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件,方才银屏说起心蛊的时候,他已念及。翘楚昨天曾到他书房,问过他心蛊,他只说不知道,那是失传已久的巫蛊,制法和作用已不可考究。

第二件,却是她问他讨要眼前腕饰,他当时没有理睬她,她却突然吻住他,他没有……拒绝。腕饰,他终是给了她,当她看到装着镯子的荷包时,怔了一怔,他心中薄怒,冷冷道“你之前不是不要吗”,她朝他一笑,说,那是她一个好友送的,再说,她想看看这小玩意能不能防水,还能不能用,她记得它有录音功能。

她的话很奇怪,防水,录音……他从没听过这些,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极为贵重?谁送她的?他要问她,她眉眼有着一丝薄薄的俏皮,又吻上了他……



马车飞驰。

风吹拂起帘帐,轻轻拍打着女子的秀发。

女子支肘在车框上,凝向窗外漫天星野。

心蛊,她其实也不知道制法,只有林羽知道,但只要问问题的人不拆穿,任你随意去说也无妨。但那年的灵堂上,却有两个女子知道了它的效用。

一个是海蓝,一个是思微。

318

一直和睿王府的奴.仆守在马车旁等待宫宴结束的“林海蓝”的贴身丫头阿绣,被迷昏了。

本来要迷昏武功不弱的阿绣并不容易,但讨巧在于阿绣对她并没有防备。

因为,她现在是“林海蓝”。

这时,“林海蓝”因为身体不适,自己先行离宫“回府”,谁会阻止?

来当然,“林海蓝”不可能再回睿王府了。

让人感概的却是,她本来就是海蓝,如今却顶着海蓝模样的人皮面具。

而被老铁带回去的清苓却戴上了她预先准备好的翘楚模样的人皮面具。

茛翘楚的人面是昨天让冬凝做的,并问冬凝要了迷迭香。

迷迭香是上官惊鸿亲自发明的好药,他们一众人都有。

若夏王没有因等不到她的回信不罢休,昨天又派了婆子在睿王府外吆喝……整件事,本来未必能成。后来,一切似乎都有定数。

从她看到沈清苓和郎霖铃相斗起,她就生了个念头:能不能借助她们的力量逃走?

昨天,上官惊鸿连人带袍送她回房之后,她就开始谋算逃走的办法。

她一直想揭开沈清苓的身份,午间朦胧睡着的时候,她梦到当年秦歌的灵堂,梦见林羽在说心蛊——那一切情仇的开端。她又迷迷糊糊的想,临走前,要拿回琳琅送她的手表。

这些因素、人事糅合在一起,她午休扎醒的时候猛然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先试探了上官惊鸿知不知道心蛊。

若他知道,她再谋别法。

他说不知道,于是,她趁机问他拿回手表。她记得这手表有录音功能,当然,琳琅当初给她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想到这手表他日还有用处。

只可惜了这手表,最后是不能带走了。

拿回手表,她立即回信给夏王,一事相求。让银屏翌日在殿上先后询问心蛊的制法和作用。

信上附上假的心蛊制法和真的心蛊作用。

由银屏来问,最有效果。

她既已肯定沈清苓是现代人,虽不知道清苓是谁,林羽、林思微还是和秦歌有关的别的女人,但当日秦歌灵堂上,不存在他以前的女人,只有她们三个。

林羽是知道心蛊制法和作用的,她和林思微却只知道作用。

她捏造了制法,若清苓就是林羽,必定会戳破她,但清苓没有。

终于排除了清苓是林羽。

随后,她有意说不知道心蛊的作用,清苓却将其作用清清楚楚说了出来。

那一刻,她终于肯定,沈清苓就是林思微。

思微变了很多,但清苓身上隐约还有丝往日思微的影子。

她当即出言提醒清苓,唤她思微。

清苓果然吃了一惊。

清苓本就怀疑她有可能是海蓝或是林羽,将自己易容成海蓝,已存试探之意。所以,当她揭穿清苓身份并提出要出外的时候,清苓随她出了来。

清苓对她的身份已到了刻不容缓迫切需要知道的时候。

知己知彼。

对她来说,揭开清苓的身份,一为知道和自己纠.缠到今天的女子到底是谁,更为了紧跟着的出逃伏笔。

她提出过去常妃殿。

有些事情,她认为,清苓并不想让老铁知道,

果然,清苓提出进殿密谈。

进殿以后,她们关上门。两人特意走到较远的地方,以防耳力厉害的老铁听出动静。

她早已准备好迷迭香,清苓全神贯注询问她身份,反没留意她暗里的动作。

她早服下冬凝给的解药,将药粉扬手一散,清苓即中香昏迷。

她揭了清苓脸上“海蓝”的面具,戴到自己脸上,按冬凝所教的,迅速拾弄好,直到对镜看去再无破绽,又替清苓换上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翘楚”人皮面具。出门的时候,她有意让美人察看了清苓梳的发式,自己梳了大同小异的,又脱下彼此衣衫和饰物互换了。

尔后,将早已录好自己声音的手表放进清苓怀里,按下按钮。

随即以“林海蓝”的模样掩脸奔出殿外。

翘楚毕竟有孕在身,老铁不会去追清苓。

那段录音有个小窍门。

先是一段时间的空白,后来才出现她的声音:铁叔,莫进来,让我自己静一静。

那段空白的时长,她已计算好出大概,这样直到她走出殿一段距离,老铁才听到里面“翘楚”发出的声音。

而到老铁觉察不妥,奔进殿内的时候,她已经以“林海蓝”的身份走到取马车的地方。

她也不要睿王府的马夫驾车,推说身子不适,让阿绣驾车“回府”。

一出宫门,她即让阿绣改了路向,说想到外面透透气,先不回府。

去到幽密街道,她再让阿绣停下马车,唤她进车厢,再用迷迭香。

这是约定的地点,很快有数人上了马车,其中有人将阿绣搬下去,放进胡同里,另有马夫立刻继续驾车。

这车夫不是夏王的人,这一次是郎霖铃。

夏王并不知道她要离去,在夏王看来,那是一封奇怪的求助信。

虽一次次欠下他的恩情,但她不希望和他再有什么牵系,这对彼此都好。

她昨天帮郎霖铃解围,一来是看不过去,二来便是尝试和她谈下这桩买卖。她走了,对郎霖铃只有好处。

逃走并不容易,上官惊鸿很快就会发现,他追兵厉害,必定全城缉拿。若她没有接应,根本不可能离开朝歌。

且现在也根本不适宜离开,沿路走,只会让人捉回,哪怕用上人皮面具还是不保险,易容术仅靠人皮面具还不行,若对模仿者不熟悉或是不将自己的习性戒除,时间稍长,难免露出蛛丝马迹,只有等这几天风声一松,才能出朝歌。

而在这之前,她需要一个安全的住所和食物,也要准备好以后上路所需的东西。

上官惊鸿曾有意将三天之期延长,说宫宴不可不去,让她参加完宫宴明日再决定是否离开。而汨罗一行明日一早就可到。她在这之前离开,他没有办法和她谈。

一天捉不到她,他绝不会动汨罗等人。他本来带他们过来,也只是喂下毒药,让她亲眼看看不驯的后果,他不可能将他们留在这边很久。皇帝不知毒药的事,但皇帝会干涉她外公这一族之长的滞留问题,他终是要让他们回去。

她告诉了冬凝她的计划。

冬凝说自己先不走,因她这一逃极为凶险,想替她留在上官惊鸿身边打听些情况。

她劝说不下,遂留了信给冬凝,让她日后转告宁王和佩兰帮忙,当她身死的消息传过来,就让他们求上官惊鸿替汨罗等人解毒。

她知道,他们会帮她这个忙。

四大和美人在他们离府后,应该已按计划出府,等在郎家别庄。本来上官惊鸿要禁足的也只是她,她们的行动倒还好。

此时唯一要防的是郎霖铃会不会趁机对她下杀手。

因为,由此至终,上官惊鸿都不知道郎霖铃插手进来。

同是可怜人,她并不想将人心想得过于丑恶,但仍做了防备,将秘密另写了一封信交给冬凝。

若冬凝回府一段时间,还收不到她设法送来报平安的信,那末,就是郎霖铃已经将她主仆三人杀了。

冬凝知道该怎么处置那封信,信会交到上官惊鸿手上。

昨天,她一并将这事告诉了郎霖铃。当然,她没有告诉郎霖铃持信的人是谁。

郎霖铃闻言不语,良久,方道:“你既已三千宠爱在身,我真不懂你为何还要离开他;若是我,我无论如何不走。你这样做是对的,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了你。”

她没说什么,只道了句保重。

宫宴上,即便清苓醒来意识模糊之下说了什么,那个人必定有办法解决。

至于以后他们如何,和她已没有关系。

她凝眸看着天际的星光,等下一站平静……



是夜,睿王府。

人人面色凝重,看着自宫宴回来后一直沉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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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有消息了吗?”

“爷,没有。”

“嗯,应当的,她不笨。五哥,铁叔,景平,你们协作将人手分开四路,一沿路追去;二大肆搜城,若她还在城内,我要她不安有所行动;三暗中在市井庄院各处查探,朝歌大,这做起来难,不要紧,将我的暗卫都派出去;四,派人监视夏王府。”

“好(是)。”

“另外,景平你协助冬凝挑一个本来便会易容术的女暗卫易容成翘楚。翘楚离府的事,不能传进宫里。”

“是,爷(哥哥)。”

谁都知道,皇帝若知,必有重责!

“宗璞,夏海冰未必便知道苓本来是谁,但已看出易容,今儿个我仔细观察过,他神色有异。我这样做本着两手准备,若无法从翘眉母.亲那里拿下绝颜丹,便让苓暂时以这身份栖息,送到别处始终不安全,如此也不必再在地牢辛苦度日。只是,这绝颜丹的事,我暂时无法去处理,你义父虽拥我九弟,对我也是极好,林姑.娘的事,你便让你义父卖我最后一个人情罢。”

豪“是,我立刻便去办。”

“爷……”

“老八。”

“都走吧。”

上官惊鸿坐在书房椅中,目光极淡,声音也很平静,却让人心寒,就像风雨到来前那种闷和静。

众人想劝,宁王眸光一凝,环过各人,所有人终是散去。劝无用。

上官惊鸿什么都没说,但翘楚至于他,没有谁比这一刻更明白,已不只是侧妃。

一室沉静。

“你怎么还不走?”

“惊鸿,让我陪你。翘楚的事会过去的,爱一个人,便该包容,我不愿你为难,我这几天想了很多,甚至想试着和她相处,可她……”

“你和她以前是不是相识?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该怎么理解?另一个大陆吗?”

清苓本微微哽咽柔声说着,闻言,心头一跳,他会为那个女子是异界女子更迷恋吗。愧疚还是迷恋?

突又听得上官惊鸿道:“你回去歇息吧。”

“若她不回,为更方便计,你会要我顶她身份吗?”

“你想?”上官惊鸿反问。

“我自是不希望,但若你……”

“苓,你还是林家小姐,去吧。”

“我不走。”

手刚碰上椅中男人的手臂,男人忽而将她抱起,沈清苓身上一热,上官惊鸿已将她放到椅上,温重的吐息喷打在她脸上,“今晚出入奔波,你亦累了,回房歇息或是在这里都行。你若不走,我走吧。”



“惊鸿……”

“嗯,”

灯火昏靡簇簇摇摇,郎霖铃抑住心底不断涌上的羞.涩又带着极大的期许,白嫩的大腿张开盘到上官惊鸿腰上,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晕眩……

上官惊鸿却突然抽身而起,披上外袍,又替她拢好衣服,方下了床.。

“惊鸿……”

“你好生歇息。”

门开,在外守侍的香儿怯怯走进来,上官惊鸿吩咐道:“好好服侍你家小姐。”

香儿应了,朗霖铃倚在床.栏,止住香儿按捏,轻声道:“不必了,你去替我收一下桌上笔砚。”

上官惊鸿进来前,她正在作画抒寥,香儿看她颜色苍白,甚急,把毛笔挂回笔挂上,又将桌上淡浓两方砚台残墨一倒,叠到一起放好,匆匆洗了手,走回她身边。

“爷要留下?”郎霖苓自嘲一笑。

上官惊鸿淡淡看着香儿拾弄,目光似落到桌面画上,花雏形。

“爷见笑,画尚没好。”

“没好才好,能画出无限可能。”

郎霖铃看门口婢女带上门,却一下趴倒在被上,低声啜泣起来。

“小姐莫哭……真该让相爷好好训斥爷几句。”

郎霖铃闭上眼睛,“那天他们下棋,你不也在么,什么不肯舍郎家这片左翼子,谁会信?爷爷心里也已是不满了,只是没说出来,他怎么还不收敛?”

家书里,郎相已说了重话。

“哎,小姐……”



翘楚卧室。

方明和景清进去的时候,看到上官惊鸿站在床.畔正弯着腰似往里头拣着什么东西。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仔细看去,随即有些心惊胆战,上官惊鸿正在拣枕上的头发,然后极认真的一根一根放进手中的荷包里。

上官惊鸿看方明怔愣的盯着他,将荷包放进怀里,“嗯,和方叔的很像。她这些玩意儿总是很多。”

方明眼鼻有些酸涩,又听得上官惊鸿吩咐景清道:“去地牢让冬凝易容过来,说我想找人陪着吃点酒。

景清咬咬唇,随即跺脚出了去。

方明倒了杯水给上官惊鸿,随之一咬牙,想跪下告罪,却见上官惊鸿眼睑微垂,问道:“方叔,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这诗你听过没有?”

方明越发心惊,看他有些喃喃的说着,“崩嘎”一声响,竟捏碎了手中杯。

瓷片陷进手心,他却仍如之前安静。



是夜,郎家别庄。

翘楚抚着有肚子,盯着床.顶,脸上终究是有些不舒服的,她又换了一副新的人面,一副寻常女子的人皮面具。她暂时还是得用人面,除非拿到绝颜丹的解药。


320

“主子……”

她正想着,突听得美人的声音似从外面传来,随即又没了。这个时间,隔壁的美人该睡了才是……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觉那声息里隐隐似有丝恐慌,她心里一紧,立时穿衣下.床,悄悄走门后。

门,突然“嘎吱”一声,开了。



数天后,深夜。

朝歌大街上安静得似乎只剩下他们马车轱辘的声音。

车内,冬凝犹在不安。

这几晚,上官惊鸿晚晚找她喝酒,她害怕上官惊鸿那像鹰鸷一样的利眼,还有眼里日益深重的沉郁。

人皮面具是她做的,翘楚说上官惊鸿会从她身上找线索。她有些后悔没有听翘楚的话,随之离开。

当时想,留下来一来能留意上官惊鸿动向,必要时设法送信示警;二来也能确保翘楚的安全,暂防郎霖铃动手脚。

上官惊鸿到底是疼她的,并没有责备,甚至没有问她一句,只让她陪着喝酒。但那来自他身上无形的巨大压力,让她越来越不安。酒醺的时候,他说,翘楚现在处境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幸好,上官惊鸿不知道,她其实知道翘楚的下落。

因为,按常理来说,为防止被逮回,翘楚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上官惊鸿并不知道,有郎霖铃这一环。

她想回秦府。

可上官惊鸿一直还没上报皇帝“方镜失踪的消息”,也没批准她“出现”,她只能仍留在睿王府,但今晚她实在忍不住了,她不敢再和上官惊鸿独处。

她怕看到他隐忍痛苦的眼睛,更怕他发现她知道翘楚下落的秘密。

她对上官惊鸿说,易容成婢女上来难免遇着清苓,但住在地牢实在苦闷,想易容到宁王那里住些天。

上官惊鸿说,宁王那边不行,这几天发生了些事。

她问他是什么事,他脸色微凝,只说他们会处理好,他知她和清苓嫌隙,问她愿不愿意到宗璞那里。

这几天并没见宁王和佩兰过来,她明白宁王那边的事定是棘手,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正想着,一直坐在她身旁就着车内煤油灯安静看书的宗璞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她一惊挣扎,“宗璞,你做什么,你临走前答应过惊鸿哥哥什么。”

宗璞淡淡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若不愿意,我送你回睿王府。”

冬凝咬咬牙,终是没有再动。

他遂将她按在怀里,两手圈着她看书,有时,他会轻诵出声,那吹息便呵在她颈侧薄嫩的肌肤上,她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同刻,睿王府书房。

冬凝刚离去,上官惊鸿将目光从门口收回,外面虽有重重暗卫把守,他仍道:“门关上。”

景清本和景平、方明两人站在一起,闻言,忙过去将门掩上。

“你确定?”

问话的是缓缓从屏风之后走出来的男子,正是近日棘手之事缠身的宁王。

“本来只是怀疑,现下确定了。”上官惊鸿嘴角微扬,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个笑容。

宁王疑道:“你何以如此肯定?这几天又让我不得与小幺碰面,为什么?”

“按说翘楚不会告诉任何人去向,是我不愿放过任何机会,做这试探罢,倒没想到……”上官惊鸿一顿,方又道:“冬凝若只是害怕面对我,不会选择离开睿王府,我说你有事,她甚至宁愿避到宗璞那里去,她和宗璞嫌隙已深,除非她知道翘楚的下落,怕终被我问出来。”

众人一听大喜,这些天来找不到翘楚任何一丝消息,上官惊鸿晚晚酗酒,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泄气了,原来上官惊鸿却始终没有放弃。他此时如同前几天一样,仍是一身酒气,但眼里没有一分醉意,又锐又利。

上官惊鸿却很快敛去笑意,低头盯着案上烛火。

方明问道:“既已得知翘主子的下落,爷还有甚顾虑?”

“因为她本来不该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哪怕她信得过的人,只有这样才是最妥当的,她却告诉冬凝,这不奇怪吗?”

宁王微一沉吟,低声道:“老八,你认为这其中还有诡秘?”

“嗯。”

景清这时想到一事,顾虑道:“即便冬凝小姐知道翘主子的下落,也是断不可能说出来的,她不是宗大人牢里的犯人,我们能用刑逼迫……”

景清这一说,众人都心下一沉。

上官惊鸿眼里却流过一丝薄芒,“我有办法让她说出来。”

“只怕天总不爱遂人愿。”

众人又惊又喜,却突听得上官惊鸿淡淡一句,这个男人素来不怕天地,不畏鬼神,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宁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老八,你想太多了……”

“嗯,这两天我便向父皇禀报方镜失踪的事,好让冬凝回府,今晚倒是白白便宜宗璞那小子了。”

众人闻言俱笑,上官惊鸿也随之笑开,景平却发现他眼梢始终阴霾重重。

宁王笑罢,脸色却有丝沉重,“方镜失踪,父皇必定不悦,认为你办事不力。”

众人本来欢快的心情也刹时肃去。届时太子必会进言,说上官惊鸿有意谋害他最爱的女人,皇帝虽未必相信,但总生疑心,毕竟,冬凝寻回,方镜却突然失踪,这未免过于蹊跷。

这时,门外传来老铁的声音,景平过去开门。

老铁进来,便向上官惊鸿禀报道:“爷,这几天没有任何动静。”

上官惊鸿点点头,众人正疑,宁王问道:“老八,又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惊鸿伸手敲着桌子,缓缓道:“我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


321

她是昨夜来到宗府的,一夜一天下来,冬凝快度日如年了。

幸好,上官惊鸿的消息过了来,让宗璞今晚稍晚便将她带回睿王府,再从睿王府转送回将军府。明日上朝,上官惊鸿就禀报方镜的事。

已是入夜,她躺在床.上等时间过。

窗外花香浓郁,从窗隙送将进来,她有些倦意,慢慢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微弱的呻.吟叫声从门口传来,她猛地惊醒,目光一转,却发现房内景物尽数不同。

她吃了一惊,恍惚中,感觉脑勺疼痛,有种天旋地转的的晕眩感。她明白自己是做梦了。

日有所忧,夜有所梦。

桌上烛台火薄,窗洞开着,外面黑森森一片,风幽幽拂进来,那滴滴答答的宛若液体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混着呻.吟声又从门口传来。

她自问胆子不小,此时也吓了一跳,只想着快些醒来,门外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滴滴答答,一下一下,打在地上,也仿佛打在她心上。

她把心一横,下.床走到门口,猛地将门打开,随即失声尖叫出来,地上,卧着一个女子,满身鲜血,血水从她身上一滴一滴跌到地上。

那被发蓬乱的额脸,半阖着泠泠看着她的血污眼睛——

“翘姐姐,你不是在郎家别庄吗?怎么到我梦里来了?郎妃她……她果害了你?我该跟你一起走保护你,我……”

她哽咽着去扶她,突然一股寒气从背后而来,一只手向她的腰眼疾抓而来……



夜,庭院幽幽,有丝腐朽的气味从屋子深处渗出。

毛月亮下,院心一摊鲜血,仿佛人眼冷冷盯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

……

半个时辰之后,睿王府地牢。

众人胆惊心战,看着坐在温泉之畔喝酒的男子。

没有人敢上去说句什么,谁都看见他之前眼里残戾如血的气息有多浓重。

突然,他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将地上酒坛子一个一个掷地砸碎。

“不要这样……”

众人中,一个女子掩脸哭道,男人猛地回过头来,眼眸像淬了毒的刀,厉冽的盯着她,冷冷笑道:“莫要逼我杀了你,若我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