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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一】
四月的风拂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惬意舒适;郊野的阳光明媚灿烂,整个天空流光溢彩,漫山遍野的野花在暖风中摇曳多姿,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刘曜牵着我的手,漫步在乡村林野间,碧浅和陈永在后面跟着。
很久没有徜徉在宁静如画的乡野,虽然觉得风光优美,却无法淡定从容,因为,我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
来到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小河慢悠悠的流淌,仿佛这个乱世的硝烟烽火、金戈铁马与它无关。
碧浅和陈永远远地避开,我看不见他们。刘曜拉着我坐在草地上,从身后抱着我。
反抗也是无果,我索性任由他了。
“随我走,好不好?”他的脸颊蹭着我的腮,语声温和,“给我一些时间,待时机成熟,我娶你为妻。”
“待你功成名就的那日,再来洛阳找我,那时,我会嫁给你,绝不食言!”我清冷道。
“难道你还想再等八年?”刘曜陡然拔高声音,扳过我的身子,紧盯着我的眸,“我找你整整八年,我们还有多少个八年可以等?假若你有何不测,或者你再嫁别人,我怎么办?”
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可是,这只是我的权宜之计,我怎会跟他走?
他的掌心贴着我的腮,沉沉道:“容儿,既然上苍让我找到你,我就不会再放开你,我要把你留在身边,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这番话,发自肺腑吗?就算是,他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我道:“话虽如此,我怎么知道你做得到?怎么知道你会有功成名就的一日?”
刘曜深黑若夜的瞳仁微微一缩,“我是汉国皇帝麾下的将军,如今我为他南征北战,他日我必登临高位,容儿,你不信我吗?”
我心中一动,他真的是汉主刘渊麾下的将军,我没有猜错,他和刘聪是一伙的,也许他们的交情还不错呢。
怎么办?
“就算你有雄心壮志,我也不会冒险一搏,刘曜,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只能信自己。”
“你…”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脸膛发黑。
“我会在洛阳等你,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我柔声道,“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我表哥也会保护我,你放心吧。”
“倘若他能保护你,今日你就不会任人宰割。”刘曜没好气地说。
他说得没错,表哥毕竟势单力薄,可是,表哥已经尽力了。
我别开脸,望着波光粼粼、金光灿灿的小河,那一河碎金、一川烟草,在这乱世是一幅多么宁静的画面,多么难得。
刘曜的嗓音仿若压抑着什么,“容儿,我娶你不是因为八年前的约定,而是,我真的想娶你。”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道:“不如这样吧,以三年为期,我在洛阳等你;三年后,无论你是否功成名就,我一定嫁给你。”
四目相对,刘曜望进我的眼,好像看透了我的所思所想。
我被他瞧得心里发毛,只能不惧地迎着他犀利的目光,面不改色。
“好吧,就以三年为期。”他无奈地答应了,眼眸深黑,宛若万丈深渊,卷走人的魂灵。
“你…喜欢我?”犹豫了须臾,我终于问出口。
“你长得这么美,艳冠洛阳,性情独特,我怎会不喜欢?”刘曜淡淡一笑。
“如此而已?”
“喜欢便是喜欢,真要讲,也讲不出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是一种揪心的感觉,不在身边,想念、牵挂;携手相依,看不够,爱不够,想完完全全地拥有。”
他说得对,喜欢,爱,真的讲不出具体什么来,那只是一种揪心、煎熬的感觉。只要入了心,那人就会永远在心里,赶也赶不走,忘也忘不掉;想拥有,想独占,想无时无刻地在一起,想一生一世彼此珍惜。至于为什么喜欢,喜欢什么,真的无从说起。
刘曜的眼中点缀着明显的情意与欲色,“容儿,我只知道,我要你。”
他的唇触上我的唇,凉凉的吻刹那间变得炽热霸道——是的,他和刘聪不一样,他的吻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在温和中攻陷,不容我有丝毫的抗拒;而刘聪,那是强势的掠夺、狠厉的霸道。
我没有反抗,因为他不容许我反抗,我也担心激起他的怒火,适得其反。
刘曜细细地吻我,腮边,耳垂,脖颈,急促的鼻息喷洒开来,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体内…
——
刘曜终究应允了我,三年为期,届时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她。
他送我和碧浅回金墉城,此后就离开了洛阳,不过,陈永会留在洛阳,暗中保护我。我也知道,他留下陈永,一来是作为联络之用,二来是监视我。
当夜,碧浅忧心忡忡地问我:“皇后当真三年后嫁给他?”
“你说呢?”我含笑反问。
“奴婢觉得,这只是缓兵之计。”
“这些年洛阳形势不稳,瞬息万变,此后三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我靠在大枕上,想起表哥,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心中惴惴,“不知道表哥怎样了。”
“是啊,贵人说表少爷…”碧浅蹙眉道,秀丽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希望表少爷吉人天相,安然无恙。”
假若表哥还活着,一定会派人来告诉我。
假若表哥遭遇不测,我一定不会放过碧涵。
忽然想起一事,我问:“那个陈永,对你还好吧,他有没有欺负你?”
闻言,碧浅的身子抖了一下,侧过脸,目光闪躲,“没…他没欺负奴婢…”
见她这般神色,我更怀疑了,握住她的手,“他是否对你不规矩?碧浅,你告诉我,他究竟对你…”
“没…真的没什么…皇后早点歇着吧。”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仿若染了西天的云霞。
“你也去歇着吧。”
我明白了几分,那陈永真的对她动手动脚?
三日后,表哥的人终于来了,这人说表哥身受重伤,在洛阳城中养伤,目前无法亲自前来。
我让他带话给表哥,让表哥好好养伤。
十日后,表哥终于出现在我眼前。他瘦了一圈,面色苍白,我想看看他伤了哪里,他不让我看,只说是皮外伤,再过一月就会痊愈。
这些年,他数次被我连累,死里逃生,伤痕累累,却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傻容儿,不要哭,我伤势不重,再过几日就好了。”他摸摸我的头,宠溺道。
“表哥,我总是连累你,你为了保护我而遍体鳞伤…”
“在这世上,你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我相依为命,何须见外?”他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笑。
是啊,他一心一意地待我,没有心机谋算,没有想着回报,没有强逼硬夺,唯有心甘情愿地付出,视我如珠如宝,我的命,就是他的命。
这么好的男子,为什么我从未想过喜欢他、和他过一辈子?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身边人这么好,却永远不知道珍惜,咳…我只当他是可亲可敬的兄长,对他充满了感恩与依赖,却无男女之情。
我问:“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孙皓说,那日他赶来金墉城与我汇合,途中遭遇十余个黑衣人的伏击。这些黑衣人布好了陷阱,他一时大意才中了陷阱,身受重伤,奋力拼杀,才摆脱黑衣人的追捕。逃亡途中,他伤势太重,晕倒在路边,被附近的村民发现,才捡回一条命。接着,他委托村民回城给下属送信,他才得以回城养伤。
我知道,他没来找我,是不想让我担心。
——
五月,表哥复元后,重提回泰山一事。
我再三考虑,最终决定留在洛阳,因为,刘曜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再者,我越来越觉得司马颖对我绝情绝义是另有原因。
记得,刘曜送我回金墉城,临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轻吻我的耳垂,低声道:“我会抽空回洛阳看你,你安心在洛阳等我。容儿,我答应你三年为期,并非舍得放手、舍得让你一人留在洛阳;是因为,我还要为汉国开疆拓土,为自己建功立业,没有太多闲暇照顾你。我也不想你陪我吃苦,我会赢取世间让人顶礼膜拜、至高无上的权势和最美好的一切,放在你的掌心,让你觉得,做我刘曜的女人不会受半分委屈。”
当时,我被他这番话震住了。
他的意思,我明白,他不愿我跟着他吃苦,当他功成名就、可以给我一切的时候,我跟着他才会幸福,才不会受委屈。
此后,他这番话总是回响在我的脑海,不由得想,男人都是这样想的吗?
表哥说,男人都会这么想,让心爱的女子跟着自己吃苦,是男人的悲哀;给她想要的一切,给她幸福、美满,这是世间每个男子的梦想与责任。
司马颖也是这么想吗?
他兵败,兵马受创,将士如一盘散沙,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手握重兵、意气风发的成都王、皇太弟。他让我跟他去长安,是心软,之后他被削去“皇太弟”的身份,被迫回封国,以图东山再起,在途中丢下我…在长安征西府那晚,我对他说以退为进、伺机再起,和他重归于好;可是,没过两日,他就变了,变得冷漠无情,对我再也没有过温情的时刻。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司马颖的绝情应该别有深意。
难道,他的想法和刘曜、表哥一样?他的权势大不如前,不知道能不能重整旗鼓;他不愿我跟着他吃苦,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才做出一副绝情绝义的样子,不听我的解释,狠心将我丢弃在冰天雪地中。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他这么做,心中也是不好受的吧。
是我笨、是我蠢,没有及时发觉他的所思所想,还埋怨他狠心绝情,我太笨了。
既然如此,我不能回泰山,必须待在洛阳等他回来找我,等他重整旗鼓、重整山河的那一日。
对于我的变卦,表哥和碧浅很惊讶。
“容儿,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孙皓气急败坏地问,眉宇紧凝。
“表少爷别急,皇后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碧浅忧心地握着我的手腕,“皇后,究竟怎么回事?”
“表哥,很抱歉,我…”
我难以启齿,我知道,我的反复无常和对司马颖的情,重重地伤了他的心,可是,我真的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碧浅见我为难,道:“不如由奴婢和表少爷说吧。”
于是,她硬拉着表哥出去了。
我看着他伤心、无奈地离去,心道:表哥,对不起。
——
孙皓没有逼我,遂了我的心愿,留在洛阳,在金墉城当废后、庶人。
期待司马颖给我来信,但我心中清楚,他不会来信;期待他回洛阳看我,可我也知道,他不会回来…希望一次次地落空,一日日地被夜色吞没,但我会一直等下去。
那个暗中保护我、监视我的陈永,到底是祸患,我不能让他继续监视下去。
我让碧浅出面,请他来见我,在茶水中下药,让他昏迷。接着,我让孙皓绑了他,将他囚在我所住寝殿的附近的一间暗室,四人轮流看守。每日三餐,碧浅都会派人送去,或是自己送过去。
陈永与刘曜联络的法子,无非是飞鸽传书,孙皓模仿陈永的笔迹,半月传书一次,只报一切安好,并无特殊之事,尽量不让刘曜起疑。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不想让刘曜知道与我有关的任何事。
这个炎热的夏季,碧涵没有来金墉城,也没有出手害我,但我清楚,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我事事谨慎,膳食茶水都要试毒。
去花廊找过青衣十余次,一等就是三个时辰,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青衣不在金墉城了吗?死了吗?
我不相信他死了,也不相信他离开了金墉城,因为他说过,他是金墉城的活死人。
七月,骄阳如火,热浪滔天。
连续热了好几日,碧浅不知从何处寻来新鲜的瓜果,放在大缸水底一日一夜,食之冰凉沁爽,暑气燥热去了大半,好不惬意。
我还想再吃,碧浅连忙拦住,“不能多吃,虽然是大热天,可这瓜果太凉,吃多了,仔细身子不适。”
只好作罢,我问:“你怎么不吃?”
她莞尔一笑,“奴婢月信将至,不能吃这么冰凉的瓜果。”
我又问:“那个陈永怎么样?是不是恨死我了?”
“他数次逃跑,有一次还把守卫打伤了,有一次抓住我不放…所幸他没有为难我…放了我…”说着说着,她低垂了螓首,脸腮微红。
“这个陈永倒是一个硬汉。”我发觉她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
“是啊,他为人粗鲁,却也率直豪爽…”碧浅的双腮更红了,像是嫣红的海棠,娇艳欲滴,“奴婢没遇到过这样的男子,直来直去,还喜欢强迫人。”
“他轻薄你了?”我心念一转,这小妮子不会芳心初动吧。
“没…没…”她连忙否认,娇羞地觑我一眼,“其实,奴婢…心中早有意中人…怎会喜欢陈永?”
“我又没说你喜欢陈永。”我好笑道,欣赏她绯红的面色与羞答答的表情。
“皇后…”碧浅扭头跑出去。
我笑了笑,忽然想起,她的意中人是谁?
正想去抄书,却有一行人闯进来。骄阳当空,炙烈的阳光下,那个盛装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来,阵仗傲人,气势惊人。
碧涵终于来了。
她能够堂而皇之地来到这里,说明表哥安排看守这里的守卫已经被制住。
眼下只能见机行事,我走出大殿,站在殿廊上,迎接贵人驾到。
碧涵走上来,浅笑盈盈地上下打量我,“数月未见,废后别来无恙吧。”
我笑,“托贵人洪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今日的妆扮美艳妖 娆,紫红的宫装,金光闪烁的珠钗,孤傲的凤头步摇,将她妆点得华贵绰约,美不胜收。她的红唇因为微笑而扯开,“那便好,不然,这偌大的洛阳城,没有一个知心人,可真寂寞。”
“贵人驾到,有何指教?”我思忖着,她今日来此,是要杀我吗?表哥是否再次遭遇不测?
“指教不敢当,只是数月不见废后,甚为想念,就来金墉城看望废后,顺便游览一下洛阳的郊野风光。”碧浅的脸庞在强盛的日光下,依然白 皙明艳,看不出半分瑕疵,“最想欣赏的,当然是废后被万虫啃噬、痛楚难当的模样。”
她径自笑起来,胸有成竹,颇为得意。
万虫啃噬?
忽然,我感觉到,双腿似有虫子在咬,先从脚底开始,很快的,那一条条的小虫爬上小腿肚,啃噬着,吸着我的骨血…紧接着,大腿、腰部,胸脯,脖子,无数条小虫钻进体内,撕咬着我的皮肉鲜血、五脏六腑,当真是万虫啃噬。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被万虫啃噬的感觉,又痒又疼,全身每一处地方都有虫子钻入钻出,痛楚难忍。我想抓痒,却抓不到,崩溃地挠着,却怎么也挠不到…好痒,好疼,好难受…
碧涵惬意地笑,一双美眸泻出**的厉色,“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销 魂?”她猖狂地大笑,“我不妨告诉你,你所中的是‘万虫逍遥散’,这药散只要入体一点点,就会像你这般,如有万虫咬噬,又痒又疼,满地打滚,狼狈至极。”
万虫逍遥散?怎么会中毒?膳食茶水都试毒过,她如何让我中毒?
我跌坐在地上,身上痒疼,快被逼疯了。
“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中了我的‘万虫逍遥散’?”碧涵居高临下地笑睨着我,“方才你不是在吃冰凉的瓜果吗?我让人在那缸水中撒了万虫逍遥散,那些瓜果在水中浸了一日一夜,你吃进腹中,自然中了这无色无味的万虫逍遥散。”
“你好卑鄙…”我全身大汗,嘴唇颤抖,牙关颤抖。
“卑鄙?只怕我不及你一分。”她掐住我的嘴巴,眸光阴厉,“我左思右想,杀你太容易,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一定会十倍偿还!”我咬牙、恨恨地说道。
“那我就等着咯。”碧浅的脸庞逆着光,暗影重重,“虽然万虫逍遥散不是剧毒,也不会即时毙命,只会让你痒疼十二个时辰,把自己抓得皮肉溃烂,毁了自己的容貌与身子。倘若你体虚,熬不到十二个时辰,那就下地府。倘若你熬过十二个时辰,那就恭喜你,你这条贱命还可以活着。不过我告诉你,这万虫逍遥散没有解药,也没人受得住万虫的啃噬,你好自为之。”
我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竭力忍着那无法忍受的痒、痛,咬紧牙关。
所有人都看着我,得意洋洋地笑,没人怜悯,没人同情。
碧涵,你当真歹毒!
她蹲下来,啧啧有声,黛眉高挑,欣赏我的狼狈与丑态,“你可知我多么想要你死?可是,我还不能让你死,我要隔三差五地折磨你,让你身受世人难以承受的煎熬,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此,我才痛快、才甘心!”
我保证,绝没有下一次!在你出手之前,我一定会把你弄死!
碧涵如蛇蝎般狠毒地笑,“你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应该很恨我,想杀我。我不会给你机会,因为,整个洛阳都在我的手中!”
我怒目瞪她,她纵声狂笑,尖厉的笑声传遍了金墉城。
越来越痒,越来越疼,我剧烈地颤抖、抽搐,牙齿碰着牙齿,心好像揪在一起,被数不清的虫子咬着、啃着…头疼欲裂,冷汗淋漓,汗珠滴下来,模糊了双眼…朦胧中,碧涵美艳的嘴脸扭曲了,变成狐狸的脸,张大嘴,撕咬着猎物…
不知何时,那笑声消失了,那只狐狸也不见了,殿前空无一人,只剩下万只小虫啃噬着我。
不知晕了多少回,醒来多少次,死去活来,恍然如梦。
梦醒了,还有万只小虫不依不饶地在我体内钻来钻去。
仿佛,一抹黑影笼罩了我;仿佛,有人在叫我;仿佛,一人抱起我。
我死了吗?
——
殷红的血…眼前一片血红…一滴滴,汇聚成河…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没那么痒、那么疼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死了,就不会再痒、再疼。
温凉适宜的水簇拥着我,很舒适,洗去所有的汗水与疼痛,我很累很乏,缓缓闭眼。
却有一只手掐着我的嘴,迫我张唇,模糊中,有粘腻的水滴入我口中,浓浓的血腥气。
此后,我再无知觉,仿佛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醒来时,再也没有万只小虫啃噬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四肢无力,腹中空空。
怎么回事?我没有死?
我弹身而起,惊诧地发现,这是竹屋,躺在我身边的,正是我不想看见的人,刘聪。
是他救了我?他怎么解去我体内的万虫逍遥散?
他睡得很沉,鼻息匀长,双唇浮白,面色憔悴,左手腕有一道伤口,残留的血迹风干了。
想起神智模糊时饮血的感觉,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割腕让我饮血?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憔悴的样子,时隔一年半,他为什么还回来?我根本不想看见他,就算他救了我,就算他让我喝他的血,我也不会感激他。因为,他给我的伤害与**,永难忘记!
在他醒来之前,我必须逃走!
就在我下床之际,刘聪勾住我的腰肢,将我卷入怀中,“想逃走?”
“放开我…”我挣扎着,手足无力得很。
“不要走。”他扣着我的手腕,箍着我的身子,在我脑后沉声低语,“容儿,我只想这样抱着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恨你。”我心平气静道。
这样的语气,足以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恨没有丝毫减少,也不会因为他的付出而有所改变。
半晌,刘聪扳过我的身,与我面对面,“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我也不奢望你会原谅我…你宁愿死,也不愿跟我走,你可知我多么心痛?”
我看着他,这一年半,他没有出现过,我庆幸,以为他不会再回洛阳找我,可是,这事不如我的意,他到底回来了。
他没什么变化,一双黑眼缠绕着深浓的情意,闪着诚挚的水泽,令人感动。
“你以死威胁我,背后那一刀就像是你刺的,我差点儿死了,你可知道?”刘聪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这里,伤痕累累。”
“我从未招惹过你,是你自找的。”我冷淡道。
“对,是我自找的,因为,我无法不爱你。”他剑眉紧攒,眉峰如山岳陡峭,“我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可是,我做不到!就算你怎么伤我、拒绝我,我也无法停止爱你!我命令自己,不要再来洛阳,可我还是来了;因为,你已经在我心中,与我融为一体!见不到你,我就像丢了心、失了魂,你让我怎么活,容儿?”
听着他真心真意的告白,我毛骨悚然,不知怎么应对。
不疯魔,不成活。
刘聪牵唇一笑,“晋廷大乱,你不能再留在洛阳。司马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要荣华富贵,我给你!你要名分地位,我给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