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端起酒碗说道:“萧大人真的客气了。”
“想我们习武之人。除了强身健体,为家为国外,还要为路上不平之事。”萧布衣微笑道。脑海中却想起虬髯客的谆谆教诲,“若是持技打架斗狠,那是为世人不耻。几位今日扶助弱小,让船娘姐弟有了居所,看起来是小事,其实已是侠义行径。我生平最敬佩这种人物,在此不为船娘姐弟,却为自己的钦佩,敬各位兄弟一碗。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亮了下碗底,众人心中大为舒畅,头一次觉得不敲诈勒索也有如此舒畅的时候。众人帮助船娘姐弟,只为了亲卫地吩咐,孙亲卫帮助姐弟,却为了萧布衣,可让萧布衣一说,都成了善人,心中愉快不言而喻。
萧布衣敬完众人酒后,却是拎着酒坛子来到秦叔宝和程咬金身边,为二人满上碗酒,举起酒碗道:“扶助弱小是侠义行径,保家卫国亦是如此,两位仁兄跟随张大人平叛卫民,萧某心中敬佩,也敬你们一碗。”
这次他只是端着酒碗,等待二人地回答,秦叔宝凝望萧布衣地双眸,缓缓端起酒碗道:“不敢言敬,只是兄台这种汉子,已经值得叔宝和你喝上一碗。”
“我觉得人说不上值得,这酒却值得我喝上一碗。”程咬金早就端起了酒碗,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抹了把嘴角的酒水,斜睨着萧布衣道:“我说这位大人,要敬酒不要只敬一碗,最少三碗才有敬意。”
他的态度颇为无礼,众禁卫都是愤怒,只想过来三拳两脚的打他个满地找牙,萧布衣也不恼怒,只是一笑,干了手中的酒后,居然又敬了二人两碗。这一碗酒足有半斤,他连喝四碗后,众禁卫都是高声喝彩道:“萧大人好酒量。”
秦叔宝也不推脱,也是酒到碗干,程咬金更是海量,咕咚咕咚的倒水一样。萧布衣见到二人喝完,走到自己那桌拎了没有开封地酒过来道:“我还有事,不能再陪两位喝酒,这坛子酒算是歉意好了。”
他说完后已经转身回转孙少方那方,众禁卫也是纷纷起身道:“萧大人明日还有事情,反正来日方长,今日也就散了吧。”
众人下楼,程咬金望着那坛子酒眉开眼笑,秦叔宝却是只望萧布衣的背影。不一会儿的功夫,伙计凑到了程咬金面前,恭敬道:“客官,你还要吃什么?”
“我别的什么也不吃的,只是这酒可是别人送的。”程咬金一把抱住了酒坛子,牢牢不放手,“不能算钱。”
伙计陪着笑脸,“客官,不但这坛子酒不用付账,就算客官再点什么菜吃,小店也是不算钱的。”
程咬金一怔,“怎么了,你们酒楼老板发善心了?”
伙计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摇头只怕老板会打,“是方才的那个萧大人临走地时候给了锭银子。”伙计没有隐瞒,拿出了锭银子,“他说萍水相逢就是有缘,两位客官地饭钱他帮着付了,若是还想吃什么,尽管点好了。”
“***,这个萧大人什么来头?”程咬金搔搔头,“好像比我还要富有?”
秦叔宝目光闪动,突然道:“咬金,你在这里吃饭。莫要闹事。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伙计眼前一花,已经不见了秦叔宝,差点跌坐在了地上。程咬金突
:“我若是不吃,这锭银子就是我的吧?”
伙计一愣,只能道:“地确如此。”
程咬金大喜,一把夺过银子,捧起那坛酒。大踏步的向楼下走去。高声叫道:“叔宝。等我。”
伙计唾了一口骂道:“吝啬鬼,这般小气。”转瞬想起了什么,慌忙追出去喊道:“客官,你二十个馒头的钱还没有付呢。”等到冲出了酒楼,见到大雪漫天,程咬金早不见了踪影,伙计恨恨跺脚道:“这个无赖。”
萧布衣和众禁卫告别。没有走上几步,就听到身后呼喊,“萧大人留步。”萧布衣回头望过去,见到秦叔宝已经到了近前,微笑道:“兄台何事?”
望着这个与尉迟恭驰名天下的人物,萧布衣不动声色,心下感慨。他就算不知道秦叔宝的大名都会和他结交,更何况他知道此人以后必定扬名天下。只是眼下来看。秦叔宝比起尉迟恭而言。处境还算强上一些,不过却也强不到哪里。
“不敢请教萧大人大名。”秦叔宝虽是武将,人却斯斯文文。
后面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程咬金捧着酒坛子过来,气喘吁吁,“叔宝,你也不说等我下。”
“什么大人,那是朋友在开玩笑而已。”萧布衣微笑着望着二人道:“敝人萧布衣,不过是个小小的校书郎,在两位将军面前,如何敢称大人?”
秦叔宝失声道:“你就是萧布衣?”
萧布衣大惑不解,“兄台难道听说过贱名?”
这下就算程咬金都是睁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道:“你是那个四方馆让众外使哑口无言的校书郎萧布衣?”
萧布衣只好点头,没有想到自己一首红日白云到了天子耳中,几个脑筋急转弯竟然让百姓皆知,就算是程咬金这种人都能知道。程咬金大笑了起来,“直娘贼,我还以为那个扬威四方,让百姓吹地神乎其神地校书郎长着三头六臂,今日一见也是不过如此。”
“咬金,不得无礼。”秦叔宝低声呵斥句,歉然道:“萧大人莫要见怪,我兄弟并无恶意,就是心直口快,管不住这张嘴地。”
“程兄率性之人,我何怪之有?”萧布衣并不介意,“秦兄找我何事?”
秦叔宝见到萧布衣虽然年轻,却是谦顺沉稳,心中大生好感,他追出来也算是无可奈何之举,听到这个萧大人不过是个校书郎的时候,不由有些犹豫。
“萧大人,其实我们都是张须陀大人的手下,这次来到东都只是公干。”
“哦。”萧布衣没问什么公干,只想着这是人家的事情,不好询问。秦叔宝却是主动说了出来,“张大人讨贼辛苦,率我们才击溃了齐郡贼帅左孝友,这又去征讨郡的贼人卢明月。只是征战频频,军马供应不上,这才让我二人到京城请调马匹。圣上对张大人器重,总喜欢让人画上张大人的画像,我们也顺便带了过来。”
“哦?”想起程咬金骂鸟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萧布衣已经想到了什么,“可是出现了什么阻碍吗?”
他来到东都几月,要不是虞世南地话,说不定这刻也在等候见杨广,哪有今日的风光,对二人的遭遇自然等同身受。
“萧大人果然聪明。”秦叔宝恭维道。
程咬金低声嘀咕句,“我看不出聪明在哪里。”萧布衣笑笑,并不理会,“那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以往的时候,见了圣上,奉上画像,请了马匹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秦叔宝苦笑道:“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秦叔宝请见,宫人只是说圣上心情不好,谁也不见。我等只有先去太仆寺找太仆少卿请调马匹,偏偏那些人说少卿不在,让我们等等。我们等了数日,每次都是不在,别人又是不能擅自做主,日复一日,都是如此回答,这才无奈出来喝闷酒的。”
“你说给他又有什么作用?”程咬金满是不屑,“他一个小小的校书郎还能有什么主意?”
萧布衣心道,杨广心情从来没有好的时候,喜怒无常,我运气不错,才能见上一面,你们这般等,只怕明年都不行。太仆少卿不是不在,只是得罪了我,到现在在家里当百姓呢,你见不到圣上,估计张须陀一心打仗,没有教会你们给人送礼而已,这些真相当然不好对秦叔宝说,萧布衣想想,“秦兄是见到我和禁卫他们交好,以为我能在圣上面前说两句话地,所以才希望我这个萧大人有机会地话,向圣上说说此事?”
秦叔宝大喜道:“萧兄聪明如斯,叔宝正有此意。”
要是以前,这对萧布衣是个天大的难事,可现在怎么说,他也是皇后的远房侄子,皇后因为萧布衣父亲萧大鹏地缘故,对他甚为关切,让皇后向杨广说一声,算不上什么难题。因为这件事结交下秦叔宝,那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稍微露出点愁容,萧布衣犹豫道:“我一个小小的校书郎,在圣上面前说不上话的,不过既然秦兄有托,我想想办法,尽力而为了。秦兄住在哪里,如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吧。”
秦叔宝很是高兴,“那有劳萧大人,我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平安客栈,思顺坊不知道萧大人可曾知道?”
萧布衣在东都也有些日子,知道那在丰都市的旁边,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去想办法,不过秦兄还是莫要太过指望。”
萧布衣和秦叔宝话别,程咬金却是扁嘴道:“叔宝,我看你是急病乱投医,我只怕他是不行的,我这激将之法恐怕用错了地方。”
秦叔宝摇头道:“咬金,你莫要小瞧了此人,这人扬威四方,百姓皆是津津乐道,岂是无因?再加上一帮禁卫都是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满是恭敬,对我们是天大的难题,此人不见得没有法子解决!”
一三二节 殿试
德殿外,白雪飘飘,铁甲光寒,白雪黑铁,飘逸威严
猎猎大旗风中劲舞,持旗兵士岿然不动,武德殿前,杨广高高在上,头上巨大的黄罗盖伞不但遮风挡雨,看起来还能遮天蔽日。
武德殿前空出诺大平整的场地,护卫分列整齐的方阵守住四角。各色旗帜飘扬,纷繁铠甲并列,诺大的人群如蚁般却是鸦雀无声,万目投聚所在处,萧布衣脸色如常,隐有大将之风。
易筋经不但在改变他的体质和武功,还在无形中改变他的气质和心理,最重要的还是加强了他的自信。
万众瞩目下,萧布衣缓步上前礼见杨广,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脸色看不出阴沉喜乐,只是道:“免礼平身。”杨广两边分列大臣十数人,大多都是官至显赫,内史侍郎虞世基,纳言苏威,大将军宇文述都是赫然在列。让萧布衣有些诧异的是,李敏也在,他上手处安排个舒服的大椅,坐着一个看起来比苏威还老的臣子。萧布衣虽不认识那人,只看一眼就醒悟过来,那可能就是目前官至极品的右骁卫大将军,爵位封为公,拥有文帝御赐免死铁券的申明公李浑。
试问整个庙堂之上,也就是此人还有资格在杨广旁边放个椅子而已。
杨广证实了萧布衣的想法,“李爱卿,今日天寒,你身子不好,还要多加留意才好。”
李浑双眼睁开。椅子上施礼道:“回圣上,老臣听闻圣上选拔英才,心中为国窃喜,特意过来一观。校书郎英姿勃勃,一望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圣上圣明,老臣诚服。”
杨广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李爱卿说地好。”
除李浑。李敏。虞世基。苏威,宇文述外,有些面孔萧布衣熟悉,有的陌生,儒林郎曹翰和秘书郎虞世南均在。杨广身旁就是萧皇后,此刻正是端坐在旁,满是关切和喜爱的望着萧布衣。隋文帝之时。独孤皇后往往和文帝一起听取政事,被朝臣称呼为二圣,萧皇后虽然远没有独孤皇后的权利,和杨广一起观殿试,群臣也是司空见惯。
李渊也在,只是远远的排在末端。他身边两少年都是器宇轩昂,正是柴绍和李世民,二人都是年轻气盛。看起来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裴茗翠这种场合并不在场。她和杨广的关系非比寻常,却是极为知道轻重,重要的场合下以她这种身份。当然不会在群臣面前露面。
“苏爱卿,殿试一事,不知道你等商议地如何?”杨广又问。
从他地态度上,看不出对萧布衣地暴怒,这让萧布衣多少有些心安,转念一想,多半是萧皇后枕头风的功劳,杨广先不说如何,他娶了萧皇后这种温柔贤惠的老婆,已经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纳言苏威出列道:“回圣上,老臣接到圣上的旨意,这三日来一直都是殚精竭虑,准备从三方面考核校书郎的本事。”
“哪三方面?”杨广颇有兴趣,似乎早就忘记了萧布衣的冲顶之事。
“第一当然是考骑射,射是六艺之一,自古流传。以射观德,以射观武,老臣想地是,这第一方面就要从射之事看校书郎的本事和德艺。”
“不错。”杨广微笑道:“苏爱卿言之有理。”
苏威精神一振,“这第二项的考核就是考究校书郎的文采,臣请儒林郎之首曹翰出题,请校书郎解答。”
萧布衣脑袋有两个大,对于这种考核十分无奈,只因为文采好了不行,差了也是不行。
“也好。”杨广点头,不知可否。
“这第三试却是要考察校书郎的武艺。”苏威又道:“老臣和左骁卫大将军张瑾,武侯府董中将联合推举出一人和校书郎对练。”
“那人是谁?”杨广问道。
“那人是武侯府郎将冯毅中,都说他武功高强,武侯府又是专司昼夜巡察,执捕奸匪之责,里面的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我想校书郎能和他过个十招,就能看出他武功的高下了。”
萧布衣又是大为头痛,知道这关也不算好过,要知道隋设十二卫,孙少方是右卫府的禁卫,主要是守卫宫中,职责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因为很多隐患早被皇城设计地时候杜绝,很多时候事情不多,武功不见得高明。左右武侯府兵卫在东都却是专门捉捕奸匪,四处奔波,刀头舔血,不言而喻,武功高明那是一定地。
“十招?”杨广皱了下眉头,“校书郎仆骨扬名,一人千军中杀死莫古德,十招不免太过轻松了吧。”
苏威只能道:“回圣上,那就百招为限如何?”
杨广还不置可否的时候,萧皇后已经说道:“圣上,这不过是想看看布衣的武功,又非生死之搏,苏纳言地建议很是不错。”
杨广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那就以十招为限,萧布衣若是能胜过冯毅中,我就赏他个大官,若是不然,哼!”
萧皇后愣住,不由苦笑,知道这个夫君的脾气,倒是不好多说。
杨广斜睨了萧布衣一眼,有点挑衅的味道:“校书郎,你的意下如何?”
萧布衣见到他诺大的年纪,一国之君,竟然有和自己斗气的味道,心中好笑,只是施礼道:“校书郎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尽力而为?”杨广嘴角一丝微笑:“骑射之比一人没什么味道,我记得李渊的射术不错?既然如此,可以出来和校书郎比试下。”
李渊早早的站了出来,“圣上,老臣最近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的。校书郎年轻有为,老臣如何还能和他相比?还请圣上饶了老臣,莫让老臣丢了面子。”
杨广哈哈大笑道:“李渊,你真地一年不如一年了,听说你前几日还为了个歌姬和手下争风吃醋?”
李渊满脸通红,“圣
,老臣没有争风吃醋,那个本来是…”
杨广挥挥手。不想多听。“那你退下吧。”
“圣上。我觉得不公平。”李世民突然越众而出,他在这里官都算不上,能来这里,倒是因为得杨广宠爱的缘故。
“世民何事?”杨广温和的问道。
“圣上,校书郎因仆骨扬名,可柴绍却只能闲居京都,也没有什么莫古德王子来抢亲。”李世民大声道:“校书郎因为功劳得到圣上的殿试。可柴绍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世民不得无礼。”李渊低声训斥了句。
李世民说的并不恭敬,出奇的是杨广并没有恼怒,只是问,“你姐姐还没嫁人,你已经替柴绍说话了。”
李世民有些脸红,“圣上,世民只想给柴绍求得个机会。”
柴绍出列道:“圣上。微臣是不敢和校书郎争的。”
杨广淡淡道:“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柴绍红脸,却不能不说杨广已经看出了他地本意。他出身将门,武功不错。祖父北周地骠骑大将军,父亲鹿郡公,他自幼习武,少年时候就当了元德太子地千牛备身,也就是陪伴。可这一当就是近十年,别人陪太子读书总能捞个官做,他这个陪太子读书的却是把太子读死了。元德太子死了后,他更是闲置无聊,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李世民和他交好,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意?这次萧布衣殿试,萧布衣可有可无,却是柴绍祈求多年,求之不得的机会!
人的命,谁能说清?他当然不知道萧布衣是被逼无奈,只能叹息萧布衣命实在太好。
见到柴绍的默然,杨广望望李世民,挥挥手道:“既然如此,柴绍和萧布衣比箭,箭法高明者进入下一轮殿试。”
众人虽是沉默,却都是面面相觑,心道这个圣上变化无常,倒是不易琢磨。
萧皇后有些焦急道:“圣上,布衣他…”
“不用多说了。”杨广淡淡道:“能在仆骨扬名,一箭射死莫古德的若是连柴绍都不能比得过,这官,不当也罢。萧布衣,你意下如何?”
萧布衣本不想争,可见到萧皇后急切地表情,心中有股暖意。由始至终,萧皇后从来没有图过他什么,只是因为他是萧大鹏的儿子,费尽心力的为他争取机会,无论如何,这次他总不能让萧皇后失望,管他唐高祖还是唐太宗,管他千牛备身,还是千牛附身,不给他萧布衣面子的,他也实在没有必要给对方面子。
“回圣上,布衣没有异议。”
李世民听到,有些兴奋的拍拍柴绍的手臂,低声道:“小心些,莫要阴沟翻船。”萧布衣耳尖,早就听到李世民的说话,知道李世民并不看好自己,微笑道:“不知道柴公子想怎么比试?”
“这要听苏大人吩咐,柴绍怎敢做主。”柴绍这才认真的望了眼前地竞争对手一眼,饶他风流倜傥,自诩骑射相貌不差,可见到萧布衣地双目炯炯,也是收起了轻视之心。
“我命人在百步外放两个箭靶,你们从左右跑马到举旗兵士那里放箭,射中靶心的算胜,你们有什么异议吗?”苏威暗自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好,按照他地本意,让萧布衣连过三关,风风光光的,自己也能交差,没有想到横生枝节,倒打乱了他的计划。
“柴绍听从大人的吩咐。”柴绍信心十足。
萧布衣点点头,“苏大人,我倒没有准备弓箭。”
苏威微笑道:“马匹弓箭早就准备妥当,不知道校书郎用几石的弓箭?”他只是一挥手,就有兵士举着弓箭过来,任由二人挑选弓箭。
长弓可分软硬两种,软弓不需要太大的力道,见到柴绍盯着自己的举动,萧布衣随手取了张软弓,柴绍虽然不想轻视,可见到他取了张软弓,还是忍不住的问。“不知道校书郎平日拉几石地硬弓?”
萧布衣笑,“我平日只吃饭,不拉弓的。”
柴绍取了张两石的硬弓,微笑道:“校书郎过谦了。”
一石在现代而言,基本就是一百多斤,柴绍随手取了两石硬弓,就是说他留了后手,不止这个实力。两石就要拉力两百多斤。已经算是少见。奉上长弓的兵士都是带了钦佩的神色,当然对萧布衣,都是有些蔑视。这小子看起来也是硬朗,怎么专拉软弓?
萧布衣取了一袋箭背到身后,见到柴绍不拿箭袋,只取了一支长箭出来,好奇道:“柴公子。你怎么只取了一支箭?”
柴绍微笑道:“想要射中靶心,我是一支箭足矣。校书郎取一袋箭,可是怕一击不中吗?”
萧布衣有些惭愧道:“在下不经常拉弓,也不擅长箭术,只怕失手的。”
柴绍摇摇头,淡淡道:“校书郎过谦了。”
苏威一旁见到也是摇头,人家柴绍浑身上下说白了点,那就是释放着强烈的霸气。也叫信心。可这个萧布衣怎么看起来,都是瘟鸡一般。
二人准备妥当,一样的翻身上马。策马分开两翼,相对而立,而箭靶子立在离二人一线地中点大约百步,也就是二人和箭靶子成个三角形。
掌旗官在二人一线地正中,举旗一落,柴绍已经催马直奔,萧布衣亦是如此,并不落后。
柴绍纵马狂奔,只用牙齿咬住利箭,伸手勒缰,他倒不是要比什么马地快慢,但是马速快慢也会在人心目中产生不同的意义。若都是射中靶心,只要快了射出一箭后,无论是马术还是箭法,当然都是胜出一筹。他只怕萧布衣使用骄兵之计,这个机会他等了近十年,那是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
二人马儿交错,柴绍虽全力策马,却和萧布衣几乎同时到了掌旗官的身旁,柴绍前一刻已经取箭拉弓,侧头向箭靶子望去,双眸凛然,马儿过了掌旗官那一刻
放箭,‘嗤’的一声,柴绍已经脸露微笑,知道这箭拿九稳。
身后也是‘嗤’的一声响,紧接着‘叮’的一声,李世民才待欢呼,笑容已经凝结在脸上。柴绍浮出的笑容也被北风吹走,难以置信眼前发生地一切。
他一箭射出,却发现突然斜斜的变了方向,只是因为另外一箭射中了自己的箭杆,射断了自己的利箭!这怎么可能!
远方处的掌旗的兵士却是高高的举起旗帜,示意一箭正中靶心,是萧布衣那个靶子的兵士!萧布衣射出了两箭?他怎么做到这点,他一箭射中靶心并不稀奇,可他另外一箭射中自己射出地利箭,他是不是人?这比什么百步穿杨还要困难了太多!
柴绍发呆地时候,萧布衣却已经策马回转,路过柴绍马前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柴公子下次比试的时候,记得最好多带一支箭来。”
他说完这句话后,挂了长弓,去了箭袋,翻身下马,缓步走到武德殿前,深施一礼道:“圣上,微臣幸中靶心,特来回命。”
他说地谦卑,却没有人认为他是幸运,萧布衣的以箭射箭之法他们简直是前所未闻,可他们知道这个难度不亚于一箭三雕,这个萧布衣简直可以通神!他们只知道箭术马术,却不知道萧布衣这段日子以来,修习易筋经没有一日断绝。他人本聪明,又是勤奋,几乎把吃饭睡觉的功夫都用在修炼易筋经上面,如今的眼力耳力,触觉感官都已经到了本身前所未有的巅峰境界。对于身边周遭事务,他也是少见的触动和敏锐,运功到了极限,不要说是人近能察觉,就算飞雪蚂蚁的微动都是感知的清楚。不然柴绍射箭迅疾,以他平时的能力,断然无法射中。
苏威终于也从震动中醒悟过来,快步上前道:“圣上,校书郎的箭法简直神乎其神,以箭射箭,一弓两箭,老臣枉自活了这多年,这种箭法居然是头次见到,看起来圣上钦点之人,果然名不虚传。”
他把识人之明的大帽子扣在杨广的脑袋上,杨广颇为满意,嘴角一抹微笑,“苏爱卿。校书郎这关可是过了?”
“过了过了,”苏威连连点头,“圣上,古人有养由基百步穿杨,晋楚陵之战中,一箭射死晋国的大将魏锜,为楚国立下赫赫战功,今有校书郎萧布衣以箭射箭。日后定能成为大隋名将。为我大隋忠心护卫…”
“苏大人既然听过百步穿杨地典故。不知道可听过射穿七札之事?”柴绍不知道何时已经满脸红光的立在苏威的后面。
他不是兴奋,而是羞愧,他败的不服,只觉得萧布衣取巧。他本年轻气盛,只觉得要扳回这个面子才好。
苏威咳嗽声,“柴绍你想说什么?射穿七札我如何不知?想当年潘党不服养由基的箭术,要和养由基比箭。他们比试都是箭箭中的,不分上下。只是靶子是死的,有人就想出让他们射杨树叶子的方法,潘党没有射中,这才又提出射胸甲之法,潘党一箭洞穿五甲,养由基却是射穿七札,难道你方才输了不服。这才想要效仿潘党之法?”
他口气中多少有些嘲讽。一个千牛备身在他纳言眼中实在算不了什么,要不是有圣上在此,他早就高声地训斥。柴绍听苏威把自己比作潘党。不由脸红心怒,却是强压住怒意,向杨广深施一礼道:“圣上,方才柴绍一时疏忽,并非箭术不精,眼下不求爵位,只求再和校书郎比上一场。古有射穿七札之美誉,今日柴绍只想效古人之风,学步,还请圣上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