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六合城上少了分威严,多了和蔼,可兵士林立还是说明他内心地惊惧。他并非无所不能,他也知道恨他的人很多,所以他虽然决定与民同乐,却还是要兵士护卫。
威严之下,鼓乐喧天,六合城上用金边银底铺就,豪奢壮丽。冰冷地阳光落在六合城上,泛起白金的亮色,形成诺大的光坏。
杨广就在这光环的笼罩下,由陈宣华陪伴,向洛水最大的戏台缓缓驶来。六合城颇大,一般大臣也在城上,束手而立,毕恭毕敬。宇文述却是凝眉深思,满是心事,不时的向陈宣华的方向望一眼,只是陈宣华眼中只有杨广,从不和他目光相对。
萧布衣策马前迎,马上施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声运气喊出,神色从容,鼓声大作,却丝毫压不住他的声音。
百姓见到马上萧将军有如天神般,知道他的事迹,万般的敬仰,跟着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万百姓一喝,声音远远扩出去,全城震动。
杨广六合城上摆手,微笑道:“萧卿家辛苦了。”
萧布衣策马闪到一旁,六合城却已经到了最大地戏台前面。兵士缓拱,簇拥着大车前行,如临大敌般。
杨广多少
悦,吩咐道:“让他们散开些,到洛水两旁守卫即可同乐。他们都护卫着朕,那些百姓如何敢过来?”
“圣上,臣只怕圣上有所闪失…”樊子盖上前道。
杨广冷哼声,“你怎地如此胆小?”
樊子盖见到杨广有些动怒,不敢多言,吩咐众兵士散到洛河两岸严加护卫,却让六合城的枪车辕车跟随,这样虽然少了兵士,可枪车辕车也是威力巨大,仓促之间,就算有刺客也是无可奈何。
萧布衣也是如此想法,心道杨广的护卫绝对森严,六合城上机关重重,只要不是大兵冲杀过来,就算武功高手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兵卫撤离,百姓这才能得以见到杨广的真身,虽是隔着六合城,却多少感觉亲切,不由指指点点。
杨广也不恼怒,望着远处的百姓,寻思着,自己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好像有了十年?
自从他登上天子之位,他地眼前就没有过这么多地百姓,蓦然再次见到,陌生中带有悲凉。
戏台上的艺人早就粉墨登场,一人在戏台上翻着跟头,连绵不绝,无穷无尽般。博得众人地大声喝彩。
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因为陈宣华一旁娇笑道:“圣上,你还记得当年吗?你南下的时候,百姓也是如此对你,我却是在车上偷望着你,那时起。我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杨广长吁一声,往日的意气风发历历在目,“宣华,朕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发誓我们永不分离,苍天无情,苍天又算有眼,总算不负朕地痴情。”
陈宣华依偎在杨广怀中,满脸的幸福。“圣上,妾身得你厚爱。今生不枉。”
二人说不尽的轻怜密爱,萧布衣带着数百精兵立在远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到了这个时代,警觉却像天生,往往在危险之时救他危难,可这次危机却感觉像是西面八方涌来,让他忍不住的心悸。
戏台不会有问题,樊子盖和他早就仔细查过,戏台上十数人就算是刺客,也绝对杀不到杨广的身前。可他的危机又是从何得来?
蓦然间觉得天地间为之一暗。
萧布衣抬头向天空望去,不由心头狂颤。不知何时,黑压压地乌云从东南角涌了上来,已经遮挡住太阳,慢慢的散布整个天空。
如今还是晌午。可被乌云一盖。已如入夜前的黑暗。
萧布衣不等多说,百姓已经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大为诧异。
这种古怪的天象他们少有见到,心中都是涌起不详之意。杨广却是暗自恼怒,心道好不容易出来次,老天却和他作对,“点起篝火!”
众兵将称是,篝火早有准备,只等晚上燃着,这刻既然圣上发话,点燃是刻不容缓。
不等乌云盖天,地上已经篝火熊熊,樊子盖早就考虑到是洛水河上放火,所有的篝火都有叉架支起,离地熊熊燃烧,淡淡的烟雾升腾而起,四处飘散。
火光一起,百姓都是回过神来,又来了精神,大声叫好。
杨广洋洋得意,搂着陈宣华向戏台上望过去,只见到翻跟头之人早就不见,台上几人手拿火把,正在表演喷火的绝技。
一口烈酒喷出来,火光熊熊,长蛇般的盘旋屈伸,众百姓又是喝好,杨广虽对这些早就司空见惯,却向陈宣华问道:“宣华,你觉得如何?”
听不到陈宣华回答,杨广回头望过去,见到陈宣华泪眼婆娑,不由诧异道:“宣华,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陈宣华强笑道:“圣上,你还能答应臣妾一件事情吗?”
“宣华说的事情,不要一件,就算百件千件,朕也会为你做到。”杨广柔声道:“可是觉得东都烦闷吗,等再过几月,春暖花开,朕带你去江南好不好?”
陈宣华泪水流淌下来,不等再说,百姓们突然都是大声喊叫,并非喝彩,而是诧异居多。
杨广霍然转头,却和萧布衣同时地见到一尊金光闪烁的大佛!
萧布衣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戏台两侧本来是篝火熊熊,戏台上地数人表演喷火绝技不停,有几人推个大车上来,上面蒙着黑布。本来以为是什么技艺,没有想到掀开黑幕后,戏台上刹那齐暗,一尊金光闪闪的笑面弥勒佛已经浮在半空。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撼多过精彩,百姓一时间错愕,萧布衣脑海中却是迅即的闪过几个大字。
命犯弥勒,佛主不容!
“小心。”萧布衣马上手握长枪,厉声断喝,惊变陡现。
弥勒佛大嘴一张一合,已经吐出惊天动地的几个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弥勒出世,布衣称雄!”
声音极为低沉诡异,却是回荡在空中,钻入人耳!
萧布衣听到这种声音,只觉得心头狂跳,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本是黄巾军的口号,来的难道是太平道的教徒?可弥勒出世,布衣称雄又是什么意思?想到自己叫做萧布衣,萧布衣心头大寒,已觉得无边的恐怖弥漫过来。
弥勒佛十六个字不停循环,越念越快,所有的百姓都是露出迷惘之意,很快就跟着念诵起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弥勒出世,布衣称雄…
周边百姓都是受到传染,跟着大声嘶吼,转瞬汇成洪流呐喊,惊天动地。
戏台方圆百丈弥漫极其诡异地气氛,六合城上地杨广勃然大怒,转瞬却也陷入难言的恐怖之中,诺大个戏台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个大佛悬在半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嘴唇翕合,宛若活人般,只是那尊大佛就算十数人都是不能填充。
洛水旁的兵士都是惊呆不能言,忘记动,他们只见到戏台周围的***瞬间熄灭下去,天空如墨染般,戏台附近浓烟滚滚喷出,迅即地向四周扩散去,数丈之内,伸手不见五指。
就算黑暗中有火未灭,也如鬼火般被蒙上绿色,滚来滚去,说不出凄冷迷离。
萧布衣厉声喝道:“护驾。”
他说到护驾之时,马上凌空跃起,已经投入无边地黑暗中,这一去,却入飞蛾扑火般,转瞬被黑暗湮没!
二二三节 死结
萧布衣人入黑暗之中,却不如兵士般慌乱惘然。
年余来的勤修苦练,早让他目光敏锐过常人,他体内发生的变化翻天覆地,就算虬髯客看起来也不明白他何以进展如此神速。
人在黑暗之中,萧布衣先闻到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烟味,见到百姓们立在原地,还在声嘶力竭,表情麻木的喊着弥勒出世,布衣称雄,僵尸一样,心头忍不住的升起阵阵寒意。
他毕竟还是来自现代,对这种诡异现象虽是诧异,却是多少知道些原因。
这些百姓多半是被集体催眠,催眠术虽在现代才有一些科学解释,但不意味着古代没有。
相反,古代很多时候已将实践发展到很高的程度。
比如说苗疆的蛊毒,如果用现代的观念来看,就是细菌在作怪,可当时研制蛊毒之人对细菌的繁衍控制技巧,有的时候就是现代医学家实验室中都是无法做到。
古代跳大神之流,虽是迷信,可里面也多少掺杂着催眠术,暗示的法门,这才能使旁人不自觉的恍惚受骗。听说的人都认为可笑,觉得不可思议,却因为并未身临其境的缘故。
催眠术对于环境的要求颇高,现在的弥勒出世,乌云蔽日,诡异的气氛,烟雾加上不停循环的语调都是形成一种独特的催眠环境,进而能对人的精神加以控制。只是这么多人同时被催眠,实在让萧布衣都觉得不可思议。
转瞬觉得烟雾有些怪异,萧布衣屏住了呼吸,心下凛然。很显然。来敌算计的极为精准,就算是天气的原因都考虑到,天色一暗,以杨广地性情。当然要燃起篝火。篝火早就准备,却是少有兵士看守,这些人在篝火中加些药物做手脚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们燃烧药物来麻痹百姓的意志精神,等到大佛出世的时候,百姓那时候已经中毒颇深,这才能很快地造成一种催眠效果。
至于大佛何以诡异的出现,尤其是嘴唇的蠕动,双眸的深邃等方面。萧布衣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是现代人,知道太多魔术的法门。大佛看似巨大,金光闪闪,能浮在空中。多半是充气中空而已。大佛金光闪闪让人敬畏,大佛嘴唇蠕动是加强暗示力,至于双眸深邃亦是这样的功效。
一切前因后果想的明白,萧布衣去除了惊骇。却多了戒备,只是因为布局之人利用百姓盲从心理之法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要在短短的时间内造成诺大的声势,此人地能力运作实在是耸人听闻!
只怕烟雾有毒,萧布衣运息四肢百骸,只觉得灵台清明,没有什么不适。多少有些放心。却还是不敢大意。
他易筋之法练习已久,一呼一吸远较常人间隔要长。屏气望过去,见到黑暗中暗影重重,有十数人矮身向杨广的六合城接近。
现在的情形很混乱,在萧布衣的眼中却是异常清晰,有人利用弥勒出世的震撼,对在场地百姓进行集体的催眠,进而制造混乱,至于意图,那还要观察结局才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是太平道的口号,可为什么加上一句布衣称雄,这明显是对他陷害,谁都知道以杨广多疑的心性,只凭这四个字,就可以让他萧布衣一无所有,甚至是亡命天涯。陷害他地人到底是谁?
很多兵士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甚至开始双目涣散,嘴唇喃喃自语,就要加入百姓喊叫的行列。这种催眠和精神力有极大地关系,意志力薄弱的已经抵抗不住。
当的一声大响,六合城中突然传来钟磬之声,清脆鸣响,诡异环境中让人心安。
一人高声喝道:“护驾。”
有些沉沦的兵卫清醒过来,纷纷聚集起来护驾。枪车辕车迅疾的靠拢一起,已经将六合城团团围住。
嚓地一声响,枪车上瞬间冒出无数地枪头,黑暗中闪着青色的光芒,豪猪遇敌般地怒视前方。
铮铮铁鸣声中,辕车却是弹出无数的铁蒺藜,遍布的和刺猬一样。六合城外围很快布置出层层的防御,让人轻易不能上前。所有的兵士都是缩在辕车枪车内侧,借着枪车辕车的威势,抵抗将要到来的袭击。
萧布衣见到六合城外围防备森然,缝隙都没有一条,合拢的堪称天衣无缝,心道敌方多半不易得手。自己都有点不敢轻易冲上去护驾,因为这时候的上前很容易被误解成袭驾。
他终于发现现在是进退两难,难以抉择。
这些人见到这种声势,会不会舍命冲击?萧布衣想到这里,发现杨广的身边突然多出一人,用手掩嘴,微微的咳,方才那声号令就是她发出。萧布衣听到钟磬声响,见到裴茗翠走出来,已然知道,有裴茗翠在,想要撤离都不见得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是一场博弈,这也是陷阱,只是最后活着出来的会是谁?
金色大佛却已经换了蛊惑之言,却只有更惊心动魄,“杀了杨广,另立明君!”
声音一遍遍的重复,最前的十数人霍然站起,已经向杨广的方向冲了过去。迷惘的百姓也跟着念道,“杀了杨广,另立明君。”
百姓入魔的时候,见到前方突然划出一道闪电,六合城就在前方不远,杨广若隐若现,再加上有人的指引,蜂拥的向前涌去,全然没有注意枪戟突兀而出的危险。
萧布衣暗自心惊,知道幕后之人开始策动百姓袭驾,可这些人无疑是自取灭亡。
刷刷的脚步声响,黑暗中和幽魂仿佛。百姓迅即的靠近六合城,就在要撞击的那一刻,地面颤动起来,蓬蓬地数声大响。火光四耀,无数冰屑空中飞舞,枪车辕车刹那间立足不稳,已经东倒西歪,现出了裂痕。
萧布衣目结舌,转瞬耸然动容,这才想起所有的人都是处于洛河之上,冰下居然还有文章。袭击之人考虑的不止催眠,竟然在冰中埋下易燃易爆的东西。虽然比不上他那时火药地威力,可突如其来的爆炸也是威力不小。
可如果要把易爆之物埋在冰下,那并非容易的事情,难道是在冰冻之前就已经埋下,可如何引爆。那就是连萧布衣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些人算计的实在是丝丝入扣,难道仅仅是想要诬陷他萧布衣,还是想趁此杀了杨广?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再也按捺不住,长身冲了过去。六合城外围已破,杨广。裴茗翠和众大臣危矣!
枪车辕车散列,被震的东倒西歪,再不是天衣无缝,十数人见到六合城外围防御出现缝隙,霍然冲入。齐声高喝道:“杀了杨广。另立明君。”
辕车后的兵士,没想到这种变化。也被震的东倒西歪跌坐在地上,可见到敌人冲来,奋力站起,长矛短刀地刺砍过来,转瞬和来袭之敌陷入肉搏之中。
只是带头十数人武功颇高,兵士虽是杨广身边的护卫,训练有素,却也抵挡不住。
十数人并不恋战,纷纷窜高伏低,有的苍鹰般跃起,有的却是身形扭转,蛇一般的弯曲,硬生生地从护卫身边挤过去,刀枪擦身而过,不过相差分毫的距离。
兵卫刀枪走空,只见到十数人倏然到了身后,都是心中大寒,却也以为自己的眼花,才想反身阻挡,百姓却已经蜂拥而至,虽是手无寸铁,却是搂住了兵士,任由刀剑砍在身上。有的只是死命搂住兵卫,有地却是用嘴去咬,一时间惨叫怒吼,咔嚓噗嗤之声不绝,直如到了人间地狱。
兵卫见到这些百姓入魔一样,悍然不畏死,却都是砍的手都有些发软,连连地倒退。
他们只觉得面对的并非活人,而是与僵尸搏斗。
那面的十数人却已经冲上了六合城!
后面接踵而至的就是疯狂的百姓,在幕后之人地策划下,杨广固若金汤地六合城居然不堪一击,很快的被攻破了第一层防线。
不过也只是攻破了第一层防线!
六合城上陈宣华已被惊骇地不能动弹,只是依偎在杨广怀中,杨广却是龙椅上屹然不动。
群臣战栗,见到圣上不动,也只能硬着头皮护卫在杨广身前,可站在最前之人却是裴茗翠!
见到十数人冲前,身后跟着如潮的百姓,裴茗翠眼中露出残忍之色,喃喃念道:“跳梁群丑,也争光辉?”
十数人才冲上前几步,遽然间脚下被绊,差点摔倒。六合城陡然又发生变化,咯吱之声不绝,排排机弩在裴茗翠前方霍然浮出,咯的一声响后,铺天盖地的弩箭已经向前方怒射而去。
阻敌的武器是辕车和枪车,杀敌的利器却是六合城上的机弩短箭!
所有的机弩早就装置弩箭,只要触动绳索,弩箭就会触发旋转,向触动的方向发射,甚至不需要人来操作。
这些弩箭早就蓄势发力,霍然穿射而出,威力洞天。
除了弩箭之外,数百小箭也是夹杂在各方向射出,瞬间四面八方都是笼罩在阻击范围之内,眼看十数人不能幸免。
十数人却是早有准备般,蓦地伏地前窜,几乎贴着地面冲了出去,所有弩箭都从他们头顶劲射而出,疾入后面的人群。
刹那间闷哼连连,鲜血爆溢,无数百姓被弩箭洞穿,血花翻涌,有如惊涛撕裂,陡然涌向半空,喷洒下来,血迹斑斑。
十数人手腕翻动,或刀或剑,闪出光芒阵阵。伏地躲过劲弩,挥动兵刃崩飞了四面八方射来的小箭。等到了浮弩之后,居然只伤了几人。
裴茗翠见到十数人武功极强,竟然能躲开弩箭,不由也是变了脸色。
大隋天子当然要重重防护。以防旁人刺杀。六合城建造的就是为了维护圣驾,是由监造东都的名匠宇文恺亲手设计,可谓机关重重。
枪车辕车,劲弩弋箭都是为了对敌所用,设计地精巧绝伦,少有闪失。若遇到袭驾,数千人过来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可城中的机关本是机密,少有使用。这些刺客所有的一系列手段都是为了接近杨广。有条不紊,躲避弩箭又是极为训练有序,看起来竟然早知道了这道机关,这又是谁话于他们知?
裴茗翠虽惊,却不慌张。只是退后一步,低声道:“锥!”
十数人躲避开弩箭,才是翻身跃起冲出,为首一人突然厉喝道:“小心脚下。”
两人冲的最快。惨叫一声,已经被脚下突如其来地钢锥刺穿了脚面。
钢锥无声无息涌出。又是在黑暗之中,来袭之人并未察觉,硬生生的踩上去,被钢锥贯穿脚底,忍不住的惨叫。
其余之人都是凌空跃起。齐向裴茗翠的方向跃过去。心道她立足的地方当没有钢锥。六合城上甚是黑暗,霍然冒出的钢锥不知分布在哪里。让刺客忍不住的心寒。
裴茗翠脚下倒是没有钢锥,身前却是闪出了十数个影子般的人,手腕急震,抖出寒光数点,一捉一的向刺客杀了过去。
影子般地人物无一例外的手持软剑,蚕丝般搅住敌手的武器。双方用力,影子般的人物却是抬起左臂,握拳对准空中之人。
咯咯咯响声不绝于耳,影子们袖口无不例外的射出短弩,刺客们没有想到对方算计地如此准确,饶是武功非凡,也是纷纷中招。
空中闷哼连连,大多数刺客都被弩箭射中,掉下半空,手脚一阵抽搐,转瞬毙命。弩箭射中或许并不致命,可弩箭上的剧毒却让刺客没有反应之时就被毒毙。
十数人的刺客气势汹汹,虽是连躲数道机关,可这次却是受到重创,转眼之间,只剩下不到两三人。
为首之人目光暴寒,厉吼一声,空中倒翻而出。除他之外,还有一人不但躲过了软剑和弩箭,还有闲暇一脚踢出去,正中一个影子的背后。
他出脚极为古怪,反腿踢出,竟然能到了敌手身后,影子不及防备,噗通摔倒在钢锥之上,不及惨叫已经了账。那人纵身后退,点在影子地身上,再次凌空跃起。
二人跃到空中,众影子不等裴茗翠吩咐,齐齐的抬臂向空中射过去,心道刺客用力正老,这下绝对没有不中地道理。错,现出两个半圆模样的东西,咔嚓声响,已经合成一面盾牌,遮挡住要害,盾牌不小,也不知道他如何藏在身上。
盾牌边缘极为锐利,寒光闪烁,竟是攻守兼备的利器。
他空中一缩,将弩箭尽数挡下,落地之时,却是做了一件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他竟然将盾牌向空中扔了过去,急声喊道:“去!”
盾牌空中回旋闪转,已向杨广的方向斩去,最后一名刺客轻啸一声,空中如鹰击长空,落到了盾牌之上,飘然若羽,凌空向杨广飞去。
这一下出乎裴茗翠地意料,也出乎太多人地意料,裴茗翠顾不得再拦眼下的刺客,高声喊道:“保护圣上。”
那人凌空而去,迅疾如风,所有地机关都是来不及用上。
杨广身前还有十数名护卫,见到刺客杀来,齐齐的一声喊,拦到杨广身前,长枪向空中戳去。
盾牌上那人蓦地出手,手中长剑掷出,惊虹电闪的劲刺杨广,早有护卫挡在杨广之前,重重叠叠。
嗤的一声响,长剑连穿三人,终于力尽,插到第四名禁卫胸口,直没剑柄。他这投掷劲道之猛,更胜硬弩。其余护卫却是得到闲暇,长枪击中刺客脚下的盾牌,当的大响。盾牌掉落地上。
那人空中翻腕背后抓去,陡然间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射了出来,已将黑夜中劈出一条路来,光闪之处。众禁卫枪断刀折人头落。
十数禁卫居然挡不住那人地一击!
裴茗翠远远望见,心惊胆寒,才知道所有的计谋都是为了掩护这个绝世高手的惊天一击!
那人手中青光闪烁,不过是柄长剑,只是一击之下,让天下动容。
十数名刺客不过掩护这人杀到,为首之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裴茗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刺客当中居然有个绝顶高手!
众禁卫四散倒去。
那人凌空再跃,人如虹,剑如电的向杨广刺去,轻叱道:“昏君受死!”
杨广终于变了脸色,不等反应。长剑已经到了胸口,看起来就算全天下地兵卫都是无法保全他的性命!
“圣上小心。”
一人猛推了杨广一把,将他推到旁侧,却把自己凑到了剑锋之上!嗤的一声轻响。宝剑几乎没有凝滞的刺穿了那柔软的身躯,鲜血迸出。
鲜血迸出却是让六合城上一切为之凝固。所有的人都是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杨广却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宣华!”
为杨广挡住来袭之剑的竟然是陈宣华,裴茗翠远远见到,手足冰冷。几乎失去了思维。
这怎么可能。陈宣华来此就是为了断送大隋地江山,她为什么会连性命都不要?
虽是隔的还远。可裴茗翠却见到这一剑刺入了陈宣华的左胸,正是心脏所在,当会一剑致命。
陈宣华推开杨广,凤冠落地,脸上的幂罗也跟着掉到地上,露出凄然苍白的一张脸。刺客一剑刺出后,浑身大震,双眸难以置信地望在陈宣华的脸上,居然忘了追杀杨广。
刺客亦是纱巾罩面,只露出一双眼眸,深邃有如古井,不起波澜。见到陈宣华面容的那一刹,刺客眼中露出惊骇欲绝之色,怔立片刻,抑或良久,只听到崩的大响,眼前寒光闪现。
刺客抽剑挥去,只听到擦地一声响,射到面前的弩箭全被斩成两截掉落在地。
杨广扑过去搂住陈宣华前,却是按了龙椅上最后一道自卫地机关。
这些弩箭射出颇为突然,可刺客剑术极为高明,间不容发的功夫劈落袭来的弩箭,群臣早就骇的不能动弹,都是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剑术,如此锐利地宝剑?
谁都看出,刺客功夫固然高明,可手上持地也是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杀了杨广。”远方传来一声怒吼。
刺客听到同伴提醒,再不犹豫,长剑斩落,虽是震惊之下,亦是雷霆之击。
普天下绝不能有人再挡住他地第二剑!
一刀及时伸来,架住了刺客雷霆般的怒击。刺客手臂巨震,只觉得对方力道大出奇,眼前寒光闪动,顾不得再杀杨广,已经挡了对面砍来的三刀。
刺客心中凛然,来人手中也是宝刀,不然自己的宝剑不会斩不断敌刀。来人亦是个高手,三刀砍来,瞬间封死四面八方,虽不快捷,势大力沉,却是逼自己不得不挡!
刺客想到这里的时候,抬眼望去,心头又是一震,果然是他!
三刀过后,刺客已然被逼退两步,陡然间轻啸一声,长剑劲取来人胸口,毒蛇出洞般。
来人脸色微变,脚步倒错,又是砍出三刀。
当当当的三刀都是砍在那剑之上,来人也是退后两步,心中错愕。他三刀逼退了对手两步,可对手一剑就夺回了劣势,武功之高,除了虬髯客外,竟是他前所未见。
刺客不再出手,只是凝望萧布衣,双眉蹙起,他知道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他没有信心几招之内将此人击退,可是他再没有多少时间。
裴茗翠大喜,只来得及说声,“萧将军小心!”
萧布衣终于及时赶到,拦截住刺客的致命一剑。
只凭这几刀,他不但化解了刺客的攻势,还是化解了布衣称雄四个字的危机。他也是震惊刺客的惊天怒剑,却更诧异陈宣华的舍命相救。
陈宣华这一挡,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