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伦比的三夜情,是你给我的伤
十月二十三日,也就是秋季房交会前一天,对宋词来说,却是一个生不如死的日子。
唐适让她和夏初恋到嘉年华酒店一趟,说有要事商谈。
战战兢兢地走入酒店大堂,那些看好些或是质疑的目光出乎意料地没有出现,她们顺利抵到凌董办公室的那层楼。刚出电梯,夏初恋突然扶墙弯腰,腹部绞痛,很有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宋词目送她急匆匆地跑向洗手间,在廊道里信步走着。
自那夜水中激情之后,唐适再也没有联络过宋词,她宁愿相信他忙于工作而无暇顾及到她,宁愿相信只要一回到苏城他就会找她。可是,整整一个月,他音讯全无,只有视频重现人间的那次夏初恋打电话给他后她才知道他在上海,除此之外,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她。
这一月发生了太多事,工作也忙,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或温柔或狂热的记忆才会汹涌而来…
宋词想起和唐适仅有的三夜情,想着想着,心隐隐作痛。
她好像走在茫茫大雾里,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只有一片迷茫。
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虽然她很想跟他单独相处片刻,可是,无端的胆怯让她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
“女人对你来说,一般只有一个星期的保鲜期,宋经理的保鲜期却又一个月,不简单啊。”办公室传出声音,是高峻的声音,“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在我这里,没有‘喜欢’和‘爱’这样的字眼,只有‘一夜情’和‘好聚好散’,不过和她的三夜情,很值得回味。”唐适的嗓音很淡漠。
“三夜情?”高峻失笑,“你真够铁石心肠的,宋经理清雅不俗、温婉聪明,比你交往过的那些红颜知己强多了,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谁说我要女人了?三十年来,我从没想过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唐适漫不经心的腔调透出浓浓的狂放不羁。
双腿发抖,全身虚软,宋词差点儿跌倒。一记旱雷炸开,轰隆隆地滚过她的心房,狂风在脑中呼啸。
“宋经理跟你交往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不少随便的女人。”高峻的话一针见血。
“我知道她玩不起,也知道她不是随便的女人,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成为我的狩猎目标。难度越高,挑战越大。”唐适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狠狠地刺进宋词的心脏。
“就因为你的征服欲,你毁了一个女人。”
“NO,NO,NO,除了征服欲,还有别的。”唐适含笑道,“不可否认,宋词是一个清秀佳人,也是一个职场丽人,她的优雅跟夏初恋不一样。夏初恋是一种时尚时髦的优雅,而宋词是一种知性的优雅,书卷气很浓,像是从宋朝的诗词里走出来的古典女子,却又有都市女郎的个性和味道。”
“清雅、智慧、外表软弱、内心固执,而且很要强。”高峻以赞赏的口吻说,“除了征服欲,还有喜欢。”
“确切地是欣赏。”
“无论怎么都好,她注定被你伤害。不过,为了征服她,你也付出不是。单单说时间和精力吧,你花费地毙以往的女伴不知道多多少倍,这笔生意有点亏本啊。”
一字字,一句句,清晰地钻入宋词的耳膜——就像一条蛇慢慢滑入身体,啃着她的心,饮着她的血。她手脚冰凉,全身发抖,几乎无力支撑…
“我是商人,怎么会不明白生意呢?又怎么会做亏本的声音?经济学的意义在于合理地分配有限的资源,而投资的关键则在于先人一步,以合理的价格抢占稀缺的资源。‘先人一步’体现对趋势的判断,‘合理的价格’体现对价值的判断,‘稀缺性’体现对需求的判断。”唐适的说辞锋利异常,“宋词是稀缺性的资源,因为稀缺,我付出多少,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还差一个,‘先人一步’怎么说?”高峻低声笑开。
“资源稀缺,竞标的商家自然多了,宋词这样的女人不乏追求者,我不先人一步怎么手到擒来?”
“唐二少真不厚道。”
“你情我愿嘛,好聚好散的道理,她应该懂得,也应该做得到。”
“我觉得不容乐观,她懂得,但是做不到,以后你们还会见面吧,你不觉得尴尬吗?”
“你觉得我会尴尬吗?”唐适以一种极其自信与不羁的腔调反问。
“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那么暧昧?”高峻奇怪地问。
“你也说过,她玩不起不够潇洒,我就只好处处打预防针。没想到她从来不问我,对我死心塌地。”唐适笑得风流自负。
“人家喜欢你,是你不懂得珍惜,如果让她听见,她肯定被你气的吐血。”高峻唉声叹气地说,“如果她对你死缠烂打,你怎么应付她?”
“高峻,你不想想我唐二少是何等人物,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我能搞不定吗?”唐适呵呵低笑。
“那接下来,你怎么办?”
“游戏结束,还能怎么办?”唐适闲闲地说。
“一点都不留恋?”
唐适狂妄的低笑就像毒药灌进宋词的耳朵。
原来如此!
真相何等残酷!
面目何等丑陋!
男人何等下贱!
北极之地,寒气刺骨,宋词冷得全身打颤,脑子停摆,整个世界的声音被人切掉…死寂中,大雨倾盆而下,淹没一切。
身上似有千斤重,她机械地走着,好像有人拽着她的手臂,对她说着什么。
“宋词,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你要去哪里?宋词…”
“我不舒服,先回去了,不要跟唐适说我来过。”嗓音低哑,宋词觉得嗓子痛得焦灼而苦涩。
“我送你回去吧,宋词…”夏初恋看着她仓皇地走入电梯,步子凌乱。
大街上声音嘈杂,车辆呼啸,宋词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下雨,满目冰冷。
再一次撕心裂肺的痛,再一次五马分尸的毁灭。
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这么荒诞?这些谦谦君子,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
“宋词。”低低的呼唤,温和的声音。
她努力地睁开涩痛的眼睛,努力地看清面前的男人,努力地记起这张熟悉的脸庞。
是他,是分手数月的郭志仁。好久未曾想起过他了,她是不是已经把他封存在记忆深处?是不是已经把那段恋情完全放下?是不是再见时不会心痛?
她不知道,只觉得此时此刻心很痛很痛,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痛。
他扶着她进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曾经的爱巢,让她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递给她一杯温水。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郭志仁关切地问。
热泪在眼中翻滚,宋词抽了两张纸巾,擦着滑落的泪水。
他猜测,“是不是跟唐适有关?”
她点头,泪水潸然。
“过阵子我就要走了,我在老家的一家酒店找到工作,再也不会回来了。”
“嘉年华开除你?”宋词早已猜到,视频重现人间,酒店方面绝对不会再手软,但是第一次出现视频的时候,为什么不开除他?
“上次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就已经被开除了。”郭志仁苦涩地笑,“其实早在照片和视频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就应该被开除了。”
“是唐先生让我留下来的。”见她面色有异,他长叹一声,“有些事,我不想说,这辈子只能跟随我离开这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可是,他这样对你,你应该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宋词的心。
嘉年华酒店的总经理收到郭志仁和沈思敏的照片与视频,唐适知道后就说会妥善处理这件事。他对郭志仁说:我可以当做没看见过照片和视频,也可以让你当时公关部经理,但是你不能再骚扰她,而且要配合我演出。
郭志仁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因此,那次在西餐厅外面的廊道上遇见郭志仁,是他的安排;沈思敏大闹办公室的那次,也是他特意安排她和郭志仁,只是没料到沈思敏会突然出现,而且神经质地发疯,不过,沈思敏大闹一场所引发的后果和功效更加惊人。
他平静地说:“他这么安排,是为了测出我在你心中还有多少分量,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
耳朵里轰轰作响,她听不见任何声音;血液逆流,她觉得天旋地转。
世界,再一次天崩地裂。
分手的恋人,永远不见,会保留着美好的回忆和幻想。偶尔见一次,或者闹出点什么事,会得到意料不到的效果。事实证明,每次见到郭志仁,宋词就会心痛一次,直至完全放下那段逝去的恋情;同时,她会告诫自己:留恋过去,等于自掘坟墓;展目未来,才是重生涅槃。
她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不知道怎么爬上床的,不知道有没有睡过去。她全身的骨头都在响,发出摩擦、震动的声音…
她好像身处船上,巨浪滔天、波涛汹涌,独木舟即将覆灭,她被抛至浪尖,接着跌至大海深处,无边的黑暗,恐怖的冰冷…
她从天堂的最高处跌下,不是掉落深渊,而是十八层地狱之下的一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肉身承载着罪恶的根源,四股力量撕扯着她,四肢分离、血肉模糊…
房交会猝不及防的围堵
“什么?时装盛典取消?”
季晓岚震惊地叫道,从办公椅上弹起身,“到底怎么回事?”
夏初恋苦恼地说:“唐适叫我们过去就是谈这个事,宋词呢?回来了吗?”
季晓岚不可思议地说:“她没有回来啊,她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
夏初恋拨通宋词的电话,得知她在家里休息才稍稍放心。
“宋词怎么回事啊?怎么没跟你一起?”季晓岚担心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她好像不太舒服,就让她先回去了。”
“唐适为什么取消时装盛典?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不是折腾吗?”季晓岚急切地问,那些广告可是花了不少时间、费了不少脑筋才做出来的,最终落得个胎死腹中的下场,怎么能甘心?
“具体的原因,唐适当然不会说,不过他会赔偿我们的损失,四个商家的赔偿金也由他负责,反正他负责所有的损失。”夏初恋一副“无可奈克花落去”的表情。
“这么说来,我们倒没损失什么,就是无法名利双收。”
“这件事,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也许跟‘玫瑰门’和视频那事儿有关系。”
“时装盛典是唐适钦定举办的活动,谁能影响到他的决策?”季晓岚皱眉道。
“不能直接影响,可以间接影响呀!再说这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奇怪,这些榜上有名的富人啊,虽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但也要掣肘于一些潜规则。”夏初恋娓娓道来,“无论如何,我尽量查出真相。”
“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季晓岚伤感地跌在背靠椅上,如果宋词知道这件事,肯定伤心死了。
“唐适说由酒店方向商家解释取消原因,我说:如果唐先生改变主意,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M2很想把这次时装盛典办好。”
“估计没戏了,哦对了,刚才小雨找你,你给她回个电话。”
“她不是在展会现场吗?怎么不打我手机?”夏初恋奇怪地问。
“估计是没打通吧。”
夏初恋打电话给陆小雨,原来是房交会的展位布置出了状况,制作公司和销售人员发生冲突,陆小雨疏通不了,这才找夏经理去现场“镇压”。身经百战、具有千年道行的狐狸精一出场,大大小小的难题迎刃而解,截至下午五点,两个地产项目顺利进行,就等着明早曙光的到来。
十月二十四日,M2传媒三位姐妹齐齐亮相房交会。夏初恋妩媚勾人,宋词明雅清秀,季晓岚落落大方,各具风姿,在美女如云的销售队伍中更加出色。只不过,宋词的眉目间难掩落寞苦涩,即使微笑点缀在脸颊,也让人觉得那样的微笑勉强。
身为策划经理,房交会第一日不能不来,她必须以专业、自信的形象展现人前,让开发商觉得M2传媒对项目企划的高度重视。
房地产业素有“金九银十”的说法,值此时节,房交会上人流涌动、观者如潮。几个下属拍照拿资料去了,三位妖精也转了一圈,看看各个楼盘的企划方向和格调,探探销售上有何新鲜的招数。
一个小时就逛完整场,回到“乐活时尚汇”的展位,她们决定零距离接触目标购房者,了解他们在看房过程中所关注的因素,因为销售前线的反馈对企划工作大有裨益。于是,从“乐活时尚汇”开始,她们分开行动,有意无意地靠近看房者和销售人员,偷听他们的对话,“窃取机密”。
不一会儿,夏初恋神秘消失。
“有什么事?”远离展会现场的街边,吴天天笑问。
“吴天天,你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你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如果你继续盯着宋词,我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面容严肃,凛然告诫。
“我盯着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即使昔日情人面色严肃,他的笑容仍旧温和。
“宋词是我的姐妹,她的事,我不管谁管?”夏初恋没好气地反驳。
“我知道你们是很要好的姐妹,可是,你没权干预她的婚姻和幸福。”吴天天出奇的冷静,好像有备而来。
“婚姻?幸福?你也配提这两个词吗?”她讥讽道,“宋词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我都不会有意见,跟你在一起,我就有意见,我一定会组织。”
“你凭什么?”怒气上脸,他脸庞涨红。
“凭你的人格!”夏初恋愤怒道,“每次去售楼中心,你就纠缠宋词,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你,你再纠缠宋词,我不会客气。”
“我决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吴天天冰冷道,怒气高涨。
“我决定阻止的事,从来不会成功!”她冷冷地讥笑,“你有几两肉,你自己知道,你以为你可以跟房地产老总争吗?或者你以为你比房地产老总有钱有魅力有个性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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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不像你这么物质这么拜金,也不像你这么无知。”他想挽回一点尊严,口不择言地说。
“我变成这样,也是拜你所赐!”怒气涌上脑门,夏初恋怒斥。
吴天天怔怔地看着她,看见她的美眸渐渐湿润,看见她的脸蛋因为怒气而粉红…
沉默地对峙后,周遭慢慢地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好,以后我不会再骚扰宋词,算我对不起你。”
夏初恋忍回热泪,不让妆容有任何瑕疵。
回到展位,那两只妖孽已经转移阵地,她立即赶过去,却见“枫丹.伯爵”展位前人头攒动,起码有数十人,喧闹不止。
心中一顿,夏初恋快步赶上前,见此情形,不禁愣在当地。
看房者簇拥在展位前,而簇拥在宋词和季晓岚身前的,却是六七个横空出世的媒体记者。两只妖孽背靠板墙,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掩脸闪避着摄影机的追击。
“宋小姐,‘玫瑰门’事件刚发生不久,你和前男友的视频再度被人曝光,你在网络上人气直升,对这件事,你可以谈谈你的看法吗?”
“季小姐,我是《城市生活周刊》记者,你和润阳置业徐总是一见钟情吗?在‘乐活时尚汇’奠基活动上,徐夫人大闹一场,而且打了你,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据说徐总为了你提出离婚,这件事是真的吗?”
“季小姐,‘小三儿’是时下刚刚出现的时髦名词,作为小三儿的代表人物,你对广大小三儿说说自己的经验和看法,可以吗?”
“我是《优雅.志》记者,请问宋经理,在曝光的视频中,你和前男友在一家四星级酒店激情演出,请问你为什么要自拍视频?你是不是想用激情视频自我炒作,借此出名?”
“宋经理,传闻有神秘的富二代送你6999朵玫瑰表达爱意,是真的吗?你是不是因为‘玫瑰门’被识破真相而无法在网络上红起来,所以你才铤而走险,跟前男友自拍激情视频?”
“宋小姐在苏城的知名度节节攀升,你对‘网络艳星’这一说法有什么看法?如果有经纪公司要跟你签约,你会走上‘艺人’这条路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奇地打听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嘈杂的声音噼里啪啦地灌入耳朵,宋词听不清楚,也不想挺清楚。第二次遭遇这样的场景,她仍然不知道怎么应付,不知道如何逃脱。
为什么总有媒体记者从天而降?为什么总有人揪着她不放?为什么那个幕后策划的神秘人还不出现?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这样折磨她,他(她)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空气稀薄,她很累,喘不过气,却勉力支撑着。她手脚盗汗,如坠冰窖,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暖和的…就在快要倒下的时候,她看见欧世慕和夏初恋挤过来。
稳健的手臂挡开记者的纠缠,另一只手臂揽住她,欧世慕护着她冲开人群,“夏经理,分开走。”
几位男销售拨开人群,重点是以身体挡住媒体记者,疏通开一条通道,夏初恋拽着季晓岚趁机出逃,而欧世慕拉着宋词从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去,逃开记者的追踪。
坐上他的车,宋词惊魂未定,心口激烈地跳动,大口地喘气,忽然,她觉得腹部一阵绞痛,痛得她全身冒汗,下身有一股热流涌出…
“我先送你回去…宋经理,你怎么了?”欧世慕看见她面色惨白,惊骇不已。
“很疼…”她捂着腹部,声音微弱。
他发现她的双腿间出现鲜艳的红色,触目惊心。
“我送你去医院。”他立即发动引擎,手臂微抖,“你先忍着。”
我疼得快要死了,却无法将你遗忘
刺骨的冰寒。
刮骨的绞痛。
整个世界覆盖着厚厚的冰雪,空无一物,只剩下了痛。恍惚中,有金属的尖锐声在耳畔叫嚣,有锐利的灼痛在体内刮动,黑暗中,一把泛着冷光的银器伸过来,突然的,银器上鲜血淋漓,分外恐怖。
一会儿酷热,一会儿严寒,宋词被禁锢在冷热煎熬中,怎么也无法挣脱,极度的热与冷折磨得她心力交瘁。她的双眼像是被黑布蒙着,她看不见白天和黑夜。喉咙焦灼得冒烟,双脚像被冰块封住,无法动弹。
她想站起来,身体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制住;她想声嘶力竭地喊,嗓子却疼得喊不出声;她想冲破黑暗的阻挡,那黎明的光亮总是隐藏在地平线下。
那种尖锐的痛渐渐地远离,她只觉得哀伤无助。
“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
“这是医院,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刚刚流产,是不是?她到底是谁?”
“她是我的朋友,你先回去,晚上再跟你说。”
“你现在就给我交待清楚,不然我死也不会走。”
“她还在昏迷中,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如果我没有同情心,我早就给她一巴掌了,你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她的?”
“你胡说什么?你马上出去!”
迷迷糊糊中,细碎的吵闹声钻进宋词的耳朵,紧接着,她又坠入那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没有温暖也没有欺骗,没有光明也没有残忍。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暖和起来,一股热流自脚心汇入,流遍全身,是谁度给她源源不绝的生命力量?!
睁开眼睛,四下里很安静,宋词看见病房里日光灯惨白惨白的,看见一个男人微抿唇角,淡淡地笑望着自己。
“怎么是你?”她惊讶地问,应该是欧世慕送她入院的,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欧世慕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我在这里,别怕!”
“你怎么知道…”她喝了一口他递到唇边的温水,水流滑下干涩的喉咙,顿觉舒服。
“我在医院,看见欧世慕抱着你冲进医院,就跟过来看看。”汪敬哲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嘴角漾着笑意。
“你通知她们了吗?”
“还没有,要通知她们吗?”他知道“她们”所指的是夏初恋和季晓岚。
“请你为我保密,我不想让她们担心。”宋词祈求地看着他。
汪敬哲点头,目光深切,“宋词,人生在世总要经历一些磨难和挫折,我知道你不缺少坚强,更不缺少聪明才智,只要你想得开,没有什么事可以打败你。”
她别过脸,显然不想多谈,“我明白的。”
他拍拍她的手,温柔道:“医生说你两天后才能出院,晚上我在这里陪你,我先回去一趟,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