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玛缓缓松开翘楚腰上匕首,他背后一个男人迅速递过一个小包袱给他。
四大和美人相视苦笑,都玛带来的人必定不少,此刻都混散在人群中。刚递给他的想来便是弓箭。可她们的主子真的便能想出方法吗?
王府门前,王莽向莫公公一揖,正~欲随太子轿子走进,突听得一声断喊,“御史大人请留步。”
王莽一怔,凝目看向从人群中急步而出的三名少年,人们好奇,顿时纷纷打量起来。
太子的轿乘停下。
莫公公看了樊如素一眼,樊如素走到被侍卫拦下的少年面前,正要质问,却听得王莽道:“让他们过来。”
眼见王莽的目光淡淡落在最右侧的绿衣少年身上,樊如素微微奇怪,他自是看出这三人其实都是女子,但若论长相,这绿衣少女反而最平常,只是,说来也怪,她模样仅属清秀,一双眼睛却明皓如星,一看之下,竟美丽摄人之极,配在这张平凡的脸蛋上,倒有些可惜了。
却说这三人正是翘楚和两个丫头。
四大焦急,不知翘楚要怎么做,美人眼尖,却看到王莽的目光掠过翘楚腰间缨绶,那缨穗上系着一只玉佩。
美人越发不解,此刻翘楚身上所戴的并非皇帝所赐、能证明翘楚公主身份的玉佩,而是她们从朝歌一个女子身上窃下的佩玉。她们在客栈打尖的时候认识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说家门森严,她从没出过门,这次是偷走出来玩的。
从大漠仓惶出走,来到朝歌,她们已身无分文,翘楚说:偷吧,咱们还得吃饭。
于是,她们偷了那女子的佩玉和部分财物。
美人性子冷,听到翘楚说“偷”一刻,竟也鼻子发涩。
翘楚后来却没有让她们拿玉佩去典当换钱,说看玉上雕刻,竟似是皇族之物,那女子的身份只怕不简单,玉万不可再露眼,否则必惹麻烦。这时不知怎的她却把玉系在腰上。
美人虑且急,却见翘楚也下意识摸摸佩玉,似想拿下来,一握之下突然住手,笑道:“太子,你能带我们进去看选妃大赛吗?”
此话一出,连莫,樊二人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想这人是不是不想活命了吗?竟向太子提出这等要求?
这时,王莽却微微掀开轿帘,低声和太子说了句什么。轿内,太子略一沉吟,不怒反笑,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允你所求?”
四大美人捏了把汗,只见翘楚又摸了摸腰间佩玉,微微蹙眉,好一会睁圆一双眸,忐忑道:“早听说太子才智之名,倒不知这运气如何?要不小人与太子赌一局,若小人运气不赖,侥胜太子,太子大人便带我们进去看热闹,好么?
007 心事无雁传——一生甘为奴
莫公公眉头一皱,“樊大人。”
其实凭直觉,樊如素倒并不厌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他不敢怠慢,招过两名副手,便要将三人轰赶出去。
他亲自动手去抓那绿衣少女,手还没碰到她肩胛,却听到太子的声音从轿内传出,“谁准你们碰她了!”
虽是轻训,樊如素已惊出半身毛汗,莫公公也是一愕,二人慌忙请罪,恍惚间,男人淡淡的声音透析过帘帐,“珍宝,女人,孤都赌过,却从不曾赌运气,这倒也有趣,你且说说看。”
声息里八九分慵懒,拥挤的百姓却并未被那舒若风柳的语调抚了安,反越发紧张。太子日后便是真龙天子,这是天下之最的运气,这少年竟要与太子赌运气?他怎么敢?每个人皆目不转晴看着眼前后生,看他到底要与太子赌什么。
这时,王莽却笑问:“若是你输了呢?”
“一生为奴,可好?”翘楚一声低咳,轻声答道。
莫公公冷笑,伸手一指,斥道:“放肆!太子殿下的奴仆是你想当便能当的吗?”
王莽微微蹙眉,看了翘楚一眼,又看向太子辇驾。
帘帐不展,声息不闻。
突然,帘帐被掖起一角,半角玉白锦袍在光影里轻曳。那握在帘上的手,似乎比那一截袍踞更皓艳上几分。
都说美人如花隔云端,天下人莫不闻轿中男子风华,此时一派紧肃的气氛拢盖下,比起适才的翘容,众人对这个男人更多出十分畏奇,想一见睹其貌,正屏息待他走出,却听得太子突然吩咐道:“王莽,你代孤与之一试吧。”
闻言,众人都大为不解,又一阵失望。美人暗暗看了翘楚一眼,见她脸色若常,只是原握住佩玉的手慢慢松开,垂在衣侧,又紧紧握住。
王莽当即应了,走到翘楚面前。樊如素退到王莽身边,护卫着。
在所有人焦灼的目光中,翘楚慢慢从怀中拿出一支锦囊。
王莽惯见场面,这时也不免略有好奇,眸光随锦囊微动。
翘楚笑了笑,旋即拉开锦囊索子,往空中用力一掷,“美人,拣出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光芒簇亮,只见无数铜钱从袋中跌落。
四大背脊一个激灵,美人心领神会,眸光一凝,出手如电,须臾之间已将其中两枚铜板拈在指中。
樊如素一惊,心中暗付:好俊的身手。他为人警惕,已伸手握住腰间大刀,眼梢却瞥见美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心下竟莫名微微一动。
翘楚从美人手中接过铜钱,道:“御史大人,这两枚玩意,其中一枚乃普通铜板,正反图案不同,另一枚是小人自己做着玩的,正反两面相同。”
王莽剪手于后,展眉一笑,“却原来有这等蹊跷,敢问小兄弟,要如何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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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胜负凭天定?
随着翘楚低声解释,王莽的目光慢慢掠过摊放在她手上的铜钱。
一枚,其中一面刻着“惊灏承通”字样和花纹,背面另刻“惊铭宝鉴”字样和花纹。
另一枚,两面均刻“惊铭宝鉴”字样和花纹。
惊灏是二皇子太子的名讳,惊铭是大皇子贤王的名讳,二人母妃不同,却于同年出生,皇帝初得麟儿,大喜之下,遂命司监打造了以两名皇子名讳命名的铜币,全国发行,已沿用多年。
翘楚道:“大人与小人先各选定一面,再将两枚铜钱放进锦囊中,然后轮流将其中一枚铜钱抽出来,各抽十次,每次抽取,均记录下抽到的是哪一面。最后,谁选的那一面被抽到的次数多,便谁获胜。”
莫公公立时冷笑道:“这岂非胡闹!两枚铜币,三面都是‘惊铭宝鉴’,谁选‘惊灏承通’一面岂非输定?”
围观百姓也都“哄”地一声笑了,纷纷议论指点起来。
四大一声轻哼,道:“那位大叔,你能不能听我主子把话说完再发表高见?”
莫公公冷冷瞥了四大一眼,翘楚笑道:“若仅仅如斯,还何须赌玩?我们来一个规定,每次抽取,若抽出来朝上的一面是“惊灏承通”,须将铜钱扔回去,重新再抽。”
“要拿出来朝上的一面是‘惊铭宝鉴’才作数,如此一来,背面不是‘惊灏承铜’就是‘惊铭宝鉴’,机会不是各占一半吗?我们就赌这背面的图案。”
莫公公一怔,一旁的樊如素心想,这倒在理,也无哪个占了便宜之说,但又隐隐觉得此法甚是复杂。
他尚未及多想,又听得翘楚道:“手伸进囊中摸索的时候,若不费时仔细分辨,单凭手上瞬刻触感,绝不可能辨别出两面图案。但为公平见,抽选之前,御史大人可让这街上任一位叔伯进行检验,看看这二枚铜币可有任何机括,锦囊亦可由大人提供。为示绝无诈欺,大人可先选铜币任何一面。”
这时,人们抚掌声不绝,道:“不错,这样才公平。”
莫公公朝府前一名仪礼官略一招手,那女官即上前,从翘楚手上接过两枚铜币,仔细端详辩验起来。
人群里,声浪越发大了。
“你说谁会赢?”
“这可是赌运彩的地方,谁知道?”
王莽眸光微动,又看了太子辇驾一眼,良久,方淡淡笑道:“小兄弟此法甚妙,我便选”
睿王府,正厅。
居中主座的男子,两鬓染雪,方脸微髭,一袭明黄锦服,却正是东陵国主——荣瑞皇帝。
他身旁一名女子,雍容华态,虽已见年岁,却蛾眉杏脸,姿色犹在,正是大皇子贤王之母——当朝皇后。
皇后眸光轻掠,座下一室芳华,竟是满堂佳丽美人,一瞥之下,她轻声笑道:“这时辰也到了,怎还不见咱们太子?”
009 计取大御史
皇帝微微皱眉,这时,皇后座下一名女子起身,欠身一福,笑道:“父皇母后恕罪,太子殿下和睿王手足情深,却常记父皇教诲,公务不可有一刻耽搁,今儿个出门之前,殿下正有急件处理,便让臣妾先行,臣妾妹妹翘容来自蛮荒之地,对臣妾说,唯恐见笑于父皇母后和各位候选的姐姐,略作装扮才敢出门。”
女子说话之际,人人注目,不比皇后适才逊色。不仅因那一颦一笑尽是绝色倾城,更因她的身份。
这女子正是闻动东陵的太子妃,翘眉。
“嗯,太子做事素来分寸。”皇帝脸色一霁,颔首道,皇后唇角微抿,正想说话,翘眉察言观色,已道:“不若臣妾出外一探,看殿下到了没有?”
她等着皇帝回话,眼梢却映过的对面一个男人饶有兴味的目光,是贤王?
睿王府门前,王莽选了“惊灏承通”一面,翘楚便没有选择,拣了另一面:“惊铭宝鉴”。
人群里声音沸反。
“快看。”
“十一比五。”
相较于人们的激动,王莽神色平和,笑道:“胜负已分。”
二十局,已是十一比五之势,剩下的,即使落后一方再怎么追,已不可能挽回!
四大道:“主子,距选妃赛还有半盏茶时间。”
“承让了。”
翘楚唇角一扬,和王莽擦身而过,穿过所有仪礼官,快步走进睿王府。四大和美人紧跟其后。
日色如菲,人群声息静默之下,突然惊颤呼喊出来。
“那后生赢了!”
“他赢了御史大人。”
是,胜负已分,那绿衣少年赢了。
莫公公眉心犹自紧皱,王莽轻挥袖袍,快步走回太子轿旁,苦笑道:“殿下,王莽不才,有负期望。
太子尚未答话,一名太监从院子惶惶奔出,急报道:“太子殿下,时辰将到,皇上让您尽快过去。”
帘帐卷过长弧,一袭白袍似玉砌雪,众人只看到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从轿中步出,顷刻转身,走进大门,电光火石间竟未及照面。樊如素和莫公公急步跟上。
“太子!”
人们汹涌的叫喊声还未被瞬间掩上的大门隔断,睿王府花园中,樊如素怔诧,那三个少年竟已不见踪影!
这时,王莽再次请罪,太子低沉一笑,反问道:“王莽,在你做选择之前,不是已经知道这一局你必输无疑吗?”
樊如素大惊——这怎么可能?
010 太子的心思
“殿下,女官检查了铜币,锦囊又是我们提供的,这奴才眼拙,倒并无看出那女子哪里使了诈。”饶是莫公公也微微惊讶。
太子一声轻笑,“这赌局只是看起来公平罢了。赌局规则是,把铜币抽出来的时候,若朝上的一面是‘惊灏承通’,须放回锦囊中重抽,只有在拿出来时是‘惊铭宝鉴’才作数,因为背面可能是‘惊灏’或‘惊铭’,他们赌的是这背面的图案,这确实是一半一半的机会。”
“但实际上,赌的虽是图案,王莽选‘惊灏’一面,她选‘惊铭’一面,等于各自间接选了其中一枚铜币,王莽的是‘惊灏——惊铭’币,她的是‘惊铭——惊铭’币。
“那就是说,她的铜币永远不会有被放回锦囊重抽的可能,而在赌局开始之前,王莽的铜币已经有一半的可能要被放回锦囊中重抽。这二十轮轮下来,除非王莽运气极盛,否则必定先赢的必定是她。”
樊如素怔了半晌,这才明白,却原来还有这等蹊跷。后方跟着的一班仪礼官不知谁倒抽了口气,也极是吃惊。
莫公公沉声道:“倒怪不得甫进门子,就躲了起来。这女子奸狡,奴才必定将她擒住,让殿下严惩。”
樊如素却想起一事,反越发不解,看了莫公公一眼,又看向王莽,欲~言又止。
王莽一笑,道:“樊侍长有话但说无妨。”
樊如素道:“那卑职便僭越了,那女子倒也并非使诈,毕竟她让御史大人先选,若大人选的是‘惊铭’一面,那局面岂非完全不同?”
莫公公也是一怔,王莽摆摆手,笑道:“不,不会有这种可能出现。”
樊如素大讶,莫公公却突然想通了什么,低声道:“原来如此。”
樊如素尚百思不得解,心中越发好奇焦灼。他素来不是多事之人,但此事颇跷,对方竟算计到太子身上去。
这时,太子眸光微动,淡淡道:“若当时应战的是樊侍长,侍长会怎么选?”
樊如素身上一个激灵,顿时明白所有巧妙。
“惊灏通承”,“惊铭宝鉴”,太子和贤王的名讳!
王莽是太子的人,在千百人前,不论王莽知不知道其中跷跷,都必定只会选“惊灏”一面。若他选了“惊铭”,那置太子的颜面于何地?
这场看似随意的赌局,却早在那绿衣“少年”的计算之中。她到底是什么人?
樊如素突然一惊,却又随即想到一个天大的不妥之处。太子适才说:王莽,这不怪你。在你做选择之前,不是已经知道这一局你必输无疑吗?
太子是什么人?他早已看出问题!甚至,王莽也知道了“少年”的谋算,为何太子却声色不动,让王莽赌这一局?
011 太子的心思(2)
再者,皇帝在此间,让那女子进了王府,此时她又失去踪影,万一对方几人心有不轨——
这时,又有太监走过来催促。
睿王府甚大,睿王喜伺养花草,四周都是花卉木树,主院舍反修建在院子后方,这时,离王府大厅尚有一段距离。
莫公公道:“殿下,老奴先行一步,奏告皇上殿下已到。”
太子颔首,也微微加快了脚步。
王莽看樊如素似仍一脸疑惑,淡淡一笑。
太子眸光远眺,轻声问道:“确定是秦家幺女?”
“是,下官看到她腰间佩玉,那佩玉可证。”王莽一笑,道:“听说秦将军有二女,长女秦秋雨无论德言容工都属上乘,这次也在选妃大赛的候选之列。这幺女秦冬凝却是貌不出众,性子又极是顽劣,被将军禁足在家中。敢问殿下,为何派王莽与之比试?”
太子没有应声。
过了好一阵子,樊如素才听他淡淡道:“孤不喜输。”
“若孤亲自与她比试,孤自有赢她之法。但如此一来,她不把佩玉拿出来证明身份便无法进府,她事先既不出示秦家佩玉,便是不想用那秦家二小姐的身份。”
王莽点头道:“秦将军家法甚严,既将她禁足,又岂容她来这睿王府胡闹,她自是不敢表露身份的,下官原要戳穿那孩子的把戏,但太子并无训示,遂与她赌一局。”
樊如素却这才明白太子为何肯让那绿衣“少年”进府,原来她竟是骠骑大将军的二小姐。想了想,低声进言道:“若殿下赢了她,她也是能进府的,她不是说过一生为奴吗?”
太子略一敛眉,王莽已笑道:“樊大人,若太子将她收下,奴仆这二字,岂非折损了秦将军颜面?”
樊如素一惊,忙道:“是卑职失言。”
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携王莽走远。
樊如素苦笑,一场小赌局,内里却这般蹊跷。太子对那秦家二小姐似乎生了兴趣否则,他何须理会这许多,直接拒绝比试便是,他想她进来!
王莽的声音从前方轻轻传来,“殿下,可须下官去寻冬凝姑娘?”
睿王府另一侧。
“主子,好险,我还以为我们一定进不来了。”四大小声叫道,“你怎想起玩这小把戏?”
翘楚低头往手中的铜币看去,笑道:“这小把戏以前不是便和你们玩过么?”
“嗯,四大那会输惨了。”美人唇角微翘。
四大冷哼,不服气。
翘楚轻声道:“这次只是正好凑合上罢了。若换了别人,不一定能用得上这个小把戏。”
012 再见的时候
四大笑嘻嘻道:“说到底,王莽不如主子聪明。”
翘楚摇摇头,“以王莽之才,我猜他早就看穿了这小把戏,何况上官惊灏在场。他们不戳穿咱们,不过是因一时之趣罢了。”
她说着握起腰间佩玉把玩起来。
美人微微蹙眉,突然恍道:“你之前一直有意无意摸这玉,是想引起王莽注意?”
“是,我想让他以为我是这佩玉的主人。东陵各大家族,均有纹饰标志。这玉上刻的是秦家的标记。我们能进来,其实和赌局无关,全凭这玉。若无这玉,王莽一开始便不会和我赌。还记得那被我们偷去财物那个女子吗?王莽把我当做她了。皇帝在这里,太子怎会不以他的安全考虑为先,随便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来?”
四大恍然大悟,却随即不解,“主子,既然这玉能用,你何必费如此大周章来设这赌局?”
翘楚唇角一弯,道:“我们和太子,王莽稍会必定还有碰头的时候,再见之时,我是候选佳丽。若我刚才冒认秦家小姐,太子追究起来,这可是欺上大罪。”
四大低呼道:“原来如此。”
美人却若有所思,“主子,有一件事,不知我当不当问,今日会用这个小把戏是凑合,但当初你为何做了那枚两面都是‘惊铭’的铜币?”
翘楚一怔,微微阖上眼,末了,轻声道:“因为这个赌局里,拿‘惊灏’铜币的人永远不会赢。”
四大和美人互视一眼,四大颤声道:“主子,你想太子输,你想他输掉什么?”
“天下最高的位置。”
将美人递来的裙子套上,翘楚快步跨出僻静的树荫丛,“衣服好了,快走,时间到了。”
王府正厅。
守门的侍卫报道:“太子殿下到。”
厅内,翘眉看了刚到不久的翘容一眼,两人一同起座,朝帝后一福,款步迎向太子。
太子朝娇妻微一点头,翘眉看他眉眼灼热,心中欢喜。翘容见状,只觉太子眸中光影如黛深曜,一身风华,心里不免生了几分妒意。睿王虽是皇子,现又建奇功,却面目难堪,足又有疾,注定无法成大业,即使她成为睿王妃又如何?
她低低唤了声:太子哥哥。
太子伸手虚扶,与帝后行礼,道:“儿臣来迟,父皇母后恕罪。”
皇帝摆摆手,道:“老八娶媳妇,你们这当哥哥的须帮衬看着才好。若非你公务诸多,朕当罚你。”
皇后笑道:“皇上,谁教你将诸多事情都压到太子身上,便让铭儿帮太子分担一些吧,铭儿是大哥,有责任帮帮弟弟。”
013 比试已在即
皇后是贤王的生身之母,在场谁不知道皇后之意,这时,贤王欠身道:“儿臣愿为父皇和二弟分忧。”
皇帝眸光一掠,“难为你有这份心。”
翘眉心里骤紧,却见太子只是眸含笑意,道:“那惊灏有劳大哥了。”
翘眉暗暗着急,这无异于分薄太子的权力,不解太子为何不驳回去,太子却轻轻握过她的手,她明白太子自有分寸,才息了心头焦虑。
这时,几个华服青年起座,禀报道:“儿臣愿为父皇,二哥分忧。”
却是夏王,宁王等几个皇子。
皇后脸色微变,太子笑道:“难得兄弟们都有此心,待老八的选妃赛一过,父皇何不一起安排一下?”
皇帝神色颇见愉悦,点了点头。
贤王看了皇后一眼,示意勿躁。
厅上重臣,和众皇子互为党派,各自支持意属的皇子,这时却谁也没有出来说话,谁都知道皇帝心思厉害难测,但平日里最厌恶朋党结派,众人平日在朝中也极为小心,何况在睿王婚事的节骨眼上,多谈其他皇子的庶务并不妥!
皇后也心知此理,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一旁的莫公公道:“皇上,时辰到了。”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问:“候选佳丽可已到齐?”
莫公公答道:“禀报皇上,经老奴清点,已全部到齐。”
“甚好。那便将各人分配到那八个房间去。”
众人一听,从有份参选的各个臣子到各名佳丽,都顿时紧张起来。
据闻,在场里,除去皇帝和莫公公,再无人知晓试题。
不同于翘容所想,诸臣都猜度皇帝突然下旨赐婚,必有所为。
睿王之母常妃早薨,然常妃貌美,在世之时,冠宠六宫,恩宠曾盛极一时,睿王幼年异常聪颖,也极得皇帝欢心。可惜常妃死后,睿王一场高烧,病愈以后,变了性情,也折损了才智。
常妃是将门之后,不仅颜色非凡,更有驰骋沙场之能,皇帝嫌睿王无母亲之风,遂不再喜平凡的睿王。
此次,睿王出战,宫中早有消息传出,皇帝曾与莫公公言,即使睿王战败,他也当镐赏这个儿子。言语间极是欣慰。
然而,睿王却打了胜仗。皇帝的喜欢只增不减。谁成为睿王妃,绝不会是件坏事!
翘容一拉翘眉的手,急道:“姐姐,太子哥哥可有提示比试的题目?”
翘眉摇摇头,看了太子一眼,却见太子淡淡看向座下佳丽秦秋雨。
她心下骤紧。
014 北地三公主
秦秋雨注意到太子的注视,一怔之下,随即羞涩地低下头。秦将军微微错愕,不意这大女与太子竟似有所交集。
另一边,王语之微微蹙眉,看了王莽一眼,王莽和父亲王太傅交换了个眼色,轻轻摇头;皇后招过侄女郎霖铃,低声嘱咐着。
这是几名大热的情况。
其他的千金小姐,有身为朝臣的父兄在场的,都走到父兄身边,聆听教嘱。若父兄官职较小,未在今日邀请之列的,则或安静或战兢地侍立在一旁等候。
一边,莫公公密声交待多名仪礼官和内侍事项。
须臾,莫公公道:“统共是三十二名姑娘,将姑娘们依照安排分成四组,每四人一组。”
众女立刻站到大厅中央,向帝后,太子和太子妃行了礼。
皇后看贤王以长兄之尊,竟都没有受到这一礼,心中痛恨之极。
仪礼官各自错开,顷刻已将各名佳丽分好组。
众人一看,这分组似有些玄机。秦秋雨,王语之,郎霖铃和翘容并不在同一组里,非但如此,并且四人分别在四个组里。
翘眉心念太子,正惦念着去留意秦秋雨,眼角却又分明看到贤王盯着她,一旁宁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一恼,狠狠瞪了贤王一眼,却听到一声轻笑,看去却是那夏王。
再看时,只见除去几个年龄较小的,多名皇子都看着她,虽为自己的美貌沾喜,却也越觉恼怒。突然所有目光瞬间散去,似业着什么可怕之事,翘眉一怔,却见太子唇角微提,淡淡瞥向他的兄弟们。
她心里喜悦,微微偎紧了太子些许。
看已准备就绪,帝后相视一眼,莫公公会意,朗声道:“比试开始,带姑娘们到各房里去。”
除去少数几人尚自镇定,诸女都紧张忐忑,连着一众臣子都紧张起来。仪礼官正要带领人出去,这时,厅外急急走进一名中年男子。
却是睿王府管家——方明。
方明脸有急色,一掀下摆,跪下报奏道:“禀皇上,奴才适才在外面遇到一名女子这候选的佳丽还有一名。”
所有人一时惊愕。皇帝按紧扶手,皱眉问道:“这怎么回事?”
方明向站在门口的一个少年使了个眼色,那少年长得虎背熊腰,脸容却极是憨厚,慌忙点点头,飞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