样搜查就是怀疑我们都有盗窃的嫌疑,对我们每个人都不公平。”

苏姑姑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后娘娘的新衣丢了,不是小事。”

绯颜瞟一眼兰卿晓,眼神幽冷,“我知道这不是小事,可是绣房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以后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

苏姑姑义正词严道:“绣房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倘若你们有人盗走皇后娘娘的新衣,最好立即来找我,我从宽处置。否则,我绝不轻饶!”

众人纷纷抽气,苏姑姑一向温婉和善,很少动怒,而今日她为了新来没多久的卿卿“大动干戈”,也太护着她了吧。

绯颜秀眸轻眨,眼梢飞落一丝阴冷。

找遍了绣房,还是没找到。之后,兰卿晓和叶落音等人去住处搜查。

一个绣娘悄然靠近拂衣,低声道:“你仔细想想,卿卿进针工局后,抢了谁的风头?”

拂衣仔细一想,对,卿姐姐抢了绯颜的风头。

若非她和这个名为玲珑的绣娘之前都追随飘絮,交情不错,玲珑也不会来提醒她。

拂衣把这话悄悄跟卿卿说了,“会不会是绯颜盗走新衣?”

兰卿晓不想和绯颜起正面冲突,更不想让苏姑姑为难,不过一定要仔细搜绯颜住的地方。

绯颜是绣掌,在绣房的地位仅次于苏姑姑,因此她住的是四人通铺。

兰卿晓走进绯颜的房间,绯颜连忙伸臂拦阻,“我的寝房无需搜查,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兰卿晓冷笑。

“搜了才知道有没有。”叶落音讥讽道。

“我堂堂绣掌,怎么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绯颜高傲地抬起下巴。

“既然你没有盗走新衣,让我们搜搜又有何妨?”暮雪不甘示弱地反问,“你拦着我们,莫非你心虚了?”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绯颜气得长眉绞拧。

暮雪和拂衣把她挤走,叶落音和兰卿晓进去搜。

四个铺位搜查了一遍,没有。兰卿晓在衣柜、箱笼里翻找,掀开衣物,那两身新衣赫然出现。

叶落音惊喜地取出两身新衣,气愤道:“从你的衣箱里找到的,看你怎么跟苏姑姑解释!”

绯颜大惊失色,呆呆愣愣的,怎么会这样?

兰卿晓等人回到绣房,向苏姑姑禀报了这件事。

暮雪义愤填膺道:“苏姑姑,绯颜盗走我们裁制的新衣,让我们无法向皇后娘娘交差,置我们于死地,还望苏姑姑为我们做主。”

苏姑姑板着脸,陡然喝道:“绯颜,跪下!”

绯颜花容失色,不服气也不想下跪,“苏姑姑,我没有偷她们的新衣!”

“那为什么新衣在你的衣箱里?”叶落音据理力争。

“苏姑姑,我不知道为什么新衣在我的衣箱里…但我真的没有偷!”绯颜争辩道,满心屈辱。

“绯颜,你让我很失望。若你不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我就公事公办。”苏姑姑摇头叹气。

“苏姑姑,你不信我吗?”绯颜又气又急,眼圈红了,心里没来由地浮现一股怨恨:都是因为那个卿卿!

“苏姑姑,既然找到了,这次就算了。”兰卿晓冷淡地瞥绯颜一眼。

无论她是真的无辜,还是演技厉害,兰卿晓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苏姑姑欣慰而满意地点头,尔后提点绯颜,“你最好反省反省。今后再行差踏错,我绝不轻饶!”

绯颜的小脸青白交加,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跑回寝房。

飘絮、若影、雨婷等围观的人都在想,这回绯颜的脸丢光了。

第1卷:正文 第038章:闺中姐妹

叶落音、拂衣检查了两身新衣,完好无损,如此,兰卿晓开始刺绣。

拂衣和暮雪的刺绣功夫还没达到兰卿晓的要求,这次还是没办法帮忙。

兰卿晓叮嘱叶落音在那袭新衣要绣什么,怎么绣,尔后开始绣另一袭新衣。

暮雪坐在一旁练习刺绣,不解地问:“卿卿,你为什么替绯颜说好话?”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兰卿晓想不明白,两身新衣从绯颜的衣箱里发现的,罪证确凿,无法抵赖,可是绯颜严词否认盗窃,那模样看着不像是演的。

那么,或许她真的是无辜的,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

叶落音嘀咕道:“希望不是姑息养奸。”

“绯颜是苏姑姑一手带出来的,刺绣功夫最好,深得后宫诸位娘娘赏识。卿姐姐你一来得到苏姑姑的喜欢与器重,还得到皇后娘娘的欢心,抢了绯颜的风头,压她一头,她不恨死你才怪。”拂衣道。

“绯颜恃宠而骄,颐指气使,拜高踩低,一向把自己当作是未来的绣司。如今她遇到你这个强劲的对手,自然恨你入骨,必定处处针对你、陷害你。”暮雪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兰卿晓轻淡道,“对了,暮雪,你这刺绣功夫是怎么进针工局的?”

“我…我的手受过伤,伤好之后就一直不利索…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暮雪结结巴巴道,心虚地低头。

“我和暮雪一起进针工局的,刚来的时候她的刺绣功夫很厉害的,不比叶姐姐差她。”拂衣笑道。

“那你要多加练习。”兰卿晓笑道。

暮雪点头,目光闪烁。

接下来的三日,兰卿晓和叶落音分别在两身新衣刺绣,交叉进行。

兰卿晓预计,即使她们昼夜不停地绣,至少需要十日。

这日,一个自称毓秀殿宫人的宫女来传话,丽嫔娘娘传召卿卿。

叶落音担忧道:“这半年来,丽嫔娘娘和皇后娘娘明争暗斗、互不相让,这次丽嫔娘娘传召你一定是因为前几日皇后娘娘那身新衣。”

兰卿晓宽慰她们无需担心,不过前往毓秀殿的这一路,她还是有几分忐忑。

上次在燕王府,她偷听丽嫔娘娘和燕王“叙旧”,丽嫔娘娘应该不知道吧。

毓秀殿及不上凤藻殿奢华,但也是金玉流光、金碧辉煌。在宫人的引领下,兰卿晓踏入大殿,垂首叩拜。

“你就是卿卿?”

丽嫔玉肌雪的语声清绵婉转,青葱玉手将一颗红彤彤的樱桃放入嘴里。

兰卿晓回道:“是。”

“抬起头来。”

“是。”兰卿晓无奈地抬头,希望丽嫔娘娘不会为难、针对自己。

目光触及宝座那姿容美艳的年轻女子,兰卿晓怔住,这张媚而不俗、艳而不腻的小脸,似曾相识。

玉肌雪也盯着她,那探究的眼神好像在回忆,几分迟疑,几分不敢置信。

“你是…晓晓?”玉肌雪犹豫着走下来。

“娘娘是…雪儿!”兰卿晓惊喜交加,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真的是你!”

玉肌雪握住她的手腕,欣喜若狂地笑。

兰卿晓也是如此,喜极而泣,双眸泪光盈盈。

站在一旁的宫女芙蓉和菡萏也笑起来,“小姐,她就是几年前在扬州相识的兰小姐?”

玉肌雪和兰卿晓不约而同地点头,兰卿晓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屏退左右。”

芙蓉明白主子的意思,挥手让其他宫女退出去。

尔后,玉肌雪拉着兰卿晓进了寝房,不解地问:“你怎么会在宫里?又如何成为针工局的绣娘?”

兰卿晓一笑,“没想到数年未见,你已经成为皇帝陛下的宠妃。”

上次在燕王府看见她,兰卿晓没有看错,只是阴差阳错,没有见面的机会。

她们同龄,十年那年,玉肌雪跟随母亲回扬州老宅静养。玉家的老宅跟兰家的宅院在一条街上,她们相识以后就成为闺中姐妹,一起玩耍一起学习刺绣,情谊深厚。四年后,玉肌雪随母亲回帝京,她们再也没有见过,直至今日。

虽然多年未见,不过她们依然有几分年少时候的模样,这才认出彼此。

“你为什么改名为卿卿?”玉肌雪问道。

“我家遭逢劫难,我爹娘都不在了…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详细跟你说。”提起家事,兰卿晓鼻头酸涩,竭力忍着心里的悲痛,“你传我来,有什么事?”

“好,以后再说。”见她神色悲伤,玉肌雪不敢多问,“数日前谢皇后穿着你绣的那新衣在御花园招摇过市,我见过一次,那新衣很美很华贵,听闻她还要你裁绣两身新衣,我也想要你为我裁制新衣。”

“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主意。”兰卿晓不客气道,“谢皇后太难伺候了,我花了很多心思、精力裁制那两身新衣。再者我初来乍到,只有落音帮我绣,我忙不过来。”

“我们年少就相识,情谊非同一般,你敢不帮我?”玉肌雪娇蛮地斜睨她。

“我怎敢不帮你?”兰卿晓好笑道,“我一定会帮你绣一身最美最美最美的衣裳,不过你不要催我好不好?我已经没日没夜地赶工,你再逼我,我病了就没人给你绣衣裳。”

“好好好,我不逼你。不过,我要你帮我设计一袭舞衣。我编排了一支新舞,正在练,过阵子为陛下献舞的时候穿新的舞衣。”

“我保证,我为你绣的舞衣必定独一无二,独领风骚!必定可以牢牢锁住陛下的目光!”

“这还差不多。对了,舞衣的样式你也帮我想想,针工局那些宫人设计的样式看来看去都是那几样,都看腻了。”

兰卿晓能不答应吗?

再闲谈几句,她告辞出来,回针工局。

叶落音、拂衣等人听闻丽嫔娘娘要她裁制舞衣,并没有惊讶,只是拍拍她的肩,“能者多劳,难为你了。”

兰卿晓收拾心情,继续刺绣。

其他人知道丽嫔娘娘也点名要她裁制新衣,炸开了锅。

若影气愤地跟苏姑姑道:“苏姑姑,她全揽了皇后娘娘、丽嫔娘娘的新衣,那我们还有什么绣活?这不公平!”

雨婷立即声援:“针工局一向都是由苏姑姑分配绣活的,她来了就变了,坏了规矩。苏姑姑,不能再纵容她!”

第1卷:正文 第039章:夜探皇宫

绣房里叽叽喳喳的,绯颜一派的人,飘絮一派的人,纷纷讨伐兰卿晓。

若影道:“苏姑姑,一定是她花言巧语蒙骗皇后娘娘和丽嫔娘娘,不然皇后娘娘和丽嫔娘娘怎么会全然信任她?”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大有将卿卿赶出针工局的架势。

绯颜的秀眸阴沉地流转,道:“苏姑姑,如今绣房怨声四起,衣房也有诸多不满,您不能不重视,不能再纵容她。毕竟针工局不是一人就能扛下所有绣活。”

若影和绯颜对视一眼,其中的意味别人难以明白——她们煽动所有人闹一场,相信苏姑姑会审时度势,不会再偏袒那个该死的卿卿。

叶落音、拂衣和暮雪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

兰卿晓辩解道:“苏姑姑,我不是有意揽下皇后娘娘和丽嫔娘娘的绣活,我也是身不由己。”

雨婷立即怼道:“那你就去跟二位娘娘言明,你不绣!”

苏姑姑眼神冷漠,道:“闹够了没?你们以为卿卿去言明,皇后娘娘、丽嫔娘娘就会如你们的愿吗?到时候不止她获罪,整个绣房也会被牵连!”

“苏姑姑,我也知道当宫人的没有资格抗旨。不如这样,你和卿卿一起去,对皇后娘娘和丽嫔娘娘言明绣房的规矩,她们一定会谅解的。”绯颜善解人意地提议。

“你怎么不去?你想绣你去啊,为什么推别人去?”叶落音呛道。

绯颜没有回应,心里怒火熊熊,恨不得上前赏她一巴掌。

苏姑姑喝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大家都散了吧,再闹,晚上不许吃饭!”

众人不情不愿地散了,去忙手头的绣活。

绯颜和若影、雨婷等人坐下来,憋着怒气,没想到苏姑姑还是偏袒那贱人!

兰卿晓心里愧疚,对苏姑姑道:“苏姑姑,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

苏姑姑宽慰道:“不是你的错。我们当宫人的,伺候主子永远是第一位,主子有什么吩咐,我们没有拒绝的余地。若要‘拒绝’,赔上的不仅仅是一条小命,或许还有家人。”

兰卿晓没想到她有这么深刻的感慨,心里感激她的谅解与维护。

苏姑姑离去后,叶落音压低声音道:“一定是绯颜怂恿若影、雨婷她们煽动其他人闹事的,方才我看见绯颜她们的神色有点古怪。”

暮雪和拂衣露出惊异的表情,兰卿晓则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做好本分就行。”

接下来的三日,兰卿晓利用睡觉前的半个时辰设计玉肌雪的舞衣。

这夜,她终于画出舞衣的草图,立即前往毓秀殿。

“这么晚了,明日再去吧。”叶落音劝道,担心夜里不安全。

“没事,我还不困,很快就回来。”兰卿晓匆匆离去。

燕王府,微风吹佛,夜色如墨。

昏黄的烛影在寝房缓缓流淌,流风劝道:“殿下,夜深了,就寝吧。”

燕南铮忽然搁下书册,“为本王更衣。”

“啊?”流风又是吃惊又是大惑不解,“殿下要去哪里?”

“更衣。”燕南铮伸开双臂。

流风不敢再问,乖乖地伺候殿下穿上外袍。

看见殿下手腕的那圈淡粉色牙印,他不开心道:“殿下,这牙印还未消,太难看了。不如让鬼煞想想办法?”

都是那个卿卿的错,咬伤殿下,在殿下骨玉般的手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破坏了殿下完美的手腕,真真该死。

“不必了。”燕南铮略略整了衣袍,“你去歇着吧。”

“殿下,小的陪着你。”流风道。

这时,鬼见愁进来,禀报道:“殿下,华山那边有回信。”

燕南铮颔首,鬼见愁继续道:“华山掌门说,十年前华山出过一个叛徒,这叛徒离开华山后,自创一派,修习阴毒霸道的内功心法,收取万金为人消灾。”

流风惊疑道:“上次那几个杀手就是华山的叛徒?”

燕南铮的深眸寒凛了几分,“还查到什么?”

“属下派人去寻那叛徒的巢穴,可惜,人去楼空。”鬼见愁回道。

“那就是线索断了?”

“属下无能。”

“殿下,这几批杀手的幕后主谋,无需查也知道,不是宫里的人,就是宗室。”流风道。

燕南铮岂能不知?只不过,他要证据。

鬼见愁惭愧不已,数次都查不到蛛丝马迹,总是线索断了。

见殿下匆匆离去,鬼见愁连忙跟上。

让鬼见愁吃惊的是,殿下竟然夜探皇宫。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殿下竟然跟着卿卿姑娘来到毓秀殿。殿下为什么这么做?

寝殿里昏影暗影,玉肌雪穿着轻薄的杏色中单,乌光水滑的青丝披散在肩,坐在案前,言笑亲昵。

兰卿晓坐在一旁,把舞衣的草图给给她看,“我按照你的要求设计了这样式,你觉得如何?”

玉肌雪的美眸闪过一丝惊艳,“好美啊!”

“有什么觉得不太好的地方吗?”

“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过这舞衣…会不会过于新奇?”

“不新奇如何抓住陛下的心?”

“你说得对。”玉肌雪自信地一笑,“对了,这舞衣要梳什么发髻比较好?还有,戴什么珠钗好点?”

“待舞衣绣好了,我再帮你挑。”兰卿晓笑吟吟道。

玉肌雪握住她的手,“晓晓,有你帮忙,我一定会万众瞩目、艳惊四座!”

兰卿晓收了草图,“很晚了,你早点歇着,我回去了。”

玉肌雪舍不得让她走,“晓晓,今夜你陪我睡好不好?陛下去了凤藻殿,不会过来的。我们一起睡,闲聊累了再睡。”

兰卿晓拍拍她的手,“这怎么可以?万一被人发现,会怀疑我的身份,到时候你也会有麻烦。”

玉肌雪丧气地瘪着嘴,不再勉强她。

蹲在殿顶的燕南铮看见兰卿晓离去,也跟着飞身走了。

鬼见愁觉得莫名其妙,方才殿下的周身缭绕着慑人的寒气,连他这个跟随殿下二十年的暗卫都觉得可怖。

殿下十天半个月难得进宫一次,这些日子却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今日更是稀奇,竟然冒着危险夜探皇宫,跟踪的还是那个绣娘。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第1卷:正文 第040章:销魂蚀骨

浓夜黑魆魆的,巍峨辉煌的皇宫在广袤的苍穹下犹如一座人迹罕至的空城,暗影重重,波云诡谲。

兰卿晓途经的宫道长而黑暗,她素来胆大,并不觉得害怕。

忽然,一阵诡异的冷风从身后呼啸而过,她听见后面好像有声音,狐疑地转身看去,没有人。她继续往前走,可是总觉得怪怪的,于是加快步伐。

夜深人静,大多数宫人已经歇下,只有巡守的宿卫和稀疏的光影陪着她。

走到宫道的尽头,她正要拐弯,陡然一道黑影疾速掠来,她整个人腾空而起,惊慌地大声呼救,口鼻却被一只大手捂住。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宫道恢复了死寂,好似只是一阵疾风掠过。

兰卿晓奋力地挣扎,试图攻击掳自己的人。

这时,对方松了手,她稳稳地落地,顾不上这是哪里,拔足往外飞奔。

然而,黑暗里的那人怎么可能让她逃走?

她好像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反弹回来,摔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她立马爬起身,警惕地瞪着隐身在黑暗里的人,竭力压下慌惧的情绪。

从那黑影判断,这人身形修长,必定是个男子。

“你和丽嫔是什么关系?”

那黑影的声音暗沉低哑,好似压抑着浓烈的怒气。

这独特的嗓音,兰卿晓死了也认得。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惊异,“殿下,是你?”

燕南铮从暗黑里走来,好似从魑魅魍魉的九幽地狱走向她。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后背靠着墙,冷气透过衣物钻入肌肤。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这是一间无人居住的狭小宫室,暗淡的光影从不远处流射过来,加上清水般的月华,宫室里浮着淡淡的微光。

他精雕细琢的冷峻雪颜自微光里浮现,宛若天神之手雕刻的骨玉浮雕,五官更加立体。

他的左臂按在墙上,目光森寒,“你和丽嫔是什么关系?说!”

“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主子和宫人…”兰卿晓心尖一颤,方才他看见她和雪儿在一起的情景?

“你不知道欺瞒本王的下场吗?”燕南铮的眼里暗澜涌动,似一个风暴漩涡,随时会将她吞噬。

“前几日,丽嫔娘娘传奴婢去毓秀殿,要奴婢为她裁绣舞衣。不知为什么,奴婢和娘娘一见如故,娘娘很喜欢奴婢,就免了奴婢的礼数。不过说到底,还是主子和宫人…”

她觉得此时的燕王非常可怕,好像下一瞬就会捏断她的脖子。

之前她还为他动心,真是昏了头才会被他一时的呵护迷惑。

燕南铮的右手慢慢袭上她纤细的雪颈,仿佛凌迟一般,“看来你不怕死。”

兰卿晓盯着他幽暗森凛的桃花眸,不由得双腿发软,一丝恐惧从灵魂深处飘出来。

陡然,他的右手轻飘飘的一抹,她的衣襟顿时松开,诡异地下滑。

双肩一凉,她惊慌地把衣襟往上提,然而衣襟已经滑落,她怎么提、拉、拽,都弄不好。

“是不是要本王把你扒光?”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邪恶。

“你无耻!”

她气愤地骂道,兵荒马乱之下,衣襟怎么也整理不好。

微光幽明,暗影绰绰,衬得肌肤如凝脂莹白若清雪一片,精巧的锁骨连成一线平滑,散发出女子香甜、清淡的馨香。

只是扫过一眼,燕南铮的身躯就发生了无法扭转的变化。

而此时,她双唇微翘,眉心微蹙的羞恼模样,多了几分灵动,诱人得紧。

他讨厌自己的失控,陡然扼住她的嘴,厉声道:“说!”

若是平常,她一定想各种办法求饶,现在却被冲昏了头脑,满心愤懑地低吼:“奴婢跟丽嫔娘娘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嘴被他掐得嘟起来,声音也变了,她感觉牙齿快被他捏碎了。

燕南铮大怒,更加用力。

兰卿晓拼了力反抗,双手往前抓挠,恨不得把他那张高冷的俊脸抓成大花猫,揍成肉饼。

他往后仰头,不让她够着,她猛地抬脚恶狠狠地踹向他的下腹,最好踹得他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