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赵副司令也觉得自己有点激动过头了,便又缓和了下语气说:“我们也不是土包子,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跑到国外去旅行结婚。但你也要考虑下咱们两家的实际情况,别的不说,你就数数在座的有多少穿军装的。军人出国是要打报告并且通过层层审核的,难道你真希望你结婚仪式上没有一个亲人的祝福?办酒席也是图个热闹,替你们开心开心。想去国外玩,到时办完酒席你们去国外度蜜月就是了,我们肯定支持。”

赵副司令这么一说,赵曼曼也不那么委屈了,想想确实是她自私了,只考虑到了自己。于是乖乖低头认错:“爸你别说了,是我想法太简单,没有顾及大家的感受。陆爷爷,对不起,是我错了。”

陆老爷子先是吹胡子瞪眼睛地朝赵副司令吼了句:“小赵你真是的,没事儿凶孩子干什么?曼曼也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结婚本来就是高高兴兴的事儿,搞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以为你还在带新兵蛋子呐!”

说完又转头看向赵曼曼,和声说道:“曼曼你不用道歉,这事儿你也没错。你爸就是太紧张你了,你也别怪他。他就那臭脾气,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但还是打心眼里疼爱你这个闺女的,生怕你这宝贝疙瘩被人欺负了。你是赵家的掌上明珠,嫁到我们陆家来也自然不能委屈了你。办酒席呢一来也是大家图个喜庆,难得凑一块儿热闹一下,联络一下感情。二来呢也是向外人证明你是我们陆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是我们陆家唯一认可的媳妇儿。曼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曼曼乖顺地点点头,之前心里流淌着的各种苦逼水立刻蒸发了,还是陆爷爷说话听着顺耳,这难道就是上将和中将的差距?

老爷子见赵曼曼点头,爽朗地笑笑,又说:“刚刚叫我什么来着?都已经嫁给我们家陆沛了,曼曼你是不是也要改口了?”

赵曼曼顿时红了脸,细声细气地叫了声“爷爷”,让老爷子顿时笑开了怀。又在老爷子眼神的暗示下,挨个儿将陆家的其他长辈叫了个遍。

叫陆庭远“爸”的时候有点小别扭,毕竟正牌老爸在场,也不知道听她叫别人爸会不会觉得失落。最别扭的是叫陆沛的大姑姑,被她叫了快一年的老巫婆突然华丽变身,变成了她的大姑姑,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老巫婆听得赵曼曼唤她一声“大姑姑”,面无表情地点下头示意。然后转而对陆老爷子说:“爸,您不知道,您孙子可会藏了。我教了曼曼快一年了,听说他们交往也至少半年了,愣是一点儿风声都没透露。不然我这个做姑姑的,怎么说也得对未来侄媳妇儿多加照顾照顾。”

陆老爷子经这么一提醒,哼了一声说:“你还好意思说,整天就知道搞研究,家里的事也从不过问。要我说这事儿怪不得陆沛,要怪只能怪你这个做姑姑的太不关心自己的侄子。”

陆沛的姑姑陆湛芳教授听老爷子训斥了也不见恼,应声说:“您说的是,确实是我疏忽了。对了,曼曼下半年就大四了吧?有没有考研的打算?我教了曼曼时间也不算短,我觉得这孩子很有研究心理学的天赋,如果好好栽培,不出几年,肯定又是我们心理学界的一颗新星。不知道曼曼有没有兴趣报考我们心理学的研究生?姑姑不是吹牛,跟你们院长打个招呼弄个保送名额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天要亡她吗?!赵曼曼被这道惊天动地的雷劈得不能言语,老巫婆这绝对是要弄死她才甘心啊!自从和陆沛结了婚,她怎么觉得自己的人生更加苦逼了呢?

赵曼曼还没答话,倒是老爷子插话了:“哦?曼曼也是学心理的?我怎么记得你爸以前提过说你是学德语的?嗨,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听老爷子这么一问,赵曼曼死命地摇头:“不是的,爷爷您没记错,我是学德语的。”

“我说嘛,我怎么会记错。湛芳啊,曼曼是学德语的,你让她报考心理学研究生妥当不妥当啊,要是专业基础比其他同学差,那曼曼压力岂不是很大?我看还是算了吧。”别以为陆老爷子是老革命出身,喝过的墨水却不比谁少。他是哈军工第一批优秀毕业生,又曾任国防大学校长一职,要拿文化上的问题说事儿了,老爷子可一点儿都不含糊。

陆教授点了点头,说:“基础薄弱一些可以补救,而且每年也有很多外系的学生报考我们系的研究生,这并不少见,所以曼曼不需要感到太大的压力甚至自卑,很多人都和你是同一起跑线的。当然,学习还是需要适当的压力来敦促自己不断提高,不断进步的。而且,如果曼曼以后想留校任教的话,硕士毕业是最基本的条件。”

赵曼曼是真心想死啊,老巫婆又在给无知群众作心理暗示了。她已经饱受老巫婆的荼毒整整两个学期,刚看到点黎明的曙光,结果又要被拉入黑暗之中了。她是想考研究生来着,可是她从没打算过要考心理学的研究生!而且她宁愿不读研究生,也不想读心理学的研究生。自个儿送上门去给老巫婆摧残三年,那时候真是花也残了,柳也败了。

眼看着赵副司令被说得有些蠢蠢欲动,赵曼曼心里各种急啊。老爹你不罩着我也就算了,千万别给我扯后腿了!那啥劳什子保送名额咱不稀罕,千万别中了敌人的糖衣炮弹啊!

相较于赵副司令的蠢蠢欲动,冷艳派的吴主任反而很是淡定,替赵曼曼挡下此次强烈袭击:“曼曼成绩在班上也是一般般,在系里更是谈不上。如果学校给个保送名额的话,保不准别的同学会产生什么想法,闹个什么意见。曼曼考研的事就让她顺其自然也罢,能考上就上,考不上就算了,我们也不强求。”

赵曼曼在心里喜极而泣,关键时刻还是她家吴主任给力啊。

可还没高兴几秒钟,老巫婆又说了:“说得也是,每年院系里的保送名额都十分有限,大家争得你死我活,如果没有一份漂亮的大学成绩单,确实很难服众。但没关系,只要曼曼分数过了线,剩下的事就是导师说了算了,而且曼曼完全可以同时攻读德语和心理学,就像陆沛一样,拿个双硕士学位,到时对曼曼的就业也是很有帮助的。曼曼,谈谈你的想法吧。”

这下老巫婆直接把枪口对准了她,谁要阻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赵曼曼心中垂泪,她的人生果然没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她暗中狠狠地掐了陆沛一把,这老公当得太废材了,真没用。

其实赵曼曼不掐陆沛,陆沛也是打算拯救她一把的。听到大姑说到他的双硕士学位的时候陆沛就不由地皱了下眉,连陆老爷子也感觉到了冰点,用力咳了一声。就算拿到了双学位又如何,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母亲。

陆沛抓过赵曼曼的手放到膝上漫不经心地抚弄,淡淡地说道:“大姑,曼曼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如果曼曼想读研,我也不会反对。如果曼曼不想读,我也支持,只要她高兴就行。有时候书读得太多,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人这辈子除了读书,还是有很多重要的事可以做的,比如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大姑,您也该为自己的终生大事考虑一下了,爷爷很替您着急。”

赵曼曼恨不得站起身给陆沛鼓掌了,想不到这厮要么不张口,要么张口就咬人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戳中老巫婆的痛处,老巫婆气得脸都快歪了。

陆庭远呵斥一声:“陆沛,怎么跟你大姑说话呢!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面对陆庭远的斥责,陆沛习惯性选择漠视,这让气氛一下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陆老爷子出面调停,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都添什么乱。曼曼读研的事让她自己决定,谁都不许干涉。陆沛,你大姑也是为了曼曼的前途着想,下次跟长辈说话注意语气和态度,既然都成家了,脾气也给我收敛点!”

陆沛依旧不说话,赵曼曼也跟着沉默,其实心里暗爽得要死。她决定了,今晚回去要好好犒劳犒劳她老公,太他妈给力了!

这厢赵曼曼心里正乐得欢,那头陆老爷子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汗颜。他说:“湛芳啊,陆沛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还是很中肯的。找个合适的就结了吧,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赵曼曼真的很想奔出去,狂笑一番再回来。难怪老巫婆整天板着脸,周身阴气太重,原来是多年缺少阳精的滋养造成的!现在她可以体谅她为啥这么变态了,就算再重修一次心理学也没啥大不了的了。

毛赵氏语录之13

国共和谈谈拢的希望一丝一毫也没有,陆家父子和谈谈拢的希望可以有,必须有。赵曼曼同志任重而道远。——毛赵氏

闹腾了一上午,赵曼曼的心是忽上忽下的,幸好陆沛出马后老巫婆才没再继续纠缠不休。快到中午吃饭的点儿,赵曼曼有些饿了,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便听到一阵欢快的童声由远而近。接着客厅的大门被推开,只见一团小火焰直奔陆家老爷子而去。

“爷爷!有没有想我啊?”清脆又带着点粘糯的童音让在座的长辈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除了陆沛。

没错儿,这团小火焰正是陆家的小开心果儿,陆庭远的老来子,陆沛同父异母的弟弟陆淼是也。小家伙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小短袖,胸前印着阿童木的经典招牌动作,牛仔背带短裤裤配上一双同样大红色系的匡威儿童帆布鞋,小模样别提多帅气。

因为是陆家最小的孙子,小嘴儿又甜又会撒娇,自然而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陆淼小朋友在陆家基本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辈宠着他,同辈的哥哥姐姐让着他,可除了一个人例外,那便是陆沛。

小朋友的思维有时候很奇怪,宠他让他的他不当回事儿,偏偏就稀罕对他爱搭不理,不宠不让的那位。甚至在吃了多次闭门羹后,却仍一心想要去卑微地讨好。

“想!爷爷天天想我的小宝贝儿。在学校有没有被同学欺负啊?”这话也就老爷子好意思问,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他这小孙子在学校不欺负同学就阿弥陀佛了。

“没有,他们都很喜欢我,不会欺负我。”陆淼小朋友大言不惭,很是骄傲。事实恐怕是没人敢欺负你吧?

老爷子很开心,一把将孙子抱坐在腿上,搂着笑道:“好好好,没人欺负你就好。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报仇去。来,我的小祖宗,今天来还没跟你叔叔阿姨姑姑们打招呼呢,还不赶紧叫人!”

陆淼大眼睛溜了一圈,看到边上的陆沛后,不由先喏喏地叫了一声“哥哥”。见陆沛依然没什么反应,似乎很是失望,顿时小脑袋往老爷子怀里一钻,窝在老爷子怀里谁也不看,含着声叫了一连串的称呼:“爸爸叔叔姑姑阿姨好。”

这样的场面在陆家不是第一次发生,开始大家都面面相觑,后来就习以为常了。但今天赵曼曼一家都在,当着亲家的面儿,气氛总归有些尴尬。老爷子拿这俩孙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用,说了多少次也没有,大的依旧我行我素,小的也固执不听劝,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自找气受。

这样的情景最感到心酸的是陆庭远,最感到心疼的是陆淼的妈妈王丽玲。看见继子这样不待见自己的儿子,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难以释怀,但对此却无能为力。

老爷子拍拍小孙子的背,安慰道:“小嘴儿撅得都能挂油壶了,不就哥哥不理你吗,没出息,你也不理他不就行了。没看到那边还有位姐姐吗?怎么不叫姐姐啊?”

赵曼曼原以为这小家伙肯定不会搭理,谁知陆淼却扭过头看向她,黑溜溜的眼睛瞬间把赵曼曼秒杀了,这小东西再长几年绝对是标准的正太啊。赵曼曼对他笑笑,陆淼还撅着嘴巴,没几秒钟忽然咧开嘴一笑,脆生生地叫了声:“姐姐!”原本被小帅哥的眼神秒杀的赵曼曼,这下直接魂都叫飞了,心酥软酥软的。

其实今天赵曼曼是第二次见到陆淼。第一次见是在他满月的时候,她爹妈带着她去喝满月酒。那时的陆淼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几年没见,竟长成这般惹人喜欢。

陆淼从爷爷身上跳下来,兴冲冲地跑到赵曼曼面前,摇着赵曼曼的手又连着叫了好几声姐姐。

赵曼曼很喜欢小朋友,尤其对长得可爱的小男孩儿毫无免疫力。于是一开心,便一把抱起陆淼,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要不是顾忌这么多家长在场,她早就想一口咬上去,看看他那红扑扑的小脸是不是跟他的声音一样软。

陆沛和他父亲的事情她也大概知道一些,但具体为什么不和她也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陆沛从未主动提及,她也曾经旁敲侧击过,但总被陆沛一笔带过。有时候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感到失落过,但比起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宁愿选择等待。等待陆沛愿意向她坦诚一切的那一天,等待他愿意让她了解他的全部的那一天。

刚刚陆沛对陆淼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他和陆庭远之间的关系有多僵硬,更别说从王丽玲带着陆淼进屋的那一刻起,陆沛就没正眼看过他们一眼。

赵曼曼原本也是打算和陆沛同仇敌忾,不理会他那同父异母的小兄弟。但看到此前还兴奋着的小火焰因为陆沛的冷漠而受伤的眼神,赵曼曼心一下就软了。成人世界的战争不该牵扯上无辜的孩子,不管他的父母曾经做过什么,孩子都是没错的。

小家伙在赵曼曼身上一直扭动着,很不安分,坐在对面沙发的王丽玲见了便板起脸训斥道:“陆淼,不许闹姐姐!到妈妈这边来,听话。”

陆淼听了一脸的不愿意,也不睬他妈,硬是赖在赵曼曼身上不走。赵曼曼抬头朝对面笑笑,说:“就让我抱着吧,没关系的。”

赵曼曼说着也借机将对面的王丽玲打量了一番。米色的套装简洁大方,齐耳的短发看起来干练清爽,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对于她的事迹,赵曼曼也略有耳闻。

出身普通工人家庭的王丽玲从小就很上进,读书从来都是名列前茅。她凭自己的努力和实力上市里最好的中学,国内最好的大学。毕业后她顺利考取公务员,进入国家机关工作。接下来几年,她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员一路过关斩将坐到领导机要秘书的位置。

有人羡慕她说她能力强,也有人嫉妒她并恶毒地讽刺她是一路睡上来的,没什么了不起。她成功的事业以及褒贬不一的风评让许多对她存有好感的男人望而却步,以至于三十出头了仍然待字闺中,成功加入剩斗士大军。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事业俨然已经达到巅峰。而就在巅峰时刻,她选择了辞职。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的她,却在四年后转身以三十六岁之高龄嫁给了从前的顶头上司,并生下了一个儿子。

赵曼曼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傻傻的,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她甚至有些讨厌自己的过分敏锐,尽管没有人告诉过她,但她就是知道王丽玲当年的辞职和陆沛肯定脱不了干系。

因为,王丽玲辞职的那一年,正是陆沛失踪的那一年。四年后,陆沛归来,而王丽玲嫁给陆庭远。

在赵曼曼的脑海中,各种表象和传闻让她自动生成了一个十分天雷加狗血的故事——年轻的陆沛爱上大他十岁的王丽玲,两人突破世俗的眼光成为了一对恋人。而好景不长,中年丧妻的陆庭远成功撬墙角,陆沛盛怒之下离家出走,几年后回来物是人非。昔日的恋人变成了继母,她的孩子成了自己的弟弟,这是不是就是陆家父子无法修复的伤痕?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一切的一切。

这一切当然只是赵曼曼的猜测,她不敢去问,也不愿提及。其实,她只是怕一切猜想都被证实。她也不想和王丽玲有所牵扯,但看到可爱的陆淼,她实在狠不下心和陆沛一样冷若冰霜。

中午一大家子人全体出动,老爷子让人在酒店订了个大包厢。上车时赵曼曼本打算还坐她爹的车,但老爷子钦点让她和他坐一辆。赵曼曼想拉着陆沛一起上车,结果陆淼从车里伸出小脑袋来,叫唤着:“哥哥过来和我们坐!姐姐,快点上车啊!快点快点!”

于是乎,她亲爱的老公停下脚步,对她说:“我陪咱爸妈说会儿话。”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将她一个人抛下,自己上了赵副司令的车。

眼看着陆淼小朋友又受伤了,赵曼曼很是无奈。陆沛也是的,快三十的人了,跟小孩子置什么气。这样显得自己很高贵,很冷艳吗?幼稚!

赵曼曼最看不得小孩子委屈,于是赶紧上了车准备安抚一下再次被漠视的娃儿。果然,陆淼坐在车后座上,蔫着脑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赵曼曼真想扶额叹一句:这俩兄弟真是她的冤家!

“淼淼乖,咱不跟哥哥一般见识。哥哥是坏哥哥,臭哥哥,我们不理他。”赵曼曼一手将他搂到怀里,试图安慰这娃儿受伤的心灵。

谁知本来陆淼只是觉得难过,被赵曼曼这么一说,他更觉得委屈了,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大概和陆家从小的教育有关,这孩子眼泪憋了半天愣是给憋回去了。不错不错,这么小就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前途无量啊。

陆淼耷拉着小脑袋瓜子,闷声说:“哥哥不坏,哥哥只是不喜欢我。”

瞧这话说得多委屈啊,赵曼曼确实震惊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在她印象中,她四岁那会儿只知道傻乎乎地跟大人要糖吃,要不到就瞎闹。

赵曼曼被陆淼小朋友的一句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用善意的谎言来安慰他:“哥哥没有不喜欢你,哥哥只是不爱说话。”

陆淼将信将疑地抬头看向她,那叫一个泪眼迷蒙啊,看得赵曼曼心酸死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真的吗?哥哥不讨厌我吗?”

赵曼曼很坚定地点点头:“淼淼这么可爱,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虽然这话说着心里有点儿虚,但她实在受不了这小家伙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她。

但陆淼又问:“哥哥喜欢姐姐,所以牵姐姐的手。可是为什么哥哥从来不牵我的手,也没有抱过我?”

“那是因为…因为淼淼和哥哥都是男孩子啊,男孩子只能牵女孩子的手,也只能抱女孩子哦。”赵曼曼很无耻地继续欺骗无知小孩儿。如果杨秋敏知道赵曼曼这么忽悠别人家的孩子,一定会把赵曼曼那些小说和漫画扔她脸上去,叫你骗小孩!

陆淼也是个难缠的主儿,继续纠缠不休:“那为什么爷爷爸爸叔叔都会牵我的手,也会抱我?”

这下赵曼曼理直气壮了:“那是因为他们都是你的长辈啊。”

“哦,那我以后不让亮亮哥哥他们牵我手抱我了。”陆淼若有所思。

赵曼曼内伤了,直接无语。上帝啊,原谅她给这么小的小屁孩儿洗脑,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听完他们的对话,坐在边上的陆老爷子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曼曼啊,今天你也看到了,陆沛和他爸爸现在关系不太好。你是陆沛的媳妇儿,以后他们父子的事儿你也帮衬着点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俩的事儿我这老头子也愣是没弄明白,问他们,他们谁也不愿意开口,关系也就一直这么僵着。有机会跟陆沛套套枕边话,也让他别一直那么强硬,至少对淼淼好一点儿,这孩子全家这么多号人就最喜欢他哥哥,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曼曼,爷爷今天就把事儿拜托给你了,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赵曼曼心想,于是,她从今天开始要潜伏了吗?间谍啊,任务果然艰巨。

毛赵氏语录之14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人看AV,女人看GV,没什么大不了的。——毛赵氏

一行人到了饭店,经理早已等在门口。赵曼曼牵着陆淼进了电梯,准确地说,是赵曼曼被陆淼牵着进电梯。而陆沛随后陪着赵副司令和吴主任也跟了进来,只是简略扫视了一眼牵着手的和谐姐弟二人组。

进了包厢,赵曼曼故意站在靠门口的位置没动,看似是为了给长辈让座。陆淼毕竟还是个小屁孩,早就迫不及待地要上桌。于是他死命拖着赵曼曼去找位置坐下,可赵曼曼暗地里卯足了劲就是立在原地不动。

陆淼不明所以,使劲摇着赵曼曼的胳膊撒娇道:“姐姐你怎么不过去坐啊,快点过去嘛!”

赵曼曼不动声色地摸摸他的头,说:“听话,要懂礼貌,大人们先坐,小孩子才能坐。”

老爷子招呼他们过去坐,赵曼曼笑着摇摇头:“爷爷没关系的,长辈们先坐。”

陆沛听闻她的话,只是斜睨了她一眼,转头继续招呼长辈入座。等所有长辈都入席后,陆沛也没叫赵曼曼,自己随便捡了个剩下的空位坐下来。待他一坐下,赵曼曼很快就拉着陆淼上前,一屁股坐在陆沛的旁边。于是,她左拥小帅哥,右抱大美男,艳福匪浅。

这么一来赵曼曼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了,老爷子哈哈大笑:“原来曼曼是等着和陆沛坐一起啊,我这老头子差点又自作多情了。”

其他人听了也不禁笑了,赵曼曼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在心里不停念叨——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和长辈们吃饭是一件无聊且没劲的事情,他们总是爱聊张家长李家短,谁家孩子多出息,谁家孩子又结婚了等之类的话题。而和一群当领导干部的长辈吃饭则是一件漫长而痛苦的事情,赵曼曼宁愿听他们说些家长里短打发时间,也不愿在饭桌上听他们讨论时事政治和军事动态。

幸好还有陆淼在旁边给她出些无厘头的刁钻问题让她转移一些注意力,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饭桌上昏昏欲睡。陆沛在旁边一直很安静,不时给赵曼曼夹一些菜,又亲自给她剥虾壳,一派新时代好老公的作风。

而赵曼曼在享受着陆沛劳动成果的同时,还拿着他的劳动成果去和别人分享。她一手捏着虾尾蘸了点醋送到陆淼的嘴边,小家伙也很自觉地张开小嘴儿,一口一个。喂完陆淼,赵曼曼还不忘提醒他:“有没有谢谢哥哥?”

陆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沛,小声说:“谢谢哥哥。”

陆沛依然没什么反应,不过小家伙也顾不上伤心,很快又被赵曼曼送来的其他美食吸引开了。

赵曼曼用腿在桌下面撞了陆沛一下,对他刚刚的冷淡表示不满和抗议。陆沛也不理会她,将手里刚剥完壳的虾放到赵曼曼面前的碗里,然后拿起湿巾认真地擦了擦手。好了,这丫直接罢工了。

令赵曼曼感到佩服的是,这群长辈们竟然能从政治军事话题一跃到他们婚礼的问题上来,话题转换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于是餐闭,众家长一致敲定在八月举办婚礼,三个月的准备时间,绰绰有余。赵曼曼还想说要不要这么赶的啊,结果在吴主任犀利的眼神下,愣是把这话又咽了回去。

吃过饭,陆淼小朋友便被他妈妈强行带走了,可怜的娃儿才四岁就要学钢琴,还有各种上不完的兴趣班。

记得她小时候她家吴主任也逼着她去学小提琴,结果上了三天课,吴主任就发现赵曼曼没事儿喜欢扯弓毛,弓上面的白色马尾是一天比一天少。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就差动手了,但毫无用处。当赵曼曼扯掉第四根琴弓的时候,吴主任果断放弃让她继续学小提琴的想法。

吴主任又不死心让赵曼曼去学钢琴,她就不信了,难不成这次还能把钢琴键给抠了?但一个礼拜后,钢琴老师打电话给吴主任说对不起,对于一个学了一个礼拜还不知道C键在哪里的学生,她也无能为力。

后来吴主任想啊,西洋乐器不行那就民乐吧。于是又把赵曼曼送去学古筝,于是赵曼曼的癖好又从揪马尾变成了抠假指甲。

最后吴主任无奈了,没音乐细胞就算了吧,学舞蹈总行吧?但当赵曼曼一失手甩在她拉丁舞小舞伴的鼻子上,把人家孩子鼻子打出血的时候,吴主人这才彻底打消了让赵曼曼学习特长的念头。所以赵曼曼的童年过得无比惬意,尽管她不愿承认,但仔细想想,她的童年好像除了爬树掏鸟蛋就是翻墙偷月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