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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浅扬声道:“皇后已歇下,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孙皓狠厉道:“我负责守卫昭阳殿,若想进去搜人,先问问我的宝刀!”
长沙王的麾下大将立即反驳,“王爷已经下令阖宫搜刺客,军令如山,违者杀无赦!再者,刺客潜匿在宫中,万一伤了皇后,你们担当得起吗?我们搜人也是为了宫中所有人的安全,让开!”
刘聪好像难以支撑,软倒在低,黑眸从来没有这么无神。
该不该救他?看着他被长沙王擒获、凌虐至死吗?
只是迟疑了一瞬间,我扶他上床,让他躺在里侧,我半躺在外侧,挡住视线。
宫灯昏暗,凤帷幔帐遮掩,刘聪应该不会被发现。
很快,碧浅和孙皓走进寝殿,后面跟着一个将军、五个执刀戟的士兵。
“大胆!”我突然喝道,“吾寝殿,你们胆敢擅闯?”
“皇后息怒,刺客藏匿宫中,卑职只是奉命行事,保护皇后。”那将军锐利的目光遥遥探来。
滚下去(二更)
“既是如此,就搜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假若搜不到刺客,吾会对你们王爷说,吾堂堂一国之母,就寝之时,衣衫不整,你们硬闯,有损大晋清誉,更有损长沙王军威,不知你们王爷会不会袒护你们?”我懒懒开口,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嗓音低哑魅 惑。
“卑职军令在身,还请皇后见谅。”那将军挥手,“得罪了,搜!”
五个士兵散开搜查,那将军一步步走来,目光犀利。
全身绷紧,我不敢回头看刘聪,故意拉低寝衣,微露双肩。
碧浅及时赶过来,伸臂拦住,喝道:“皇后凤榻,岂是你能靠近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冒犯?”
我冷嗤一笑,“他想搜,就让他搜,反正这宫城、这洛阳都不是陛下的,谁会将陛下放在眼里?”
千钧一发之际,孙皓箭步过来,横刀在前,“还不退下?”
那将军无奈地后退,适时,五个士兵皆报,并无发现可疑之处。
最后扫视一言,将军带着五个士兵退出寝殿,孙皓也尴尬地离去,临走前背对着我道:“我会守在外面。”
我放松下来,吩咐碧浅去放下纱幔,隔绝大殿。
刘聪半眯着眼,一动不动,如死一般,我气恼地低喝:“人都走了,还不起来?”
他还是不动,眼皮微掀,我愤恨地打他的肩,“喂,起来!滚下去!”
他闷哼一声,眉头紧皱,慢慢起身,好像很费劲似的。
怪了,手怎么粘粘的?
血!
他的左肩受伤了,他躺的地方都是触目惊心的血。
“想不到你会救我。”刘聪笑得苦涩,“我这就走,不会连累你。”
“你怎么了?伤得很重?”见他满面病容,我摸摸他的额头,“很烫,应该是伤口引起的。”
“无碍,死不了。”他想爬出去,却软软地倒下。
“你伤在哪里?”
我解开他的夜行衣,右胸、左肩的伤最重,后背也有几处刀伤,难怪他流了这么多血,伤口引发了高热。
碧浅低叫一声,震惊地捂嘴。
我道:“去取伤药和布巾,还要一盆热水,当心点儿,不要被人发现。”
她匆匆去了,我扶刘聪躺好,他反握我的手,眯着的黑眼闪着晶亮的水泽,“为什么救我?你大可以让他们抓了我,也不必为我包扎伤口…”
“我救你,把你治好,然后再杀你!”我抽出手,恶狠狠道,“或者,当你丧心病狂的时候,我就用现在的恩情逼你。”
“哦。”他弱弱一笑,“虽然你这么说,但我知道,你并非这么想。”
“今夜把床让给你,明日你就走!”
我下床,手腕再次被他握着,他的声音很微弱,眼神很无辜,“陪我说说话,我担心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我看着他,我所认识的刘聪,强势霸道,威猛魁梧,从来没有这样衰弱过,只要我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他。
为什么不弄死他?这是复仇、泄恨的大好机会,我在犹豫什么?
刘聪缓缓道:“容儿,谢谢你,我会记住,你救我一命。”
作者题外话:好冷清呢,呜呜~~不要霸王我哦,留言个哈。
你舍不得
碧浅将染血的床席和锦衾都换了,“皇后,奴婢将这些藏起来。”
我颔首,“夜深了,你去歇着吧。”
她看向刘聪,欲言又止,我笑笑,“无妨,明日早点起来,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碧浅终究去了。
刘聪坐到床上,上过伤药,就用布巾包扎。
长长的布条从前胸绕到后背,绕了好几圈,我忽然觉得这样靠得太近,很不妥,早知道让碧浅给他包扎了。
他温顺得就像一只黑色的绵羊,静静的,任人宰割。
从未仔细瞧过他的身子,没想到这般强壮、健硕,宽肩窄腰,胸背、手臂结实,怪不得他的力气那么大,我被他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
想起那不堪的一幕幕,我脸红心跳,更恼了。
“这一生,让你这般细心地伺候一次,值了,就算现在身首异处,也了无遗憾。”他没正经地说道。
“我现在就把你交给长沙王。”我怒道,恨不得打他的伤口泄恨。
“你舍不得。”刘聪轻笑。
我打在他右胸的伤口上,他低哼一声,脉脉地看我,“力道不足,还是舍不得。”
我再次打向他的左肩伤处,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腕,拉我坐下。
“我累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我仓惶地站起来。
“你睡哪儿?不如你睡床…”
“我睡小榻。”
刘聪挑眉,自顾自地躺下来,闭眼睡觉。
也许是乏了,一躺在锦榻上,我就昏昏睡过去,直到被碧浅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惊醒。
碧浅的脸上洋溢着清俏的微笑,“皇后醒了。”
刘聪靠坐在床头,嘴角也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这二人怎么了?一大早的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碧浅对他不是充满了戒心吗?
碧浅瞧出我面色有异,“方才他说,皇后的睡容就像…”
“不许说!”刘聪故意板起脸。
“像什么?”我问,瞪向他。
“他说皇后蜷缩着,睡姿像一只猫。”碧浅忍俊不禁。
“还有呢?”
“还说皇后的睡容像花猫。”碧浅捂着嘴笑。
我压抑着怒火,对碧浅道:“不必准备他的早膳。”
碧浅连忙敛容,“是,皇后。”
刘聪辩解道:“我没这么说,是她陷我于不义,我说的是,你的睡容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
他们各执一词,我也不知道应该信谁,径自去洗漱。
碧浅去传早膳,刘聪已梳洗过,容光焕发,双眼黑亮,昨晚的病容与虚弱一去不复返。
忽然想起一事,我问:“为什么刺杀长沙王?”
他剑眉微扬,“真想知道?”
“奉命行事?”
“长沙王掌政,遇刺四次,都是河间王派人来刺杀长沙王。”
“河间王这么做,无非是不满长沙王独揽朝政,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我忽然想起,前阵子孙皓提起过,长沙王司马乂在府邸遇刺。
不许画我(二更)
“河间王数次行刺不成,成都王都知道,也派我来行刺长沙王。假若行刺成功,那便好,假若失败,长沙王会以为刺客是河间王的人。”刘聪恢复了精锐的神采。
“你怎么知道昨夜长沙王夜宿宫中?”其实,我知道他应该与司马颖在洛阳、宫中的耳目联络过,里应外合,这才成功地夜闯宫城。
“行此凶险之事,自然是周密部署,力求一击即中。”他剑眉飞扬,颇为得意。
“长沙王还没死,你还不是功败垂成、身受重伤?”我讥讽道。
他不在意地笑,“虽然行刺失败,不过我另有收获。”
我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往外走去,“今日你必须走!”
——
表哥说,还没抓获刺客,长沙王的部属仍在搜宫,整个宫城人心惶惶,宫人宛若惊弓之鸟。
十余个有嫌疑的宫人无辜被杀,长沙王下令,宁枉勿纵,一定要抓到刺客。
我盘算着如何让刘聪安然出宫,仅靠我一人之力,根本办不到,必须借助表哥之力。
表哥不敢置信,我竟然将刺客藏在寝殿,我只能说,他是我的朋友,我要送他出宫。
表哥是个明白人,没有多问,应承了这件凶险的事,说只能夜间行事。
午后,我在书殿抄书,刘聪竟然穿着内侍的衣袍找来,让碧浅备文房四宝。
我不理他,兀自抄书,起初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抄着抄着,心平静下来,忘了书殿还有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口干,我端起杯盏,一饮而尽,忽见刘聪行至我案前,一幅画落在案上。
展开这幅墨画,枝影横斜、一个女子映入眼帘。
画中女子站在树下,容颜秀绝,面目清冷,双眸墨如点漆,唇瓣纤巧柔美;身着一袭华贵、典雅的衫裙,广袂、帛带、裙裾随风飘拂,影姿如兰,气韵倾世,飘若仙人。
也许,在众人眼中,这女子总是冷着一张脸,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清傲感觉。
这幅画的右下角题了一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是《诗三百》中的《野有蔓草》,写一对青年男女在山野不期而遇,男子对女子产生了爱慕之情,大胆求爱,率真朴实。
他作画又题诗,无非是求爱。
“许久不画了,生疏了。”刘聪谦虚一笑。
“以后不许画我!”我严肃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折好画作,放在我的书案,“上次我送你的那幅画呢?”
在那所竹屋,他曾经作了一幅画送给我,我冰冷道:“撕了,烧了!”
“无妨,你撕一幅,我就再画一幅。”他手指自己的脑额,自信道,“你的音容笑貌已在我脑中,就算你不在眼前,我也能画出来。”
作者题外话:这章是容儿和刘曜比较开心的时刻哦~~
杀气
“不许再画我!”
我怒火中烧地瞪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他,不像以往为了摆脱他而敷衍他,总是气得丧失冷静,恨他的逼迫,恨他的强盗行径,恨他的靠近,总之,见到他,我就无法控制自己。
刘聪的目光落在书案一角的一幅字,“这是你写的?这幅字和你抄写的小楷很不一样。”
我立即拿起那幅字,没想到他抢先一步,抢了那幅字。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他朗声念道,黑眼流露出一抹赞赏,“飞扬洒脱,如行云流水,若寒潭卧木,似巨鹰俯冲,笔法恣意,运力纵横,有一股欲露不露的杀气。”
“胡说八道,哪有什么杀气。”他的评介令人惊讶,我气恼地低喝,“给我!”
他把这幅字折好,放在贴身的衣袍里,“我知道你是为我而写,我会好好珍藏。”
我气结,“谁说送给你了?还我!还给我!”
刘聪笑得奸诈,“送出之物便如泼出去的水,怎好再收回?”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强盗,想扑过去抢回来,想了想,还是作罢。
只是随手写的字,罢了罢了,他强行要去也无妨。
——
入夜,我仍在书殿,刘聪在寝殿,我让碧浅看着他,不许他到处乱跑,也不许他来找我,因为我不想与他同处一室。
距子时还有半个时辰,孙皓走进书殿,我搁下书册,站起身,“表哥。”
他站在我面前,面沉若水,“为什么救他?”
“你认识他?”我奇道。
“他叫刘聪,字玄明,匈奴人,成都王麾下大将,骁勇善战,文武双全。”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此人不可小觑,你如何认识他的?”
“此事说来话长,表哥,他到底是我朋友,我不想他被长沙王诛杀。”
假若他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之所以不交出他,是因为此次他回京是为司马颖办事,他行刺失败,如若被长沙王抓住,对司马颖必定非常不利。
因此,我不能让刘聪被司马乂擒获,更不能让他死。
孙皓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怪异的色泽,“你想做的事、想救的人,我都会帮你。”
我诚心致谢,“安排妥当了吗?今晚方便行事吗?”
他颔首,“一切妥当,刘聪有话和你说,你去见见他。”
回到寝殿,我看见刘聪靠坐在床头,闭着眼,应该是闭目养神。
他听见脚步声,立即起身,望着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表哥安排好了,应该没事,你自己当心点儿。”我淡淡道。
“你会想我吗?”他希翼地问。
“不会。”
“过阵子我再来看你。”
“不必。”
“这次你没杀我,我铭记在心。”刘聪行至我面前,唇角噙着微弱的笑。
一箭双雕
“不必,时辰不早了,表哥在外面等你,你快走吧。”我的面色越发清冷。
他换上禁卫士兵的袍服,沉静地看我,握着我的臂膀,越来越用力。
我拂开他的手,却被他揽入怀中。
炙热的拥抱,短促有力,然后,刘聪毅然离去。
离去之前,他在我耳畔道:“容儿,当初的承诺,不会变。你应该知道,我完全可以不顾你的意愿强带你走,但我没这么做,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我会等你,等你改变主意,等你跟我走!”
的确,他可以轻易地夜闯宫城,必定也可以带我离开宫城,只是他没有强迫我。
我冷冷一笑,即使他没有强行带我走,也抹不去他的恶行。
半个多时辰后,表哥来昭阳殿对我说,刘聪已安然离宫。
——
深宫的日子,一日日地熬。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七月,孙皓说,河南尹李含、侍中冯荪和中书令卞粹等人刺杀长沙王司马乂,被人告发,司马乂派人夜擒他们,当场诛杀。
他还说,这三人是受河间王指使刺杀长沙王司马乂的。
八月,河间王司马颙以李含之死为由,命部将张方为督,领兵七万,征讨长沙王。
成都王司马颖立即响应,使陆机为前将军,统兵二十余万,进攻洛阳。
长沙王司马乂并不惊慌,上奏司马衷;司马衷下诏,以司马乂为大都督,兴兵迎击。
当初,司马乂事事请教司马颖,二人联手对抗司马冏,如今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皇家宗室中的每一个人,在至高权柄的诱 惑下,手足情谊可弃,血缘亲情可抛,上一刻是盟友,下一刻便是敌人,一切皆以自身利益为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根又如何?在这局势瞬息万变的天阙、洛阳、乱世,唯有自己与手中的权势最可靠。
十月,司马颖麾下陆机军和司马乂战于建春门,大败,损兵折将不少。
战事不断,战火绵延,金戈铁马,血染京都,烽烟滚滚。
宫内人心不稳,一些宫人总在墙角议论,二王大军会不会攻破城门,长沙王能不能守得住。
我站在殿廊,遥望浓烟升腾、火光隐隐的天空,想着率军征战的司马颖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甲胄光寒,是否宝刀森冷,是否目光如炬?
自分别后,司马颖时不时地飞鸽传书给我,我没有回信。当时,他离去之时,问我会不会回信,我说,这就要看你有多少诚意了。我没有回信,不知道他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原谅他。
刘聪行刺长沙王失败,回邺城后,我终于给司马颖回了一封书函,却只是一幅字,上写: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司马颖看到这字,会想起我与他最初的美好。
刘聪应该会看到这字,会以为我假借司马颖告诉他,我不会给司马颖回信,让他放心。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这是我的无奈,也是突但是来的灵光。
炫耀
河间王、成都王联手征讨长沙王,这场战足足打了四个月,司马乂战胜,斩杀敌军俘虏六万多人。有时,半夜会突然惊醒,我恍惚听见外面有兵戈声、喊杀声和军靴踏地的橐橐声。
表哥说,河间王、成都王合兵一处,兵多将广,围攻洛阳,决定以围困之策令司马乂投降。
因为战事太久,长沙王大军困守洛阳,米粮匮乏,就连普通老百姓也的日常米粮也难以为继。
洛阳城,变成一座孤城,水尽粮绝。
这个寒冷的年关、新年,萧条,冷清,宫人和洛阳城的百姓似乎都感到了一种灭顶的绝望。
正月初二,司马衷下诏,改元永安。
永安元年(公元304年),正月初八,孙皓突然来昭阳殿,说了一件出人意料的大事。
司空、东海王司马越,趁守军饥饿疲惫,勾结几个禁军将领,初六夜里擒获司马乂,将他送到金墉城,严密囚禁。之后,这些禁军将领奏请司马衷,罢去司马乂所有官衔、职务,重用司马越,以安民心。
初九,司马越开城投降,将河间王、成都王迎进洛阳。
后来,我才知道,孙皓也参与了以司马越为首的兵变。而东海王司马越之所以开城投降,是担心司马乂抵挡不住二王大军。这些禁军将领选择叛变,一来他们受司马乂部将欺压、早已心怀怨愤,二来洛阳城内米粮、物质缺乏,饥荒将会引起大范围的恐慌与暴动。他们认为,再死守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
十二日,河间王司马颙部将张方将长沙王司马乂抓到营地,活活烧死司马乂,时年二十八岁。
我盼着司马颖进宫,却又担心刘聪看见我与司马颖在一起而发癫。
出乎意料的是,我盼来了一个忘记了数年的故人。
——
正月十三日,宫人来报,说我的妹妹来觐见。
妹妹?
当她踏进大殿,袅袅婷婷地朝我走来,我才恍然想起,我还有这么一个亲人。
她穿着男子衣冠,身形娇小窈窕,明眸皓齿,即使不施粉黛,那姿容也明艳得不可方物。
三年多未见,孙瑜愈发美艳,双眸如泛春波,含情似雾,眼底眉梢的媚色勾 魂夺 魄,风姿绰约,似有千种风情,撩 人心怀。
“孙瑜参见皇后。”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唇角噙着疏离的笑。
“免礼。”我也以疏淡的姿态对待她,思忖着,这些年她在哪里?为什么毫发无损?此时洛阳局势千钧一发,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洛阳?
“皇后是否以为孙瑜和孙家所有人一样,惨遭诛杀?”孙瑜垂额敛眉,“今日孙瑜进宫觐见,皇后是否觉得不可思议?”
很早以前,她就嫉妒我抢了她的风头,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陷害我,我知道,此次她回京、进宫觐见,目的只有一个:炫耀。
只是,我不明白,她想炫耀什么?
难道,与司马颖有关?
姐妹情深(二更)
碧浅站在我右侧,替我问出口:“表小姐想说什么就尽管说,不必卖关子。”
孙瑜抿唇道:“假若皇后对孙瑜的私事没有兴致,孙瑜就不烦扰皇后了,今日觐见皇后,只是想让皇后知道,孙瑜尚在人世。”
“你如何保全一命?”既然她想炫耀,我就给她一个机会。
“孙家、羊家遭难之时,孙瑜并不在京中,而是在邺城。”她淡淡的表情完美得无懈可击。
“邺城?”碧浅惊诧道,担忧地看我一眼。
“皇后不愿为孙瑜赐婚,孙瑜爱慕成都王,非王爷不嫁,只能独自前往邺城找王爷。”孙瑜凄然道,那神色别有一番辛酸与苦涩,“假如皇后有兴致,孙瑜就说给皇后听。”
“你想说就说咯。”碧浅没好气道,瞥她一眼。
我端了杯盏,浅抿一口,那般苦涩。
孙瑜慢慢道来,我不知道她所说的能不能信。
她找到成都王府,司马颖心软了,就让她暂住在王府。他忙于地方庶务和军务,她见缝插针地接近他,可是,他总有借口避开她的追踪与靠近。她不气馁,千方百计,制造各种机会“偶遇”他,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与他单独相见。
但是,他所说的,伤了她的心——司马颖要她离开王府。
她痛哭流涕,以孤女身世堪怜博得他的同情、赢得他的怜惜,他终究没赶她出府。
孙瑜打听到,司马颖极尽孝道,时常亲自侍奉程太妃,对娘亲可谓言听计从。于是,她决定从程太妃身上下手。偶然之下,她在花苑救了程太妃,程太妃念在她对儿子的痴心长情上,让她在身边服侍。于此,这些年,她一直服侍程太妃,将程太妃哄得服服帖帖,深得老人信任。
虽然司马颖有王妃、侍妾,但并不上心,孙瑜觉得奇怪,就暗中观察。
终于,她得知,他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才会冷落府中的如花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