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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龙梓锦等人也走了上来,玉致一撇嘴道:“哪里来的刁钻婆娘?”
青鸾大怒,颜舒望却抱拳一揖,朝龙非离道:“小妹鲁莽,多有得罪,还望公子与各位见谅。”
他刚才一路走来,看得真切,知道是青鸾出手在先,并不偏袒。
龙非离看颜舒望言谈举止,知道他必是有身份背景之人,他为寻人而来,不愿多生事端,又见他语气恳切,遂道:“公子客气。”
手一扬,把青鸾佩剑掷还给他。
“谢公子不罪之谊。”颜舒望一笑,龙非离度量他,他同样也揣度龙非离的身份,单论武功,他还看不出对方深浅,但那份气势,只怕极有来头。
他是豪爽之人,素喜结交,笑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明日乃在下表兄弟大喜之日,公子若不嫌弃酒微菜薄,请与诸位朋友到风府喝上水酒一杯。”
“谢谢公子美意,如此鄙人便却之不恭了。”龙非离眸光一动,一笑应允。
“好说,好说,公子只消与门房说是颜某之友即可。”颜舒望看龙非离爽快,甚是欢喜,又道:“届时颜某在府里恭候大驾。”
看颜舒望携青鸾走远,龙梓锦蹙眉道:“九哥,这酒咱们明儿真的要去吃吗?”
“嗯。”龙非离颔首,“他说的风家,估摸便是我们沿路而来听说的风家了。”
夏桑一凛,“这烟霞郡第二富户?”
“哇,吃喜酒,看新娘子,太好了,咱沿途走来不是一直听说风家怎样怎样,风公子怎样怎样好,这桩婚事怎样怎样隆重吗,又说新娘子身份神秘,不知道是何方佳人,玉致想一定是位绝色大美人。”玉致抚掌大笑,随即想起什么,小脸很快又黯淡下来,“那咱们不找嫂嫂了吗?玉致还是不去吃酒了。”
龙非离眸光轻簇,找,怎能不找?他便是为她而来!这事,他不想惊动当地官府,但若能得这此地大户的帮忙却未尝不可,毕竟,他们最熟悉此地情势。
她…已经从慕容琳手上逃脱了,隐匿在这个郡里吗?
他一定会把她找出来!
突然,玉致“咦”的一声,指着地上,好奇道:“这是什么?”
清风眼疾手快,剑尖一挑,已把地上的东西拨到手上,众人一看,却是一枚晶莹剔透的圆形白玉佩。
“这佩上有字。”夏桑一笑,缓声念了出来:白…战枫?”
250佳期如梦(9)
夜,风府。
康宁拿了喜服来让她试,才刚离去,璇玑微微奇怪,这么晚,是谁在敲门呢?巧儿是白战枫派来服饰她的小丫头,赶紧走去开了门。
“少爷?”巧儿捂嘴一笑,道:“少爷,这新郎官和新娘子可不能在拜堂前一晚见面,否则要触霉头的。”
白战枫笑了笑,一旁的五七已骂道:“呸,呸,死丫头乱说。”
静“都下去吧。”白战枫道。
璇玑奇怪,“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能…”
白战枫轻声道:“习俗是习俗,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特别是今天你又遇到陌生之人的拦截,毕竟那伙人在暗处,一切还需小心为上才好。”
珍璇玑返身看看床侧边的软榻,顾虑当日抓她的人来犯,这几天他便在这软榻上的过的夜,守着她,她心里一暖。
两人到桌边坐下,璇玑蹙眉道:“大哥,我现在只担心玉佩的事儿——”
今天出去的时候,在街上却突然教一名陌生男子拦下,后来,慌乱逃离,折回店里去找白战枫,不知道玉佩是不是就在那里弄丢了?
那是白粘枫在后山送她的,说两人要成亲了,她是他的妻子,有些事她应该知道。他告诉她玉佩上的才是他真正的姓名,涉及到家族的一些秘密和生死大事。
两人回来以后,她才发现玉佩不见了,白粘枫让五七回去找,却没有找到。
白战枫笑道:“街上热闹,教人捡了去也是意料中事。”
“大哥,对不住,我只怕惹来麻烦。”
“这天下白姓的多了去,你不必担心,没事的,只是当初先祖爷想杜绝一切后患,才索性把姓氏也更改了。”
“只是,那是你先去的祖父送你的满月之礼,却教我弄丢了,我…你祖父也要生气了。”璇玑咬唇不安道,撇开家族秘密不说,那也是他极珍贵的东西啊。
白战枫轻轻一笑,抚抚她的发,道:“若祖父知道你成了白家媳妇,他高兴也来不及,怎会怪罪呢?睡吧,晚了,明天还有得折腾呢,后天咱们便出发。”
“嗯。”璇玑应着,眯眸看着从窗外洒进铺了一地的月华,心底深处的不安越来越深,慌乱,惊惧,却又有种强烈的捣搅着心房的强烈情绪,她说不出那是什么,闷闷的,又钝钝的疼痛,这些,似乎是在遇着那个凤眸男子以后,便乱了…
唢呐,鞭炮,乐鼎,笑谈,喜庆的声音不绝于耳。
翌日傍晚,到龙非离领着众人去到风府门邸的时候,已过了新郎倌出迎接新娘的时间。
地上的火盆儿焰火还浓,青蓝的火焰里,朦胧着拥挤的人们的笑脸。
宾客多如潮,一个个正急步奔拥往风家大厅而去。
听得络绎不绝进门的宾客说,新郎新娘刚进了客堂,正准备给风家老爷夫人敬茶,拜天地。
宾客繁多,众人便站在门口,只待人群都进去了才进去。
玉致笑道:“幸好咱们没来得太晚,不然就错过好戏喽,这民间的拜堂成亲我还没看过呢!”
清风冷冷道:“咱们是来早了。”
“你,”玉致瞪了清风一眼,“死清风,你就爱跟我杠!”
“好了好了,别闹了,”龙梓锦笑道:“清风说的也没错,咱们本就只为吃酒而来,这晚宴可是还没开锣呢。”
这时,龙非离淡淡对身边的段玉桓轻声吩咐了几句,段玉桓颔首,转身快步离去。
除去玉致犹自大睁着一双乌眸,聚精会神地看着热闹外,龙梓锦等人都明白龙非离是让段玉桓安排禁军调配去了。
事出凑巧,似不费工夫。
昨天拾到的玉佩,是真是局?或许是旁人,却也极可能是那一双兄妹所遗下,若真是二人,这白家便可能与这烟霞郡中的颜家甚至风家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龙公子,各位,在下恭候多时了。”笑声一起,一个男子从大门里走出,众人一看,正是颜舒望。
昨日两方交换了名讳,寒暄了几句便各自离去,今日风家宾客众多,倒没想到这男子真在此等候。
龙非离笑道:“颜公子有礼了,今儿个公子事忙,龙某区区一行,怎敢相劳候迎?”
“龙公子哪里话,快快请进,新人正准备拜堂,热闹着呢。”颜舒望一笑相回,赶紧领了众人进去。
进得去,果见厅堂热闹非常,只见厅子布置华丽大气,饶是地方极大,人群分列两侧,已几无可容身立足之地,交谈欢笑之声满盈堂。
厅子正中,分坐了二人,正是风家老爷夫人。
龙非离与颜舒望说,让他只管忙去,稍后再喝酒言欢不迟。颜舒望一笑告罪,便走到风家老爷近侧一对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女身旁,青鸾也站在一旁,手里挽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龙梓锦低声道:“九哥,看模样,这风老爷与风夫人都非寻常人物。”
龙非离淡淡一笑,轻声道:“十弟好眼光。”
玉致撇撇嘴,“这烟霞郡大富之家哪,当然不简单。”
“小丫头懂什么。”夏桑笑道。
玉致冷哼一声,别过头,又问身旁一位姨娘,道:“婶婶,怎么还不见这新郎倌和新娘子啊?”
“喏,小姑娘,你看那边,这不出来了吗?”
251带你回去
玉致刚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厅堂里已经爆出一阵欢呼之声和掌声,只见厅堂两侧,都有人走了出来,一边是风度翩翩,清俊如玉的新郎倌,他在厅中站定,眸光往另一侧凝去,所有人也往同一方向看去…喜娘背着新娘子走了出来。.
呼声又起。
玉致两眼放光,一双眼睛溜溜地在新娘子的身上打转,完全没有意识到身旁几个男子都已变了脸色。
“这风家公子竟然是他?”龙梓锦惊道。
静夏桑,清风交换了个眼色,亦都震惊不小。
当日烟雨楼里的…风战柏。
当日,烟雨楼里,清风受龙非离遣派,跟踪风战柏而去,后见他抱着璇玑进了房间,便即去禀报龙非离,虽甚是惊诧,但龙梓锦与清风并不清楚当时发生过什么事,夏桑却是隐约知道一些的,探子一直追查这男子的下落,风战柏却在乐阳郡里完全失去了踪迹…他朝龙非离看去,只见龙非离嘴角噙笑,眸光却深宕暗沉。
珍白战枫的目光一直在新娘子身上,反倒没有注意到龙非离等人。
这时,新娘子已从喜娘身上下来。白战枫朝管家石叔微微颔首,石叔会意,走到厅中,笑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行天地之礼,高堂之礼,交拜之礼。”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只等喜娘来宣礼。
喜娘扶着新娘子与白战枫并排站好,笑吟吟道:“一拜天地。”
青鸾冷冷一笑,轻轻一拍身前的小女孩,小孩早受唆教,点点头…
不过是掩耳的间隙,众人只看见厅中一抹小身影跑到新娘子盈盈下拜的身子前面,一把掀开她的红盖头。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很快,有人失色厉叫起来,这声音一起,骇吓,震惊,恐慌的声音相继在满堂里回彻起来。
“这新娘子怎么会是这副鬼样子?”
人群在挤动,惊骇鄙夷地指指点点…
怔怔看着地上的红绸,璇玑苦笑,正想弯腰把它拾起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抢在她前面。
一道声音同时也缓缓响起,震惊,深痛,愤怒,凌乱,却压过了堂上所有的嘈杂与混乱。
“小七。”
谁和谁,常相见。
石桌上,她离去前写下的那首凝红的诗,也像一抹血涂抹在他心头。
把他裹得死紧,无法透气。
这些天,他死死压抑着自己不可去想这首诗,不可去揣摩她离去时的神态,种种。
一想,他便无法冷静去指挥布置下来的路子。
因为,一想,就疯狂。
十四年来,他没有对如意说过一句重话,那天他却劈手夺下她手里的梳子,冷冷跟她说,朕派人送你回去。
然后,他与龙梓锦道:“办妥这事。”
话语一落,奔入后院解了马缰便追。
拍打着马,以最凌厉的速度去追赶。
呼啸的风声中,能听到伤口一个个,一下下破裂的声音。
不敢停,也不愿停,直到摔下马背,意识坠入黑暗前,脑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龙非离,你错了。
是的,他错了。甚至没有下令紫卫,禁军追截,便自己追来。
他的伤势,即使追赶上了,也未必能救下她。
可是,听说她落入慕容琳手里的时候,他的脑里,再没有其他。
…
怎样去压抑,后来,还是想了。
想与她重逢的情景,想要跟她说的话。
他甚至想了千百个开头。
只是,没有一个开头同此刻。
她低着头,怔怔看着地上的红盖头。
她要嫁作他人妇。
她的容颜尽毁,皮肉外翻的刀疤狰狞以外,满脸婆娑。
“是你。”
白战枫眉目一凛,他身影一动,要挡在璇玑前面,龙非离却比他快一步。
厅上,不知道谁微微倒抽了一口气,声音又瞬间寂静下来。
不过须臾之间,那个凤眸男子把一身喜服,容颜丑陋的新娘子抱进怀里,又往后退出一段距离。
若只准拿一个字词去释出此刻的情绪,龙非离无法。
平生第一次,如此的无能为力。
她披着一身红裳。曾经,他也这样隔着人群,远远看着她向他走来,一身红色缟艳。
她是他的新娘,怎还能去做别人的新娘。
那是一种极致到冷静了的愤怒,他想掐上她的颈脖。
只是,在他怀中的她却浑身颤抖着,她的嘴微微张着,颦起的眉,就像西凉一直都不曾圆满过的月,她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脸上的刀疤,失措地看着他,近了看得很清楚,是用那种带着利刺的小刀剜出来的,这样,每下一刀,皮肉便被翻卷出来,痛到极致,那样的伤也很难再愈合。是种让人绝望的伤。
有一刀甚至落在眼皮上,再偏一点,便把眼睛也剜瞎。
满脸的花枝暗影,仿佛把年华都开尽,只剩沧桑。
其实记忆中,她也不过才双十年华,比玉致大不了多少。
只是,她胸口上的伤痕,肩上的,手臂上的,还有这脸上的…
她跟了他几个月,却似乎把她的一生都过完了。
愤怒,突然全数消失殆尽。
眼里竟然有了一点刺痛,然后那刺痛慢慢扩大,视线竟也有了丝模糊。
终于,他捏着她的双肩,低声说:“小七,咱们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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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不管怎样
“小七,咱们回去,我替你把脸上的伤治好,我杀了慕容氏一族给你报仇,好不好?”他嘴里低低在问着好不好,修长的指抚着璇玑脸上的疤痕,语气却已尽凉。
慕容…瞳里的血光残戾。
死,也是不行的。
他怎么能让他们如此欺侮她?
解水生,已派紫卫折回村里把他带回宫里。
欺负过她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是谁?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那是一种深深恋着惜着的语气,尽管藏得紧,却沁满悲伤痛苦,可是,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啊,他爱的不是她,不是她…睁大眼睛凝着那双凤眸,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子捣旋着脑子,璇玑抚上头颊,大叫一声,使劲推开抱着自己的男子。
括“你住口,别再说,我不要听你说话,你一说,我的头就好痛…”
明明他只与她说了几句话,当日马车里利刃闪过的恐惧绝望却全数涌上心头,璇玑紧紧捂住头,嘶叫出声。
离开以后,她到底经历过些什么?眸光映着她,她脸上的丑陋,她的满眸的痛苦和泪影,他竟这样怔怔痴痴看着她,一时忘记把她攫回怀中。
原来,相较这一刻来说,那八剑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了什么。龙非离笑,眸里的湿润却终于夺了眶。
在十四年后,在父皇和母妃都离去后,再一次。
冷冷看了龙非离一眼,白战枫快步走到璇玑身边,把她拥进怀里。
青鸾突然心头慌乱怦撞,表哥眼角眉梢里向她轻睨过来的,是…憎恶?不,怎么会?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一个人。
别这样看她!心里的惊惧让她想尖叫出来,最可怕的殇,原来是让心里那个人这样轻轻看上一眼,甚至无须一句责骂。
宾客里有不少昨日便在街上看到过龙非离一行的,却哪里知道这个俊美如衹的男子今日竟牵出这样一场动乱。
风家公子,还有眼前的男子,这样的人物,那丑陋骇人的新娘子怎会得到两人的倾心?
所有人无不又惊又疑,呼吸紧屏,偌大的一个厅子里,竟然声息泯然。
颜舒望看了脸色铁青的父母一眼,心中叫苦不迭,谁想到他的无心邀请,竟惹来了一场祸患。座上,白战止与康宁都已站了起来,眉眼间尽是凝重。
白战枫抱紧璇玑,在她耳边低声道:“旋弟不要怕,大哥不会让这个人再伤害你,大哥说过的,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
怀里璇玑的身子犹自痛苦颤抖着。
一手交剪在背后,落到白战枫身上的眸光变得深寒狠绝,龙非离一字一顿道:“放手!她是我的妻子!”
白战枫唇线冷冷一勾,“不可能!从你把她舍弃,她便不再是你的妻。”
若不是他,她怎会被伤如此?就连性命也朝夕不保。
这话既出,厅上宾客又是大惊…这风家媳妇竟然是二嫁之身!
白战枫脾性恬和,此时脸上虽无表现,实则心里已怒透。他愈怒,脸上神色反愈平静。盯着龙非离,他轻轻一笑,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二三日之前,你知道她是怎生的一副模样吗?她把所有事情都忘尽,她疯了!”
最后一句,白战枫几乎是怒吼而出,那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心上重重划过。
“她是给你亲手逼疯的!你既娶了她,为何不好好相待?她这样一个女子,哪一点不值得你的珍惜,你心里有人,便不该娶她!娶了她,便不该任人这样伤害她!”
白战枫眸光如炽,扬手笔直指向龙非离,亦一字一顿掷回。
“妻子?不!你不配!”
她再一次失掉了记忆?她甚至…疯了?
她疯了!
龙非离浑身一震,微微低下头,两手竟都剧烈颤抖着。
从新娘子的盖头跌落便已惊骇住的龙梓锦等人,到听到白战枫此刻的话,莫不震如鼓敲!
年妃她疯了?!
“九嫂。”龙梓锦低声苦笑。
清风慢慢垂下眸,初见一刻的惊和痛,知她披上他人霞帔的愤和怒,到如今脑里一片空白…
夏桑看了玉致一眼,玉致惶恐看向白战枫怀里的璇玑,伸手死死捂住嘴巴。
厅子静透,却是死般的苍白凝重,与这满堂的大红布设相了悖。
片刻之前与容婶儿一起到内堂吩咐下人打点公子新房,现恰走出来看少爷拜堂的五七,震惊得竟一时不识言语,傻傻立在原地。
厅上那个凤眸男子,虽只烟雨楼一面,但他怎可能记不得?他是当今皇上!那么,年旋她…
一个激灵,他骇然跑到白战止身旁,附嘴到白战止耳边,颤声说了起来…
饶是白战止惯见风浪,此时也惊得往后一踉。
门外,夕阳最后一滴光亮也收尽,厅上早早便燃起红烛,明亮依旧。
灯光下,却突然寒光簇闪,花了所有人的眼。
软剑轻轻扬起,直指一身喜服的风家公子。
“是,我不配。”
其他人就罢,龙梓锦等听得这道声音,都大吃一惊,那人是皇帝,一个皇帝说不配?也许该说,他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但我今晚一定要带她走。不管她成了什么样子,不管我配不配,我都要带她走!”
人们只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响起,拍打在这厅上的每一处,那淡到几乎无法听清的话语里冰冷的绝望也拍打在这厅上每一个人的心里,让人不寒而栗。
253他爱着她
一直低着头的男人抬眸而起,人们看到他眼里的冷若寒冰,一触之下,却没有敢再看他的眼睛,那里面装着厉鬼。.
他的声音里,明明带着绝望,但握剑的手却一颤不颤,那种安静的姿势,人们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若谁阻止他,他会杀了那个人。若这里所有人都阻止他,他便杀光所有人。
一惊之下,有些人竟不由自主往后退去。交相踢踏,人群顿时乱一片。
“老爷?”康宁蹙眉看向白战止,白战止重重阖上眼睛,睁眼之间,又精光弥射,朗声道:“各位乡亲,今晚是风家失谊了。风某在此宣布,今晚的婚礼取消!这是失谊之罪,风某改日必向各位赔罪。”
今白战止看了石叔与颜氏夫妇一眼,几人会意,立刻着家丁一起开始疏散宾客。
“婚礼不取消。”
一道声音从厅中响起,他的声音甚至是谦和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白战止,正是白战枫!他一手扶着璇玑,一手从喜服下抽出长剑。
磊这大喜日子里,新郎却随身带着兵刃,无人不惊,又怎知道白战枫是顾虑慕容氏兄妹趁机来犯,暗下设防之余,自己也携兵在身。从提出婚嫁一刻起,他很清楚知道,璇玑便是他的命。
“战儿!”白战止沉声而斥,厉声嘱道:“石叔,送客人出去!”
一刻之前,客如潮至,此刻,如作兽散,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惶失措。
身影交迭间,两名同样伟岸的男子对峙而立,剑,各指一方。龙梓锦等人亦已走到龙非离背后,各人紧握兵刃。
素来侍父至孝,白战枫咬牙把话咽下,凝目看着最后一名宾客的背影也慌张地消失在大门外苍莽的夜色中,低头涩声道:“旋弟,没了满堂宾客祝贺,你可会怨大哥?”
璇玑缓缓从白战枫怀里抬头,眸光落在他握剑手中紧捏着的红绸帕上,笑了笑,又轻轻摇头。
白战枫大喜,同时,把璇玑推送到背后。
她把他忘记了,却对着另一个男人这样笑,这样包容温柔的笑。龙非离大笑,他伤口未愈,又连续数日筹划追赶,气血翻涌,喉间一痒,一股甜腥已逼上口舌。他只是重重咽下,手腕一抬,磅礴的剑招已向白战枫递去。
长剑一挽,白战枫眸光如电,不退反迎。
这时,白战止却厉声喝止,“战儿,若你还当我是你爹的话,即使是死,这个人你也绝不能动半分!”
白战枫浑身一震,他与龙非离两人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高手喂招,一个微隙便足以毙命。他稍一犹豫,龙非离寒冷的剑气已破空而来,白战枫苦笑,却毅然撤了剑势,剑尖狠狠划入地面,火花四溅。
龙非离冷笑,这样的胜,他不屑!
只是他的剑势已尽,再消不能,他立刻强横压下内力,这一反压,内力反噬,击在体内,一口鲜血又涌了上来,剑尖仍刺进了白战枫前胸,只是去势与劲道却已减弱。
这须臾之间连串的变故,任是谁也始料不及,轻轻的“噗”的一声,鲜血缭着软剑从白战枫的衣服上汩汩而下。
“战儿!”康宁大恸,哭叫出声。
璇玑惊呆住,愣愣看着从白战枫手上滑落的红色盖头,铺展萎顿在地上。
悲愤之情立时涌遍全身,她一咬牙,从身旁的五七腰间拔出长剑,五七正惊慑在眼前的情景之中,一时猝不及防,竟教璇玑拿走了佩剑。
白战枫只教过她一天的剑,璇玑只知道怎样去刺,根本没有任何招式可言…
即使是当日重伤情况下,慕容琳等七人联手,也没有在龙非离手下讨得便宜去,何况璇玑?只是,他却只这样怔怔看着她艳红的身影向他奔来,就像那天在华音宫里,看她一身红衣,向他微微笑着走来。
也许,那天的笑,她并不是为他而展;就像,此刻她脸上的泪也不是为他而流一样。
是呵。她脑里已是一张白纸,便连在小渔村里仅仅几天不算得安宁的生活也统统忘掉,那一晚,她背着他在长街里求医,一边脆弱,一边坚强,到终于认为可以交心的的点点滴滴,所有所有,她都已统统忘掉。
可是,曾经她是那么的爱他,他知道,后来他终于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去爱他,在那晚他为她甘愿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国家,那一瞬间也不过分毫,不是不爱这个由父皇亲手交下的大好河山。可是,他爱她,所以他不想她死,仅此而已。
碧华宫里,她撞上徐熹剑尖时的决绝和绝望,他终于明白。
可是,晚了,他们再也回不去。
现在,她因为一个男人而深深恨着他。
那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去避开她的剑?
轻轻一笑,听着那剑尖刺进胸膛的声音,扬手三枚银针激射而出,那是在暗处保护他的三名紫卫,怕他们伤害到她,他把针射进他们的大穴,封锁住他们所有的行动。
三声重响落地。
如雪后红梅般鲜艳,璇玑怔怔瞧着由自己亲手送进眼前男子胸口的长剑,意识还没醒觉,泪水已自己从眼眶里簌簌落下。
“你为什么不避?”她喃喃道,模糊的视线里,却是男人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件物事,轻轻递给她。
那么轻的动作,仿佛怕惊了她。
254措手不及
“当”的一声,剑,跌在地上。.是把梳子,小木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