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查到是什么人?”
“那人身份神秘,我们对他了解甚少,甚至不知他隐藏在何处,不闻气息,只是腰间别着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卿娘看着地面,语气也是透着诧异,这九龙关的一大半都是四皇子人,而那人竟是查不到,这股力量,究竟有多神秘,或者说,是有多危险…
“奇怪的东西?”君翊绝眸色越发深邃,将眺望远处的目光收回,抿了一口杯中酒。
“是,那东西像一只貔貅,是上好翠玉打造的,还有那人的身形,瘦弱单薄,倒像…倒像个女子。”
“女子?貔貅?”君翊绝饮尽清酒,低低一笑,心中已有了答案,寒冷地吐出了三个字:“弑星宫!”
什么!卿娘骇然,那不是天下第一的杀手楼,传闻楼主身份神秘,外人不曾探知,只知世人称他为明月公子,其人美貌惊人,手段也是狠戾万分,手下的杀手皆比第二的听风楼高了一个档次,一人可挡百人!
“四皇子,那…我们…”卿娘浑身打的颤,这不是和弑星宫对上了?
君翊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去查明弑星宫为何要帮虞玖幽,可知虞玖幽何时会醒?”
“三天之内。”卿娘一点头,拱着手。
“三天…”君翊绝嘴角扯起一抹弑杀的笑,极艳,“我会去引开那杀手,这三天之内必让他魂断九龙关!”
“谁!”君翊绝眸光突然变得犀利无比,看向门外,手中杯子飞出,透过窗纸打了出去,听闻一道闷哼声。
君翊绝闪身出了屋内,站在门外,卿娘也立刻站起来,向四周探着。
“这不是小谭子!”卿娘惊呼一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长相平凡,小二装扮,额头正嵌进了那只白玉杯,睁大了双目,充满了讶异,气息已绝,额头有着血水混着几滴清酒滑落。
“小谭子?”君翊绝森寒的望着四周,质问着。
“是,”卿娘低头,“他是九龙镇上的人,来这里打工的,在客栈做些洗碗端菜的活,难道,难道他是奸细?”卿娘也是瞪大了眼睛,惊讶着。
“哼!说不准!你好大的胆子,真是什么人都敢放进来!”君翊绝虽是压低了声音,却透着狠厉。
“奴婢知错,请四皇子恕罪。”卿娘再一次求饶,噗通一声跪下。
“闭嘴!”君翊绝看了眼君梦翎那间房,“你想吵醒她么!”眸中狠光闪闪。
“奴婢不敢,这就去查客栈内外是否有接应他的人。”卿娘将头低下,双手支着木板。
“近日将身边生人的底细具体的查明,若有异动,杀!”
“是。”卿娘忙点着头。
“将这人拖走!”君翊绝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轻迈着步子走到君梦翎房间。
卿娘连忙起身,手心溢着汗,用身上的衣料擦了擦,又用袖子擦着额际的汗,将死去的小谭子拖了下去。
君翊绝坐在君梦翎的床边,看着她安静柔和的睡颜,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周身戾气消散,眸色温和,轻轻的抚上她肤质细腻的脸颊,掌下肌肤柔软顺滑,真让人想捏一捏。
君翊绝怕将她吵醒,缓缓撤了手,低声道:“翎翎…”
见她不安的踹了踹被子,轻笑了笑,替她盖好,窝紧了被角,又看了她一会便出去了。
君梦翎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眸子透着寸寸清寒,没想到这客栈内外都是四哥的人,那吃食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了,他与玖幽向来不合,只是他竟派人去暗杀昏迷的玖幽,幸好玖幽有人保护,不过弑星宫,为什么听着这么熟悉,好像听玖幽提起过。
君梦翎从床上坐起,蹭了蹭刚被摸过的右脸,不一会,皮肤便蹭红了,她感到一丝疼痛这才住手,双手紧握,自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四哥既然想杀玖幽,自己也只能时刻不离他的身边,直到三天之后玖幽清醒,提醒他定要防备!
殊不知刚才她被发现有多慌乱,她还是害了一个人,那个小二见她靠在四哥的门口,轻步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她一吓,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没有任何解释,就快步走回了房间,刚轻声地关上房门却听见一声闷哼声,想必是四哥杀了他。
君梦翎眼泪一点点滑落,将脸埋进被褥,呜咽声细小,对不起…我只要玖幽活着,却害了你,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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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他还活着
第二日晨曦初升,天已大亮,君翊绝已等在门口,见君梦翎推开门,手里端着饭菜,热气阵阵,香味漫漫,嘴角挑着的笑意倒与虞玖幽有十分相似。
君梦翎心中仍是吓了一跳,面上稳着慌乱,忙笑了笑,“四哥请进。”
君翊绝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走进,将饭菜放下,回过头对她道:“翎翎,过来吃饭吧,吃完我们去九龙关。”
君梦翎眸色沉淀,清幽却破碎,关了门,走到桌前坐下,柔笑道:“恩。”
君翊绝依旧给她挑着菜,君梦翎一直低着头未言,轻声慢细的吃着,心中却是焦急不安,真想早日见到玖幽…面上强自镇定,内心却是思念犹如泉涌。
君翊绝见她撂了筷子,柔声道:“饱了?”
“恩。”
“那我们走吧。”
“好。”君梦翎淡淡的点头,随着他下了楼。
还未出客栈的门口,卿娘几步走了上来,“公子,边关战乱,我劝您啊,还是将这位姑娘留在客栈里吧。”
君翊绝笑了笑,看向君梦翎,并未开口。
君梦翎摇着头,“多谢老板娘好意,我们走吧。”若不是知道卿娘是四哥的人,她倒真会认为有人关心她,今日也许只是试探罢了。
卿娘偷着看了君翊绝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笑着,“公子与姑娘这一路定要小心。”目视这二人的背影上了马车,脸上的笑意这才归于面无表情,眸中有着暗光涌动,看来这昨日偷听之人真是小谭子了,小谭子的背景她清楚很,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也许是他的一时好奇害死了他。
马车扬尘,往着边关方向而去,遥遥可见驻扎的帐篷遍地,官兵巡防。
君梦翎此刻小手紧攥着换上的那套粉色衣裙,这多余大半都是四哥的人,玖幽现在的处境何其危险,自己该如何保护他…
“翎翎,怎么了?”君翊绝笑着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温柔似水,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君梦翎是何感情,在京都苦苦压抑,如今出来倒是成全了他!
“没事啊,我就想这条路怎么走的这么慢。”君梦翎缓缓放开裙角,笑意轻轻。
“慢啊…真想一直这么慢下去…”君翊绝掀开车帘,目光幽深的看向那不远处的帐篷,若是这条路没有尽头,那该多好!
君梦翎自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眼底闪过一抹慌张,装愣道:“哥哥对妹妹这么好,妹妹也希望可以和哥哥不会分离。”
“不分离?”君翊绝一手仍支着帘幕,回过头轻笑道:“当然不会分离!”
君梦翎心里一沉,四哥怎会没听出她的意思,却是故意曲解,如今怎么办才好!
“四哥?到了吗?”君梦翎扬起小脸,她感觉与玖幽越来越近,装作未听懂一般。
“四皇子,到了!”车夫勒了马缰,马叫发出一声长鸣,立刻许多士兵都向这里看来,他们已收到消息,皇上派四皇子前来助阵,想必马车里的是四皇子无疑了,顿时所有士兵整齐的排着队,等着四皇子下车。
君梦翎一听这话,脸上粲然一笑,君翊绝的手刚伸出,她便掀开了车帘跳下了马车,随后愣住,一帮士兵见她也是愣住,四皇子的马车内怎会出了女子?
君翊绝缓缓收了手,眸光闪了闪,似笑非笑,一袭红衣轻挥,缓缓下了马车。
众士兵一见,立马恭敬的弯身,齐声道:“参见四皇子!”声音令人发聩,可见人数之多。
“免礼!”君翊绝邪肆一笑,美如妖冶的面上却是拢着一层薄雾,看着愣在那里的君梦翎,轻唤了声,“小五,回来吧。”
君梦翎回过神,连忙低下头,欠了欠身,走到他的身后。
“四皇子,军中不可有女人,这…”为首的士兵面露着难色,却将将士们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君翊绝眸中寒光一扫,那士兵立刻低下头去,便听他声线颇冷道:“她是本皇子的婢女,照顾本皇子的饮食起居,你胆敢撵出去不成?”
“不…不敢…”那男子将头垂的更低了,众士兵也不敢在说话,一时间场面极其寂静。
“四皇子,您几日来车马劳累,请这边休息。”另一名士兵点着头,弯着腰,脸上带着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虚假。
君翊绝瞥了他一眼,在他的带领下拉着君梦翎去了休息的营帐。
走到营帐门口,脚步一顿,君翊绝睨着那名士兵,淡淡开口:“虞将军的住处在哪?”
君梦翎抬起头,注意力集中,那名士兵指着中间的营帐,“那就是了。”
“是谁在照顾?虞将军何日会醒?”君翊绝好像没看君梦翎,又继续问道。
“副将李岩在亲自照顾,约莫不出三日。”
“下去吧。”君翊绝一挥手,叫他退了下去,侧头看了眼君梦翎,低声道:“翎翎,先进来。”
“恩。”君梦翎一点头,淡淡应声,眸光却是殷切地看着那中间的营帐,她恨不得此刻便去他身边,不为其他,亲自照顾他。
进了君翊绝休息的营帐,他缓缓笑着,轻声道:“翎翎,下午我便叫你替了李岩,可好?”
君梦翎面上欣喜,“好。”
“尽力而为,虞将军总归三日内都会清醒来,别太累,有太多人会心疼。”君翊绝虽是轻柔地嘱咐着,而这语气十分的不可拒绝。
“好。”君梦翎点头,看着他,乖巧的应下,这让君翊绝满意极了,轻绕着桌上早就备好的杯盏,斜倚在榻上,轻闭上眼眸。
——
“郡主,这是世子叫我给您的。”夙洛一个闪身从窗外飘进,只是身形有些微晃,恭敬地立在容卿月身旁,手里拿了一封信。
“就这个?”容卿月懒洋洋一笑,从软榻上坐起身,吐出口中的葡萄皮,一手接过,翻来覆去看了看,轻淡的墨香与纸香混合着,很是好闻。
“是。”夙洛一点头,后退一步站稳后,便要离开。
“等等!”容卿月突然拦住他,“下次走门!还有,回去告诉他,这点小事就不必在麻烦你们专门送一趟了。”
夙洛摇着头,“不行,属下要随时看着您。”
“恩?”容卿月淡笑看着他,夙洛今天是怎么了?以前这种话可是不敢告诉自己的。
夙洛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竟脱口而出了一些什么话,脸一红,声音极低,“主子…主子怕您出了意外。”
“不是怕我惹两朵桃花,在摘几朵杏花?”容卿月好笑地问着,心底盘算着慕岩的伤应该快些好了。
“不…不…”夙洛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
“不什么不,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属下也不知,近几日都是头昏的厉害,看东西也有些不清楚,可能是疲累的缘故。”夙洛抬头,脸色竟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你过来我看看。”容卿月对着招了招手,谁知夙洛竟是后退了几步,晃了晃脑袋,足尖一点,身子歪了歪,却还是消失在夕月阁。
容卿月指尖点了点下巴,刚才有一瞬间感觉到怀中的轻鸿丝在浮动,轻轻一笑,这怎么可能,轻鸿丝对半步情极其敏感,夙洛何时会碰过半步情,许是妖孽又在压榨手下的劳动力,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容卿月抖了抖手里的信纸,摊开一看,“还活着。”仅仅三个字,却仍是如此的容与风流,洞达跳宕,行云飘渺,透着凛凛的霸气。
容卿月嘴角勾了勾,梦翎此时应该到了边关,虞玖幽是还活着。
与华商一战,虞玖幽陷入昏迷,想要他命的人又何其多,妖孽并未派人保护,原是找了弑星宫的帮手,墨锦御,和弑星宫究竟是什么关系?
“郡主,夙姑娘来了。”菡沁轻扣着门,站在门口探着身子。
“她是不是来过?”容卿月一挑眉,看向门口的菡沁,眸中划过一道清光,夙依依,不是妖孽那朵桃花?
“是来过,但郡主并未见她。”小丫头一点头,清丽的小脸上似在回忆着什么,夙姑娘人很好呢。
“那她还来干什么?”容卿月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似乎被人迷惑了呢,不识人心啊…
“不知道,她只说找郡主有事,希望郡主可以见她一面。”菡沁低下头,恭敬地将夙依依对她说的话转告给她。
“菡沁,看人要用心看,柔和善良也许只是假象,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替她说话呢?”容卿月轻轻一笑,语气轻飘,如烟似雾,却不带着苛责。
菡沁慌忙摇着头,咬着下唇,“没有,只是…我只是看她有几分可怜。”
“可怜?她做了什么值得你为她可怜?上次不见,这次已不见,今后,都不见!”声音轻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是。”菡沁点头,欠了欠身,退了下去。郡主说的必定有理,她…她只是看夙姑娘长得有几分像自己那个流落秦楼的妹妹莲儿,只是这一辈子,郡主之命都不会违背!
“菡沁姑娘,怎样了?”夙依依见菡沁低着头走了出来,忙笑着迎上去。
菡沁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夙姑娘,您请回吧。”说罢,转身便要走,却被夙依依拽住袖口。
菡沁回头不解地看着她,夙依依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松开手,看了看四周并无其他人后,上前在她耳畔道:“是有关锦世子的。”
“锦世子?”菡沁降低了几分防备,看来夙姑娘是认识锦世子的。
夙依依找准时机,眸光狠戾乍现,手一伸打在了菡沁的脖颈后,嘴角阴狠的笑着。
菡沁只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好像看见了夙依依狠毒的笑容,心中暗道糟糕,却已是昏迷了过去。
夙依依冷哼一声,将菡沁放到肩上,随后运用轻功身轻如燕的消失在容王府前。
容卿月,就你对这个丫头的怜爱程度,我夙依依就不信你会罔顾她的性命!
有些人,终是不如看起来那般惹人疼惜,人心,也果然是这个世上最不可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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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情也悠悠
“四皇子。”守在虞玖幽帐外的士兵立刻恭敬一礼,给他让开道,却拦住了君梦翎。
这让君梦翎不得想起当日在宫门前也是有人复了父皇的命拦住自己,以至那名侍卫惨死,四哥今日手中虽没拿着那把镂空的扇子,这浑身的气势却是与那天像极了。
君梦翎见四哥缓缓抬起了袖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君翊绝俊美邪肆的面上微楞,眸中划过一道欣喜,心尖仿佛被击中一般,麻麻的,回之无穷。
君梦翎忙撤了手,低了头,感觉四哥那道目光灼热的看着她,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君翊绝自然是懂她的意思,心里反而想要的更多,嘴角轻轻勾勒,声音却是凉凉地道:“小五是本皇子的侍女,你胆敢阻拦!”
“四皇子,这是虞将军的帐子,这…”士兵丝毫不知刚在生死之间徘徊过,面上有着难色。
“父皇叫本皇子来协助虞将军作战,本皇子便有这个权利!”君翊绝声音突地沉了沉,眸色愈发幽暗,挡了他路的人,都该死!
“这…”另一名并未开口的士兵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袖子,那名士兵也缄口不言了,头一低,后退了一步,给君梦翎让了一条路出来。
君翊绝冷冷地看了那名士兵一眼,带着君梦翎走了进去。
“四皇子?”副将李岩见有人来,立刻转过头,他没见过君翊绝,自是不认识,故而疑问着。
见君翊绝淡淡地点着头,眸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虞玖幽。
李岩不知二人恩怨,对着他行了一礼,忙道:“虞将军这几日便会醒来,四皇子无需忧心。”
君翊绝还是那样盯紧了虞玖幽,没回他。醒来?他盼不得虞玖幽今生都沉睡着!
李岩拿过床头的一碗汤药,准备喂着一脸苍白如纸,看起来虚弱不堪靠在床榻旁的虞玖幽,此时他的唇瓣毫无血色,即使重伤如此,一身清狂之势犹在,他依旧不会同任何人屈服!
君梦翎看的心里一紧,阵阵抽痛,上前快走了几步,拿过李岩手里的药碗,坐在虞玖幽身旁,用汤匙喂到他嘴边,见他紧抿着唇,眉头紧皱,带着几分防备。
君梦翎伸手缓缓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轻声道:“玖幽,是我,来,我喂你喝药。”
昏迷中的虞玖幽好像听到了这番话一般,眉眼柔和了几许,听话的张开了嘴。
君梦翎见状,欢喜不已,玖幽听见了是吗!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着。
一旁的李岩惊讶不已,张大了嘴巴,将军平日里淡漠如斯,冷傲狂狷,现在却化成了绕指柔,一身防备卸去,温暖的光华淡淡。这女人,究竟是何来头!又与将军有何关系!
常年生活在边关的李岩自是不知京中那些事,惊诧的看向君翊绝,只见君翊绝面色黑沉,像是在隐着极大的怒气,一双丹凤眼的颜色极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四…四皇子,这个女人…”李岩诧异地问着。
君翊绝眸光缓缓扫向他,那眸中的冰寒与狠决让李岩看的身体一颤,忙低下头,他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君翊绝又看向君梦翎,见她小心地喂着虞玖幽,脸上那柔和温暖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大掌紧握,青筋突起,声音压的极低,“你,跟本皇子出来!”
李岩身子轻颤,忙点着头,“是。”
君翊绝又讳莫如深的看了那二人一眼,骨节紧攥发出咯吱的声音,转身走了出去。李岩忙跟在身后,偷着回头看了看将军和那女人,心神又是一凛,不敢在停留,连忙走出去。
屋内只闻汤匙碰着青瓷碗的清脆声音,当君梦翎喂了药,将碗放下,又拿出绢帕给他擦了擦嘴角,身子一点点前倾,靠在他的怀中,手指缓缓抚上那熟悉的眉眼,眼中开始掉落如珍珠般清透的眼泪,一滴滴砸在那已包扎好的白布之中,好像能渗进伤口之中,灼痛了谁的心。
“玖幽,你说待你归来之日,便是我成为虞夫人之时,我来了,我只期盼着早日成为虞夫人,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吗?”君梦翎仰头看着他几近透明的俊颜,指尖流连到那入鬓的剑眉,又笑着轻泣道:“还记得幽梦小筑吗?就是你带我去过的那个小院,自你走的那日我就叫人移植来满院的桃花,若是播种那便太慢了,你也等不急呢,我们就在桃花盛开那日成亲,你说好不好?”
见他仍是闭着眸子没有睁开的迹象,君梦翎眼泪流的更凶了,艳丽如桃的小脸没过半刻便已泪水横泛,如同一只小花猫,小花猫…君梦翎又想起什么,压抑着哭泣道:“玖幽,你看,我是不是更像小花猫了?你不睁开眼睛怎么看呢…”
将头又靠近他的怀里,抱着他瘦削的腰杆,自言自语道:“我不在,你瘦的都没人样了,要罚,恩,罚你什么好呢?就罚我们的婚期在提前一个月吧,回去就成亲,你说好不好?你说你那么喜欢桃花,你不看看不也不忍心的对不对。”
“玖幽,你都不说一句话吗?”君梦翎搂紧了他的腰,避过了他受伤的几处,手指却是忍不住去触碰,沙哑着嗓子道:“一定很疼吧,就算留了疤,我也不会嫌弃你。”长指轻轻的拂过那一片片纱布,“这么长的伤口怎么会不留疤呢,卿月一定有祛疤的法子,要不你现在醒来我们去问问她?你这么爱美的一个人,其实很介意吧。”
“玖幽,玖幽,玖幽…”君梦翎哭着哭着便累了,这几日她睡的极不安稳,心中惦念着虞玖幽,今日终是见到了,可为何会心痛的无以复加!这一刻,她无比厌恨战争,无比痛恨权利,无比讨厌…不会,她姓君,她是君家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她真的讨厌君家吗…
缓缓阖了眸子,依旧抱着虞玖幽的腰轻轻睡去,不过片刻,便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显然睡的极熟。
屋内突然闪过一道深青色的影子,速度极快,在虞玖幽身上一点,解了他的穴道,随后立在一旁,声音清脆,是一女子的声音,“虞公子,主子有令,怕您擅自妄动,让四皇子有所察觉,点了您的穴道实属不得已之举,望您见谅。”
虞玖幽缓缓睁开邪魅的双眸,眸光凛凛,女子的话好像并未听见一般,唯有抱着君梦翎的胳膊紧了紧。
女子蒙面的脸上亦是看不出神情,对着他恭敬一礼,随后犹如一道闪电出了屋子,在暗处隐匿起来,她便是一直保护虞玖幽的那名女子,弑星宫的第一护法,莲若。
虞玖幽只是被点了穴道,如同平常那般不能动亦不说话,可梦翎的话却是一字一句的传进了他的耳中,他不知当时有多心痛,只感觉心被人掰开了揉碎,粘上后又掰开揉碎,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或者说是已经痛得麻木了,没有感觉了,才感觉不到。
他试过冲开穴道,一次一次,却因受着伤,内力不足,再者弑星宫的点穴手法特殊,故而只能听着怀中女人一遍一遍的轻唤的叫着他。
他多想说他是醒着的,他多想说他都听见了,他多想说我们回去就成亲好不好,我们去看桃花,十里不够,我们看百里,千里,甚至是万里,不负此生,也定要让你如愿…
一滴清泪缓缓从虞玖幽眸中滑落,一路顺至滚进了君梦翎落在他心口的那滴泪,灼的像火烧,又像小猫轻挠,说不出的痛痒。
虞玖幽长指抚过她的脸颊,轻轻的擦去斑斑泪痕,又怕惊醒她,手下的动作越发的柔和,邪魅轻笑,俊美不羁的面上混合着最复杂的神色,有感动,有欣喜,有怜爱,有痛惜,有满足,有珍视,还有相思…
相思,亦是蚀骨的相思,入骨浸髓,难以自拔。
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尖上,这样,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虞玖幽突然起了逗弄之心,轻咬着她的耳朵,嗓音低低地,却是蛊惑人心,“虞夫人,小花猫,虞夫人,小花猫,虞夫人…”
他忽然想起了一首诗,那首诗是容卿月失忆之时,锦之所作:
情也悠悠,碧水长天不与离人,烟笼愁;月也悠悠,碧湖颜色央似苍穹,又长流,红豆仍是相思种,云也悠悠。
将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即使这样压着他的伤口,渗出了丝丝血迹,却不知不觉,依旧痴痴地望着她的睡颜。
轻笑道:“梦翎,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爱你了,怎么办呢?那就更爱你一点吧,你的玖幽别的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办得到的。”虞玖幽,高傲轻狂,他可以隐忍,可以低头,可以为了所守护的东西放弃一切,却是不能触碰他的逆鳞,君梦翎。
睡梦中的君梦翎砸吧了一下小嘴,她好像听到玖幽说话了呢,说的什么她都没有听清,好像有一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置之…置之死地而后生!