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北苑,就见青衫和那歆公主对峙地站着,歆公主握着手里的剑看着青衫,扬了扬下巴:“喂,那个青衫紫衣的,你要怎么比?”
“文斗,你行吗?”青衫眼里满是调侃。歆公主微微不悦:“什么文斗武斗的,不是说打一架吗?”
“那不就得了,打架还用别人教?”青衫只觉得这丫头甚是单纯,得亏是个公主,不然早就被人骗走了。
歆公主没想到被青衫调侃一番,气得不轻,顺手一扬手里的剑,喊道:“你这丫头,怎么比我哥哥还坏,别废话了,开打!”
青衫见此,也顺手一扬手里的玲珑翠,东辰逸大惊,对着青衫喊道:“衫儿,不可胡闹!”
是不是这公主的对手,东辰逸比谁都清楚,闹归闹,在宫里打起来,让太后知道了全都得受罚。青衫倒是无所谓,冲着东辰逸眨了眨眼睛:“不打,怎么知道打不赢?”
歆公主倒是很满意青衫的态度,对着东辰逸喊道:“男人不要管女人的事,咱们打咱们的。”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一小小身影往这边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喊道:“娘亲,你在干什么?打架吗?”
大伙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成左抱着锦宝往这边飞身过来。青衫嘴角微微勾起笑,两人到了青衫面前,成左放下小锦宝,锦宝立刻往青衫跟前跑了过来。
青衫一把接住搂在怀里,锦宝搂着青衫的脖子,软绵绵地喊了句:“娘亲。”
“娘亲?”歆公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衫和锦宝,“你都有孩子了,还要跟我抢男人,还说我不自重?”这南幽国的民风,倒是比哈朗还要开放,都为人母了,还要公然争夺男人。
“这确实是我儿子。”青衫宠溺地捏了捏锦宝的小脸儿,继续道,“那,你就不好奇他爹爹是谁吗?”
“他爹爹?”歆公主刚想说这孩子爹爹跟她有什么关系。就听见锦宝已经率先开口喊了起来:“我爹爹是平王噢,很厉害的,还会打仗。”
青衫很满意锦宝的态度,看着歆公主脸色由白变红。一旁的东辰逸也跟着笑了起来,总算明白这丫头方才那般沉静,一直默默不语,只跟成左低声说了几句,而且非得到北苑来打,敢情是打了这么个主意?
“胡说,平王不是没成亲吗?”歆公主实在觉得难以置信,使臣告诉她,宫里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其他皇子均未正式定亲,包括封地的平王东辰逸,也没有娶亲,而平王则是所有公主都想嫁的男人。这会儿冒出个青衫紫衣的,还有这么大的儿子。
青衫眼里多了几分哀怨,摇摇头:“这事说来话长,我只是个平民百姓罢了,平王身份高贵,他不愿意娶我过门,我只能无名无分,带着孩子跟着他了。”
“太过分了。”歆公主瞬间暴怒不已,平王居然这个德行,她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转而,不等青衫说话,歆公主几步走到东辰逸跟前,大声质问:“平王,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都为你生了孩子,连个名分都不给,算什么?再说了,平民女子又怎么样,我母后不也是平民女子,比宫里那些女子强上百倍不止。”
“…”东辰逸此刻才知道,自己当真是小看青衫这丫头了。东辰暮和云之也是憋笑憋到内伤。
“对呀,太过分了,我只是不想,不想让你跟我一样。”青衫眼中带着些湿润,看着锦宝,“我们小锦宝,真是可怜,对不对?遇上这么个爹爹。”
“是呀,锦宝好可怜的。”锦宝连连点头,遇上这么个爹爹,总是要锦宝背四书五经,背不会,还要挨罚。
东辰逸只觉得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清楚了,日后,这小公主必定得缠着不放;不说清楚,他的名声就被这丫头给这么败坏了。头一次,让东辰逸觉得,自个儿这平王当得真是憋屈。
“看到没有,王爷?”歆公主心疼地看着锦宝,“这孩子,长得这般可爱,你怎么忍心这么对他们母子?”
这青衫姑娘真是可怜,带着一个孩子,在她们哈朗,定然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若是孩子爹爹不认孩子,会被赶出哈朗的。
“那个,歆公主啊,你还要嫁给我皇叔吗?”东辰暮上前一步帮着东辰逸解围。毕竟总不能真让这丫头在这北苑冲着自个的小皇叔大喊大叫的,她只是个外族公主,对南幽国来说,也是有失体面的事情。
歆公主嫌弃地看了一眼东辰逸,笃定回道:“这样的男人,白送我,我都不要了。”不懂得对妻儿负责任的男人,她是看不起的。
说完,歆公主转身就离开北苑,刚走几步,猛然顿住步子,转过头:“青衫姑娘,我劝你也不要跟着这男人了,若是想通了跟我去哈朗,我让父王给你赐个好男人。”
“行,谢谢你啊,小公主。”青衫笑着冲歆公主应允着,歆公主点点头,同情地看了青衫一眼就离开了,这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青衫收回目光,转过头,就见东辰逸看着自个儿,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噢…”东辰逸声音拉得很长,压低身子,凑到青衫跟前,“好个身不由己,这么埋汰本王,也就罢了,若是那小公主知道真相,大闹起来,本王就把你和这小东西,抵给哈朗做补偿。”
“呵呵…”青衫微笑着,抱着锦宝不由得退后两步,与东辰逸拉开一些距离,“求之不得!”
去哈朗就去哈朗,看那小公主,乃是性情中人,想必那哈朗也是男女平等,民风甚好。
没等东辰逸说话,青衫抱着锦宝,笑道:“儿子,敏儿的母妃说,前几天得了好东西,咱们去瞧瞧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和吃瘪的东辰逸,云之手里的折扇晃悠着。这天下,能让主子哑口无言,能让主子这般宠着,莫过于这姑娘了。
青衫近日给皇上看病,又得了皇上宠爱,又是平王心尖儿上的人,宫里上上下下有机会的自然是巴结着,可青衫这软硬不吃的性子,也让大伙摸不着门道。
独独容妃不争不抢的,倒是与青衫亲近了许多,皇上病重,来探望的妃子不少,来请安的皇子公主也多。可青衫看得出,唯独容妃是当真关心皇上的病情,有些东西做不得假,也装不出来的。
在容妃宫里待了一上午,看着俩孩子在一块儿闹腾。容妃留了青衫和锦宝吃了午饭,又拖着青衫去皇后那里坐了一下午,直到近傍晚的时候,两人才带着孩子离开。
“你们几个领着孩子去隔壁玩吧,本宫想与青衫姑娘说几句体己的话。”容妃对着侍婢奴才摆摆手。
“是,奴婢遵命。”几人便上前抱着孩子离开。看着远去的侍婢,青衫这才看向容妃,猜得出,容妃定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还没等青衫问出口,就听见容妃对着里头喊了句:“出来吧。”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道人影闪了出了,青衫吃惊地看过去,就见一男人穿着长衫走了出来。
“容姨娘,谢谢你。”男人笑着走了出来,青衫不由得惊呼出声:“二师兄?”
“你小子当真没骗我。”容妃脸上漾开端庄的笑容,“成了,你们去里头聊吧,记得快些,让人发现了,我也得跟着你们倒霉。”
那一日,洛风还是没有离开,只是找了家客栈住下,本想着再去王府找青衫,可是整个王府戒备森严,日夜防守,他根本半步不得靠近。没了法子,知道青衫在宫里给皇上治病,又打听她与容妃交好,才来求容妃安排他们见面。洛风前天求了她一天,让她想法子,安排他和青衫单独见面,宫里妃子很多,可洛风知道,容妃是好人,才特意求了她。知道冒险,本只想试试,但洛风没想到,容妃真就答应了,并安排他和青衫在她宫里见面。
“衫儿,你跟我来。”洛风冲着容妃点点头,聊表谢意,便拉着青衫去了里屋。
一进里屋,青衫挣脱洛风的手,惊慌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冲动会害死容妃的,敏儿还那么小。”
宫里的规矩很多,她不知道的也多,可是皇子擅闯后宫妃子的寝宫,让人知道了两人都会有大麻烦,师兄又怎可这么冲动?
“你以前叫我洛哥哥的。”洛风伸手将青衫落在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跟我走吧,衫儿,这里真的不适合你,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咱们在鬼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喜欢不喜欢有什么重要的?只要近在眼前就好,青衫会习惯的,也或者说,鬼谷才是衫儿该生活的地方。
“洛哥哥,你不要这样!”青衫别过脸,抿了抿唇,“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你不要逼我,求你了。”
“我怎么逼你了?”洛风猛地捧着青衫的脸,就这直直地看着青衫,“是你在逼我,我已经不奢求你喜欢我,你告诉洛哥哥,我哪里不如小皇叔?”
青衫早已泪流满面,不住地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洛哥哥,只要她愿意的,他都不会阻拦。哥哥会惯着她,宠着他,不会这么逼迫她。
“那是因为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洛风猩红着眼睛,声音几近沙哑,“那时候,我的衫儿只会对我笑,喜欢跟着我,说要跟我在鬼谷待一辈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食言呢?”
洛风觉得自己快要失控了,那些豁达,那些身份姿态,统统抛开不要了。眼下,他只想带着青衫离开这里,什么事儿都不顾,这一辈子都不再出鬼谷半步。
“洛哥哥…我…”青衫心疼地看着洛风。从小到大,除了师父,就是二师兄无止境地宠着她,她不想看到洛哥哥伤心,遇见东辰逸之前,她以为有哥哥在一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衫儿,跟我走吧,算是我求你了。”洛风几近卑微的声音,再次开口乞求着,月光透过薄纱的窗帷照了进来,打在两人身上,说不清的朦胧。
青衫泪眼看着洛风,只觉眼前都是虚无缥缈的,连连摇头:“我不能抛下东辰逸,也不能抛下锦宝。”
那一日,伤了东辰逸那般狠,伤锦宝那般深,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洛风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容妃慌忙喊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孩子都没看好。”
青衫和洛风吃惊地转过头,就见锦宝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青衫,青衫慌忙抹去眼泪:“锦宝,你进来了,怎么不出声呢?”
说着,青衫挣脱洛风,疾步就往锦宝跟前走了过去。锦宝抬起头看着青衫,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认真,那种认真似乎超越了孩子的年纪:“娘亲,你又要跟洛哥哥走吗?”
他不喜欢洛哥哥,他一出现,就会把娘亲弄哭,还要娘亲离开锦宝和爹爹。
青衫蹲下身子,摸着锦宝的小脸,刚要说话,殿外传来一阵躁动,一人高声喊道:“将此处全部围起来,让刺客跑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容妃吃惊不已,对着洛风压低声音喊道:“风儿,快去藏起来!”
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这下怕是真要出大事了。看着洛风闪进帘子里,容妃强装着镇定,看着外头走进来的侍卫。
“你们这大晚上的,到本宫宫里来做什么?”端庄肃穆的声音。若是细听,会有丝丝的颤抖,毕竟这不是小事,让人知道洛风在她宫里,怕是又要生出什么是非。
青衫抱着锦宝,有些紧张地看着侍卫将整个宫殿团团围住。
“本王听说有刺客闯入容妃宫里,自是要过来瞧瞧。”没等为首的侍卫开口,一男人穿着白色的锦衣走了过来,依旧是那如玉公子的姿态。少了几分严肃,却也掩不住身上震慑人心的气势。
青衫瞪眼看着来人,容妃也是吃惊不已,没想到带人来的东辰逸。
“平王说笑了,我与青衫妹妹在此聊天,逗弄孩子,哪里来的刺客?”容妃笑着迎了上去,这一次,怕她真是在劫难逃了,好端端地,就不该答应风儿,让他和青衫在自己宫里见面。
东辰逸沉冷着脸,没有看容妃,目光落在青衫的脸上:“是这样吗,衫儿?”
这声音的冰冷,是青衫从未听过的,青衫别开脸,下巴抵着锦宝的头,暖风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吹了进来。窗帷徐徐飘起,又缓缓落下,整个大殿静谧不已,她不想骗东辰逸,可也不能害了容妃和洛哥哥。
“爹爹…”锦宝低声唤着东辰逸。东辰逸淡瞥了锦宝一眼,对着成右摆了摆手:“给本王搜!”
一声令下,一行侍卫立刻就要闯入内殿,容妃上前一步,挡住他们,厉声喝道:“谁敢擅闯?”
“平王,本宫知你位高权重,可本宫也是个妃子,我的寝宫岂由你们随便擅闯,我已经说了这里没有刺客,还望平王让他们撤下去。”容妃带着几分威严,冲着东辰逸质问着。
这会儿,绝不能让东辰逸的人闯进去,就算豁出去,她也要拦着这些人。
东辰逸看着容妃,嘴角挂着笑,似是讽刺,似是欣赏,让人猜不出心思。青衫闭着眼,很低的声音:“东辰逸,这里真的没有刺客。”
“有没有刺客,搜一搜便知,若是真没有的话,本王也可以放心离开。”东辰逸蹙眉沉冷地回道。
听了这话,青衫也知道,东辰逸是有十成把握,才带人来搜的,怕是早些时候,就知道洛风在此,等着抓现形吧?
“我说不许搜,就是不许搜!”容妃没想到东辰逸不留后路的,再次拦着这些侍卫。
“不用搜了,不是刺客,是本皇子!”洛风从内殿走了出来。知道小皇叔不抓到人是不会罢休的,他方才细看了一下,整个宫殿外头全部围起来了,他根本出不去。
容妃和青衫均瞪眼看了过去。洛风看了青衫一眼,几步走到东辰逸跟前:“洛风见过小皇叔。”
“小皇叔?”东辰逸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斜睨一眼洛风,“侍卫说宫里闯入了刺客,原来是你,到容妃宫里串门,何必偷偷摸摸的?”
白天侍卫告诉东辰逸,洛皇子从侧门子时入宫的,他还讶然,虽然那日两人有矛盾,可也不必偷偷摸摸回宫。他是小皇叔,多少也不会跟自个儿侄子计较。
可听说他到了容妃宫里,东辰逸就更加疑惑了,果然,他猜得没错,这小子对青衫还是不死心。
“本来只是坐坐,碰巧小师妹也在这儿,就聊了起来,一时间,忘了时辰。”洛风抬眼看了东辰逸一眼,“谁承想,小皇叔就带人来抓刺客,怕给容妃娘娘惹了是非,便想着小皇叔离开之后,洛风再离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皇叔果然不简单,就是等此刻,一举拉他下水,永绝后患吧。皇子到后宫妃子的寝宫戌时还未离开,就算是自个儿母妃,也是祖制不允许的,让太后和父皇知道,必会盛怒。
他倒是不在意什么,只是怕要连累容妃娘娘了。
“东辰逸…”青衫将锦宝放了下来,走到东辰逸跟前,低低唤一声,东辰逸侧目看着青衫,大大的眼里满是祈求。青衫知道,这事儿是轻是重,也不过东辰逸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良久,东辰逸才笑了起来,可眼里却未有任何笑意:“知你这丫头贪玩,见了你师兄开心,可这好歹是容妃宫里,让人落了话柄,岂不是害了容妃娘娘。宫里规矩多,下次,想见你师兄,在王府约个时间便可。”
青衫乖巧地点点头,更多的是感激,她知道东辰逸是宠她的,这么一说,非但师兄不会有事,容妃也不会招了话柄。
“锦宝不喜欢洛哥哥,他以后不要到王府里来。”锦宝瞪眼看着洛风,脸上带着怒气,他一来就要带着娘亲走,锦宝不要洛哥哥去王府。
青衫和容妃讶然地看着锦宝,事情好不容易这么解决了,害怕小东西想要再说什么,可小家伙却不再多言了。
“成了,既然是误会,没有刺客,本王也就放心回去复命了。”东辰逸顺手拉着青衫,转身离开。成左也是不悦地看了洛风一眼,上前抱着锦宝跟着一行侍卫随着东辰逸一起离开。
出了容妃宫里,东辰逸对着侍卫统领沉声道:“让他们加大防守,今晚上的事,本王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否则,提头来见本王。”
这几日,宫里的侍卫布局,几乎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没想到,还是让洛风钻了空子。
“属下遵命!”侍卫统领脸色铁青,从方才到现在都是一身冷汗。容妃宫里也照样带人去搜,平王果然不容小觑的。
第十二章 不按常理出牌
成右看着远去的云之,他就知道,多事总会遭报应的,怪不得主子总不让他们去多管闲事,转回去,继续教锦宝武功。
陪着老皇帝下了棋,吃过饭,青衫从宫里回到王府,小东西却没跟往常一样早早地等在她屋里,一见她回来都能高兴上老半天。
“小世子,今儿没过来吗?”青衫对着侍婢询问道,忍不住四下张望着,总怕自己遗落什么角落,锦宝又忽地扑到自个儿怀里来。
侍婢上前一步,恭敬回禀:“回姑娘,今儿小世子没有过来,听说一天都在西苑习武。”
青衫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便出了屋,径自往西苑走了过去,一路绕着回廊去了西苑,一到院落里头,就见锦宝正练得起劲。
“锦宝!”青衫笑着轻唤了一声,锦宝顿住,转过头看着青衫,笑了笑:“娘亲,回来了?”
青衫快步走了过去,成右见此也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拉着锦宝在一旁坐下,青衫搂着锦宝,笑道:“今儿这么乖,一直练武,怎么没去娘亲那里?”
“没有啊,锦宝想练武了。”锦宝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没有看青衫,那种不似这年纪的疏远和成熟,让青衫有些心疼。
青衫伸手扳过锦宝的脸,大大的眼里满是难受:“你在生娘亲的气吗?”
该生气的,上一次她离开,小家伙就置气的,再次撞见洛哥哥要带她离开,小东西虽然小,可也知道的,自然会怪她。
锦宝抬眼看着青衫,眼波闪着光亮,乖巧地摇摇头:“不生气,可是会难受。”
没有娘亲,锦宝真的会很难受的,别的皇子和小世子都有娘亲疼爱,锦宝没有的话,会很可怜的。
“对不起。”青衫伸手搂着锦宝,多余的话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孩子解释大人的感情,孩子的世界也是单纯的,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没有多余的解释。
锦宝伸手回抱住青衫,听着青衫的心跳,稚嫩的声音有些撒娇:“娘亲,锦宝不能没有娘亲。”
“娘亲也不能没有你。”青衫搂紧锦宝,不知何时起,她也离不开锦宝了,总觉得心底某处已经被这小东西填满,虽未出嫁却已经体会到做娘亲的感受。更多的是庆幸这小东西是喜欢自己的,是依赖自己的。
“娘亲啊,锦宝打拳给娘亲看,好不好?”锦宝猛地抬起头看着青衫,很是开心,稚童的世界永远都是这般简单,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有开心和不开心。痛苦的事情也能转眼便忘却了,这是成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青衫笑着点点头:“好。”
看着小东西练得认真,夕阳的余晖打在锦宝身上,带着淡淡的光芒,这孩子生得好,长得好,正如太后说的,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红颜。
青衫也希望这种快乐和美好可以一直持续着,希望这天下早日太平,他们一家可以平静地生活。
“青衫姑娘,三皇子来访!”一名侍从快步跑了过来,到了青衫跟前,低声通报着。
青衫不由得一愣,看着侍从吩咐道:“你且告诉他,王爷不在府里,让他改日再来。”
东辰逸今日忙着宫里的事情,这会子怕是不会回来的,少说也得到晚上了,她不知道这个时间三皇子来做什么,只是自己不甚喜欢那个三皇子,过于傲气。
没等侍从接话,一阵爽朗的笑声再次飘了过来:“小皇叔不在,青衫姑娘在也可以。”
青衫抬眼看过去,就见东辰月穿着一袭白衣走了过来,本是跟东辰逸有些相仿的打扮,可这在青衫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概念,总觉得东辰逸穿的时候多了几分温和,如透玉般的感觉,虽然有股子疏远劲儿,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可这东辰月穿了,却多了几分庸俗,惹人生厌,可生厌归生厌,人都来了,她也不能摆着脸色,这些日子待在老皇帝身边,确实学到不少。
“三皇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青衫笑着起身,微微颔首。东辰月走了过去,依旧是那副笑容:“这不,从母后那里过来,闲着无事,便来小皇叔这里串串门子。”
“原来如此。”青衫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道,“可惜这会儿王爷还未回府,三皇子来得不是时候,不如这样,等王爷回来,我转告一声便是。”
巴不得这人早些走,在皇上跟前,都没有一点儿谦卑的样子,怎么看,青衫怎么不喜欢。
“这倒无妨,小皇叔不在,你在也是一样的,不过闲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东辰月径自往青衫跟前的石桌边走了过去坐下。
青衫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有些防备地看着东辰月,不明白,这人打的什么心思。
锦宝也不过是孩子,对着东辰月甜甜地唤了一声:“三哥哥好!”
“好!”东辰月笑得开朗,冲着锦宝招了招手,“来,到三哥哥这里来,给你样好东西。”
小锦宝立刻欢快地跑到东辰月跟前,大大的眼里满是期待,三哥哥很有钱,给的东西都是好玩意儿。
只见东辰月从怀里取出一个十分精巧的盒子,放在石桌上,修长的手指打开,里面净是花花绿绿的豆子,看起来很是好吃的模样。
“糖果,哇,这么多。”锦宝开心地喊着,青衫也是讶然,宫里好东西不缺,可这糖果倒是少见,这糖果与平常人家的糖果是不同的。香甜软糯,做起来也要经过很多道工序,是各种水果里头提炼出来的,味道也是丰富,吃了对孩子好。
她听容妃说,是边城外族进贡给宫里一些小公主和皇子的。那日锦宝去了,才取了一些给锦宝吃,没想到这三皇子居然可以拿出这么多。
“成左,回府!”东辰逸没有多做停留,冷声下了命令,便带着青衫一行人回府。
一回到王府,婉云阁。
屋里的侍婢已经退下,整个小厅里头,出奇地静默,烛光随着飘进来的暖风,徐徐摇曳着。屋外花丛里,偶几只虫不停地叫着。
青衫微微低着头,没敢看东辰逸,她知道,此刻东辰逸一定是盛怒到极点,方才在马车里都是沉默不语,也不过是一直在忍耐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东辰逸冷冽的目光看着青衫,平和的声音却不带丝毫的感情。
青衫抬眼,咬着唇:“我,我不知道师兄在那里,容妃没有告诉我。”容妃表现得滴水不漏,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东辰逸猛地站起身,向青衫逼近几步,“见到了,为什么不离开?你置本王于何地?也会害死你自己的。”
青衫看着东辰逸的眼睛,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东辰逸伸手摸着青衫的脸,眼里一股失落转瞬即逝:“你不过仗着本王宠你,不过仗着本王宠你。”
她不过是仗着他宠他,想到她为洛风求情,东辰逸就觉得心疼不已。他可以宠她,可以惯着她,可是他不是这天下之主,只是个王爷,一个封地的王爷,有钱有权,却不能只手遮天。
“我又怎么会是那恃宠而骄的人呢?”青衫看着东辰逸对自己失望,心里不由得一痛。
“那是我师兄,我们一起长大的。”青衫眼波里带着几分平静,就这么看着东辰逸溢满盛怒的眼睛,“我不喜欢他,可他也是我哥哥,不可能这辈子都不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